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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反派鳏夫盯上了(女尊)by海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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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的父亲赶忙接茬道:“俺家儿子的身体打小就结实,干活也有力气,就跟头小公牛似的,好生养得很!他要是跟了您,那就是他滴造化!”
“打住打住!”沈黛末连忙对着那男人比了一个停的手势。
她知道边境的百姓热情豪放,不拘小节。
这边的百姓娶夫郎也不喜欢中原弱柳扶风款的,不然既不能干活,又不能生孩子,徒增负担。因此从小身体皮实,既能生娃又能干活的男子是最受欢迎边境女子欢迎的。
估计这家人是真觉得自家孩子顶顶优秀,所以迫不及待地开始推销了。
但她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连好生养这种话都说出来了,沈黛末实在接受无能。
“我救你们不过举手之劳,你不必以身相许,我已有家世。”沈黛末道。
那位叫春郎的男人抿着唇,似有些不甘心,直白地说道:“大人,俺喜欢您,愿意给您做小,听说您没孩子,俺可以给您生。”
“不用!”沈黛末陡然拔高音量。
你凭什么给我生啊,我要雁子生!
雁子本就流过产,短时间内很难再怀孕,这是他的伤心事,春郎的这番话简直是在对他贴脸开大。
沈黛末登时什么都不顾了,直接甩手让查芝把这一家子带下去。
眼看沈黛末如此义正严词地拒绝,春郎无奈地跺了跺脚,恨自己不中用,这样直白的告白都没能打动沈黛末的心,遗憾地跟随父母走了。
他这边才被拉走,一直在擦地的冷山雁也终于将地板擦干净了,站起身,端着煮奶茶的锅就从后门走了出去。
“公子……”白茶一脸担忧地望着他。
白茶一直站在后门门口,听到春郎在屋里说的那些话,又气又怒,却不敢开腔,毕竟女人们都在外头呢,他可不像春郎那种男人,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荐枕席,还说出自己好生养这种不知廉耻的话。
幸好娘子瞧不上他,直接将他轰走了。
可这也生生打了他家公子的脸,如果说连春郎这个才被救回来的普通男子都知道冷山雁一直无子的事情,那小镇子里还有谁不知道?
白茶气得义愤填膺地开骂:“公子您别生气,反正娘子还是喜欢您的,她可瞧不上那些庸脂俗粉。那什么春郎,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那张脸被太阳晒得黑里透红,哪有半点男人样,远不及您万分之一的美貌,更比不上您半分的柔顺,不过是仗着自己身段好能生养——”
“我要是图能生养的男人,给黛娘传宗接代,当初早把阿邬抬进门了,还轮得到他!”
冷山雁的手指死死攥着,狭长的丹凤眼里泛着冷光,仿佛寒光凛凛的薄刃刀片,语气更是压抑着怒火,连肩膀都气得颤抖。
“……公子、”白茶诧异地低声唤道。
如果是在从前,像春郎这种货色,冷山雁是绝对不会放在眼里的。
所以白茶着实没有想到,冷山雁的反应竟然如此激烈,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果然,男子没有孩子,就得一直被戳脊梁骨,哪怕冷山雁生得再美、再贤惠持家,在那些天生有一个好肚子的男人面前,也占不到上风。
‘就因为我不能生,所以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骑到我的头上来。’
冷山雁的眼眸沉冷如冰,胸膛不停的起伏,似乎是气急了,连肚子都跟着抽痛起来,脸色瞬间煞白一片,痛得连腰都直不起来。
“公子、”白茶小声的惊呼,上前搀扶住他,紧张地问道:“您可是癸水来了?”
自从上次他因中毒而流产之后,癸水一直时有时无,而且毫无规律,不但量少得可怜,每每来癸水时,更是痛得下不来床。
冷山雁呼吸急促,脸上扶起一层细密的汗珠:“……好像是。”
“我现在就回您会房间休息。”白茶连忙道。
“不、”冷山雁疼得指尖颤抖,却还是拉住了白茶的手:“去神龛。”
“公子您都这样了、”
“去神龛!”
