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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反派鳏夫盯上了(女尊)by海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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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顿时态度大变,笑着挽回道:“小妹说的哪里话,我只不过跟白茶拌句嘴而已,好好地分什么家。”
“也到了该分家的时候了。”沈黛末说:“以前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住,现在有了我郎君和他的陪嫁,确实如姐夫所说多了两张嘴,日子难过。”
阮青鱼表情难堪:“小妹,我当时是一时说错了,真不是那个意思。”
沈黛末没理他,继续说道:“只是我原以为,多这两张嘴也算不得什么,毕竟前一阵不还少了一张嘴吗?”
‘少了一张嘴’指的就是被卖掉的席氏。
按照宗法规矩,沈黛末及笄前留在沈家是理所应当,及笄之后才能分家。
可‘沈黛末’在两个月已经及笄,任凭胡氏怎么赶她她都不走,就是因为‘沈黛末’觉得,沈家花的钱都是卖席氏得来的。
这钱既然胡氏、阮青鱼、沈庆云他们能用,那她这个亲女儿怎么就不能用了?因此她死也要耍心机赖在家里。
真是一言难尽的一家人。
就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胡桂华从堂屋里走了出来,面色阴沉:“都在吵什么?”
沈黛末面不改色:“父亲,我想——”
“你想都别想。”胡桂华直接打断她:“你母亲死了,家里就剩下你和云儿两人,姐妹住在一起才能相互扶持,分家像什么话?”
说完他又看向泪眼莹莹的白茶,满眼心疼道:“瞧着可怜见的。”随后他眼珠子一转,不轻不重地扇了阮青鱼一巴掌,怒道:“看看你干的好事。”
“……父亲我真的没想过,我是无心的。”阮青鱼立马装模作样的抹起了泪。
冷山雁冷眼旁观他们演戏,也瞬间明白沈黛末这出闹分家戏码的原由,以退为进,反客为主。
这翁婿俩一心惦记着他的嫁妆,沈黛末这一闹分家,无异于断了他们的财路,他们瞬间从嚣张跋扈龟缩成了鹌鹑,攻守逆转。
阮青鱼哭个不停,冷山雁拂了拂衣袖上并不存在的尘埃,心想也时候出来打个圆场,博个贤良名声了。
“姐夫别哭了,父亲也别恼,原是一场小事,怎么好弄得哭哭啼啼的。”
冷山雁给了个台阶,胡桂华自然抓住,哪怕心里已经恨死他和沈黛末,却依旧拉着冷山雁的手,语重心长道:“他就是这个刀子嘴的个性,实际没什么坏心眼,你们往后就在家里安心住着,少提分家的事。”
冷山雁立马点头:“这是自然。”毕竟他也不想分家。
眼见一场闹剧过去,沈庆云也从外头回来了,一家人‘和和气气’地吃了一顿午饭。饭后,阮青鱼借口带孩子,将洗碗等活都推给了冷山雁。
冷山雁倒也没说什么从袖中拿起一根襻脖,将宽大的袖袍拢起,和白茶一起端着碗筷进了厨房。
女尊世界讲究女主外男主内,女人几乎不进厨房,家务都是男人的事。
“公子,我来吧。”一进厨房,白茶就主动揽过活,见周围无人,小声说道:“今儿倒是多亏了沈黛末,不用您自己冲锋陷阵,她给您做急先锋,坏事都是她做,美名都让给您了。”
白茶捂着火辣辣的脸,心想:还替他出了一口恶气,真过瘾!
