女渣A进化论by晓山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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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端的指责,安子易闷笑两声,看着克莱尔绯红的脸,她抬手摩挲着对方的腰肢向上,换来克莱尔一阵轻颤,清俊的声音染上一丝沙哑,“明明是你,却非要怪我?”
“行了,都是你的错。”克莱尔恼怒捂住安子易的唇,湿|热的吐息撒在他手掌间。
在安子易弯起的黑色眼眸里,克莱尔看见了自己散开的衬衫衣襟,潮红的脸,湿润的眼眸,以及露出舌的白齿。
克莱尔恍惚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条蛇,缠住了对方。
安子易咚咚的心跳声就在他的耳畔,什么药剂都比不上她本人,信息素依赖症不是解决了吗?为什么还会如此渴求?
大脑被交织的信息素煮沸,咕咕嘟嘟冒出无数的气泡,蒸腾得克莱尔浑身发热,泡久了温泉似的,晕眩着无法思考。
阳光渐渐沉落,克莱尔眼见清透的白纱逐渐透出昏黄的色调,玻璃板上的记号笔被迫粘在黏湿的胸腔上。
克莱尔想去擦,却被安子易强势地反扣住手,摁在腰背上动弹不得。
小混蛋连力气也变大了,克莱尔昏沉着想。
“累了?”安子易伏低身体,感受到克莱尔猛然紧绷一颤,鼻尖抵在对方后颈上刻意蹭了蹭,克莱尔颤抖得越发厉害。
“不说话?那就是不累,继续。”安子易有些恶劣地笑了笑。
听着对方沙哑的声音,克莱尔竟然感受到了一种即将被吞噬殆尽的恐惧。
克莱尔没使用过这么小的淋浴间,狭小到他感觉自己撑开双臂就能抵住两边的墙面。
显然,是他脑子不太清楚了,因为在他展开胳膊想去抵住墙面撑住自己时,发现距离过远,自己根本无法撑起,只好慌乱地后撑,背也抵上冰冷的镜面。
极致的冰与火,克莱尔在这种“折磨”下,朦胧地流下眼泪。
洗漱完毕后,安子易穿好睡衣,又去给昏睡的克莱尔拿了一套自己备用的衣服。
她收束好窗帘,把椅子搬到小阳台上坐着赏月,夏季的晚风也带着热气,虫鸣声此起彼伏,花香也若有似无。
等安子易慢悠悠喝完一整杯水,克莱尔才醒了过来,他嘶了一声,扶住自己的腰坐起身。
刚刚还猛烈的alpha ,现在静静坐在阳台上,又把自己关进了玻璃罩里,冷冰冰的月光撒在她的睡袍上,修长有力的小腿从袍脚露出,是不太常见的随意。
夜间,原本白天讨喜的深绿树冠,现在有些发黑,配着遥远的暗蓝色天空,丝丝缕缕的云影影绰绰,竟然让安子易显得有些鬼魅。
克莱尔抖了一下,冷气吹在皮肤上让人汗毛竖起。
“醒了?很冷?”安子易随手把玻璃杯放在地面上,站起身给克莱尔倒了一杯温水。
克莱尔显然渴极了,扬起头喝得很急,一缕水沿着唇角滑落,又迅速沿着脖颈划向锁骨……
“几点了?”克莱尔声音哑得可怜,他瞬间意识过来原因,恼恨地瞪了一眼安子易。
安子易心虚移开眼,抬起手腕看了看光脑,“凌晨了。”
“你怎么不继续睡?”克莱尔还觉得困,捂唇打了个呵欠,头发也不复上午的精致,洗掉发胶后,现在乱蓬蓬的。
“想事情,睡不着,你睡吧。”安子易将放在床尾的衣服拿起,放在克莱尔手边,“冷就穿上再睡,我去隔壁办公室。”
克莱尔搜寻了一下自己的衬衫西服,结果发现早就被糟蹋的不成样子了,抹布似的推在床脚。
克莱尔难得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手边这件衣服一看就是安子易的便服,柔软的颜色,宽松的版型,克莱尔从不选择这种类型的衣服,他摸了摸衣服,触手也是柔和的。
现在的克莱尔手里软软的,心里也软软的。
克莱尔抬手扯住安子易的手腕,清了清嗓子,“什么事情这么烦心?还要把我从第二星区叫来?”
