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反派鳏夫盯上了(女尊)by海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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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主,纳了他吧。”
在甘竹雨的哭闹声中,冷山雁淡而轻的声音,回荡在众人耳畔。
不等沈黛末反应,冷山雁起身来到甘竹雨面前,用帕子擦干他脸上的泪痕,低垂的眉目下是不带一丝情绪的极致冰冷。
“这个弟弟,我认了。”
甘竹雨喜极而泣,跪了下去:“谢郎君垂怜。”
冷山雁冷漠地俯视着伏低做小的甘竹雨,嘴角不露痕迹地轻笑。
沈黛末今日就要启程上路,席氏鲁莽无脑根本护不住甘竹雨,整个沈家都被他一人把持,甘竹雨上赶着进门,就是自己往刀子上撞。
第56章 阿邬坦白
冷山雁的话瞬间安抚住了情绪激动的甘竹雨,沈黛末也从宿醉的震撼中清醒了过来,她检查了一下身体,虽然疲劳、恶心、头晕,但这些都是宿醉之后的正常反应,至于其他的异常一点都没有。
如果昨夜她真的做了不可描述的事,至少应该有些痕迹吧?沈黛末心中顿时怀疑起来,越想越觉得蹊跷。
可众目睽睽,那么多双眼睛看见她和甘竹雨躺在一起,甘竹雨又一口咬死了她,她无法自证清白,如果她执意坚持自己和甘竹雨没有行苟且之事,只怕别人也会认为她是睡了人就不认账了。
席氏还在一旁催促她,让她赶快启程,别耽误了进京赶考的时辰。
冷山雁也在一旁搭话:“妻主的行李我已经准备好了,考试行程千万不能耽误,现在就跟查芝一起出发吧。”
白茶将冷山雁提前准备的被褥、灯具、雨具等等都装进了马车里。
不仅如此,冷山雁担心她路上感染风寒,找不到大夫,还特意去了医药局,抓了好几包治疗风寒的基础万能药,将马车里塞得满满当当。
这些行李里有很多都是不要需要的时候绝对想不起来的小物件,但冷山雁竟然无论大小全都思量周到,也不知道用了多少时间,花了多少心思。
越是这样,沈黛末心中就越是难过,觉得自己辜负了他的心意。
正暗自伤心着,冷山雁的手忽然伸了过来,两个人的手在垂落的宽大衣袖里贴在一起,清冷似玉般的修长手指温和地挤进了她的指缝中,与她十指紧扣。
沈黛末讶异地看着他。
刚才屋子里一团乱,让她乱了思绪,没有注意冷山雁,如今仔细看他,才发现冷山雁虽然看起来与平时无异,但眼底却搽了一层薄薄的粉。
冷山雁向来是不涂脂抹粉的,只是为了遮住眼底的一片青黑,可即便这样,也无法完全盖住,整个人乍一看依然端庄矜贵如初,可细看才发现他的憔悴。
昨夜,他一定没有睡好。
“对不起,郎君,昨夜的事情我真的全无印象了,可我直觉觉得,我应该没有碰过甘竹雨……”沈黛末低着头,声音落寞。
冷山雁的指尖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一下,比寻常体温更低的幽凉触感,触碰着她的肌肤。
沈黛末拇指顺着他的骨节分明的手指摸了摸,蜿蜒的形状,清凉玉骨的触感,以及雕刻的精致纹路,是她准备了很久的玉蛇戒指。
“妻主不必觉得愧疚,您的戒指雁已经收到,雁、很开心很喜欢。”冷山雁声音低沉款款,漂亮的眉眼中仿佛藏着柔软的山川。
沈黛末直愣愣地看着他,眸中光亮轻微颤动着。
猛然,她一把将他抱住,不顾白茶和阿邬还在一旁。
她双手紧紧环着冷山雁的腰,声音闷闷:“对不起,对不起。”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说以后会对他好,只会显得她更像一个渣女,只能一遍遍诉说着自己的愧疚。
