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反派鳏夫盯上了(女尊)by海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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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涩情。
沈黛末擦了擦他的唇角,拿起被子将他单薄的身子裹紧。
“小心着凉。”她说。
冷山雁被厚实的被褥裹得只露出一个脑袋,他望着沈黛末,低声道:“黛娘……今天忙吗?”
“不忙啊,只要没什么突发的事情,应该就留在家里了,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冷山雁唇角微微上扬,格外绮丽,他拉着沈黛末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自己则顺势躺在沈黛末的腿上,媚长的眼眸流露出一抹浓甜的笑,漂亮得不可思议:“宝宝想母亲,想让您多陪陪她们。”
沈黛末细眉微挑,眸光满是讶然之色。
雁子这是转性了?
从前他可从来不会过问她的公事,更不会催促她早点回来,只会在家里默默为她留一盏灯,等待着她归来,这还是雁子第一次说这种主动挽留她的话。
“好呀。”沈黛末笑着回答,指尖插入他浓密的发间,顺着他的长发一直抚摸着他的后背,像在抚摸一只小黑猫。
难得雁子表现得这么黏人,虽然用孩子作为遮掩,但沈黛末依然纵容着。
孕夫心思敏感黏人,她作为妻主就应该包容才是。
一下午,沈黛末都和他窝在房间里,五光十色的玻璃窗外是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天地间瞬间银装素裹,雪风呼呼的刮着,大力撞击着房屋,发出似万马奔腾的吼叫声。
而她们待在安稳温暖的房间内,穿着单衣,踩在厚实柔软的地毯上,一会儿一起下双陆棋,一会儿看话本子。
估计是怀孕的缘故,雁子比从前更加黏她喜欢亲近她,尤其是肌肤接触,恨不得长在她的身上,不是紧搂着她的腰,就是靠在她的怀里,反正一刻都离不得她。
即便孕期容易疲倦,困意袭来时,他也不肯回到床上,而是就窝在她的腿边,与她十指紧扣着睡下,长发如四溅的泼墨在繁丽精致的地毯上铺陈开来,他呼吸声浅浅,哪怕姿势十分不舒服,却睡得格外安稳,仿佛她的脚下就是世界上最让他心安的地方。
沈黛末无奈拿了个狐皮毯子披在他的身上,雪白的狐皮毯子披在他的身上,非但没有让显得他肤色黯淡,反而将他的肌肤衬得更加细腻,仿佛精美无暇的白瓷,自带朦胧的柔光。
沈黛末指尖轻触着他的脸颊,那触感仿佛瞬间陷进了软腻的雪白胎泥里,这种感觉很奇异,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但却让她心跟着变得柔软起来。
她轻声笑了一下,默默拥紧了他,和他才漫天风雪中慢慢睡去。
天色渐渐暗下来,沈黛末不知道睡了多久,幽幽张开眼,对上一双细长含情的丹凤眼。
“黛娘,醒了?”他唇角微微上扬,轻声道。大片色彩瑰丽斑斓的彩色玻璃映头进来,照在他的脸上有种魅艳近妖的神性。
“嗯。”沈黛末伸了个懒腰,准备起身,但在地毯上做了太久,腿有些麻。
冷山雁半跪在她身边为她捶腿,动作轻柔又优雅。
“今天是您歇在孟世子房里的日子。”他低声道。