“我想杀一个人。”
安子易微微一笑,看着克莱尔的瞳孔瞬间收缩。
第84章
垃圾星的时候, 克莱尔也曾想知道是不是安子易杀了弗洛,但她始终没有承认过,现在直白地当面说要杀人, 克莱尔感到错愕。
安子易背后是玻璃写字板,上面各种化学公式已经被蹭花了,明明知道安子易并不像她外貌那般纤尘不染,克莱尔还是觉得干干净净、一心一意做研究的纯净更适合她。
尤其不用怎么思考他就知道,安子易想杀的人肯定跟那个omega的死有关。
“又是为了那个omega”裸露在外的皮肤失温极快,克莱尔嗓子也被冷得发紧。
明明安子易还跟他温存过,热烈让人难以招架,她怎么能就这么大喇喇地、在刚刚还春风一度的……情? ……爱人?
克莱尔内心还没有指摘完,突然意识到,现在他竟然无法定义二人的关系, 他们不是自己追求的情人关系, 也不是安子易追求的爱人关系。
白天的休息室色调温柔舒适,现在凉白的月光下显得惨淡又阴冷,克莱尔牙关开始不受控制得抖动, “……你把我当什么了?”
春风一度的人而已。
既然吃莫名其妙的醋,就用最简单的方式哄一哄。
话当然不能这么直白地伤人。
安子易弯下腰,黑色长发轻轻扫过克莱尔肩膀上的牙印,绸缎似的凉滑让克莱尔轻颤一瞬。
她伸手将克莱尔手里捏皱的衣服展开,安子易卷吧卷吧将下摆跟衣领捏合在一起,直接套进克莱尔的脖子,像摆弄大型玩偶似的给他穿好衣服。
V领歪歪斜斜地露出一节深凹的锁骨。
克莱尔怔住了, 脸陡然烧红一片, 天知道他三岁之后就没被人穿过衣服了! ?
“冷得发抖还不穿好再问?”
安子易无奈,她缓缓侧坐在窄床边, 探了探克莱尔发凉的手背,对方的脖颈上还有深深浅浅的淤痕。
一室清淡的颜色里,克莱尔乱蓬蓬的金发与碧绿的眼像一只大猫,安子易低头看着对方的指节,他的手很漂亮,纤长的线条在指尖窄窄收束。
安子易五指扣进克莱尔的手,拇指指腹轻轻揉弄着对方的指节,“重要的人。”
舒适的布料穿在身上,依然柔软,心中的柔软却突然变成尖刺直直扎入心脏正中,克莱尔清楚地认识到这不过是一句哄人的话而已。
但可笑地是,不论是安子易吐出的答案是情人还是爱人,克莱尔只会觉得虚假,这不明不白的四个字反倒让他的心疯狂跳动。
越跳动,那根尖刺越是扎得深入。
克莱尔忍不住佝偻起脊背躲避,他咽了咽干痛的嗓子,“谁?”
“阿尔伯特。”安子易重新抬头望入克莱尔眼中,这只傲慢的大猫眉头微微蹙起,一脸了然,绿眼睛中满是挫败与退让。
“他现在只是被带走例行问询,过不了多久会被放出来,莲的假证据确认后,阿尔伯特会被逮捕第二次,这次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机会出来了。 ”
“入狱时,会对罪犯进行统一身体检查,我希望那个时候给他体检的医生能是我,就这么简单。”
安子易平静地叙述阿尔伯特的未来,她全程没有直接参与这一切,也没把自己曝露在大众的目光下,只是默默地站在阴影里看着,适时给阿尔伯特一刀而已。
就像阿尔伯特之前做的那样,只不过不同的是,阿尔伯特是棋子,而她是下棋的人。
“简单?”克莱尔嗤了一声,气得想要抽出手,安子易却猛然攥紧五指,将克莱尔的手死死扣住了。
克莱尔甩了甩胳膊,根本甩不开,更气了,狠狠别过脸,眼眶瞬间发红,“晚宴之后……我给了你那么多信息,你从来不会回复我,所有重要的事情,我只是一个看客……这种事情倒是第一个想起我了?”