冷山雁任由沈黛末像蛇一样紧紧箍住他的腰身,这种紧束地、几乎快要窒息的感觉,让他身体一阵颤栗满足,切实地感受到沈黛末还是在乎他的,狭长的丹凤眼里浮现出一丝笑意,如一阵风,吹散了久久盘踞在眼底的阴翳。
他低下头,薄唇贴着她的耳廓,说道:“您没有对不起我,我等您回来。”
沈黛末走后,院子里都冷清了不少,正是料峭时节,即便裹着厚厚的衣裳,依然能感觉到冷意顺着肌肤纹路往肉里钻,更别提跪在冷冰冰的地板上了,草草跪一下倒还好,可跪的时间一场,就像跪在钉子上一眼,又冷又疼。
甘竹雨忍着膝盖麻木的酸疼,规规矩矩地跪在冷山雁的脚下,双手捧着茶杯高高举过头顶,说道:“侍身给郎君敬茶。”
冷山雁也不接,薄冷的眼神在他的身上打量了一番,语气透着嘲弄:“你的手不错。”
甘竹雨捧着茶杯的手颤了颤:“谢郎君夸奖。”
“脚也不错。”冷山雁扫了眼他露出来的双脚,嘴唇一勾,虽然语气在笑,却透着让人不舒服的轻蔑。
甘竹雨极其不自然的缩了缩脚。
正经人家是绝对不会用这种看手看脚的方式来夸人的,只有相看货物或者扬州瘦马时才会用,冷山雁这是在赤裸裸地羞辱他。
甘竹雨气得浑身微微颤抖,虽然他出身低下,可家世清白,怎么能卑贱的扬州瘦马相比?
可即便如此,甘竹雨也只能忍气吞声,强作欢笑道:“谢哥哥夸奖。”
“郎君现在还没喝你的茶,你就叫上哥哥来了?未免也太迫不及待了。”白茶讥嘲道。
坐在主位上的席氏,忍不住说道:“早叫晚叫都是一样的,原是我们亏欠了竹雨。”
席氏自己就是小侍出身,知道被主君欺压的苦楚,因此当他看到甘竹雨跪在冷山雁面前敬茶时,瞬间想起了自己年轻时,被胡氏磋磨的样子,开始帮甘竹雨说话。
冷山雁察觉到席氏的情绪变化,接过茶浅浅抿了一口,说道:“起来吧。”
“是。”甘竹雨如释重负,扶着膝盖起来了,然后一瘸一拐地站到了席氏身旁。
席氏看着他路都走不稳的样子,更加心疼他,有些埋怨冷山雁怨夫气太重,怎么能如此苛待刚过门的小侍,正要说他两句,就听冷山雁继续道。
“既然竹雨已经被抬做小侍,那从今日起就从下人房里挪出来吧,如今你也算半个主子,我再为你配个下人伺候,还有父亲身边也需要人照顾。”
席氏的责备之意顿时淡了,满意地点了点头。
甘竹雨大喜过望,他苦苦谋划了那么久,终于能过上主子们的生活,不用再当个端茶递水的下人了。
“公子,您难道真的要跟甘竹雨那个贱人找仆人伺候?这不是在给他助长气焰吗?”等众人散去,白茶烦躁地说。
冷山雁转了转手上的戒指:“不论如何,他现在都占了小侍的名分,没人伺候不合规矩。”
“可甘竹雨心思狡诈,给了配了仆人,不就相当于给他配了个得力助手吗?”白茶担忧道。
冷山雁一抬眼,冷淡道:“你去给我寻两个人。”
上辈子,冷山雁能再顾家站稳脚跟,不可能只有白茶一个得力助手,心腹势力和眼线遍布全府,这一世,他自然可以好好利用起来。
他让白茶用自己的私产去买下此时还没有卖身进入顾府的两个男仆。一个名叫仇珍,才十三岁,父亲出身于烟花巷,年纪虽小却学了一肚子的脏话,骂起人来能把人活活气死。
上辈子,冷山雁常利用他拿一张嘴挑事,在顾府里搅弄风云。
另一个名叫连儿,是个有眼力见的‘老实人’。
白茶将这两人买下后,拿着卖身契认真敲打了一番:“记住,这个府里谁才是你们的主子,你们的卖身契在郎君手里,月例银子是娘子给你们发的,该忠于谁你们心里有数,可别吃里扒外。”
仇珍和连儿连忙点头。
白茶带着两人见过冷山雁之后,就将他们分别配给了甘竹雨和席氏,名义上是送仆人照顾他们的饮食起居,实际上是送了一双眼线,时刻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甘竹雨还沉浸在实现了人生夙愿的喜悦中,看着被指派来的仆人仇珍,也耍起了主人家的威风。
“你叫仇珍?”