“……嗯。”沈黛末看着这样温顺的雁子,心中有些舍不得。
“妻主……不去好不好?”他默默深吸了一口气,软着声线央求道。
“?”沈黛末看向他。
冷山雁垂着眸子,若是换做从前,他绝对不会阻止沈黛末歇在谁的房间里,就算她直接宠幸了孟燕回,他就算心里再嫉妒,再恨孟燕回,也绝对不会表现出来。
谁让他的肚子不争气,这么多年只生了一个男孩。
强烈的自卑和不配得感将他折磨得死去活来,根本没有底气让他肆意跟沈黛末撒娇争宠。如今他一举怀了两个女儿,他心头压抑已久的忌恨瞬间扭曲狰狞地暴露了出来,他不想让沈黛末走,不想让她歇在其他男人的房里,就算他如今有孕不便伺候黛娘,他可以用其他方式让她纾解舒心,反正在他心里,任何贱男人都没有资格伺候沈黛末,更别想在他怀孕时,撬走沈黛末的心,让她移情。
“如今我怀了孕,精力大不如前,不如当孟世子代我管理府中事务吧,这样一来,就算您不去他房中,别人也不敢轻视了他去,这样静王殿下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
冷山雁拥着沈黛末,肌肤和衣服上醉人的沉香丝丝缕缕地传入沈黛末的鼻尖,柔软而缠绵,像无边的蛛丝,无声无息地将她缠绕着。
“好不好?”他嗓音酥麻地吹着耳畔风,细长媚眼似睁非睁勾人入骨,简直像只魅妖。
沈黛末被他弄得没法,只能点头答应:“好,依你,我去跟他说。”
一个侧室拥有了管家权,在府里说话的分量肯定要比从前重许多,因此倒也不算冷落孟燕回。
“好,我和孩子等您回来用晚膳。”冷山雁眸中萦着笑意,潋滟浓郁,像蛇一样攀着她脖颈地手这才松开。
“……嗯。”沈黛末理了理被他缠得凌乱地衣衫,摸了摸脖子上残留的温度,指尖上也沾染上他若有似无的沉香。
黏人的雁子真让人受不了。
她撑着伞走到霞光楼。
孟燕回原本在屋里跟下人玩投壶,听说沈黛末来了,来不及扔掉手里的箭矢,就兴高采烈地跑了出来,脖子上佩戴的金项圈叮叮当当地响。
“沈黛末,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孟燕回紫眸晶亮如宝石,纯粹清澈的眸光中满是不可思议。
从前她只在晚上来霞光楼,‘睡’一晚就走了。
沈黛末将冷山雁怀孕需要照顾,以及为了补偿他,将管家权交给他的事情之后,孟燕回脸上的笑容顿时像被冻住,顷刻冰冷无比。
“原来你来找我是为了这个。”
他忽然冷笑了一声,紫眸里满是怒气,阴阳怪气酸得冒泡:“雁郎君真是大度,将管家权给了我,他自个儿倒可以安心养胎,还有好妻主一心一意地陪着,好事儿都让他占了,没办法谁让他怀的是两个女儿,你去吧!陪你的好郎君去!不用管我,你一年半载不来我这儿,我也死不了!”
说完,他直接将卧室的门重重关上,委屈地红了眼眶。
采绿和丹枫看沈黛末走了,忙上前来安慰孟燕回:“世子怎么哭起来了?可是娘子说了什么?让您受委屈了?”
孟燕回捏断了箭矢,直接用袖子擦拭着眼泪,可不知为何,眼泪越擦掉的越多。
“她就会欺负我……”孟燕回紫宝石般的眸子快要碎了似的,带着哭腔的嗓音也瓮声瓮气:“我才不委屈,我有了管家权,不比她隔三差五来我这里睡一觉好,我一点也不委屈。”
第174章 我的郎君眼睛很尖
当沈黛末回到主屋的时候,饭菜已经端了上来,因为隆冬天气冷,怕菜凉了,所以每一道菜上面都用盘子扣着,下人们也是脚步匆匆,刚一做好就连忙端上来,就连阿邬也亲自上阵了。
他端着一盆烫,脚步匆忙,全程低着头,好像怕烫洒了,差点和回来的沈黛末撞上。
沈黛末忙扶住他的手臂,笑着问道:“阿邬?你怎么也出来了?”