越想越气不过,克莱尔压制内心翻涌的委屈与不甘,复又转回头倔强地瞪着安子易,恶声恶气,“帮你做这些脏事我有什么好处?”
安子易歪了歪头,黑白分明的眼依然澄澈,暗夜里黑眸越发幽深,野生动物似的,明明做了坏事,却带着一种探究人类为何发脾气的懵懂与天真。
刚刚热烈相拥的时候,克莱尔就觉得自己快被野兽吃干净,现在又暴露在这种眼神下,心突突发慌跳动着,他又要别过脸,却被安子易抬手阻止了。
一手将克莱尔的手指扣在软被上,另一只手直直抚摸上克莱尔脸侧,沿着线条明晰的下颚扣住他的后脑,指腹若即若离地擦在对方颧骨上,在发红的眼眶下方暧昧游移。
“这么生气?为什么生气?”
安子易微微弯下腰,慢慢朝对方凑近,仰起下颚想从克莱尔躲避的神色里瞧出些什么。
克莱尔心高气傲,当然不答话。
安子易拇指移到对方下颚,以指腹抵住抬起,不让对方乱动,贴上上去蹭了蹭克莱尔的唇角,使坏用牙尖咬了咬他的下唇,又安抚似的用舌尖一扫。
被野生动物品尝的既视感更重了,克莱尔感到身体燥热,恼怒地抬起另一只手,狠狠推开安子易的肩膀,然后一拉软被盖住腰腹。
“滚开。”
安子易垂眼一瞄,轻轻笑出声,勾起唇角戏谑,“唔……看起来不是想让我滚。”
小混蛋脸皮也变厚了!
克莱尔又气又恼。
安子易不气不恼,扯起克莱尔被她扣住的五指一提,被甩开的另一只手狠狠一推对方肩膀,将克莱尔摁倒在窄床上。
一手扣着五指,一手抓着手腕抵在克莱尔耳侧,安子易撑在他上方的空间,长发从她的背上如丝如缕地滑落,像把二人罩在密闭的草丛里。
被野兽捕猎的眼神死死盯住,克莱尔呼吸急促起来。
“帮我,嗯?”
被龙舌兰酒紧紧包裹,克莱尔呼吸越急促,却越感到缠绕窒息,他感觉自己勉力克制了很久,最终挫败地闭起双眼点头。
一瞬而已,就溃不成军。
安子易俯下身,奖励地吻了吻克莱尔的颈侧,盖住之前的痕迹,有些可惜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这下你得等我拿新衣物来了。”
阿尔伯特被抓后,例行盘问后48小时内被放了出来。
已经一周了,他无法离开宿舍,连联络信号都被屏蔽,原本戴维斯给他配置的独栋别墅,成了暂时的牢笼,阿尔伯特无法联系任何人,只能在心里朝亚神祷告,希冀得到救世之神的庇佑。
然而再怎么祷告都是奢望,他没有收到任何神预,好像被救世之神还有同伴们遗忘了似的,无助恐惧之下,阿尔伯特连平心静气地休息都是奢望。
这段时间,他根本无法入睡,即使困倦到极致后昏睡过去,也会突然惊醒,或者被噩梦吓醒,更不要说洗漱什么的,阿尔伯特早就没心思在意了——
头发乱糟糟的,满眼熬夜的血丝,整个人迅速消瘦委顿。
衣服都还是被抓那天的衣物,领带被扯成了死结,还吊在脖子上,衣物娇贵的布料被折腾成了一把腌菜,皱皱巴巴。
卧室里一柜子的高定衣物,阿尔伯特都还没换几件,在玻璃窗后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不少送来的衣服连吊牌都没来得及摘。
阿尔伯特又开始神经质地在屋内走来走去,他掀开遮阴窗帘的一角窥视,院外轮班的检察官一直守着,还朝卧室这里看了一眼,吓得他赶紧松了手,任窗帘垂落,盖住监视的视线。
焦虑了一上午,机器人送来的午饭阿尔伯特依然没吃几口,他瘫在床上,迷迷瞪瞪地睡过去。
嘭!啪!