仇珍跪地磕头:“是的,侍君。”
“这个名字不好,仇字戾气太重,我听不惯,以后你就叫汀兰吧。”甘竹雨懒懒地靠在摇椅上。
仇珍不情愿地点了点头:“是,谢谢侍君。”
阿邬没想到一夜之间,府里就变了天。
他忽然间想起了年前那日,他出去兑换零钱,撞见甘竹雨和一个女人拉拉扯扯的样子,他就差跪下来抱住那个女人了,一个未婚男子,若被女人碰了一下手,都要死要活的,他们之间亲密地有些过分,实在算不得清白。
可是他毕竟只是无意间瞥了一眼,不知道其中内情,又没有证据,不敢说出去。
但甘竹雨与陌生女人纠缠牵手的样子,始终在他心里盘旋。
他隔着盛开的玉兰花树,朝着二楼的窗户望去,以前,沈黛末每日都会桌在窗前读书,神情时而舒展、时而紧皱,有时还会望着天空发呆放空,但无论什么样子,都清丽绝伦,像最清澈的水,最温暖动人混着花香的风,让他一整天的心情变得明媚起来,就连心跳也跟着雀跃。
这样干净温柔的人,应该配郎君这样知书识礼又有雷霆手段的男人,为她打理内务,为她生儿育女,就算纳侍也应该是清清白白,而不是像甘竹雨那样有污点的男人。
想到这里,阿邬一直怯懦卑微的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巨大的勇气,第一次主动走上二楼。
“你是说,你曾见过甘竹雨之前跟一个女人不清白?”冷山雁冷冷道。
“是。”
冷山雁眉目疏冷,周身被寒意裹挟,气甘竹雨不安分守己,更气甘竹雨胆大包天,把沈黛末当做退路算计,水性杨花的贱人,两辈子都是一个德行。
第57章 我的郎君非常生气
甘竹雨荣升小侍后,好日子没过上一天,凌晨寅时二刻,正睡得香甜的甘竹雨就被仇珍从床上要了起来:“侍君,快起了。”
甘竹雨被仇珍摇醒后,看了看外面乌漆墨黑的天,气得用指甲戳仇珍的脸:“你疯了?卯时都不到,把我摇起来做什么?”