她圆润如削的肩头、发间都落着薄薄的雪花,脸颊也被寒风吹得有些发白,但鼻尖却冻得有些红,恰如一枝春雪冻梅花。
深深垂着脑袋的阿邬在听到沈黛末声音的那一刻,淡色的眸子瞬间迸发出万丈光芒。
“娘子、”他惊喜的抬起头,深邃如刀削斧凿的面容上,扬起不掺杂任何杂质的笑容,比漫天的风雪还要纯白无暇。
他低沉的嗓音轻快得像要飘起来:“我、我来给郎君送汤,人手不够,我怕汤冷了,郎君喝不到热乎的。”
“你有心了,把雁郎交给你我最放心。”沈黛末水眸微弯,柔声道。
阿邬听到沈黛末久违的轻柔嗓音,顿时觉得仿佛到了梦中,这些年他一直靠回忆从前他们在苏城县那个小小的300文出租房的日子度过。
那时沈黛末会保护被甘竹雨刁难的他,会替他出头,会给他送梅花;他每天在院里劈柴的时候,可以透过盛放的玉兰树,看见在窗前认真读书的沈黛末;每到三餐用饭的时候,他就躲在光线逼仄的小厨房后,看堂屋里沈黛末吃饭的模样,看到她将他亲手做的饭菜都吃完,他的心里就会涌出无限的甜蜜。
当然他最开心的还是当随军夫的日子,他可以像雁郎君一样,亲自照顾沈黛末的饮食起居,外面的士兵都在传他是她的人。
那种感觉仿佛让他置身云端,仿佛在那一刻,他真的成为了沈黛末的夫郎之一。
虽然很快现实就打破了不堪的幻想,他伤心难过,但也明白自己身份卑微,如何能配得上越来越耀眼夺目的沈黛末。
哪怕他不能常常见到沈黛末,但他还生活在沈府里,沐浴在沈黛末的恩泽之下,这就是他前世修来的福气。
能守着这些回忆过日子,他就已经很知足了。
阿邬端着汤盆的手收紧,激动地有些磕巴:“娘、娘子放心,您将郎君交给我,我一定会拼尽全力照顾好他和未出的小姐的。”
天知道当阿邬得知冷山雁怀了双生女儿的时候有多开心,那么好的娘子,终于要有女儿继承家业了,他做梦都笑出了声了,窗前的已经枯萎了好几年的梅枝映着他的睡梦中笑容。
“这些日子你过得可好?可还有人欺负你?”沈黛末问道,像个关心下属的领导。
“没、大家都对我很好。郎君敲打过下人,让他们不许刁难我,厨房的厨子们也都听我的话,我还有自己的房间,房间很暖和,府里四季都给我发新衣服穿,每顿饭我都吃得饱饱的,特别特别好。”
阿邬因为许久没有见到沈黛末,跟沈黛末说话,心脏仿佛丢进了煮沸的滚水里,从心脏到他的整个身体都好像被烫熟了一样,小麦肤色脸上泛起红晕,像极了用糖腌渍过的蜜椰枣。
“那就好。”沈黛末看他不想说谎的样子,也就放心了:“你是从苏城县就跟着我的旧人了,又跟我随过军,跟普通下人不同,若受欺负了,不用通报直接进主屋找我或者郎君。”
“是。”阿邬抿着唇羞怯点头。
“进去吧,一会儿汤冷了。”沈黛末说道。
门外的两个下人立刻撩开厚重的隔温帘子,沈黛末先走了进去,阿邬端着汤走在她身后,浅浅的眸子一直紧盯着沈黛末披着群青色狐皮披风的身影。
她脚步缓缓走进繁丽瑰艳的主屋中,纤长的背影像一片大海,宽大的裙裾垂在地上,裙裾尾处绣着精美的描银纹案,每走一步,那浓郁的蓝色就像翻涌的大海,银边如浪花,汹涌连绵地拍打在他的心上。
阿邬痴迷地望着沈黛末的背影,仅仅是这样看着他,他就仿佛被无边的幸福包裹。
真好,今年又见了娘子一次。阿邬心中甜蜜暗喜。
“阿邬,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汤端上去。”白茶催促道。
“是。”他安分地将汤放在桌上。
坐在桌前的冷山雁淡淡瞥了眼脸红得像烧红烙铁似的阿邬,只一眼就将他的小心思洞穿,但眼锋一敛,虽然心下有些吃醋,但什么也没说。
黛娘年轻有为,又生得貌美,性格柔情四溢,生来就招男人痴迷爱慕,不说孟燕回和楚艳章这两个侧室,阖府上下年轻的男仆,就没有哪个没有暗戳戳地对主人沈黛末动过心。
阿邬跟那些小蹄子们比起来还算是安分的,况且黛娘又喜欢吃他做的饭,他犯不着因为这点小事就为难他,眼睛一闭,只当看不见。
