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反派鳏夫盯上了(女尊)by海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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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孟燕回抱在怀里的小冬儿哪里知道父母在笑什么,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疑惑和不解。
只有孟燕回的脸上略显尴尬,冷山雁和沈黛末说的那些话,他都听不懂,阿福是谁他也不知道。
但他感受得出来,他们夫妻两个感情极好,小冬儿虽然是个男孩儿,但沈黛末对他极为疼爱,连早饭都是自己亲自喂的。
他们是世人羡慕的神仙眷侣,幸福的一家人,而他就是个被生硬塞进来的存在,突兀无比,永远也无法融入他们。
‘他不应该在这里。’
这是此刻孟燕回最强烈的想法,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将小冬儿交给冷山雁。
“该演的戏已经演完了,沈黛末、雁郎君,我就先告辞了。”
冷山雁低声挽留:“这就走了?世子殿下,再坐一会儿吧?”
孟燕回知道这种挽留,就像别人说留下来吃饭一样,不过是客套,又推辞了两番。
冷山雁这才松口,道:“也好,我给您安排了两个懂事的下人,可让他们带你在府中转一转,熟悉熟悉府内的环境。”
“多谢雁郎君。”孟燕回屈身行礼,转身离开。
在他走后,冷山雁轻声感叹道:“世子殿下似乎很拘谨,看来还是我做得不够好。”
“还不够好?我觉得你做得简直太好了,你最好了。”沈黛末笑着将他和怀中的小冬儿一起圈了起来,隔着小冬儿,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冷山雁细长的眸子轻垂,眸光溢出些许羞涩浅淡的温柔,雪白细腻的肌肤像是自带柔光般,泛着如珍珠贝壳般的光泽,他的眼睛形状狭长而冷厉,乍一看如毒蛇般凶狠,但此刻他的神态就仿佛将自己的毒牙拔下,只剩下柔软缠绵的身体,无声地缠着她的手臂,猩红的蛇信子舔着她的指尖,像湿润的亲吻。
沈黛末从昨晚就痒痒的心,此刻又有些意动,忍不住再次倾身上前。
冷山雁低垂的睫毛轻颤了两下,呼吸沉重而期待,忐忑等待着她的降临。
空气在此刻变得浓稠,仿佛带着酒香般醉人,但他们都忽视了怀中的小冬儿。
他睁着眼睛,在目睹沈黛末亲吻冷山雁脸颊的那一刻,眼中有一瞬间的惊吓,两秒之后,他小嘴一扁,哇哇哭了起来。
哭闹声,瞬间打破了暧昧的气氛。
冷山雁别开眼,隐去眼中的冷意。
倒是沈黛末笑着在小冬儿的脸上也亲了一口。
她记得之前刷某音的时候看到过,有些婴儿就是会在看到父母拥抱、亲吻的时候,因为感受到分离焦虑,而哭起来。
这种时候,只要也亲亲他就好了。
果然,她亲了一口,小冬儿哭得就不那么大声了。
沈黛末对着冷山雁说道:“瞧冬儿哭得,以为咱们不喜欢他了,你也亲亲他。”
冷山雁眨了眨眼,强行忍下心中的不耐和被打断好事的烦躁,亲了一口。
小冬儿眨巴眨巴眼睛,明明眼泪珠子还在脸上挂着,却不再哭了,刚才的悲伤仿佛就像没有来过一样,重新笑了起来。
“冬儿又哭又闹,应该是困了,想睡觉了,我去交给乳父。”冷山雁说到。
沈黛末点点头:“也好,你照顾他一晚上,也该放松放松了。”
冷山雁抱着小冬儿往外走,一出门就看见站在门口的白茶。
主仆两个在走廊一前一后地走着,冷山雁肩背笔挺,高挑瘦削,宽大的衣摆拖尾曳地,阳光透过走廊的彩色掐丝珐琅玻璃投射进来,强烈的色彩对比如油画般,冷山雁步伐沉静缓慢,清冷的身姿仿若在油画中行走,半张脸逆着光,华丽而阴郁。
周围经过的下人们看见冷山雁,都侧身避让行礼。
“孟燕回现在是在逛园子?”冷山雁淡声道。
“是……但他并没有带着您拨过去的那两个下人。”白茶恭敬道。
冷山雁唇畔轻勾,眼中带着漠然的嘲弄:“他以为我送过去的那两个下人是监视他的眼线?”