锋利的指尖在仇珍干干瘦瘦的小脸上戳出一个又深又红的指甲印子。
仇珍委屈地捂着脸,说道:“昨儿白茶哥哥跟我说,郎君每日寅时五刻起身,洗漱后就去太爷房里等候请安,一起用早餐。所以他特意嘱咐我,让您早点起来,去郎君房里候着。”
冷山雁服侍席氏,甘竹雨服侍冷山雁,上下尊卑,再正常不过。
“就他会装模作样。”甘竹雨垮着张脸抱怨了一句,但却不敢有犹豫地起身穿衣。
一来,冷山雁的手段厉害,甘竹雨打从心里害怕。
二来,他进沈家这么久,冷山雁无论天气如何,头一天忙碌到多晚,第二天卯时初,都雷打不动地在席氏门前候着,伺候席氏梳洗,陪他用早餐。
所以即便甘竹雨心中怀疑冷山雁是在故意针对他,但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当他穿戴好衣裳,急匆匆赶到小院时,白茶已经早早等候在门前了。
看到甘竹雨,白茶就笑着讽道:“甘小侍真是春风得意,一夜好眠,连跟郎君请安的时辰都忘记了。”
甘竹雨急着辩解:“不是的,都是我这奴才刚来,粗手笨脚,忘记了时辰。”
说着甘竹雨狠狠瞟了仇珍一眼,朝他膝盖窝一踢:“还不快认错。”
仇珍一下就跪在了地上,膝盖骨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仇珍到底是个13岁的小孩子,疼痛难忍,小声地哭了起来。
“你还哭?显得你委屈了?”甘竹雨尖细的手指一下一下戳在他的脑门上。
“妻主待下人一向宽容仁厚,不会打骂他们。甘小侍,你也是伺候了顾太爷多年,应当是最能体会这些下人们的苦楚才是,仇珍年纪小,做事鲁莽了些,好好调教便是,何必动手打骂?”冷山雁站在楼梯口,整个人笼罩在黑暗中,只有一双手从黑暗中露出来,修长分明的指节轻轻敲着栏杆,声音淡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甘竹雨成为小侍后,心态已经有了变化,急于跟过去是下人的自己割席,如今被冷山雁三两句话,就剖开了过往,还是在他的下人仇珍面前,顿时脸上一片辛辣。
他不情不愿地低头:“哥哥教训的是,我回去一定好好管教汀兰。”
“汀兰,是你给他改的名字吗?”
甘竹雨道:“是,因为我觉得——”
“还是改回来吧。”冷山雁淡而低沉的声线从黑暗中渗透出来,云淡风轻地剥夺了甘竹雨的权利,连一个理由也不屑于找。
“……是。”甘竹雨紧绷的脸微微痉挛,仿佛被冷山雁隔空掌掴了一巴掌。
这一刻,他深切的明白到,冷山雁根本就没有将他当做一个对手,连训话的语气都是轻蔑又不经心,却精准的擦在甘竹雨敏感的自尊上。
“我家郎君还要梳洗,甘小侍,你在站这里等着吧。”白茶勾着唇道,也没给他搬个凳子,意思就是让他就这样站着。
甘竹雨就这样空着肚子,在寒风中站了将近一个时辰,整个人都快要晕了过去,才等到冷山雁下楼。
两人一起前往席氏的住所,伺候着他盥洗完,连儿才将早饭端上,不过只有席氏和冷山雁同桌而食,身为小侍的甘竹雨没有资格与他们坐在一起,只能等到他们吃完,才能回到自己的房里吃。
不仅是早上,中午晚上皆是如此,而且快要开春,要裁做春衣,冷山雁又给他安排了一堆儿绣活,要一直熬到晚上,熬得眼睛都红了,第二天寅时二刻又得起来爬起来伺候。
明明是个小侍,却比他做下人时还要累。
甘竹雨就这样熬了一个多月,怨恨之心已经到了极点。
这日一早,照例在院子里站着等冷山雁梳洗后来到席氏的居所。
席氏和冷山雁一起做早餐,早餐简单清淡,不过一碗粥,几碟酱菜而已,但冷山雁吃得斯文优雅,周围伺候的连儿、仇珍也不敢出声,屋内安安静静,只有偶尔碗勺轻微的碰撞声。
