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反派鳏夫盯上了(女尊)by海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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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再用点力,快啊。”助产夫焦急地催促道。
冷山雁靠在她的怀中,粗重痛苦的喘着气,但身体在极度的大喜大悲中已经彻底没了力气,只有无穷无尽的剧痛将他折磨得死去活来。
“不行了,郎君没力气了,这样子真的会父女俱亡的。”助产夫喊道。
沈黛末神情一紧,看着他身下触目惊心的裂口,更加拥紧了他,不断地在他耳边说道:“雁郎你听到了吗?再用点力,我知道你没有力气了,但你一定要撑住,就当是为了我……你要是死了,我也就回去了……我们再也没有以后了,我还会跟别人结婚,其实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我不止有苍苍,我家里还一直在给我张罗合适的联姻对象……我会跟其他人结婚生子,生同衾死同穴……”
沈黛末的语气颤抖着,温柔地像水母的毒刺,精准得刺痛了冷山雁原本已经麻木的神经,他的手臂紧紧抱着沈黛末,仰头望着她,泪水不断地涌出,哀伤又可怜的望着她。
他模糊的泪眼里仿佛已经看见了另一个男人,靠在沈黛末的身边,和她过完幸福美满的一生,而沈黛末在儿L女绕膝,温柔夫郎的陪伴下,渐渐的忘记了另一个遥远世界里的他,出于本能的嫉恨与占有,让他的身体渐渐有了力气。
助产夫惊喜地大喊:“出来了,出来了!恭喜娘子,恭喜郎君,是位姑娘!”
第204章 两个胖闺女
嫉妒心上头的雁子,仿佛瞬间开了挂的战士,在生完第一个孩子之后没多久,紧接着第一个也生了出来,两个孩子的哭声洪亮震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恭喜娘子,贺喜娘子,郎君一口气给您生了两位小姐。”助产夫用最干净柔软的帕子擦拭两个孩子身上的脏污,裹在温暖的襁褓中,送到沈黛末的面前。
刚出生的孩子全身皱巴巴的粉红色,眼睛也睁不开,只是不停地哭着。
沈黛末一手抱着冷山雁,一手抱着其中一个孩子,温柔地拿给雁子看:“雁郎,瞧啊,这是我们的孩子,辛苦你了。”
沈黛末一边说,一边亲吻着他的额头,既高兴又疼惜。
但当她慢慢移开唇,看向他时,却被他吓了一跳,他筋疲力竭地窝在沈黛末的怀中,发丝凌乱黏腻地沾在额头上,苍白地像一条快要冻死的小蛇,但一双漂亮细长的眼睛却一直幽怨地望着她,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可不委屈嘛,被生孩子折磨得死去活来,还要被沈黛末故意用情敌刺激,疼得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有眼泪啪嗒啪嗒地掉,沉浸在对一个莫须有男人的嫉恨的世界里。
原本濒死的他,硬生生地给气活了。
沈黛末连忙将孩子送回助产夫的手里,双手紧紧拥着他。
细长的手指传过他濡湿的发丝,指腹贴揉着他的头皮,唇瓣覆在他柔软的耳廓,轻声软语地哄着,解释道:“我刚才是骗你的,假的,一切都是假的,没有师苍静、更没有其他男人,我只有你……好雁子,好郎君,我只想留下你,你若是死了,我怎么舍得再纳其他男人呢?我只想故意刺激你,让你撑住……我对天发誓,此生唯爱你一人,除了你,我对其他男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
沈黛末温柔湿热的吐息顺着他的耳廓幽幽的渗透进冷山雁的心里,纤长指尖在他后脑一下又一下的抚摸安抚着。
渐渐地,冷山雁抬起沉重无力地手臂,环住她的腰,单薄的脊背在她的怀里颤抖着,声音卑微又哽咽:“黛娘、别再这样说了……我真的好害怕。”
沈黛末在无意间,刺痛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他何尝不知道她为了故意刺激他的求生意志才这样说,可是,在冷山雁的心里,他们之间只有这偶然的一世,仿佛神明打盹,世界变得混乱,才造就了他们在三千世界间的一次偶遇。
一旦神明睁开眼,他们都要回归原位。
他继续做他刻薄、残忍的恶毒鳏夫,而她依然是她那个世界里被家人、朋友、倾慕者爱着的好学生,顺风顺水的过完幸福美满的一生。
在她的生命里,他的存在可有可无,不过是过于顺遂的人生里,一剂滋味丰富的调剂品。