白茶:“应该是如此,孟燕回除了他自己陪嫁带过来的采绿、丹枫,谁都不信任。今早他起身的时候,也是他们两个人在伺候,您在霞光楼准备的那些下人都只能在外间等候,根本近不得身……”
“公子,不是我存心挑拨,而是我的觉得孟燕回并非真正大气洒脱的人,不然昨夜也不会拉着娘子不让她走了,而且今日来向您请安敬茶时,他竟然穿着一身正红色,正红色那可是正室才能穿得颜色,简直僭越,分明是在挑衅您!”
白茶开始发泄自己的不满:“他就是仗着自己的身份尊贵,所以根本不把祖宗的规矩放在眼里,也不把您放在眼里。侧室,说白了也就是个侍,虽然是娘子从正门抬进来的,但也不过是个从柔然人手里抢过来的战利品,凭什么这么嚣张?您今日就该让他在旁边伺候您和娘子用膳,给他立立规矩,认清自己是什么身份!”
冷山雁容色冷寂,静默地走着,长廊的光影在他的脸上时明时暗,像一条盘踞着的巨蛇,永远无法窥探到他隐藏在暗影中的全貌。
孟燕回今日一身正红,确实扎眼得很。
如果不是今日沈黛末在,如果不是因为他要在沈黛末面前扮演贤良大度的好郎君,他恨不得让孟燕回当场将这身红衣给脱下。
虽说沈黛末和孟灵徽之间有约定,说什么若有一天,孟燕回有了心上人,就安排他假死脱身。
可人心难测,万一孟燕回喜欢的人不是其他人,而是沈黛末呢?
明知道自己是侧室的身份,却还撺掇沈黛末将他从正门抬进来,享受一般侧室想都不敢想的殊荣;大庭广众之下,拉扯沈黛末的衣裳邀宠;第二天故意穿着正红冲撞他;用早膳时,还委委屈屈地站在一旁卖惨,逼得他不得不先下手为强,主动邀请孟燕回坐下一同用膳。
此类种种,让他不得不多思,是不是孟灵徽和孟燕回一同做局?
姐弟俩借着政治联盟的借口,打算玩一出一箭双雕的戏码。
沉思间,冷山雁已经抱着小冬儿来到了乳父的房门口。
“他今早吃了很多,怕他积食,上午就不要再喂奶了。”冷山雁将小冬儿交给乳父。
“是,奴明白。”乳父小心翼翼地接过,就要将他抱回屋。
“等等、”冷山雁开口道。
乳父问:“郎君,还有什么事吗?”