“这些日子怎么打扮如此素净?”饭后,冷山雁用手帕擦了擦嘴角,问甘竹雨。
甘竹雨扫了眼席氏,立马解释道:“回郎君,我原先是伺候顾太爷的,顾太爷喜欢吃斋念佛,我跟着顾太爷长大,渐渐也喜欢素净装扮,不喜欢俏丽的装饰。”
甘竹雨就是存心报复冷山雁,他的装扮越素,就越好在席氏面前诉苦,说冷山雁不能容人,连小侍都不允许装扮漂亮,席氏就会更加不喜冷山雁的做派,转而维护他。
冷山雁漫不经心地笑:“也不应太素净了跟个道士似的,我这里有一根簪子红玛瑙玫瑰簪子,是我的陪嫁,送你了。”
甘竹雨微微惊讶。
虽然他得到了一根价值不低的簪子,但也明白,冷山雁这是故意在席氏面前表现贤惠大度。
回想起这一个月来自己的遭遇,甘竹雨越发愤愤不平,满怀憎恨地收下了这根玫瑰簪子。
等到冷山雁前脚一走,连儿出去送冷山雁时,甘竹雨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席氏面前,诉说着这些日子冷山雁对他的刁难。
席氏听后,微微叹气:“女婿做得确实不对,但我明白他心里也委屈,毕竟自己的妻主纳了新人,是个男人心里都不好受,况且他不是赔了你一根玛瑙玫瑰簪子吗?你也忍忍吧,日子都是这样过来的。”
席氏虽然因为自己的出身对甘竹雨十分怜爱,但他现在早已不是任人揉搓的卑贱小侍,而是沈黛末的爹,沈家的太爷,身份的转变,让他不可能无脑为甘竹雨出头,更要从家族利益考虑。
他虽然不喜欢冷山雁,但论出身,冷山雁就是比甘竹雨好;论能力更是没得挑,算是个称职的当家主君。
甘竹雨懵了,席氏这番话,如一捧凉水浇醒了他。
他在这个家里,没有真正的依仗。
冷山雁再怎么样也是沈黛末明媒正娶的夫郎,背后有冷举人做依靠,除非他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罪,否则根本动摇不了他的地位。
难道自己未来几十年,就要任由他欺负到死吗?甘竹雨咬着牙,满心不甘。
带着迫切上位争宠的决心,他对席氏道:“可是太爷,我这个月的癸水没来,郎君给我安排这些活,累得我时常恍惚。”
席氏一听癸水,连忙激动地将甘竹雨从地上扶起来,惊喜地捂住他的肚子:“真的?”
甘竹雨点点头。
“这可是大喜事啊,我得去请大夫。”席氏大喜过望。
“太爷别!”甘竹雨拦住他。
他也怕露馅,找了理由说道:“郎君一直不喜欢我,要是知道我比他先怀上孩子,一定更不开心,还是等三个月后,胎位稳了再说吧。”
“好好。”席氏忙不迭的答应,拉住甘竹雨的手,满脸喜色:“从今日起,你就不用去他那边了,吃住都跟我一块,这可是我们末儿的第一个孩子,你要是能生下来无论是男是女,我都不会亏待你。”
“嗯,谢太爷。”甘竹雨笑着点头。
另一边,冷山雁回到小院后没多久,白茶带着阿邬从外面回来,然后径直上了二楼。
“看清楚了吗?”冷山雁站在窗边,清冷如玉的手指在书案上轻轻抚摸,这里曾是沈黛末每日看书的地方。
白茶的眼里满是激动振奋:“我带着阿邬在顾家外头盯了很久,来来往往的女人那么多,阿邬不偏不倚,准确地认出了甘菱,可见他们两个人确实不干净。”
可转眼,白茶又开始叹气:“可是我们没有证据,甘菱为了自保,肯定不会承认她和那贱蹄子有私情。”
冷山雁拧着眉,神情凝重。
就在这时,连儿偷偷跑了过来:“郎君,我有事要说。”
“急急忙忙地,什么事?”白茶将他拉了进来。
连儿跪在冷山雁面前:“刚才我送走了郎君回去,听到甘小侍在跟太爷说话,走进一听,他说……”
“他说什么?”冷山雁语气低沉。
连儿把脑袋往地上一磕:“他说他怀孕了!”