巨大的踹门声响起,又震在墙面上。
阿尔伯特一个激灵从床上弹了起来,精神紧绷加上长久的睡眠不足,阿尔伯特脑子都是木的。
凶神恶煞的检察官们围在床边,阿尔伯特的魂都还没归位,看着这些身着黑白制服的高大家伙们,他还以为自己又在做噩梦。
“阿尔伯特,雷米尔案检察官团队控告你涉嫌提供假数据证据,安氏控告你窃取专利技术、性|骚扰未成年,请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阿尔伯特失去了表情,在大脑一片空白中,被检察官们架起胳膊带走。
甫一出别墅,无数蹲点的记者蜂拥上来,飞行摄影机、摄像机都往他的脸上怼,不少收音器直接磕在了阿尔伯特牙上,他像块儿被迫吊起的肉,被拥来挤去——
“阿尔伯特,据雷米尔学生所言,雷米尔教授对你视如己出,为何诬告雷米尔教授?”
“阿尔伯特,戴维斯实验室给了你多少资金,让你窃取缓释剂专利技术?”
“阿尔伯特,你提交给远航星计划的改良缓释剂,是否实际为雷米尔主持研发的?”
“阿尔伯特,交流会上你是否对安氏安瑞进行了骚扰?安子易辱骂你是否因为此事?”
“阿尔伯特,你是否为救世会信徒,此次诬告是否有人授意?”
咔嚓咔嚓咔嚓。
无数的闪光灯亮起,记录下阿尔伯特的种种丑态,又星网上掀起了一波浪潮。
#反咬一口,雷米尔教授被关门弟子背叛
#理查德·莲与阿尔伯特的丑恶交易——提供假数据,抹掉源数据,挖走团队,合理窃取缓释剂专利权!
#黑检察官理查德·莲|下|台!
#帝国联校论坛热帖:扒一扒!缓释剂事件的前因后果!
#交流会红酒事件另有隐情?
网友586987:哇靠,这个阿尔伯特真不是个东西啊,这不是屠了自己老师,还要坑同门,整个一大毒瘤啊。
网友75788979:据说他之前在戴维斯非常不受欢迎,被欺负的蛮惨的,没想到之后还能沆瀣一气,只能说钱给得太多了……
网友3445452 :莲这家伙有啥本事啊,不就是天天开pary么?怎么做上高级检察官的?当了高级官员就想着剽窃专利,真恶心。
网友809878:安子易好惨,还没当几天学生,就被迫接老师垮了个干净的实验室,找研究员都只能用拓展项目……
缓释剂研究都没碰过,而且泼垃圾红酒太正常了,还被那么辱骂,如果不是她坚持复盘缓释剂,还成功了,这冤案二次公诉之后就板上钉钉了。
网友13443668 :这才牛啊,我的天,虽说是复盘,带着俩副手一个半月的时间搞出来,还挖了戴维斯双胞胎之一,她不天才谁天才啊?安氏一个安岱川,一个安子易,什么基因,分我一点。
网友90808001 :我也想要安子易这样的姐姐,交流会上被这么保护,安瑞也太幸福了。
网友29905096:我只想让她当我老公。
网友60994952:安氏一家三口,就安瑞一个漂亮废物吧?好会投胎,羡慕了。
阿尔伯特坐在押送车上,高峻肃穆的检察院越来越近,巨物压迫下,他恍惚的神志归位,猛然反应过来,拼命抓着检查官的衣袖道——
“我要举报,莲说的都是假的!”