“……是。”白茶无奈答应。
神龛在一楼后舍的房间里,里面供奉着据说能赐给世人子嗣的送子张仙,还有道家的许多神仙道祖,神龛内长年香火不断,冷山雁更是日日焚香祭拜,一日不曾落下。
冷山雁不信神,可自从嫁给沈黛末之后,他成了世上最迷信的男人。
进入神龛的时候,冷山雁疼得几乎连路都走不稳了,但还是强撑着身子,给送子张仙敬了三炷香,然后才慢慢起身回到房间里。
沈黛末才安排好了丰家姑母侄女的住处,就连忙回到屋里去找冷山雁,然后就听到白茶说他癸水来了,疼得不行的消息。
她连忙接过白茶手里刚熬好的红糖水:“我来照顾郎君,你去忙吧。”
说完,她就端着红糖水进了屋。
屋子里,冷山雁在被子里蜷缩成一团。
“这么疼吗?”沈黛末心疼地掀开被子一角,摸了摸他的额头,全是疼出来的汗水。
“疼、”冷山雁的声音因为疼痛而显得软绵绵的,像渴望温暖的小蛇一样,缩进了沈黛末的怀里。
“那喝点红糖水。”沈黛末连忙舀了勺送到他的嘴边。
冷山雁去抿着唇,纤长的睫毛轻巍巍地颤着:“黛娘,我的身子怕是废了,就让那个春郎来伺候您吧,他身段好,好生养、”
沈黛末眸色微讶,随即失笑道:“原来是在生气呀。”
冷山雁低垂着头,病恹恹的小蛇趴在她身上。
他确实是在生气,气恬不知耻主动勾引沈黛末的春郎,也气自己的肚子不争气。
但他最生气的是,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粉饰太平了。
若一年之内他还是不能怀上孩子,不管他愿不愿意,他都必须给沈黛末纳侍,不能让她迟迟没有子嗣,家业无人继承,否则他真的对不起沈黛末。
沈黛末轻轻抚摸着他有气无力的脑袋,在他耳畔柔声道:“边地民风向来如此,春郎不过见了我一次就说喜欢我,说白了,不过是觉得我条件不错,想给自己找个依靠罢了,并不是因为真心喜欢我,毕竟世道如此,嫁谁不是嫁呢?这样的男人我可不敢要,更不喜欢他……我只喜欢你,不生气了,好不好?”
“……好。”冷山雁点头答应,心中无奈又想笑。
春郎即便有想找个女人作为依靠的心思,可未必就不是出自真心。
沈黛末不但年轻,还才貌双全,更是这里说一不一的掌权人,当初在繁华迷人眼的京城,都能把端容皇子迷得神魂颠倒,不顾她已经成婚的事实,非要下嫁。
如今到了边境,更是成了一块令人垂涎三尺的肥肉,但凡有点姿色野心的男人,谁不想爬上她的床,更何况被她救下一条命的春郎呢?
罢了,她不明白也好。
冷山雁躺在她的怀里,濡湿的睫毛上挂着一颗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的水珠。
春郎一副土里土气的草原傻小子的长相,皮肤黝黑难看,这样的人即便有幸伺候沈黛末,冷山雁都觉得是他的黛娘吃亏了。
“那现在可以喝点红糖水了吧。”沈黛末低声哄着他,声音十分轻柔。
冷山雁低垂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两下,像蝴蝶轻柔的翅膀,张嘴喝了一口,然后又依偎在她的怀中。
“你这个样子,我真是不放心你一个人。”沈黛末低声道。
冷山雁听出她的弦外音,顾不得疼痛,紧张地坐了起来:“黛娘,你又要走?你才回来不到一个月。”
“有探子来报,发现了匈奴人的踪迹,战机容不得耽误。”沈黛末轻轻地抚着他的后背:“你放心,还要几日才会走,那时你的癸水应该快完了,这几天我都陪着你。”
冷山雁张了张口,在他的心里有千万的不舍,最后却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和苦涩的眼泪一起,咽了回去。
“我明白,女儿志在四方。您安心去吧,我会在家里等着您平安归来。”
沈黛末已经走了将近三个月,转眼间又是秋天。
冷山雁时常坐在窗边,看着远方发呆,一坐就是大半天,像一座望妻枯等的雕塑。
汪汪汪——
小阿福已经变了一条膘肥体壮的大阿福,对着冷山雁狂摇尾巴。
冷山雁回过神来,拿了一块肉干喂给它。