冷山雁不紧不慢地上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了捏小冬儿的脸蛋,眼中泛着轻笑。
吃里扒外的小东西,才第一次见孟燕回,就张着手要抱抱,自己亲爹跟娘亲亲一口就哇哇大哭,阻挠他的好事。
好坏都分不清了,他可是要跟你爹抢你娘亲的人啊。
“……真是欠你的。”冷山雁清冷的嗓音中透着一丝无奈。
他松开捏着冬儿脸蛋的手,又用指腹在他的脸上轻轻地摩挲了两下,冷郁沉沉的眸光中情绪复杂,转身离去。
回到房中,沈黛末坐在书桌旁看话本,乌沉沉的漆木桌案上,被冷山雁摆放几根晶莹剔透的菱形水晶柱,在房间内散射着如万花筒般的光芒。
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沈黛末靠着椅背,优哉游哉地翘着二郎腿,脚尖轻轻晃动着,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慢悠悠地翻着书页,那叫一个惬意忽而,冷山雁撩开浓蓝色的妆花罗帘子,手中端着一碟鲜嫩欲滴的紫葡萄。
“啊,葡萄!”沈黛末放下书,眼睛发亮。
古代没有反季节水果,她从去年就想吃的新鲜葡萄硬是等了一年,只能靠吃葡萄干缓解,可把她馋坏了。
“嗯,刚洗好的最是新鲜,滋味也酸甜正好。”冷山雁说着,眼神却不自觉的落在沈黛末慵懒翘着的二郎腿上,深邃浓黑的眼神瞬间更加黑了些,喉结上下滚动。
“我给您剥葡萄皮。”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晦涩,靠到沈黛末身边。
“好啊。”沈黛末笑着点头,水眸亮晶晶的,比星星还要璀璨。
冷山雁扯下一颗最大,最饱满的葡萄,白皙清透的指尖像用大理石雕刻的艺术品,将葡萄黏在指尖,慢慢撕下葡萄剥皮,剔透的汁水和水珠,顺着他的指尖流下,露出柔软嘟噜的果肉。
“黛娘、”他慢慢将剥好的葡萄送到沈黛末的唇边。
“啊——”沈黛末一口吃下,眼中流露出无比兴奋地光:“好吃!好吃!等了一年,终于吃到了!”
“这次送来的新鲜葡萄很多,都是最上乘的货品,黛娘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冷山雁唇畔牵起一抹笑意。
“嗯嗯。”沈黛末抿着嘴,点点头,眼睛在四处瞟准备找个东西吐葡萄籽。
真怀念现代的无籽葡萄啊。
正想着,冷山雁修长如冷玉雕琢的手就伸到了她的唇边。
“……”沈黛末睁大眼睛看向他。
“吐我手里,我帮您丢掉。”冷山雁笑着说,几l缕浓墨的发丝垂在鬓边,像蜿蜒的藤蔓上盛开出一朵最饱满欲滴的花。
“不行不行。”沈黛末摇着头,薄背仰靠在椅子上,说话的时候差点把葡萄籽吞下去。
“黛娘,葡萄籽吃进肚子里,会在肚子里生根发芽的。”
冷山雁声音低沉地有些沙哑,像一把毛绒绒的小刷子在她的心口上挠,弄得她心里痒痒的,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心口生根,即将冒出一株毛绒绒的嫩芽。
“你把我当小孩哄呢?”沈黛末哭笑不得。
但冷山雁的手依然伸在她的手边,大有她不吐就不收手的架势,沈黛末没办法只能照做。
其实沈黛末觉得这种往人家手里吐籽的做法不太礼貌,但莫名的,冷山雁却很开心。
很快,他又捻起一颗葡萄,剥好皮送到沈黛末的嘴边。
沈黛末感觉自己这下真的成了纣王,有一只温顺的小狐狸贴心地喂她吃葡萄,都不用她自己脏了手。
大约吃了一串,沈黛末心满意足地打了一个饱嗝,拍拍的肚子感慨:“原来冬儿暴饮暴食的毛病,是随了我。”
冷山雁用帕子将手指上的葡萄汁水擦拭干净,上挑的细眸看向她,声音压得极轻:“黛娘,吃饱了?”