“什么?!”白茶差点跳脚。
花瓶被重重的砸在地上,碎片带着主人的盛怒四裂炸开,把在场所有人都惊慑住。
连白茶都满眼不可置信,他伺候冷山雁十几年,从没见过他这样失控的场面。
冷山雁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狭长阴厉的眼中涌起滔天巨浪。
他忽然想起沈黛末临走时那句话,‘我直觉觉得,我应该没有碰过甘竹雨’。
沈黛末说他没有碰过甘竹雨,冷山雁就坚定的信她。
一个不干不净的贱男人,舔着脸爬床,攀上了他的妻主,还想让她养脏男滥女的野种。
突然,他抚着戒指上幽冷的竖瞳冷笑,恻恻阴寒:“证据这不就送上门来了。”
沈黛末沿着官道一直赶路,快到直隶时,突然下了一场大雨。
都说春雨贵如油,可对于赶路的行人来说,却是一场灾难,道路上都是被雨水浇打出的泥坑,马车虽然有一定防水的功能,可以架不住大雨的侵袭,湿润的水汽依旧从马车顶部渗透了进来。
查芝糊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暴雨让她的视线变得模糊听力也下降了不少,看不清前方的路,等到马车快要撞到前面的一辆马车时,她才堪堪勒住了马。
马车里的沈黛末一个踉跄,掀开帘子问:“怎么了?”
“娘子,前面好像有辆马车陷进去了。”查芝说道。
沈黛末眯着眼睛,透过倾盆大雨看到了前面一辆豪华版的马车,马车前三匹骏马在暴雨中不停嘶鸣,且不说单是这几匹马就是昂贵的良驹,而且都用丝绸作为装饰,每一匹马的颈上都缠着一圈红缨胸带,马面上更是佩戴着金灿灿的黄金当卢。
至于马车车身更是富丽异常,车身几乎是沈黛末马车的四五倍大,车身涂着朱红赤金两种颜色,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马车车窗紧紧闭合着,虽然不能窥见内部装饰,但车窗边悬挂着一串金铃铛,在暴风雨中发出清脆而急迫的声响。
能供养的起这么多仆人、骏马、豪车的家庭,不用想一定是称霸一方的顶级富豪。
只是豪华归豪华,这样的马车一旦陷入泥坑里,自然也就比普通马车更加难以拔出。
估计是马车实在陷得太深,仆人们无可奈何,只能躬身来到马车车窗边对着里面的人说了些什么。
然后两个模样标志清俊的男人不情不愿地从马车里钻了出来。
这是要清空车内负重,让主人家先下车了。
这两男人一人撑伞,一人站在马车的脚踏前,对着车内柔声说话,紧接着一双白皙的幼手从厚重的车帘里伸了出来,站在脚踏前的男人连忙伸手搀扶住。
从马车里走下来的是一个十四岁左右,打扮得粉光脂艳,梳着未成年少女双丫髻的……小男孩。
没错,就是小男孩。
虽然仆人口口声声唤他小姐,但沈黛末坚信,她的眼睛就是尺。
小男孩看起模样漂亮,还带着稚嫩的少年气,眼睛是少见的紫色,一身大红色的衣裳,领口还戴着一圈薄毛领,将他略带婴儿肥的脸蛋簇拥着,肤白如雪,唇色如血。
男孩儿在众人的簇拥呵护下,微微抬着下巴,像一颗骄矜漂亮的紫水晶。
看很快沈黛末的注意力就从他身上移开了。
因为,那辆马车上又走下来一个人,一袭单薄的衣裳外裹着厚厚的雪狐大氅,即便如此也能看出她身量细长,弱质纤纤,长发松松垮垮地挽着,肤色是不自然病态的白,唇色也极淡,整个人没有一点血色,细而淡的眉也微微颦蹙着,似乎被心事萦绕,活脱脱林妹妹转世,绝色又思虑重的病美人。
比起那小男孩,粗浅的男扮女,这位‘林妹妹’的装扮就明显有内涵多了,乍一眼看还真以为是个姑娘。
那些仆人对这位‘林妹妹’的重视程度,似乎比那小男孩更高。
‘林妹妹’刚下了马车,就以帕子掩口咳嗽了起来,单薄的身子骨都跟着震颤起来。沈黛末看他们的马车陷得很深,本想过去帮忙,但转念一想,人家几十个仆人都束手无策,她和查芝两人又不是大力士,过去了也无济于事。
她刚准备放下帘子,绕道离开,对面的顶级富豪却来了三五个人。
为首的是个戴着斗笠蓑衣的女人:“娘子安,请问娘子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贫僧从东土大唐而来,去往西天拜佛求经。
沈黛末满脑子唐三藏的脸,憋笑道:“我去京城赶考。”
女人回头跟其他人对视了一眼,又说道:“可否让我们看看路引?”