看着大阿福吃得正欢的样子,他伸手摸了摸它的柔软的毛发,仿佛看到了沈黛末当初把它领回家,从怀里掏出来的滑稽模样。
他无声地勾起唇笑了笑,笑着笑着,眼眶突然开始泛红,无数的思念与酸涩的泪水如决堤一般涌了出来。
“公子,这个月到照例给您诊脉的日子了,大夫已经来了。”白茶敲了敲门,说道。
“进来吧。”冷山雁擦了擦泪,说道。
大夫走了进来,照例将一块轻纱帕子放在他的腕间搭脉,不多时,大夫躬身笑道:“恭喜郎君,您有喜了。”

“喜脉?!”白茶已经激动地跳了起来,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但冷山雁的表情却是怔愣的,像是没反应过来,又像是觉得自己听错了。
半晌,他才扶着桌案缓慢地起身,不敢置信地看向大夫,求证地问道:“您是说……我有身孕了?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大夫点点头:“上个月我为郎君诊脉时,就隐约察觉您的脉象与喜脉极其相似,但因为彼时脉象还有些微弱,您之前又生过一场大病,癸水时有时无,所以我也一时拿不准,不敢告诉您,怕您空欢喜一场。但这次胎儿月份大了,脉象也稳固了,我才敢确定必是喜脉无疑。”
听到大夫如此笃定的言语,冷山雁的心情顿时激动无比,巨大的喜悦砸得他晕头转向,让他险些站不稳,还是白茶搀扶着他,才稳稳坐下。
冷山雁激动地呼吸不稳,大口喘着气,颤抖着手抚上自己的小腹,薄唇都在抖动:“我有孩子了……我怀上黛娘的孩子了。”
他盼望了这么久的孩子,终于、终于再次降生到他的肚子里,他终于可以为黛娘生养子嗣,生下融合着他们血肉的孩子了。
湿润的泪水顷刻间溢满了冷山雁的眼眶,如泛滥的春潮江水,染湿了他艳丽的眼梢,打湿了纤长鸦黑的睫毛。
突然,他像是猛然从肆虐汹涌的欢喜中抽回神来,被泪水洗练得格外明亮的丹凤眼,满眼希冀地看向大夫。
“大夫,既然我已经三个月,那您可有脉出,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女孩儿还是男孩儿?”
“……这、”大夫欲言又止。
冷山雁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大夫的回答,指尖心紧张地扣着桌案,干净的指甲在黑漆亮面的桌案上划出两道深深的划痕。
他在心中不断地向上天祈祷,一定要是个女孩儿,一定要是个女孩儿,他一定要给沈黛末生个女儿,绝对不能便宜了兰姐儿她们。
“以郎君如今的脉象来看,应该、像是位小公子……”大夫低声道。
冷山雁的脸色瞬间一变,眼神里无尽的狂喜都消了一半。
“大夫,您确定吗?”他问道。
看冷山雁这个飞快的变脸,大夫擦了擦汗,说道:“呃……也不是太确定,毕竟现在孩子还小,而且我男科也并不十分精湛,或许等月份大了,再诊诊脉,脉出来的胎儿性别会更准一些。”
“您说得对,现在孩子还小,一切都未可知。但这些还是多谢您了,若不是您诊出来,我至今都不知道自己怀了身孕,白茶——”冷山雁轻抚着肚子轻唤。
白茶立刻心领神会,拿出五两银子的诊金递给大夫。
大夫的眼睛瞪得老大,边陲小城,大家都一样穷,她每次出诊诊金不过几十文钱,五两银子够她一家老小两年的开销了!
不愧是沈大人的郎君,出手就是阔绰。
“我从前身子不好,这一胎还劳烦您多费心,报酬少不了您的。”冷山雁慢悠悠地开口。
听到往后还有更加丰厚的报酬,大夫顿时把冷山雁当祖宗似的供着,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郎君请放心!我一定尽心竭力,这就为您开一副安胎的药!”大夫收下诊金,就忙不迭地出去了,誓要让冷山雁安然生下这一胎。
大夫走后,白茶开心地上前恭贺道:“恭喜公子,贺喜公子!您盼望这一胎都盼了两年了,如今可算是怀上了,娘子要是知道了,一定高兴地不得了!”