“嗯。”沈黛末点头,半个身子都软在椅子里,那叫一个慵懒。
冷山雁忽然靠近了她,修长地双腿在她面前跨开,轻轻坐在她的膝盖上,柔软的薄唇贴着她的脸颊,落下细密又铺天盖地的吻。
“雁子,你——”
冷山雁的牙齿轻咬着她微张的嘴唇,湿滑柔软的舌尖钻进她的口中,与她的舌尖勾缠交织着。修长的大长腿在她上下交叠的膝盖尖轻轻蹭着,宽大的衣袍下大腿肌肉紧紧绷着,肌肉线条像是时刻要爆发出来。
“黛娘自己吃饱了,就不管雁了吗?唔——”他喘息着,眼皮微微颤抖,像是感受到什么酥麻的愉悦,身体像一滩水似的软了下去,慢慢地滑到了沈黛末的脚尖。
他岔开腿,膝盖抵着地毯,不偏不倚正好跪在沈黛末翘着二郎腿的脚尖之上。
沈黛末脸上的神情顿时一怔,因为卧室离间铺着地毯,夏天又热,沈黛末贪凉并没有穿鞋袜,而是直接赤着脚在房间里随意走动。
因此她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她的脚背上丝滑的凉意。
那是冷山雁衣裳布料的触感,紧接着是一片滚烫温度,几l乎要把她的脚尖烫化,她脚尖哆嗦了一下,粉白的脚趾蜷缩了一下,夹起了他不知道哪处的衣衫。
冷山雁闷哼了一声,像无法呼吸一样弓起瘦削的背,深埋的头颅抵着她的小腿,宽大的外袍像一片沉重的鸦羽从他的肩头滑落,露出里面雪白的衣裳,腰间的玉腰带将他的细腰清晰地勾勒出来,不断地塌腰弓腰上下伏动,腰间佩戴的禁步玉佩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叮叮当当的碰撞声,清泠泠,不成调,确实世间最美妙的隐约。
“雁子,你是小狗吗?”沈黛末温柔地挑起他的下巴。
“我……”冷山雁咬着唇,没有吭声,脸红如血,上面溢满了薄汗,细眸湿润迷蒙,像山间雨后弥漫的大雾。
沈黛末足尖绷紧,在他上面狠狠踩了一下。
冷山雁登时连跪的力气都没有了,勉强保持着跪跨的姿势,整个重量都坐在她的脚尖,涨红的脸颊趴在她的膝盖上,分明的指节抓着她垂落的裙裾,不断地大口喘着气,每一次仿佛都用尽了全力。
“怎么不说话?”她的指腹在他的薄唇摩挲着。
被他宽大衣袍隐没着的脚尖轻轻地撩拨着,她眼睁睁地看着冷山雁的眼尾越来越殷红靡丽,像抹了艳丽的胭脂,额前碎发黏腻的黏在他的脸上,但他的眼神恍惚,表情像是掉进了幸福的蜜罐里,温顺的趴在她的小腿上,腰肢软软的塌着,只是呼吸一次比一次粗重,一次比一次沙哑。
“渴了吗?”沈黛末摘下一颗葡萄,送进他的口中。
冷山雁仰着头,凌乱的头发垂散,正要咬破饱满紧致的葡萄皮,突然沈黛末足尖再次用力一踩。
“唔——”冷山雁迷蒙细长的双眸瞬间睁大,像是受了极致的刺激,葡萄被咬破,汁水炸破喷溅,他的身体也跟着不停的哆嗦,他颤抖地手指无助的抓着沈黛末的腰带,差点把她的腰带扯断。
“黛娘、不要、”冷山雁含糊不清地求饶,葡萄丰沛甜腻的汁水倒流回他的喉咙,呛的他不断咳嗽。
“不是你主动的吗?现在又不要,口是心非。”沈黛末托着他被汗水、葡萄汁水打脸的脸,黑发丝丝缕缕地黏在他的脸上,艳丽异常。
“你明明很喜欢的,对吗?”沈黛末望穿他细长的眼眸,脚下的力道开始加快。
冷山雁的嘴唇已经开始颤抖了,像被钓上岸的鱼,濒死地摆动着身体,禁步玉佩的碰撞声更加激烈,叮叮当当、叮叮当当、酣畅淋漓近乎碎裂,他的脸上渐渐绽放出靡乱的笑,美艳到了极致添了几l分疯狂的意味:“对,我想当黛娘的狗、我是黛娘的公狗、”
他放肆的暴露着自己癫狂下贱的本质,声调越来越高,在最高处陡然而止,脱力地倒在了地上,嘴角痴态的笑容却还未消退。
没一会儿,他又像蛇一样重新缠了上来。
休息日就应该这样。