可他的生命里,她就是他的全部。
冷山雁终于明白,上天为何要让他遇见沈黛末,若是他从来都没有遇见过她的话,他可以生生世世都沉沦地重复在顾家那个吃人的魔窟里,他会恶狠狠地咒骂着上天的不公,神佛的残忍,但绝对不会让他们俯首帖耳,跪地皈依。
可他遇见了沈黛末。在得到了幸福之后,再让他体会失去的滋味,才会让他彻底陷入癫狂,疯了一样的跪在神像之下,卑微如狗的乞求赐给他一个来世。
这一刻,他是世界上最平凡普通的男人,因为恐惧不能与爱人长相厮守而发出绝望无措的哭声。
“好好好,我不说了,是我的错,你养好身子,以后想怎么惩罚我都行好吗?”沈黛末轻轻拍打着冷山雁的后背,他身上汗涔涔的,轻轻地发着抖,沈黛末抱着他,仿佛抱着一条浸饱了温水的软缎。
许久,他在沈黛末的安抚下,终于哭缓了劲,慢慢地从她的怀里抬起头来。
沈黛末温柔地用指腹擦了擦他湿淋淋垂下的一截纤长睫毛。
“公子,快瞧瞧小姐们吧,她们长得可真像娘子。”白茶在一旁岔开话题,挑着喜庆的话说。
一旁的两个助产夫再次将她们抱了上来,拿给沈黛末和冷山雁看,两个孩子虽然是双胞胎,但因为是异卵双胞胎,所以模样并不相同,冷山雁靠在沈黛末的怀中,眸光虚弱地看着这两个孩子,被无形哀伤弥漫许久的心中终于有了一点淡淡的喜悦。
“像黛娘才好啊……将来像黛娘一样。”他沙哑的嗓音淡声道。
“是吗?”沈黛末笑着指了指另一个襁褓中的小婴儿,说道:“我觉得她眉眼细长,更像雁郎你呢。这是姐姐还是妹妹?”
“眉眼细长像郎君的是妹妹,眉眼柔和像娘子的是姐姐。”助产夫道。
白茶接着说:“公子和娘子都生得好看,不管像谁,小姐们将来都会出落得格外有风姿的。”
“是呀,而且两位小姐都哭声洪亮,身体也很健壮。”助产夫笑着说。
冷山雁淡淡笑着,温声道。“妻主,给她们起个名字吧。”
沈黛末沉吟片刻,柔声道:“姐姐就叫苍璧,妹妹叫璎玑,如何?”
作为起名苦难户,沈黛末当初给冬儿起名字时就格外草率,因此这次翻遍了好多书,才勉强选了这两个名字。
“沈苍璧……沈璎玑……”冷山雁喃喃低语,虚弱地唇边牵起一抹柔和的笑意:“好名字。”
《周礼》中有言,苍璧乃礼天之玉器,璎,乃玑也寓意珍贵,可见沈黛末对这大女儿和小女儿都寄予厚望和异常的珍爱。
看着沈黛末如此喜爱两个女儿,冷山雁心中自然高兴无比,他心中也隐隐升起一抹骄傲,他终于为沈家传宗接代,往后谁也不能再戳他的脊梁骨,说他白白霸占着正室的名头了。
正想着,正在襁褓里安睡着的小璎玑突然哭了起来,她一哭,一旁的小苍璧也跟着哭了起来。
“应该是小姐们饿了。”助产夫解释道,一招手,外间早早就等候着的两个乳父就走了进来,一人抱着一个下去喂奶,哭声渐渐安静下来。
“这次郎君能平安生产,多亏了你们。白茶,带他们下去领赏。”沈黛末高兴地说道。
“多谢娘子。”
冷山雁这一胎,从半夜一直生到了天亮,几经难产、大出血,大夫和助产夫们都忙得不行,终于听到沈黛末说要给赏赐,欢欢喜喜地磕了头下去领赏。
他们一走,沈黛末就温柔地将冷山雁安置在床上,柔声道:“今夜你也辛苦了,好好休息。”
“妻主、别走。”冷山雁紧张地抓着她的手,产后的不安让他格外渴求沈黛末的关心和疼爱。
“我不走,我只是要处理一些事。”沈黛末坐在床边,手掌心温柔地落在他憔悴的脸上,声音浅浅如流水。
“这次的谣言传得突然,分明是冲着你来的。对方很清楚你即将临盆的事,故意放出假消息,想害你受刺激难产,这次如果不是我突然回来,只怕真的要出事情,我得把暗处的人找出来,不然我日夜不安。”
冷山雁虚弱地握着她的一根手指,道:“我也让白茶去查了,都说是最先从花园里传出来的,其实现在想想,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竟然就能将我搅得方寸大乱,是我太笨了,险些害了孩子。”
“这怎么能怪你?你也是关心则乱,不必自责。”沈黛末心疼道。
说话间,查芝已经到了门口。
“进来。”沈黛末替冷山雁也好被子,起身走向外间,垂落的帘幔挡住了里面羸弱不堪的他,看可以清楚的听到沈黛末与查芝之间的对话。
“娘子,小的已经将所有传谣的人都排查了一遍,并且已经找出了最先传谣的几个仆人,都是住在花圃附近的花仆,但她们也是听人所说,只是花园夜里没有等,黑漆漆的看不清说话的人是谁,只记得对方的喊声凄厉,满园子的人都能听到,这才这跟着议论起来,他们彼此都能作证。”查芝说道。
沈黛末拧着眉:“那就去查,各房各院谁的房门没有落锁,谁偷偷跑了出去。”
“娘子,小的也查过了,各个院子的锁都是完好的,清点人数时,也没见少了人。”查芝道。
沈黛末怒极轻笑了一声:“怪了,都安生地待在院子里,那花园里难道是鬼喊的不成?”