“……经合议庭评议认为, 本案经法庭调查和法庭辩论,事实清楚证据充分。
被告阿尔伯特在雷米尔学术造假案审理期间,伪造重要证据,误导检察院调查团,严重损害了雷米尔·米勒个人名誉权,严重侵害安氏集团专利技术产权,并对安某出于性|意识的故意,违背受害人主观意愿实行了语言骚扰……
根据《帝国知识产权管理法案》第四十五条……《反不当竞争法》第三十条……《帝国民事诉讼法》第一百一十一条 、《帝国民法典》第一千零一十条……,
因其犯罪社会影响恶劣,造成被害人巨额经济损失,且个人资产无偿还能力,数罪并罚,量刑从重,一审判处阿尔伯特有期徒刑65年。 ”
法官敲下了法槌, 清脆的撞击声在法庭内回荡,阿尔伯特被拷在听审台上,灵魂也被这一声敲击撞散——
65年。
即使现在医疗技术下百岁老人已经很常见,但等阿尔伯特活着从监狱里出来的时候,他就已近百岁了,没有经济兜底,肉眼可见会在困顿中死去。
“我不服!我不服!”
阿尔伯特猛然红了眼,抓着听审台的栏杆发疯摇晃,凄厉嘶吼,“你们是一伙儿的!要让我困死在牢里!我没有诬告!这是神的指引!我要上诉!我要上诉!”
“被告人不服一审判决的,需在判决书送达之日起十日内、裁定书送达之日起五日内进行上诉,二审立案后将于一个半月内结案。”
咔嚓咔嚓咔嚓。
这次是公开审理,陪审的还有无数记者, 高速连拍声与阿尔伯特的嘶吼声交杂在一起,清晰地转接成了新闻里的视频。
安子易戴着口罩,摁掉了一审的旧新闻,又把二审的新闻视频调出来看了一遍,这昨天最新的转播。
“医生,您准备好了吗?可以出发了吗?”来接人的警署客气问道。
安子易抬眼看了眼镜子中的人,高拟真美瞳把她的瞳孔变成了漂亮的茶色,深棕色头发烫成大卷,又被整齐地束起,露出饱满的额头。
“嗯,出发吧。”安子易对她的助手点点头。
助手合起了厚厚的医疗检查箱,刚刚,他们当着警署的面把所有体检用具一一消毒干净,收拾整齐。
行动间,冰冷的银白色医疗用具碰撞在一起,在轻微的响动声中,下方夹层中静静躺着一管墨蓝色药剂,被封在可移动微型冷藏盒里。
监狱在很远的郊区,警署悬浮车浅蓝色尾焰略过居民区上空,安子易穿着医师袍,仰靠在后座上休息。
“医生是很困了?”来接人的警署性格比较活泼,虽然这位医生罩在医师袍中,但对方的头肩比一看就极佳,单单往哪儿一站就很引人注意。
安子易睁开眼看了警司一眼,对方的警号牌倒映在后视镜里,看编号是第二星区的,能安排来配合她、接她的肯定都是千丝万缕的线,温斯顿家族的力量确实不错。
安子易摇了摇头,露出在口罩上方的眼睛微微弯起,茶色瞳孔下,显得人脾气温和。
年轻警司也笑了,“您放心,我开快点,早点送您到。”
话音一落,悬浮车在半空中留下一道绚丽的蓝光。
医疗箱进入监狱前又被扫描了一遍,无异常,安子易与助手揭开口罩,核对了人脸。
扫描完五官后,系统上弹出“身份符合”四个绿莹莹的字。
“欢迎您,菲欧娜女士,请进,这次的罪犯虽然主罪是经济犯罪,但精神状态非常不好,我们会有监狱警司随身保护您的安全。”
安子易点点头,一边将口罩挂在耳廓上,一边温柔地对这位引路的监狱警司笑道:“多谢。”
一路都是冷冰冰的金属白,狭长的走廊里没有窗户,只有顶灯发亮,换气设备发出轻轻的嘶声,沉默中只有脚步声回响,氛围格外压抑。
警司摁了指纹,又扫描了瞳孔后,挡在众人面前的液压门才发出沉闷一响。
安子易步入屋内,里面已经有等候着的警司负责押送跟安全。