半个月后,情报探子传来消息,师英已经得知了沈黛末强抢孟燕回为侧室的消息,决心与受辱的柔然人联合起来,在秋后一起攻打北境二州,联盟军浩浩荡荡一共十万人。
大姚国此刻内忧外患,能集结十万大军已是不易。
沈黛末虽然只有二万兵马,但她有坚固城池防守,她又最擅长守城,因此不算没有胜算。
秋后,十万大军气势汹汹地来到塘州城下,不断地叫嚣着让沈黛末开城应战。
沈黛末就是不开。
塘州是她的根据地,里面牛羊充足,粮食也足够,就是撑到冬天也足够了。
但她们这十万大军,尤其是师英的不对,千里迢迢的赶过来,粮草是一大患,根本经不起耗,必须速战速决,沈黛末就偏不遂她们的意。
把师英气得专门找了几l个骂人最狠的兵,从她的祖宗十八代开始,一个都没放过。
沈黛末表示波澜不惊。
前世作为师苍静的粉丝,她遇到过几l个言辞激烈的黑粉,骂得也不必这个攻击力弱,她早就锻炼出来了。
眼看骂战没用,师英和柔然可汗不得不硬着头皮攻城,其实强硬攻城的手法无非就是大型器械,云梯登楼,引水淹城,挖地道,垒土墙这几l样,守城的手段也无法她之前在寒山县的那几l样,打到最后,全看谁的粮草先扛不住。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大小几l十场战役,尸体堆成了小山,但塘州城依然岿然不动。
师英急得火烧眉毛,但柔然可汗非但不急,反而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你可真能沉得住气,看来咱们这次要无功而返了,沈黛末引不出来,塘州城就不可能拿下,她是最善守城的人。”师英冷笑。
柔然可汗胸有成竹的笑:“坚固的像石头一样的城池,从外面当然打不开。”
师英听出她话中深意:“你的意思是你在城中有内应?”
“自然,我有一个将领叫檀律跋,她忍辱负重,假装归顺沈黛末,实际是为了博得她的信任,拿到布防图,趁夜打开城门,让我们一举攻破。”
“当真?”师英面露喜色,随即又有些狐疑:“不会有诈吧?她信得过吗?”
柔然可汗大笑:“当然,她可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明日子时,西门打开咱们一举攻入。”
“好!”
翌日,子时。
深夜漆黑,为避免打草惊蛇,柔然可汗和师英碰头时并未用火把照明,她们趴在草地里,听到一声吱嘎响动,然后传来咕咕的鸟叫暗号声。
柔然可见瞬间暴起,大喊一声冲,领着自己的人马就冲了进去。
谁知她们的大部队一进去,身后的城门就立马关上,瓮城的城楼上瞬间亮起无数火光照亮天空,不等柔然可汗懊悔分析,究竟是檀律跋害她,还是她们都被沈黛末骗了,万箭齐发之下,瓮城血流成河。
“蠢货!这种拙劣的计谋也信。”
按兵不动的师英冲手下使了个眼色,她的兵马立刻朝着柔然可汗被关在城外仅剩的部队迅速杀了个干净,然后将柔然人的营帐、牲畜、兵器、粮食劫掠一空,扬长而去。
师英早知道塘州城拿不下了,索性来个黑吃黑,倒也不算亏。
外面战事焦灼,十万大军围困塘州城,沈黛末连着很长时间没有回府。
偶尔夜间,柔然人和师英会趁夜联合起来偷袭,火光冲天,厮杀声阵阵如雷,连府内都能隐约听见,孟燕回听着都觉得心惊胆战,不免担心起沈黛末的安危来。
但反观冷山雁,却镇定自若地待在府中,除了缩减粮食之外,一切如旧。
料理完家事之后,他就带着小冬儿在府内花园里走动,仿佛外面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些惨烈的嘶喊声他全然没有听见。
孟燕回看着他这个样子,心中莫名生气。
沈黛末在外面拼死拼活,冷山雁身为夫郎,不但没有像寻常郎君一样坐立难安,反倒优哉游哉地带着孩子逛花园。
他真替沈黛末感到不值!