“娘子恕罪,都是小的无能。”查芝跪地磕头。
沈黛末微微拂了拂手,颦蹙的眉心说不出的烦躁:“西平居和霞光楼那边如何?”
查芝道:“小的都去查了,伺候端容皇子的下人说,他一直被软禁在屋里不可能出去,只是得知外头的喧闹之后,嘲笑郎君难产。至于孟侧君,他那边更是安安静静。”
“安安静静?”沈黛末细眉微挑,察觉出有些不对劲。
孟燕回的性格风风火火,即便因为之前她婉拒告白,以及不帮他下人出头的事情,心里怨恨她,她出了事要么直接的表露伤心,要么喜大普奔,觉得自己大仇得报,但都不应该是如此安静。
“走,去霞光楼!”沈黛末起身:“白茶,照顾好郎君。”
“是。”白茶躬身恭送沈黛末。
外面的天色已经蒙蒙亮白,沈黛末刻意穿过花园,勘察了一遍花园的地形。
冷山雁管家一向严苛,即便花园入了夜也要上锁,花墙高接近两米,如果不借助梯子很难翻阅,而内外宅之间的院墙更高。
也就是说,外宅的女人几乎不可能先翻阅外墙,再穿过回环曲折的内院,翻进花园,叫唤两声之后,再飞快地离开,而内院的男人身手远不如女子,则更难翻过两米高墙了。
她心思越发深重,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霞光楼前。
一直跟在她身后的管事,跑上前用钥匙打开了院落锁,霞光楼的大门这才缓缓打开。
“拜见娘子。”丹枫和采绿连忙跪迎,清秀的脸蛋上还残留着明显的伤疤。
看到他们脸上的伤痕,沈黛末眸光不由得微暗,看向他们的眼神也略带深意。
‘莫非是他们因为冷山雁之前的责罚而怀恨在心,故意报复他?可是院落锁就没开过,他们怎么出得去?’
沈黛末心中疑惑又怀疑,脸上却带着笑容,问道:“起来吧,我才回府,来看看侧君,他恢复得如何了?”
丹枫一直低着头,但采绿却笑盈盈道。
“回娘子,世子的腿恢复得越来越好了,如今已经可以勉强自己站立。他听闻昨夜的风言风语都被吓坏了,您快去瞧瞧他吧。”
第205章 心机之蛙一直摸你肚子
沈黛末淡淡一笑,在院中环顾一圈之后,对着查芝使了个眼色,随即走了进去。
在沈黛末进屋之后,查芝立刻上前道:“宅内出了奸细,为了排除纤细,还请两位哥哥配合。”
采绿脸色大变,像受了奇耻大辱:“少给我套近乎,什么哥哥,我不知道比你小多少岁。再者,你们是把我们当细作了?男人的东西,也是你们这些人能碰的?!世子——”
采绿当即就要朝屋内的孟燕回喊。
但直接被查芝拦住。
此刻,查芝的脸上也没了客气的笑容道:“娘子的命令你们有几个胆子敢违逆?整个内宅都被搜遍了,你们霞光楼不搜都不行,即便世子来了也没用。我们自然不便搜你们的东西,张管事,你们来!”