这是在查验身份?你们大富豪的安保工作也太精细了吧,她只是单纯路过诶。
算了,给就给吧。
沈黛末拿出路引,女人仔细看了一遍,说了声多谢,然后回去复命。
但没多久,她又过来了:“我家主人请娘子过去一晤。”
沈黛末疑惑,两个男扮女装的男人,虽然有许多仆人保护着,但出于名誉考虑,不应该避讳她这个女人吗?怎么还主动相约?
沈黛末弄不明白,但直觉告诉她,不应该跟两个有钱、漂亮、又扮做女人外出的神秘男人有牵扯,神秘的男人是危险的,况且她还有家室,他们不避讳,她也得避讳啊。
想到家室,她不由得想起冷山雁。
唉,离开雁子的第三十天,想他。
沈黛末婉拒了邀约,继续上路。
朴素简约的马车从他们面前驶过,一袭红衣的紫眸少年微微咬着唇,盯着车窗内半遮半掩的女人脸,赌气道:“真是个没礼貌的女人。”
‘林妹妹’站在风雨中,拉紧了领口的雪狐毛领,声线纤弱道:“罢了,本就是我们无礼在先。”
“要是在王府,我一定好好教训她。”紫眸少年不满道。
‘林妹妹’深深颦眉:“燕儿,这次进京非同寻常,不许惹是生非。”
孟燕回抿着唇点头,闷闷道:“知道了。”
席氏自从得知甘竹雨怀孕之后,对他十分看重,不仅将他带到了自己的居所与他同住,还把后院里养了好久的公鸡给杀了给他炖汤补身子,一日三餐也改为一日四餐。
不用每天三点多起床给冷山雁请安,在寒风凛凛的院子站桩,不用熬夜做针线活,每天只需要吃吃吃养胎,甘竹雨的下巴都丰腴了不少。
“仇珍,这是太爷今天让阿邬给我炖的羊羹,一点羊膻味都没有,你也来一碗。”甘竹雨把碗往仇珍面前推了推,一改之前对仇珍动辄打骂的态度。
这些日子安逸下来,甘竹雨也明白了他与冷山雁之间的差距究竟在哪儿,除了出身之外,就是没有得力的心腹。
好在仇珍年纪尚小,现在给他一点好处,好好培养,未必不能成为第二个白茶。
“谢谢侍君。”仇珍捧着羊羹喝了起来。
甘竹雨点拨道:“如今我怀了娘子的孩子,这可是娘子的长女,要是能顺利生下,我这辈子也就安稳了,自然不会亏待你。”
那你能把我的卖身契拿来吗?仇珍扯了扯嘴角,暗含讽刺。
不过他面子上倒是做足了:“小的一定好好伺候侍君,为您当牛做马。”
甘竹雨满意一笑。
“什么牛啊马啊的?”席氏被冷山雁搀扶着进来,笑着说道。
甘竹雨起身行礼:“见过太爷,见过郎君。”
席氏赶紧扶着他坐下:“小心身子,你现在可不比从前了。”
甘竹雨脸上笑容一僵,看着席氏。
不是说好了一起瞒着冷山雁,怎么直接抖落出来了?
冷山雁唇角似笑非笑:“还想瞒着我?我又不是傻子,这些日子太爷对你一反常态的好,又是杀鸡又是宰羊的,但凡长个脑袋,也该猜出原因了。”
话毕,冷山雁走上前,一片无边恐怖的阴影笼罩在甘竹雨的头顶:“好弟弟,就这样防着我?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个歹毒的男人,连一个孩子都容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