阿尔伯特穿着普通白色体恤,套着一件有罪犯编号的橙色马甲,绑着手腕脚腕束在椅子上。
他瘫坐在椅子上,仰头晃来晃去,一会儿干嚎两声,一会儿又嘻嘻发笑,配上他胡子拉碴、凹陷削瘦的脸,简直成了另外一个人。
“你好,我是来负责罪犯入狱体检的医生。”安子易对正襟站立的警司道。
警司严肃着脸点头。
也不知是哪个词刺激到了阿尔伯特,他哐当一声坐起来,濒死野兽似的拼命挣扎,目眦欲裂,疯狂嘶吼——
“我不是,我没有,是莲是莲,我是亚神选中的人,哈哈哈,我有救世之神庇佑!你们都是一伙儿的!都是堕入永夜的灵魂!哈哈哈哈……”
大笑之后,阿尔伯特又像是被人抽掉了骨头一样,顿时委顿下来,垂头着头,呜呜哭了,哭声也越来越大。
“救世之主啊,请垂怜您忠诚的信徒,降下神迹吧,我都做到了,我都做到了,呜呜呜呜……啊啊啊!”
助手被这疯疯癫癫的家伙吓得后退一步,安子易冷眼看着,看庭审视频,这家伙二审判决落定,甚至在一审65年的基础上又加了15年,当场就精神不正常了。
可怜又可恨的棋子——
检察官诬告用的假证据、安氏制药里救世会信徒篡改生产流程、剽窃缓释剂研发成果,这一些列重罪的锅,全部都扣在了他一人身上……
莲因审查证据不严被降职停职,戴维斯连带赔偿安氏损失,救世会谴责罪犯拿救世之主当借口,依然遗世独立。
阿尔伯特与虎谋皮,反被吃得一干二净。
安子易都没想到,二次公诉时,莲那边的律师突然提交了数据链,证明阿尔伯特跟安氏制药里那群人有资金输送。
那些人给了阿尔伯特金钱还债,置换去戴维斯团队后,阿尔伯特又给了大笔大笔的金钱反馈。
这种明面上的资金链流转是直接证据,一下子,罪证逻辑链就全部指向了阿尔伯特,犯罪动机都完善了——
被债务逼迫、存活不下去的研究员,生产假药贩卖赚取利益还债,金钱腐蚀下,为了高额项目奖励,该研究员决定诬告老师,好拿着技术转投竞对。
安子易看到证据链的时候,都不自觉流下了冷汗。
她瞬间明白,救世会除了集中收纳信徒们的金钱,可能也用了神喻洗脑的方式让信徒们朝固定账户交钱。
而这些钱如何使用调动都在个人明面账户上,万一救世会翻车了,这些资金链就是证据底牌,可以将罪证甩锅个人,救世会本身没有直接的证据指向。
任何受其恩惠,沾染上救世会金钱的信徒都是蛛网上的小虫,那织网的蜘蛛安静地匍匐在黑暗中,慢慢织着它的白网。
意志不坚定的信徒,就会蛊惑被拖入陷阱,蜘蛛只需用绒爪勾动蛛丝,这些被无形丝线捆住的小虫们就只能任其摆布,任务失败就被“吃掉” 。
原来,明面上解开这场局,也远比安子易“看到”的惊险,本身能赶在二次公诉前复盘成功,就离不开戴维斯·科顿的指导,运气好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如果没有科顿,她一个人复盘会花很长时间,绝对不可能赶在二次公诉前完成,安氏跟雷米尔缓释剂冤案吃定了,不仅仅是金钱名誉受损,连安氏支持的议员们,在近期的选举中得票率也会相当难看。
这最直接的后果,也许就是帝国牌桌上的弄权者们大洗牌。
救世会也将继续埋伏在黑暗里。
原本,安子易只单纯想着复盘缓释剂能一石三鸟,没想到却炸出救世会的这种底牌,帝国牌桌上敏锐的玩家们肯定盯上救世会了——
阿尔伯特有他的特殊性,重要项目的高智商研究员,但这种垃圾星背景的小人物,比起庞然大物的家族们太不起眼。
然而,就是这么一颗不起眼的高级棋子,只要培养使用到位,长年蛰伏下,就能产生巨大的影响。
救世会到底还培养着多少“阿尔伯特”?