阿邬放下汤盆之后就默默离开,只是走到门边时,他明显脚步一顿,十分不舍。
“饭齐了,快吃吧。”沈黛末道。
下人们一一将盖子解开,韭黄炒鸡蛋、拍黄瓜,鱼香茄子,海带虾仁汤,不过是最普通不过的家常菜,但这里是北境,是北境的冬天,韭黄、黄瓜、茄子、虾仁这些都是北境人想都不敢想的蔬菜,饶是两辈子都见惯了世面的冷山雁,在此刻都有些惊讶。
这些蔬菜就算是在关内,在中原也得是在靠近温泉的火室里精心栽培而成,数量稀少而且价格昂贵,再千里迢迢运到北境。
下午的水果也就罢了,他没想到沈黛末竟然将蔬菜也考虑到了,此刻,冷山雁根本无法想象沈黛末究竟花费了多少精力才弄到的这些。
“黛娘……”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沈黛末,纤丽的眼尾有些晕红。
沈黛末倒是很自然的夹起一筷鲜嫩的韭黄放在他的碗里道:“我知道你每天吃萝卜白茶都吃腻了,快吃韭黄,这可嫩可清甜了,快吃,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嗯。”冷山雁鼻尖微酸,纤长浓密的睫毛因为激动而不停地颤抖翕动。
“还有虾仁,我知道你现在闻不得荤腥,但孕期最需要补身体,不能不吃肉,就算吃不了牛羊,那还可以试试虾仁,海带虾仁汤,鲜掉眉毛。”沈黛末说着拿起他的碗,就给他舀了一碗。
鲜香的味道飘入冷山雁的鼻尖,他紧咬着唇,捏着筷子的手背青筋绷起,不停地眨着眼把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憋了回去,埋头认真地吃了起来。
最后这顿饭具体是什么味道冷山雁已经不记得了,或者说他根本吃不出来。
他硬生生憋着眼泪,喉咙哽咽得难受,每吃下一口饭菜就像在吞坚硬的石头,石头哽在心头,连心也跟着泛起柔软的痛。
但他很开心,恨不得深埋进碗里的脸上是因为憋泪而扭曲的笑容,连嘴唇都在颤抖。
他在一口一口将沈黛末对他具象化的爱吃下去。
终于吃完饭,冷山雁的肚子涨得难受,脸也因为刚才的沉默泛滥的情绪而闷红。
沈黛末笑道:“怎么吃得这么急?脸都涨红了,又没人跟你抢。”
冷山雁低声喃喃:“因为太好吃了,就多吃了些。”
沈黛末微微勾唇,温柔得抚摸着他的脸:“不着急,还有很多呢,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嗯。”冷山雁低声应着,声线闷得发酸发涩。
黛娘,全世界最好的黛娘,我何德何能遇见你。
饭后,风雪已经停了,沈黛末按照医嘱拉着冷山雁去外面散步消食,但他们并没有走很远,只是在已经除过雪的院子里转了两圈。
此时天还未完全暗下去,墙角堆着许多雪堆,许多梅花应着傲雪开放,梅香四溢。
冷山雁修长的手被沈黛末握在手心,掌心的温热互相交织,寒风将她垂落的发丝吹乱,从他的眼前拂过。
冷山雁眸色痴迷,恨不得伸出舌尖将她的青丝含在口中,用舌尖一圈圈将发丝缠绕交织在一起。
但突然他眼角扫到什么东西,痴迷地神态迅速退去,却而代之的是如鹰蛇般如锐利的凌厉。
院外的树下的一个小雪堆上有什么东西在飘动,像是……字画。
“黛娘,我有些累了,想回去写着。”冷山雁双手搂住沈黛末的手臂,调转了一个方向,让沈黛末背对着字画。
“累了?那好。”沈黛末不疑有他,拉着他慢慢往屋里走。
而冷山雁眼尾余光清冷,冲白茶使了个眼色。
白茶会意,立马走出院子,将雪堆里的字画扯出来。
半夜,沈黛末睡着,冷山雁起身来到外间。
白茶早早就等着了,将字画拿给他看,并好奇道:“公子,我不识几个字,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啊?”