冷山雁垂了垂眸:“她倒是跟传闻中的有些不一样。”
因为刚才的事,白茶心里对沈黛末多了一点好感,不再张口闭口赌鬼地叫她。
因此,他笑嘻嘻地说道:“确实不太一样,我以为赌鬼都又好吃懒做,又喜欢打夫郎的呢,没想到她还挺会疼人的。”
白茶说完,突然感到身上一冷,一抬头,冷山雁满脸冷漠的看着他,眼神跟刀子似得。
他下意识打了个颤,乖乖洗碗。
收拾完厨房,两人一起回到西厢房。
路过西厢房的窗户时,他一眼就看见屋里的沈黛末正坐在窗台下的小桌边提笔写字。
窗台薄雪堆积,雪光照着脸庞,零星有雪花吹进屋里,落在她浓密的睫毛,打湿了她的睫毛,好似一滴浓墨浸染开来,她轻揉了揉眼,于笔墨诗赋中抬起头来,看着窗外风雪,无声的笑了笑,眉眼灵动静和。
冷山雁微微蹙了蹙眉,从另一侧悄悄推门而入,放轻脚步走到沈黛末身后,看向她一笔一划写出的论语,虽然书桌上的笔墨纸砚都是次等货,但用在她的手里,仿若龙蛇竞走,落笔如烟云,姿态恒生。
他的母亲是举人,字也写的不错,但竟然远远不如沈黛末这一手的好字,说是大师名家也有人信。
冷山雁眉心蹙地更紧,传闻中的沈黛末与现实的沈黛末差距怎么如此之大?
究竟是她刻意藏拙,还是有人故意抹黑?
沈黛末抄书抄得专注,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他也就没有出声,默默坐在床边看书。
一下午的时间就这样飞速流逝。
冬天白日短,五点多的时候,天开始黑了。
古代的蜡烛灯油都贵,沈黛末为了省钱也就不准备在晚上熬夜抄书,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回头就看见了冷山雁。
“郎君,你忙完啦?”她问。
冷山雁抬起头微微颔首。
“正好我有事情跟你说。”她从桌边的小匣子里拿出三吊钱来:“这个给你,明天让白茶出去买些米面回来。”
这也是‘沈黛末’仅剩的一点存款。
“这是做什么?”
沈黛末说:“我已经下决心要分家,这次虽然没有分成,那眼下就先跟大姐他们分开饮食,省得姐夫以后再说你们白吃粮食。”
冷山雁藏在袖袍间的手微微一紧:“妻主还是要分家?可是父亲明明不许。”
“女儿成年了,哪有不分家的道理。”沈黛末嘴上说。
心里却在吐槽:她每天看到阮青鱼和胡氏就头疼,这两人她又不熟,她要过快乐的独居生活!!
也就是现在不能跟冷山雁和离,如果能和离,这里又是女尊社会,嘿嘿,她都不敢想象自己将会是一个多么快乐的大学生。
冷山雁一直以为刚才沈黛末说分家的话只是她威胁胡氏、阮氏的手段,谁知道她竟然真的想分家。
这不行!那他的计划还怎么实行?
他立刻道:“可是妻主,违背父亲,这可是忤逆。”
“我是庶女,不算忤逆,许多家族的庶女成年后都会带着自己的小爹分家单独住的啊。”沈黛末看着冷山雁,眼中溢满了真诚的邀请:“以后分了家,你也不用看父亲和姐夫的脸色,受人欺负了,多好啊。”
“雁刚嫁进来,父亲不了解我,所以难免苛责些,但我相信日久见人心,父亲会慢慢待我好的。”
冷山雁心里冷笑:等沈家人都死绝了,他掌握兰姐儿,那才是谁的脸色都不用看。
沈黛末支着下巴,一瞬不瞬地瞧着他,片刻,她问道:“郎君,你这样不累吗?”