冷山雁抚摸肚子的表情,十分柔和,纤睫也慢慢垂了下来,整个人清冷而静雅,却莫名地有一种怅然若失之感。
“若是个女孩儿,那才叫高兴……儿子,终是不行的。”他淡淡地说,语气带着浓浓的失落。
只有生下女儿,他才能真正安心。
不然,他总觉得亏欠了沈黛末,没有为她生下一个继承人,内心时刻煎熬着。
白茶嘴角的喜悦慢慢淡去,蹲在他的身边劝道:“公子,您别灰心,大夫不是说了嘛,现在月份还小,还看不出孩子是男是女呢。”
“他不过是因为看见我脸色变了,才改口给我个安慰罢了,若是个女儿,她肯定一早就跟我说了。”
冷山雁垂着头,抚摸着小腹的手指微微收紧,柔和的眼神变得有些凛冽:“怀这孩子,又得再熬六七个月,坐月子还得再一个月,生下来的却不是个能继承家业的女儿,白白浪费了近一年的时间……”
更可怕的是,在这一年的时间里,他还不能伺候沈黛末,外面不知有多少像春郎那样的小贱人会趁着这一年伺机而动,暗戳戳地妄图爬上沈黛末的床,做她的小侍。
而他冒着被分宠的危险,千辛万苦生下的却只是一个儿子,生产之后,身材说不定还会走样,腰肢不再纤瘦,腿也不再细长,脸上说不定还会长斑、生皱纹,根本比不过外面那些莺莺燕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黛末被他们勾走。
他们年轻、他们鲜嫩、他们没有流过产中过毒,他们的身子好生养,可以一个接一个地给沈黛末生孩子,生数不清的女儿。
而他自己,却成了一个容色衰败老男人。
想到未来极有可能发生的那一幕,冷山雁顿时吓得身子都在抖,掐着小腹的手指越来越用力,无尽的惶恐从他的眼底蔓延,像摧枯拉朽的火焰,一发不可收拾地熊熊燃烧遍全身,预想的恐惧让他几乎丧失了理智,如同大片大片黑暗浓稠的毒液,骇然可怖遮天蔽日,吞没了他狭长的丹凤眼残存的光芒。
“不如……打了他。”冷山雁的耳膜像有一个厉鬼在扯着嗓子疯狂尖啸,操控着他,喃喃地吐出这几个字。
“什么?打掉?”白茶惊恐地出声:“公子,您三思啊!这好歹是您和娘子的第一个孩子,虽然是个儿子,远比不上女儿,但是……”
“你不懂、我和黛娘成婚快五年……如今已经二十多岁,不像那些十几岁刚成婚的男子,一年两年,耽误了也就罢了……我、生下这个孩子、再坐月子,再怀孩子再生产,又将近三年的时间过去了,妻主又长期在外打仗,聚少离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怀上一个女儿……我、我到时候我早老了,比不上那些男人……我真的耽误不起。”
冷山雁紧攥着袖子,努力想要平复自己的心情,可是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平日里最引以为傲的理智、冷静、心机,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仿佛从未存在过。只要一想到自己怀孕期间,可能有人趁虚而入,他就像个毫无理智的疯子,癫狂而疯魔地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白茶听了他的话,脸上也是一脸愁容,冷山雁说的确实有理,以他的身体情况和沈黛末带兵打仗的习惯,想要怀上二胎,估计又得等个一两年,怀孕生产又得将近一年时间,而且还不知道下一胎是男是女,若是孕期不好,说不定等生出闺女,他都年过三十了。
到时候,沈黛末还会对他有兴致吗?白茶心里都犯怵。
但他至少不像冷山雁这般关心则乱,到了疯魔的程度,他赶紧分析利弊。
“公子您可千万不能这样想,您忘了您的身子是什么情况了?您打小被辛氏苛待,导致体寒不易有孕。之前怀上头胎,可全靠一日不落的助孕汤,之后又不幸流了,孕囊伤得厉害,又吃了大半年的汤药,如今好不容易又怀上一胎,要是再打掉,孕囊损伤更重,往后怕是再也怀不上了。”
冷山雁抬起头,眼中疯狂浓稠的黑暗迷雾慢慢消散,渐渐露出原本的神采。
“……只能如此了。”他懊恼地抓着头发,脸色阴沉极为难看,却又无可奈何。
突然他狭长的眸子一抬,凶厉的眸光带着野性,肆意吐出他淬着毒液的尖牙:“白茶!等黛娘回来时,替我盯紧外头那些不安分的男人,什么春郎、夏郎、一个都不许放进来,若有哪个不知死活的敢在黛娘面前搔首弄姿,我定让他到死都不得安生。”