冷山雁飞快地扫了一眼,这字画上面画的是一束滴水的海棠花,而旁边的题诗却是一首极为哀怨的闺怨诗,怨春光太短,怨期盼的娘子不来,如泣如诉,缠绵悱恻。
“呵——”冷山雁勾起唇角,薄冷轻佻的眸中满是不屑轻蔑的笑意:“闺怨诗,我当皇子有什么特殊,还不是跟那些使下作手段勾引女人的贱屌子没什么不同。”
“这没想到,端容皇子连这种露骨的诗词都敢写,看来他是真的急了。”白茶道。
“明儿你这幅字画替我送回去,另外,再替我送个东西给他。”冷山雁一甩手,嫌弃地将这首闺怨诗丢开,仿佛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转眼间,就到了快过年的时候,冷山雁的肚子也大了些。
过年之前是作为一家主君最忙碌的时候,不但要负责接待应酬来访的贵族夫郎,陪着他们假笑寒暄,还要负责府中年宴,同时下人们在过年的时候,也要给主子磕头请安,同时主子也要给下人们准备新衣,以及打赏的红包。更别提这偌大的沈府,在平时都有大小的事物需要管理。
所以往年这个时候,冷山雁忙得连安静吃个饭的功夫都没有。
但如今不同了,他将管家权全权交给了孟燕回,既能全心全意地养胎,还能得个安静。
随着胎儿的月份越来越大,冷山雁也变得比从前嗜睡,从前每日卯时之前就早早起来的他,如今竟破天荒地跟沈黛末一起睡到了辰时末,快九点钟。
温暖的卧室里睡前点的沉香已经烬燃,轻薄的床幔丝丝缕缕的细线上浸满了香气,他缓缓睁开细长的眸子,玻璃窗外温和的光线透了进来,投射在波斯地毯上,变幻着浅白的光影。
冷山雁深邃的眸子幽幽一转看向身侧,沈黛末还安睡在他的身旁,冬日无事,她不需要早起,这段时间一直在府里陪伴着他。
冷山雁微微凑近了些,伸手拨开她脸颊上凌乱的青丝,深沉幽暗的眸光里温柔缱绻的爱意像水中的涟漪,一层层荡漾开来,在午后的阳光之下,泛着细腻如珠光般的柔波。
冬天真好。
冷山雁手肘支起身子,在沉睡的沈黛末的眉眼间轻轻地吻了一下,桃花色的薄唇微微一勾,心满意足地撩开床幔,披上一件红色的袍服起身。
这袍服颜色虽红却并不鲜亮艳俗的大红色,而是一种极有质感的深沉暗红色,在衣领和宽大的袖口边缘都有一圈毛绒绒的狐狸毛,狐狸毛白似冬雪,配上这一袭红衣,好似一团暗红色的血在雪地里流淌一般。
而他瀑布般浓密乌黑的墨发用一根金簪松松挽起,额前碎发凌乱地散着,几l缕青丝落在他冷厉的眉眼间,淡了他眸中冷色,让他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别样慵懒的韵致,偏又美得阴冷夺目。
白茶看着镜中的冷山雁,心中暗暗感叹。