说着刚才开锁门的管事,带着几个男子走进了下人们的房间,挨个搜了起来。
采绿、丹枫等一众下人只能待在门外头,各个低着头,面色难堪。
没一会儿,张管事走了出来,脸上的神情和缓道:“查大管家,都查过了,里头都是男子们日常的衣裳物件,没藏着其他人。”
听到管事这样说,查芝刚才脸上严肃的表情,瞬间再次一变,呵呵乐乐地给丹枫和采绿两人道歉。
没多久,沈黛末也被孟燕回骂了出来。
他一瘸一拐地推搡着沈黛末,泪水在眼眶中充盈,倔强着抿着唇:“枉我担心了你一整夜,你竟然怀疑我……”
“我不是怀疑你,我只是怀疑——”沈黛末任由他推搡着解释。
“怀疑我带来的下人不就是怀疑我吗?沈黛末,士可杀不可辱!”
“沈黛末,你就算再喜欢冷山雁,你也、你也不能不把我当人看啊,自从我嫁给你,我受的委屈还不够多吗?”
他肩膀颤抖,委屈地望着她,仿佛她是个辜负了他痴心的浪荡渣女:“自从他怀孕,来过我这里几次?过过一次夜没有?因为他和楚艳章之间斗法,害得我断了腿,我也没有迁怒于他;他在花园里挑衅我,我也忍了,他打我的贴身下人,我还是忍了。”
“你竟然还这样怀疑我,轻蔑我,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个会害孩子的毒夫吗?沈黛末你这样折磨我,不如直接杀了我!”
孟燕回神情激动,紫眸几近破碎,像个疯夫一样大喊着。
沈黛末没想到他反应这样大,不知所措地安慰道:“你别激动,我错了,我现在就走,你别气坏了身子,采绿、”
“奴在。”采绿连忙上前。
沈黛末揪着被他拉扯的衣裳退出了他的房间:“照顾好你家主子。”
“是。”
沈黛末走出房间,看见查芝在跟她摇头。
凶手没查到,还弄了一身骚,或许她真的怀疑错了人吧。
她微微挫败地扶着门口的一颗紫薇树,暗叹了一声。
忽然,她看见地上有一颗绿黄色的东西。
她曾她在网上见过,这是鹦鹉的粑粑。
“你们院子里养鹦鹉了?”沈黛末看着院子里的下人,问道。
“回娘子,自从您走后,侧君就觉得憋闷,因此就让人从外头买了一只会学舌的鹦鹉回来。”
“学舌?”沈黛末不动声色地问道:“它平时都说什么?”
丹枫立刻上前说道:“不过是世子他平时跟鹦鹉逗逗乐,它不会说什么,也就会唱两声干巴巴的调子罢了。”
沈黛末神色一紧,回想起下人们描绘的,夜里凄厉的尖叫声,鸟类声音本就尖锐。
“还真是有意思,把它带出来我瞧瞧。”沈黛末也不走了,对着丹枫说道。
丹枫脚步沉重地这么也动不了:“娘子,这个时间,鹦鹉怕是还没醒。”
“没醒就把它摇醒,一个小畜生难道还要娘子等着它吗?”查芝立刻道。
“……是。”丹枫亦步亦趋的进了下人屋。
“他进的是谁的房间?”沈黛末问。
下人回答道:“是丹枫哥哥的房间。”
沈黛末额眼神越发幽深:“鹦鹉一直养在他屋里?”
“是。”
这是丹枫提着鸟笼子出来了,沈黛末夹了一颗瓜子仁喂它,逗着她说话,但是这鹦鹉却一句话都不说,不但都不吱呀两声,甚至连翅膀都不扑腾。。
丹枫在一旁赔笑道:“娘子,其实这鹦鹉平日也不常说话,所以世子玩了两天觉得腻味,也就不管了。”
“是吗?”沈黛末似笑非笑,突然一把捏住了鹦鹉的脖子,指尖撩开了它脖间的羽毛,露出了它被切断了声带的脖子。
“贱人!”查芝一把将丹枫踢到在地。
孟燕回听到动静,也顾不得伤心跌跌撞撞地跑出来看。
“说,为什么要调教鹦鹉,谋害郎君?”沈黛末沉着怒意,凝目注视着跪地的丹枫。
丹枫哆嗦了一下,咬牙抬头,面带恨意说道:“娘子怎么不看看我的脸?就因为我在背后说了他两句,他竟然当着众多下人们的面羞辱我,我和采绿小半年都顶着一张难看的面容,暴露在众人前,任由他们对我指指点点,我恨极了他!”