冷山雁一时沉默。
上辈子他想嫁一个好妻家,可被继父送入了虎狼窝,生不如死地熬着。
他也曾想停下来,可一个接一个的算计推着他走,他不甘心就那样死去,发了狠的斗,斗到最后除了骂名什么都没留下。
重生一世,他却还带着上一世的记忆,想剐去一身恶骨,清清白白做人,心境却早已不似少年。
少年的冷山雁早就死了,这具身体里住着的依然是那个人人唾骂的毒夫灵魂。
他垂眸淡淡道:“孝顺父亲,维护好连襟关系,是为人夫郎的本分,雁不累。”
沈黛末叹了口气:“好吧,那我还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
“妻主请讲。”
沈黛末抿了抿唇,神情有些不好意思:“那个、今晚我、想去床上睡。”
正月天太冷了,她昨天春凳上将就了一夜,又冷又不舒服。
明明是合法夫妻,她为什么只能睡凳子上啊?虽然大反派也不喜欢她,那她只要不碰他不就好了吗?
冷山雁挑了挑眉,上挑的眼尾似在笑,笑中却带着一丝阴郁冷艳:“妻主哪儿的话,我们是夫妻,阖该一起。”
“太好了。”沈黛末松了一口气。
晚上吃完饭,惦记着柔软的床铺,沈黛末麻溜的洗漱,钻进了被子。
冷山雁站在床边看着沈黛末如此积极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恶心,说道:“妻主容我清洗一番。”
“洗漱?好啊,你去吧。”沈黛末钻进暖和的被窝里欢喜的不得了,摆摆手就让他去了。
冷山雁紧攥着拳头走出房间,望着屋外飘雪,跟一个陌生女人行房,厌恶、抵触、如同上万只蚂蚁在他身上乱爬。
他在风雪中深吸一口气,拔下头上的白玉簪子,三千墨发如瀑布般垂落,转身回了屋。
屋内,沈黛末侧卧在被子里,背对着他。
冷山雁盯着她的背影,毫不留情地撩起墨色衣袍,在腿上伤划了一道,雪白的里衣瞬间染上了刺目血红。
他捏紧了手坐在床边,声音幽幽凉凉:“妻主,今日不巧来了葵水,雁怕是不能伺候了。”
“……”沈黛末没有回他。
想来应该是在生气,女人对葵水向来忌讳,觉得晦气。
冷山雁又道:“这葵水来的不是时候,扫了您的性,以后——”
床上人一个翻身,露出熟睡的面容。
冷山雁顿时愣住,眼眸微微睁大。
她竟然睡着了?
冷山雁捏紧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面色比刚才更加阴沉。
睡着的沈黛末浑然不觉,还做了一个美梦,梦到顶流男神,开心地不能自已,发出呓语:“苍苍。”
“苍苍……”冷山雁呢喃,随即冷笑。
原来是早就有了心仪的男子,这样一来,她新婚夜和今夜的所作所为就说得通了。
甚好甚好,省得他压着恶心与她虚与委蛇。

第二天,当沈黛末睡醒,屋内枕边都空无一人。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被子从胸口滑落,寒冷的空气袭来,她忙换上衣服下了床。
一出门,正好遇到了端着热水进来的白茶。
“你家公子呢?”她问。
白茶道:“回娘子的话,郎君他卯时初就去主屋给太爷请安了。”
卯时初,也就是五点钟,冷山雁他起这么早?
不过想想古代人睡得早,起得也早,也就没说什么。
白茶将水盆放在桌上,看沈黛末没说话,眼珠子转了转继续说道:“娘子先别着急去主屋里见太爷,先洗漱吧,太爷这会儿还没起呢。”
沈黛末看了看天色,大约是七点多的样子,那这两个小时冷山雁在做什么?
“父亲既然还没起,那郎君他怎么不回来?”
白茶听沈黛末果然顺着他的话问下去,很满意地回答道:“郎君就站在屋子外等太爷起身啊,为人女婿,在门外等候父亲起床,再正常不过了。”
沈黛末微微皱眉,从凌晨五点钟,站到七点钟,还是风雪簌簌的大冬天,冷山雁就算不被冻成雪人,双脚也该冻木了吧。
而且‘沈黛末’的记忆中,胡氏向来早起,大约6点钟就起床了。
昨天新婚第二天的时候,他也早早地起来,准备给冷山雁立规矩,怎么今天七点钟还没起?怕是又再憋坏整冷山雁。
沈黛末叹了一声,对白茶说道:“早饭做好了吗?”