听说男人在怀孕时,都会变胖、长痘、还会浮肿,脸也垮掉,但冷山雁这已经怀了第二胎了,美貌非但没有丝毫折损,反而美得越来越肆意。
才梳妆好不久,外面就有下人通传,席氏来了。
冷山雁回眸看了看还在睡觉的沈黛末,起身去了外面接待。
席氏来也没有什么大事,主要就是为了看看他的宝贝大孙女,自从冷山雁怀了女儿之后,席氏几l乎隔一日就会冒着大雪赶来关心两个孙女的情况。
到底是一家人,席氏虽然不喜欢冷山雁,每次来都会送上他自己的生育经,对冷山雁好一顿叮嘱,对伺候他的下人们也是一通敲打。
不过席氏跟冷山雁终究没有共同语言,他看了宝贝孙女之后,没做一会儿就走了,去了楚艳章的锦宁阁。
进了锦宁阁,楚艳章自然热情招待。
席氏拉着他的手:“我今天又去看孙女儿,已经会踢冷氏的肚子了,真是活泼有劲,你也得加把劲才行啊,也给我添一个宝贝大孙女。”
楚艳章脸上的笑容黯淡,垂着头道:“父亲,我何尝不想呢。只是不知为何,自从那日大火之后,娘子就再也不来我的院里,我就是有心也无能为力。”
一旁的幻香拱火道:“定是主君在背后跟娘子说了些什么,才让娘子对殿下心声偏见,明明新婚那日娘子还对殿下呵护备至呢。”
“这个冷氏,这么多年脾气一点都没改,还是那么善妒,性格又挑剔矫情,也不知道末儿究竟看上了他什么,白白让你夜夜独守空房……”席氏闻言骂了冷山雁两句,但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只是他现在怀着孩子,我不好说他,万一动了胎气伤着两个孩子就不好了,只能先委屈委屈你了。”
楚艳章紧咬着牙根,心中生起一股幽恨。
席氏现在满心都是孙女,看来在冷山雁生下孩子之前,他是不可能再为他出头了。
楚艳章忍着怒,强压欢笑:“我不委屈,一切都以孩子为主。”
席氏欣慰一笑:“对咯。等以后我再找机会劝劝末儿,让她有空多来你房里坐坐。”
楚艳章露出一丝苦笑:“娘子就算有空也是去孟郎君那里坐,如今他负责管家,我这里人丁冷落,下人们都不愿来。”
“什么?”席氏震惊起身:“孟燕回管家?”
楚艳章抬眸,眸光温顺:“是啊,雁郎君说自己如今身子重了,没精力管理这些,就都交给孟郎君了。”
“天呐,冷氏这是在做什么!孟燕回哪里管得好家?!他就只会骑马,稍有不顺意就在长街上肆意策马抛头露面。”席氏满脸的嫌弃和憎恶,比嫌弃冷山雁时尤甚。
他再不喜欢冷山雁,但好歹冷山雁安守一个男人的本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可孟燕回——
“骑马是女人才能做的事,哪有男人骑马的?真是不知羞!”