而且,救世会对于信徒们的洗|脑控制这么强悍,募集信徒们的金钱却又不受监管,实在可怕。
但现在这底牌已经暴露了,救世会再想藏着阴人就难了。
意外之惊,也是意外之喜。
看着被蜘蛛注入毒液,逐步被消化得干瘪的阿尔伯特,安子易淡淡抬手伸入医师袍外的口袋,两指一合抽出一次性橡胶手套。
她撕开包装袋扔进垃圾桶,利落地戴好,扯动手套着调整指套位置,对一旁的警司道:“看来罪犯的情绪不是很稳定,请协助我们注入镇静剂,方便检查。 ”
警司点点头,在束缚椅上调整按钮,这张束缚椅头部缓缓下降,脚部缓缓抬升,变成了窄床。
阿尔伯特被迫跟着束缚椅躺平,戴着口罩、一身白衣的医生在他平移的视野里逐步消失,对方平静如水的茶色眼眸格外让人熟悉。
他不知怎得非常不安,疯狂拱动,扭动身躯挣扎,警司不得不整个人压上去,去扣束腰的绑带。
助手立刻在一旁的小桌上打开医疗箱,背对着监视器抽动药物,暗格里,冷藏盒里的药物沿着假瓶子被吸收进针管。
助手将药剂递给安子易。
安子易竖起针管,弹了弹针筒,平静道:“准备注入镇静剂。”
咔哒一声脆响。
警司扣好了束腰绑带,按动按钮收紧所有束缚带,阿尔伯特再动不能,只能死死仰躺着,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第86章
封闭的房间只有冷冰冰的金属墙面,阿尔伯特感觉到肘弯处一凉,棉签球随便擦了两下,非常敷衍。
他勉强抬起头,余光只能看见医生将注射剂逐渐抵上胳膊,虽然戴着黑色的细框架眼镜跟口罩,但这个视角能医生挺拔的鼻根,深棕色的长睫毛密匝匝地围绕眼睛。
太像了, 阿尔伯特心中一突,这人眉目的轮廓实在太像一个人了。
但是那人怎么可能来这里呢,她现在应该正春风得意吧,名誉、金钱都汇聚到了身边,本就高高在上的家伙现在更加高不可攀了。
明明都是垃圾星出身,安子易的运气真是好得让人羡慕啊。
如果他也有高贵的血统, 那些人就会像尊重安子易一样尊重他。
阿尔伯特痴痴地看着天花板上的顶灯,炽白的灯光让人头晕目眩——
刚刚脱离雷米尔实验所,他被无数项目团队主动招揽的时光还在眼前,交流会上觥筹交错,穿着昂贵的衣物,享受宽阔的住所,简直像一场幻梦似的。
太短暂了。
他都那么努力地按照神喻的要求去做了,舍弃了被污染的老师,为什么还是没能得到救世之神的庇护呢?
胳膊轻微一痛,像被蚂蚁咬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静脉注入,阿尔伯浑身一抖,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现在注入其他疫苗。”
声音也很耳熟,阿尔伯特精神恍惚。
不知道是不是药物起了效果,他感觉心跳变快了许多,咚咚剧烈跳动着,似乎要跳出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