白茶点点头:“做好了。”
“那就端进来吧。”
“是。”白茶答道。
“对了,再煮一碗姜汤。”
“……”白茶异样地看了眼沈黛末,抿了抿唇:“好。”
沈黛末匆匆洗了把脸,拿着一件厚衣裳推门出屋。
冬日清晨,白雪茫茫,寒风将地上堆雪吹成沙子般,轻轻呵一口气就是一团白雾,沈黛末见冷山雁一袭黑衣墨发在茫茫雪中孤零零地站着,肩上发间都落着雪,指尖冻得通红,身形冷清孤寂。
沈黛末二话不说上前掸去了他身上的落雪,轻和的语气含着责备:“你不冷吗,穿上它!”
她将衣裳披在冷山雁的身上,特意收了收领口。
“是不是稍微好些了?”她问到。
冷山雁抬起冻得僵硬的手,轻轻拂了一下披在身上的外衣,掩饰狐狸眼中骤然闪过的诧异,低声道:“嗯,谢谢妻主。”
就在他低眉间,雪花又纷纷乱乱的落在他的发间,沈黛末抬起手替他挡住雪,轻怪道:“你傻不傻?父亲没起床,你回屋就是,非要在外面等着?”
冷山雁没想到沈黛末会帮他挡雪。
两人之间的距离忽然拉进,沈黛末的身子微微贴着他,袖口无意间触碰到他白皙清瘦的脸庞,修长的脖颈正好在他眼前。
就算是冷母也从没有跟他靠得这么近过。
冷山雁漆黑幽深的狐狸眼不自然地闪了闪,生硬地别开了脸,指尖微微缩紧,却牵扯到昨日指尖的烫伤,脑中忽然就想起那清清凉凉的烫伤膏,思绪顿时乱了一下。
好在他很快整理过来,但神经依然紧绷着说道:“父亲昨天跟我说,他一般卯时就起床,所以我才卯时起身等他的……今日可能是父亲睡过头了吧,只是我又不敢走,怕父亲起来没有人伺候。”
胡桂华是自己没手没脚吗?起床还要别人伺候穿衣服。
沈黛末又气又笑:“那怎么没见姐夫卯时出来等着?”
冷山雁瞬间低下头,低垂的眼眸溢满黯淡之色,像是很委屈,却强撑无事:“姐夫不一样,他还要照顾兰姐儿。”
“行了,既然父亲没起床,你就跟我回去吃饭。”沈黛末看他这幅委屈的样子,心里最后一点对他大反派的恐惧也没了。
“不行,父亲他——”
主屋内出来传出声音,胡桂华醒了。
冷山雁立马后退一步:“父亲醒了,我要进去伺候了,妻主早饭已经做好了,您先用吧。”
说完冷山雁就进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沈黛末的错觉,她总觉得刚才冷山雁后退一步时,好像如释重负一样。
冷山雁敲了敲门,进了主屋。
离开了沈黛末,他不自然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放松下来,掀开帘子来到胡桂华的床边:“父亲。”
胡桂华眼中尽是冷意:“刚才你在屋子外头吵什么?闹得我睡不好觉。”
冷山雁道:“妻主和我说了两句话。”
胡桂华冷笑,上下打量着他。
确实有一张不错的好皮囊,不然也不会勾引得曾经软弱的沈黛末几次忤逆他。
也因此,胡桂华更加看他不顺眼,没好气道:“还不快帮我换衣服!”