沈黛末气道:“所以你就想害他一尸三命?”
“对!”丹枫眼中迸着泪,恶狠狠地说道。
“丹枫……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孟燕回不可置信道。
丹枫盯着他看了良久,唇瓣不停的颤抖着:“世子,您就是太软弱了,所以才会被这个毒夫欺负到头上,只可惜我棋差一着,还是让他活了下来,我、没用,连这点事都做不好……”
一颗泪从他眼角滴落,他直接抽出袖中早就藏好的匕首抹了脖子,鲜血溅在沈黛末的裙摆上,下人们惊声尖叫,孟燕回木讷跌坐在地。
“没想到,竟然是丹枫,切!他怎么还有脸怪您?要不是他和采绿嘴贱,您也不会责罚他们。他们在背后蛐蛐您,再尝到了自己也被别人蛐蛐的滋味后就受不了了,可笑!”白茶一边帮冷山雁捶腿,一边说道。
冷山雁怀中抱着长女小苍璧,乌墨长发凌乱散落,苍白脸上稍微有了点淡淡的血色,但就像一滴血晕开在了牛奶里,更显得他的肌肤冷白似凉玉,虚弱中略带一丝绮丽。
他眸光沉静而幽暗,压抑得有些可怕。
这件事很蹊跷。
丹枫脸上虽然落了伤,但经过大半年的疗养,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犯不着为了这个而要他和孩子的命。
而且,内宅下人在外面采买鹦鹉,他怎么不知道这件事?负责采买的管事从未向他通报过,分明是故意绕过他的眼进的内宅。
一个小小的奴仆,怎么可能有这种本事?一定有人指使,之前的责罚不过是个掩人耳目的幌子。
指使他的人一定有很大的权利威胁他,否则他也不会自杀,是孟燕回。
冷山雁狭长的眸光越来越暗:“死的好,吩咐下去,不许将他埋葬,直接拿个席子裹了丢——”
冷山雁语气突然一顿,想到沈黛末。
“算了、”他咬牙切齿:“就让孟燕回处置吧,再把霞光楼里,他带来的下人全部撤换,愿意出府的出府,愿意配人的配人,包括采绿。”
“是。”
这件事告一段落,因为沈黛末刻意压制消息,所以知晓的人并不多,外人只知道沈黛末的正室一口气为她诞下了两位千金嫡女,纷纷恭贺她,不但喜得贵女,更是一举将富饶的江水平原收入囊中。
自此整个北方都被沈黛末平定,只要她不浪,守着北境三州和江北平原,至少可保几十年无忧。
年纪轻轻,就直接占据了半壁江山,令人又敬又叹。
连对她恨得牙痒痒的师英,都不得不暂时忍着旧恨,请旨安抚她,封她为镇北王。
沈黛末的辖地内,人心归顺,其中也包括之前大败蒋丞天的那位文家的小将,之前还不愿归顺沈黛末的她,如今竟然主动请缨,想上前线。
沈黛末拉着她的手,颇一副人生知己的模样,说道:“你不必上战场,只要帮我得到一个人,我即刻封你为将军。”
“谁?”
沈黛末微微一笑:“太皇太后。”
第206章 父慈子孝
冷山雁因为孕中损伤太大,月子期间一直病恹恹的,平日里恨不得粘在她身上,连睡觉都得与她十指紧扣,沈黛末稍有一点动静,他都能不安地从梦中惊醒,寻找她的身影。
但现在他竟然破天荒的并不黏着沈黛末,甚至推脱身子累,休息不好,主动让沈黛末去霞光楼休息,不肯让她留宿。
沈黛末自然不肯相信,询问原由,但冷山雁却低头支吾,顾左右而言他。
好在沈黛末这些日子,因为拿下了江水平原,忙着将整个集团迁至璧城,并且因为应酬的缘故很少留宿,这大大让冷山雁松了口气。
主屋之内,被厚沉沉的丝绒窗帘遮挡地密不透风。
冷山雁半躺在床上,身后垫着墨绿色的鹅绒软枕,凌乱地发丝寥寥垂落,如轻柔丝滑的水草在墨绿的水波中荡漾招摇,产后苍白带着叫人怜惜的憔悴病态美。
但是这般令人倾倒的美,却被垂下来的烟蓝色帘幔遮挡了个严严实实,连身形轮廓都看不清,只有一双修长的手从里面伸了出来,清清冷冷的肤色仿佛凌晨冷蓝的天空上,那轮散发着寒浸浸光芒的月亮。
白茶将一块薄薄的方巾搭在他的手上,方便大夫诊脉,空气静默片刻。
许久,白茶才开口问道:“大夫,这都快半个月了,为何我家主君……他的身体还要多久才能完全恢复?”