作为旁观者,孟燕回见证过沈黛末对冷山雁的深情。
当年,她科举失利,明明自己情绪低落要死,但提笔写家书时,第一句就是缱绻温柔的‘雁郎吾夫’,信中更是只有喜没有忧,自己默默将苦水咽下。
外出征战,担心冷山雁被师苍静欺负,亲自跑去南山观,低声下气地求太后照应他。
后来,她深受疯帝楚绪的宠爱,皇子出降,可是光耀门楣的大好事,可她为了不委屈冷山雁贬夫为侍,又是进刑部大牢,又是在朝堂之上殴打官员,落了个殿前失仪的罪名,被迫流放边境,好不容易在京城积累起来的一起,都被师英收下。
虽然她如今混得也不差,可如果她当初不走,在大姚国也算只手遮天的存在了。有她这个对手在,师英也不可能有如今的势力,导致大姚如今内乱不断。
说冷山雁一句祸国也不为过。
沈黛末为他付出这么多,冷山雁回报给她就是这样淡淡的反应?孟燕回非常不理解,不止厌恶冷山雁的薄情寡性,更怜惜沈黛末真心错付。
明明她是那么好、那么优秀的女人,却也是最可怜的女人。
孟燕回咬了咬牙,拿下墙上挂着的佩剑,气势汹汹地冲到花园。
和往常一样,冷山雁依然抱着小冬儿坐在花园里,边境的花园不像江南,有假山、园林、繁花密蕊茂盛葳蕤,只有修剪整齐的草坪和用大理石堆出来的小池子,池子里游着两条漂亮的锦鲤。
冷山雁就抱着小冬儿坐在池子边,宽大的长袍逶地,怀中的小冬儿新奇的望着池子里的小鱼,而冷山雁淡淡的垂着眸子,长睫倾覆下来,眸光暗沉沉的,和他漆黑墨色的衣袍一样,一团华贵美艳的死气。
孟燕回大步上前,直接摊牌道:“雁郎君,给我出府的牌子,我要出去帮沈黛末。”
冷山雁弧度淡漠的眼皮微微一掀,眼神如清冷如霜:“不可以。”
“为什么?”孟燕回提高了音量,语气里甚至含着一种兴师问罪的态度:“塘州城已经被围困一个月了,形势危机,雁郎君,你难道你不担心沈黛末的安危吗?”
冷山雁眸光沉了一下:“我自然担心黛娘。可孟世子,你是男子,更是黛娘的男人,决不能贸然出现在女人堆里。”
孟燕回又急又恼,一时口不择言将心里话说了出来:“担心沈黛末?未必吧。我看你带着冬儿,整日悠闲惬意得很。雁郎君,你中过毒,手无缚鸡之力,就算有心帮她也无能为力,我能理解。可你是否也能理解我的心情?”
“你的心情?”冷山雁狭眸一紧,斜睨着他,幽幽反问。
“我、”孟燕回脸色微变,默了一会儿,才道:“沈黛末对我有恩,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深陷水火。”
又是那恩情说事。
冷山雁薄唇勾起一抹轻蔑的冷笑,沈黛末不在,他也懒得装什么好人了:“那么孟世子你想怎么救黛娘于水火?”
不等孟燕回回答,他抱着小冬儿站了起来。
他身材高挑瘦削,比孟燕回还高半个头,居高临下轻蔑的俯视着他:“孟世子,你上过战场吗?知道如何排兵布阵吗?没有吧?你的静王姐姐如珠如宝得护着你,虽然把你纵着如同女子一般骑马射箭,可想来你一定连真正的军营都没进过吧?”
孟燕回被他问的哑口无言。
冷山雁也一步一步逼近他,说的话残忍地如淬了毒的刀:“你觉得你会骑马射箭,就高我这种只会管家绣花生孩子的传统男人一等。你骄矜不可一世,可那些久经沙场的女人,哪个骑射不胜于你?你去了又如何?黛娘难道还能真让你上前线跟那些女人厮杀不成?你不但不能帮她,还要令她分心,甚至于城外的那些女人看见你出来,还会更加兴奋,觉得塘州城无人了,竟然让男人上战场,激起她们的斗志。”
“更何况你别忘了这场仗是怎么打起来的,你现在就跟着黛娘上战场,昭告天下与她一条心,你在京城的姐姐可就危险了。”
“孟世子你想一出是一出,拿鲁莽当率真,可这些后果你想过吗?”