“是!”冷山雁眼底的寒厉一闪而过,捧着衣裳慢慢帮胡桂华换。
上辈子,他在顾家掌权之前曾经小心翼翼像狗一样服侍顾家老太爷一年多,稍有不顺就非打即骂,这一世自然也让胡桂华挑不出毛病来。
换好了衣裳,胡桂华往桌边一坐,像差使下人一样,差使冷山雁道:“还不快去把碗筷摆好,再去把你姐姐姐夫叫起来——”
冷山雁刚想应答,门就被叩响:“父亲。”
是沈黛末。
冷山雁眼底闪过轻微的诧异,她来做什么?
“进。”
“父亲,女儿来给您请安。”沈黛末满脸笑容地进来。
毕竟昨天才闹了分家,胡桂华敢给冷山雁脸色看,却不敢给沈黛末脸色看,生怕她情绪不稳定又闹分家。
因此,胡桂华面带假笑:“好,你有这份孝心就好。”
沈黛末道:“那是自然,不过要论孝心,女儿可比不上郎君,他今日可站在大雪里足足等了您一个人时辰呢。”
胡桂华假装惊喜地拉着冷山雁的手:“真的?你这孩子既然早来了,怎么不直接进来?”
冷山雁微微一笑:“父亲在睡觉,我怎么好打扰。”
胡桂华继续演:“真是个好孩子,末儿娶了一位好郎君啊,今天就在主屋里好好陪我说说话。”
沈黛末心里翻白眼,把这柔弱可欺的冷山雁留在你房间里一天,你还不得把他的皮剥下来。
于是她立马找理由说道:“那可不行,父亲,女儿的冬衣和鞋袜都坏了,还等着他帮我缝补,不然我就没有鞋袜穿了。”
自古妻主的衣服鞋袜都是由夫郎一手操办,沈黛末这个理由十分有力,胡桂华也不好再强留冷山雁,只能憋着火气放人。
出了主屋,还不等冷山雁反应过来,沈黛末就隔着衣袖拽着他的手腕,踏着雪一路往西厢房里跑。
冷山雁满眼地猝不及防,衣袂纷飞,心跳莫名加快。
回到屋里,沈黛末立刻关上房门,将风雪都关在门外,从桌上端起白茶刚熬好的姜汤放进冷山雁的手中:“快暖暖,冻坏了吧。”
姜汤有暖又热,带着生姜天然驱寒的辛辣,紧紧嗅上一嗅,就让人觉得遍体暖意。
冷山雁捧着姜汤,狭长的眼眸闪过一瞬不可思议:“你——”
“我?我怎么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冷山雁忙侧过身,稳住声线道:“妻主坏了的鞋袜冬衣在哪儿?雁这就为您缝补。”
沈黛末轻笑,手掌扶着他端着姜汤的手臂,轻轻往上一托:“我骗父亲的,你在外面站了这么久,不喝点姜汤很容易着凉的。”
冷山雁彻底怔住,清澈的姜汤汤色中映着他紧缩深眉的倒影。
急急忙忙拉他回来,就为了让他喝上一口暖热的姜汤?
他疑惑,不解,诧异,不可置信,百般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他曾面对无数刀光剑影,口诛笔伐而面不改色,可偏偏沈黛末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理由,让他像初入浊世的孩童般不知所措起来。
“我知道你心地良善,恪守夫道,想做一个好女婿,但我父亲不是那么好相处的人,你会被欺负得很惨的。我在家的时候,还能帮着你,等我出了门在想替你维护就难了,所以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能别跟父亲姐夫接触就别跟他们接触,等我攒够了钱,就带你搬出去,我们过自己的日子。”沈黛末说道。
‘心地善良、恪守夫道。’冷山雁深深盯着沈黛末,心中想笑。
可看着她真诚专注的眼神,嗤笑突然间翻涌成混着血的酸涩,一时竟然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白茶在一旁看着,上前说道:“娘子,郎君,快入座用早饭吧。”
沈黛末点点头,看冷山雁一动不动,就轻轻扯了扯他宽大的袖子:“郎君?”