男人下面长着那玩意儿,本就容易伤着,不像女人天生就适合骑马作战,而且男人私密之处那么珍贵,天天在马上骑,也不怕把那玩意儿摩擦变黑。
席氏越想越恶心,尤其这样的孟燕回要伺候他的末儿,他就嫌恶地连连叹气,连冷氏都比不上的东西。
“不行,年关将至大小事务那么多,孟燕回那里管得好家,他不把这家拆了就不错了,我得找末儿把管家权给你,你可是皇室出来的,能力不比冷氏差,凭什么给孟燕回不给你。”席氏怒气冲冲的说。
“父亲。”楚艳章拉着席氏的手,温声劝阻:“父亲算了,您如果替我去说的话,雁郎君怕是又要跟娘子说,是我撺掇您去的,娘子只怕对我的误会就更深了。”
席氏满眼怜惜:“可怜的孩子,你本该是正夫的,都怪那个冷氏像防贼似的防着你,宁愿把管家权给孟燕回那个废物也不给你。”
楚艳章不言,只是默默垂泪,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其实孟燕回管家还是有两把刷子,他虽然行为肆意无羁,但好歹自小在波云诡谲的静王府里长大,又亲眼看着孟灵徽是如何一点点在外重振家业,在内收拾亏空,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也学了些皮毛。
只是在静王府,孟灵徽哪怕病得只剩一口气,也要亲力亲为,让孟燕回没有施展的空间。
如今冷山雁将管家权交给他,孟燕回虽然接手仓促,刚开始有些混乱,但半个月下来竟也管得有模有样。
晚饭后,他去主屋跟冷山雁汇报近日情况时,连一旁的沈黛末都夸了他。
孟燕回虽然心里还憋着沈黛末不来霞光楼看他的这口气,但听到沈黛末的夸奖,还是忍不住翘起了嘴,管家更加卖力。
只是不知为何,自从得了沈黛末的夸奖之后,孟燕回明显感觉到下人们不大听他的话了。
首先是来往宾客的通报,下人们一个推一个,竟然就让人家的夫郎在外面等了小半个时辰,气得人家转头就走,背地里不知道跟多少主君骂他管家无方,下人们一个个惫懒得跟猪一样,丝毫没有雁主君管家时的规矩。
之后又是炭火不够,再采购时价格比冷山雁时涨了许多,逼得他不得不多支出一大笔。
到最后甚至连厨房的上餐都越来越慢、菜肉都不新鲜,给下人们过年红包的铜钱也兑换不够、发展到最后,甚至连孟燕回自己做衣裳的绸缎,颜色样式都是最老套的。
一连串的种种,让孟燕回愁得寝食难安,马上就要过年了,这样下去可怎么行。
“一定时候有人故意捣鬼!”孟燕回气道。
采绿递来一杯茶:“世子消消气,莫不是雁主君搞的鬼?他怕您管家管得太好了,等生完孩子之后就要不回来了。这不,外面现在都在说,从前不比不知道,您管家之后,才知道雁主君管家的本事有多好,可见他是要踩着您的名声上位呢。”
孟燕回紫眸涌起一团阴火:“自然有他在背后拱火的原因,可那些不听我命令的下人,都是平日跟楚艳章交好的,冷山雁有孩子和宠爱,我有管家权,而他什么都没有,他做这么多就是想让沈黛末觉得我管家不行,把管家权交给他。”
“这……”采绿没想到幕后主使会是楚艳章:“那世子您要怎么办?”
“怎么办?”孟燕回霍得起身,拿起桌上的马鞭子,狠狠道:“他敢在背后阴我,我就让他尝尝教训!”
采绿吓得脸都白了:“世子不可啊,他可是皇子!”
“他是皇子,我也是皇子!谁怕谁啊!”孟燕回有恃无恐。
反正有孟灵徽这层关系在,沈黛末也绝对不会不向着他。
而且他把楚艳章揍一顿,冷山雁还得磕头感谢他,替他出了一口失去孩子的恶气!
孟燕回说风就是雨,风风火火地拿着鞭子就冲向锦宁阁,虽然被门口的下人拦住,两方下人也都扭打在一起,喧闹声正好吵到了屋里跟楚艳章说话的席氏。
席氏见孟燕回这个泼夫样,立刻将楚艳章护在身后,连忙命人将他拿下。
“简直无法无天了,大白天竟然敢拿鞭子抽人,快把他送去主屋,让末儿好好看看她宠爱的侧室就是这么个德行!”
席氏气得直哆嗦,只有楚艳章在他背后无声地勾起了唇。
第176章 楚艳章的困局
席氏发话的时候,孟燕回整跟拦着他的幻香厮打在一起,旁边的下人们一看孟燕回亲自动手,知道这件事闹大了,都像个鹌鹑似的不敢出头,也就敢跟孟燕回带来的下人们碰一碰。
直到席氏一声令下,下人们这才有了底气,一拥而上将孟燕回控制起来。
孟燕回也没有反抗,他虽然不把楚艳章放在眼里,但席氏好歹是沈黛末的生父,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索性束手就擒,反正他有底气沈黛末不会因此责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