等到沈黛末归来的时候,冷山雁已经怀孕6个月了。
她这一趟出去收获颇丰,不但直接拿下了北境三州之一的塘州,更收获了两位大将,收编了当地守军,她的队伍再次壮大,只是由于城内目前还有当地士族没有清理干净,为了安全考虑她不方便直接带着家眷入驻,于是留下善于处理这方面事务的丰映棠,让她替自己清理干净。
而她自己则带着一眼望不到的头的队伍回到了清繁镇。
“郎君呢?”沈黛末一回到家中,眼睛就迫不及待地四处张望着,寻找冷山雁的身影。
白茶轻声低笑:“公子在屋里呢,娘子进去看看吧。”
“怎么了?他是不是身子又不好了?”沈黛末无比担忧。
“您进去看了就知道了。”白茶轻轻推了她一下,道。
沈黛末一脸莫名奇妙,但看白茶那样子似乎又不像是雁子病了,她便扶着扶手上了梯子。
刚一推开门,沈黛末便闻到了一点混着甜腻味道的药味,苦涩中夹杂着蜜糖的香。
窗外温暖的阳光透过轻薄的窗纱照了进来,落在繁密细腻的波斯丝绒被上,被子边缘一圈细致精美的花纹,像海浪般柔和又不规则地在阳光下起伏,床边摆着的彩绘玻璃花瓶反射着耀眼夺目的光芒。
她不由得眯了眯眼,这才看清靠坐在床上的冷山雁。
他衣饰单薄,只穿着一件雪白的单衣,一件黑色的外袍披在身上,浓密的乌发如倾墨垂散,衬得他肌肤似雪,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搭在隆起的小腹上,艳而清冷的眸子望着沈黛末,唇边的笑意格外柔和,不但美艳逼人,更平添了一丝说不明的韵味。
令沈黛末惊艳得都晃了一下。
然后她才注意到冷山雁的隆起的肚子。
“郎君,你、你的肚子,你——”她指着冷山雁的肚子,脑子发怔,水亮亮的眼睛里写满了懵逼。
冷山雁双手捧住了沈黛末颤巍巍的手指,美目流盼间尽显柔情:“黛娘,这是我们的孩子,已经六个月了。”
“???这是我的孩子?”沈黛末不可置信地说,眼睛瞪得又大又圆,吓得倒退了两步,撞到了身后的彩绘玻璃花瓶。
花瓶掉到厚沉沉的波斯地毯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却并没有碎掉,而是滚到了床边。
“黛娘?”冷山雁眼中的柔情退去,随即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掀开被子焦急地下了床,却一不小心踩到了花瓶,身形不稳膝盖重重地磕在地上。
“雁子、”沈黛末连忙弯腰去扶他。
但冷山雁却顺势攀住了她的手臂,顾不得膝盖的伤痛和对肚子里孩子的担忧,跪在地上仰头望着她。
“黛娘,你忘了你走的时候,我的癸水已经没了,我缠了你一夜……”他光泽细碎的眸子里溢满了慌乱。
“你走了六个月,这孩子也是六个月,月份日子都对得上,这些日子我在家里,除了大夫绝没有跟其他女人接触过,就算是大夫来诊脉,也有白茶在一旁服侍着,她也只是待了片刻就走了,绝对没有过多停留。不但白茶可以作证,阿邬也能作证。黛娘,这孩子真的是你的,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我若是那种水性杨花的贱人,我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冷山雁跪在她的脚下,不安地拽着她的袖子,手指用力地快要把她的袖子扯烂,瞳孔不停地颤抖,差一点就要哭出来了。
他越说越惶恐,好像怕极了沈黛末会不相信他,甚至怀疑他的忠贞,眼中瞬间迸发出极为烈性的狠意。
“你若是还不信这孩子真的是你的骨肉,我现在就把他打掉,做滴血认亲。”
“别!”沈黛末急忙出手阻止。
她半跪着,扶着冷山雁的肩膀解释道:“我不是不相信你,我从未怀疑过你,我、我只是有些反应不过来……没想过这么快……”
沈黛末心神恍惚,一时有点接受无能,就像之前刷某音的时候,突然听到00后已经24岁时那样的震惊和恍惚。
没想到自己马上也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大人了。
“真的吗?”冷山雁仰着头,脖颈纤长而脆弱,眸色中满是惊魂未定的后怕。
“真的,当然是真的,都怪我刚才脑子生锈,吓到你了。快起来,膝盖磕疼了吧?”沈黛末扶着冷山雁回床,轻揉着他的膝盖,担心地问:“刚才摔得那么重,你现在肚子疼不疼啊?”