“……嗯?”冷山雁睫毛颤了颤。
“喝了姜汤,就吃早饭吧。”
“……好。”冷山雁抬头,将一碗姜汤饮下,跟着沈黛末落座。
沈黛末还赶着将昨天抄好的书送去书坊,所以吃得很快,吃完饭就走了。
而冷山雁还执着勺子,戳着碗里的稀粥。
白茶看他这副模样,上前问道:“公子,还冷不冷?要不要再添一件衣服?”
“不用了。”他放下筷子,起身来到窗边:“白茶?”
“公子怎么了?”
“姜汤是你让她熬的?”
“不是,是她听说您在雪里站了快一个时辰后主动让我去厨房熬的。”
“……知道了。”冷山雁轻轻嗯了一声,如冬日一片微不足道的雪一样轻飘。
“其实沈黛末这人还不错,自从您嫁过来,她也不赌了,还有正经工作。不让别人动您的嫁妆;知道您在雪里站了这么久,担心您的身体为您准备姜汤;知道胡氏、阮氏不好相处,都不用您诉苦,她就维护您。”白茶观察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道:“公子,其实她、挺疼您的。”
冷山雁沉默不言,只看着窗外落雪,长身玉立,眉眼细而淡漠。

沈黛末拿着抄好的两本书,冒着风雪赶到书坊。
“哎呀,你可来了。”费大娘站在门口,看到她立刻出来接她:“抄完了吗?”
沈黛末点点头:“抄完了,您检查检查。”
费大娘拉着她进了书坊,破天荒地给她倒了一杯热茶,让她在一旁等着,自己坐在柜台前翻看,没多久,她叹道:“写的真好。”
她收下书,从抽屉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两银子来拿给沈黛末。
“这么多?”沈黛末惊讶。
“这是该你得的。”费大娘心想,昨天她刚把沈黛末抄好的《诗经》放在店里,下午就被城内一位乡绅高价买走了,价钱远高于她给沈黛末的80文工钱。
并且这位乡绅十分喜欢沈黛末的字,直夸她青劲如松,表示愿意高价集齐四书五经一套回家收藏。
所以她才会一大早就站在门口巴望着沈黛末早点来。
如今沈黛末可成了她的摇钱树了,单是卖掉沈黛末一本书,中间挣得差价就抵她店里好久的收入。
“要是你把剩下的都抄好,我直接给你5两银子。”费大娘说道。
“真的?”
费大娘点点头:“不过得快!”
“好,您放心。”沈黛末笑眼盈盈,拿着钱走了。
彼时风雪依然大,怀揣着钱和书籍,心想自己总算不是穷的叮当响了。
回到家的时候,院子里空寂寂的,只有白茶拿着扫帚在清扫院子里的雪。主屋里隐约传出说话的声音,似乎是胡氏和阮青鱼,她没理会,径直回了西厢房。
西厢房内光线不好,加之冷山雁并没有开窗,所以即使是白天也显得阴沉沉的。
随着她推门而入的动作,封锁在门外的淡淡的薄光才跟着照射进来,但照亮的仅仅是她脚下方寸。屋内黑漆漆的像深不见底的魔窟空洞,无端地渗人恐怖。
沈黛末晃了一下,适应了阴沉的光线,才看到了黑暗中独坐的冷山雁。
他静而沉默地坐着,像一尊跨域时间洪流的雕塑,狐狸眼冷艳凛冽又透着无法消融的孤寂,让人望之生畏的同时,又暗生莫名的窥探欲。
“……郎君?”沈黛末小声唤他。
冷山雁缓缓抬起头来,好像被封印的神仙壁画活了过来,面容在灰暗房间内有种异样的俊美冷艳。
“妻主,您这么快就回来了?”他起身,堆叠的袖袍顺势而落,方才眼中淡漠的神情瞬间消失了,却而代之的是他在沈黛末面前一贯的柔顺模样。
可偏偏这副柔顺端庄的模样,总让她觉得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与疯狂。
总觉得他好像有什么心事啊。
沈黛末顿了一下,说:“我去了书坊,书坊的费大娘给了我工钱,我就回来了……郎君在想什么?”