冷山雁清冷且毫不留情的言语,如剔骨钢刀,刮在孟燕回的身上,让他毫无辩驳之力。
他紫眸轻颤,虽然知道冷山雁骂得对,可也觉得难过,替沈黛末难过。
都这个时候了,冷山雁还能冷静得不带感情的分析利弊,像个没有心的石头精,如同大家族力培养出来的,专门为利益婚姻而存在的贵公子,残酷地可怕。
他虽然行事冲动,但好歹想过要为沈黛末做些什么,可冷山雁呢?除了会说一些大义凛然的话之外,他什么也没做。
如果说他是莽撞的话,那冷山雁就是冷血,只是享受,不知付出。
“郎君说的有理,我先回去了。”孟燕回虽然不服冷山雁,但对他刚才那通话倒是服气的,于是打消了要出去的要求,选择回去。
“慢着。”冷山雁叫住了他。
“雁郎君还有什么事?”孟燕回转身。
冷山雁眸光薄冷,狭长的眼型有着极强的压迫感:“你方才说,知道我中过毒?”
孟燕回:“当然,那件事闹得那么大,连沈黛末姐姐一家都因此搬出去避嫌,后来沈黛末因你被先帝下狱,你来静王府求见我姐姐,脸色苍白一副生了大病的样子,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冷山雁望着他。
他当初因为怎么也查不到凶手,索性直接把事情捅出去,只盼着对方因心虚而露出破绽,只可惜对方隐藏太深,他一点风吹草动都没听到。
如今孟燕回这般坦然地说出来,倒像与他无关。
“那你可知我中的是什么毒?”他追问。
“这我怎么知道?我对别人家的事情不感兴趣……你不会怀疑是我给你下的毒吧?不是我!我跟你又没有仇怨,何必害你?更何况,就算要下毒也是杀你,我才不会对无辜的小孩子下手,我才不是那种歹毒的人。”孟燕回不停的说。
冷山雁淡淡吐出三个字:“绛云花。”
孟燕回喋喋不休的嘴顿时停住,剔透漂亮的紫眸微微长大,瞳仁如颤抖地蛾翼颤抖,但很快也眨了眨眼,说道:“不知道,没听过,是什么很厉害的毒吗?”
“听说是南方深山里的毒花,无色无味,极难察觉,也不知道我得罪了谁,要害我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如果她还在,冬儿就不会孤单了……”冷山雁嗓音难掩悲伤。
孟燕回面露同情之色,但抿了抿唇,只说了一句:“雁郎君节哀。”然后便匆匆离去。
冷山雁紧盯着他的背影,眸光锐利如钩,将他刚才的反应全部洞悉。
孟燕回一定知道些什么。
用计歼灭柔然人部队之后,沈黛末连夜回到家中,窥见上满是新旧交织的血液,脸上也被硝烟熏得脏兮兮的,头发凌乱地绞在一起,风尘仆仆的脸上,只有她那双黑白分明的水眸依然灵动水漾。
因为回来的突然,许多仆人都已经睡下,之后几个值班的门子看到沈黛末回来,忙不迭的追上去伺候。
沈黛末摆摆手:“不用。”
她的脚步飞快,只想尽快见到冷山雁。
漆黑的夜里,她一眼就看见在一片黑暗中,那一点明亮的火光,比天上的星星更加耀眼,冥冥地指引着她的方向,也是她的归属。
“雁子、”她急切地推开门。
冷山雁静静地端坐着,像书中描写的那般,像个毫无生气的精美雕塑坐在冰冷的华丽中,衣裳头发都完好无损,已是深夜他却一点要就寝的意思都没有,小冬儿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
他们隔着一层轻薄的妆花罗四目相对,像隔着一层轻愁的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