冷山雁连连摇头:“不疼,月份已经稳了,磕碰一下不碍事的,更何况只是膝盖,不是肚子。”
他拉着沈黛末的手,放在自己隆起的肚子上,迫不及待地想要肚子里的孩子感受到母亲的触碰:“黛娘,你摸摸他好吗?孩子很想你。”
沈黛末的掌心贴着冷山雁的肚子,仿佛能感受到里面那个微弱的一个小生命,轻轻地踢了她一下。
她瞬间抽回手,咽了咽喉咙。
“黛娘、”冷山雁惴惴不安地看着她。
他满心欢喜地等着沈黛末归来,以为她看见自己怀孕会很高兴,可没想到沈黛末眼里的震惊远远大于喜悦,令他惊惶不安。
还未知是男是女,她就这样,若知道他肚子里怀的是个儿L子,一定会连那一点点的喜悦都消失了吧。
一股强烈的恐惧袭上心头,冷山雁指尖蜷缩了一下,更加不敢将肚子怀的是儿L子的消息告诉给她。
他跪在床边,颤抖着纤睫抱住沈黛末:“黛娘是不是觉得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若是这样、我可以……”
打掉的。冷山雁心中想。
反正也只是个儿L子,沈黛末若不想要,便是伤身子他也会打,也省得时刻提防着其他男人趁虚而入,他可以自己伺候沈黛末。
“不是,我只是太高兴了。”沈黛末打断了冷山雁的话。
她看着他隆起的肚子,懵懵的脑袋里全是六个字:我就要做妈妈了。
瞬间,爆棚的责任感,后知后觉地袭来。
作为妻主,作为母亲,她一定要更加努力挣钱,给老公孩子买大房子,创造更好的生活环境。
“雁子真是辛苦你了,孩子有没有闹你啊?我听说有些人怀孕的时候会害喜,会有特别想吃的东西,你有吗?我现在就去给你找来,你快躺好,快入秋了,天气冷。”沈黛末一边说,一边将被子给他掖好。
冷山雁看着沈黛末这个样子,紧张的心情终于放松下来,他倚在沈黛末的怀里,说道:“没有,孩子很乖巧,我一点都没有害喜,至于吃的东西,这里什么都有,白茶天天给我炖补品,孩子养的很好。”
沈黛末隔着被子摸了摸他的小腹,突然说到:“那可不行。我听说补品吃多了,孩子会过大,到时候你生产时就要受苦了,你得多走走,多锻炼一下,不能成天躺在床上。”
“可是你现在住在二楼,每天上上下下地很危险。不行!我这就叫人把一楼的房间腾出来,以后咱们就住一楼,方便你出门。”
“对了,还有接生的助产夫,这种小地方想找个专业地可难了,大夫又不管接生,万一你生孩子难产怎么办?啊呸呸呸,你怎么会难产呢!”沈黛末呸了两口,但还是压抑不住心里的担心,和刚成为妈妈的无措,大喊着查芝的名字。
“娘子怎么了?”查芝蹬蹬跑上了门,问道。
“去我掌控的所有军镇里寻找最好的助产夫,还有男科的大夫,技术一定要好,家世一定要清白,都多少请多少,现在就把他们弄过来住这儿L,不用担心银子,快去!”
“啊?哦好!”查芝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冷山雁这是怀孕了。
成婚近五年,可算是怀上孩子,怪不得沈黛末宝贝地跟眼珠子似的。
查芝也跟着高兴,其他女人像沈黛末这个年纪,孩子都有三两个了,就她一直没孩子,如今可算是有后了。
她连忙从马厩了牵了一匹最健壮的马跑了出去,顺便还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了丰家姑母丰荆青以及丰家侄女。
姑侄俩一得知冷山雁怀孕,就第一时间送上贺礼道喜。
冷山雁怀孕,作为外戚,她们自然是最开心的,更盼望着他这一胎是个女儿L,让冷山雁坐稳沈黛末的正室之位,他的地位稳固了,她们的地位自然也稳如泰山。
查芝最后风风火火地找回来三位助产夫和一位专业看男科三十年的老大夫,直接将他们安排在隔壁的小院里,哪怕他们现在还不需要干活,沈黛末都拿钱养着他们。
“妻主,其实不用这样麻烦的。”冷山雁捂着肚子,小声说道。
如此大费周章,让他既感动又羞愧,更加自责自己怀的不是一个女儿L,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么多人伺候。
“这怎么能叫麻烦呢。”沈黛末半跪在床前,手肘撑着床栏,将脑袋贴在他的肚子上,一边听着孩子的动静,一边笑盈盈道。
“这是我们的第二个孩子,第一个能出生的孩子,生产那么危险如同走鬼门关,我不能帮你分担痛苦,若是连一个好的大夫,好的助产夫都不能给你准备,那我成什么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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