白茶从门外走进来,说道:“郎君在想后天回门的事情,娘子会陪我家公子一起回去吗?”
是了,这里的规矩,男子一般成婚七日就要带着妻主回门。
但要是提前回去,例如新婚第二天,第三天这种,回去越早越彰显妻主的宠爱;相对的,如果婚后七日都不回去,那就表示男子在妻家不受宠。
沈黛末心想:原来他刚才的心事就是这个?
她点点头:“当然,这也是我该做的。对了,我抄书挣了一两银子,拿去看家里缺点什么就添置着。”
沈黛末知道冬天无论是柴火、炭火还是其他的东西都很贵,一两银子也买不了多少东西,但她毕竟穿到的是女尊社会,总不能吃冷山雁的软饭,况且她还欠着他8两银子呢,索性将今天挣得都给了冷山雁当做生活费。
自己则留前天卖烫伤膏剩下的30文,当做零花钱就好。
白茶看着钱脸上扬起了笑意,她才抄了一天的书,就挣了一两银子。
长此以往,虽然比不上在举人府的富贵,但比起婚前预想的苦日子可好了千万倍了。
白茶压着激动看向冷山雁。
看见他只是静静地低着眸子,看着桌上那一点碎银子,眼中闪过一抹罕见的迷惘。
末了,低低地说了句:“好。”
第二天,新夫郎回门。
冷山雁依然是那一袭墨色衣裳,乌发配无暇白玉簪,腰间约束一条玉带,黑与白的极致搭配,浓郁深沉,像永远化不开的墨冰。
沈黛末也能从衣柜里翻出一件窃蓝色衣衫,以同色发带将浓密的长发束在身后,鬓边斜插一根素钗。
因为原身赌博的关系,‘沈黛末’把房里的铜镜当了,直到今天冷山雁拿出嫁妆里的镜子,她才看清自己的容貌。
倒是跟她现代的样子差不多,眉目灵动,清理脱俗,站在风雪中亦不染尘埃。
便是冷山雁也着实愣了一下。
白茶更是心中感叹,论容貌,沈黛末一定是苏城县众多才俊淑女中数一数二的,怎么这些年从没听过有人夸她?倒是说她猥琐的人很多。
果然谣传不可信。
只是他们哪里知道,同样的人换了一副芯子,自然天差地别。
两人一起步行到举人府前。
冷母20多岁中的举人,在苏城县来说也算是年轻有为,未来可期了。只是后来无论她再怎么参加科举都没能种进士,渐渐也丧失了凌云志,依靠着举人的身份,这些年来在苏城县置办了不少田地,十分富裕,就连举人府的大门口的两个石狮子都显得威风凛凛。
府外站着两个人仆人,看到他们来,不紧不慢地将他们请到了会客厅。
只是会客厅里空无一人,连茶水都是凉的,这明显是故意怠慢。
沈黛末看原著,知道冷山雁和继父辛氏的关系不好,但不知道这么不好。
再看冷山雁,即使这么明显的苛待,他的表情也没有丝毫难受委屈,反而镇定的喝着茶,想来这些年已经习惯了辛氏的刻薄。
沈黛末却不想他这样,说道:“郎君,我们回去吧?”
冷山雁的眸光终于从杯盏中移出来看她,孤冷清寒,像块没有温度的冰:“妻主,父亲都还没出来,我们怎么好离开?”
沈黛末实话实说:“我不想你这样受委屈。”
咳咳——
冷山雁突然以袖掩口,不停咳嗽,因为被茶水呛到眼中微有水光,在极黑的瞳仁中显得格外晶亮。
沈黛末连忙伸出手来帮他拍背,谁知她越帮他拍背,冷山雁咳得越厉害。
“郎君,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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