帘幔内,冷山雁沉默地捏紧了被子,分明修长的指骨深深的埋进了柔软的棉絮中,好像锋利的鹰爪,要挠破这层禁锢。
自从生下两个女儿之后,冷山雁体内的恶露就一直没有排干净,这都半个月了,依然还有,这也是为什么他不敢让沈黛末留宿的原因。
他实在害怕沈黛末看到这些脏污之后,会影响心情,甚至影响到她对他的感情。
他在她面前做一个完整的男人,永远保持完美整洁的一面,而不是将最不堪的种种暴露给她。
大夫收回把脉的手,起身谦卑道:“郎君,恕老身直言,您的身体在生头胎时受损严重,虽然经过这些年的调养,但终归比不得生产之前,加之您怀两位小姐时,前后受了两次剧烈惊吓,两次大出血,生产时又晕死了几次,对您的身体实在损伤太大。因此比起一般的孕夫,您自然要恢复地慢很多。”
冷山雁霎时咬紧了牙关,没想到病根竟然是从生冬儿的时候就被埋下了。
果然,他当初就不该心软,应该直接打掉才好!
“那我的身体要多久才能恢复?我如今……”他的表情阴冷,男子的羞耻心让他无法在女大夫面前说出‘恶露’两个字。
但专门看男科的大夫已经全部了然,她道:“这件事郎君急不得,您的身子羸弱,我先给您开几副药调养着,但切记,你要是还想保住自己的身体,要是还想继续生孩子,出了月子也不能掉以轻心,更不可同房。”
冷山雁锋利的眉尖紧蹙,搭在床边的指尖因为隐怒而颤抖。
白茶仅凭冷山雁指尖泄露出的情绪,就判断出他此刻的难受。
他连忙替冷山雁问道:“那到底多久能恢复得差不多?大夫您多少也要给个日子,也好叫我们有个指望不是?”
在白茶殷切的目光下,大夫却始终不能给出一个时间,只能象征性地安慰道:“顺其自然吧。”
帘幔内的冷山雁垂下眼帘,沉默地收回手,但颤抖地睫毛还是泄露了他的情绪,整个人仿佛都被无形的丝线紧紧的缠绕住了脖颈,越勒越紧,快要窒息。
“公子您别生气,那大夫就是胆小怕担责任罢了,您只要放下心来静静养着,身子一定能好起来的。”白茶掀开帘幔安慰道。
冷山雁低垂的眸子半阖,强忍着头晕目眩的窒息,沉声道:“这件事不要告诉妻主。”
“……是。”白茶轻声应道,又忽然说道:“其实您大可以不用推开娘子的,娘子她多心疼您啊,产房血腥,一般男人生产时女人都不会进去的,嫌吓人。但娘子担心您的安危,不由分说就冲了进来,当时您流了那么多血,娘子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您就算告诉她真相,她也不会——”
“绝对不行!”冷山雁厉声打断了他,因为突然加重了语气,导致腹部尚未完全愈合的产道牵动起一阵剧痛,瞬间让他脸色煞白。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艰难的捂着小腹道:“正因为妻主待我好,我才不能告诉她。”
白茶叹气:“可您也不能总将娘子往外推啊。您知道的,娘子从前还未发迹时,身边的莺莺燕燕就不少,如今娘子已经成了北方之主,连查芝的身份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不知道多少人想通过查芝的线巴结上娘子,金山银山,还有男人都给她送,可想而知,娘子在外头得多让人眼热。”
“坐到娘子这个位置的女人,那个宅院里不是夫侍成群,娘子的宅子里总共就你们三个,娘子又生得那样好看,往后巴巴往娘子跟前凑的人更不少,您这样子,岂不是正合了外头那些小贱人的意?”
“……由他们去吧。”冷山雁狭长轻垂的狐狸眼微微泛红,也不知是因为疼得,还是因为伤心,像寒霜薄雾一般湿冷的淡光,从他低垂的睫羽中隐约透出来。
“如今我不中用了,身下都是恶露,断断续续怎么都排不干净,裂开的产道也迟迟无法愈合……怎么能继续伺候妻主?总不能因为我,就让黛娘她也一直这样过着无趣的日子,若是有人能代替我伺候她也是好的。”
他捂着脸,脸上是一张惨白的笑容。
白茶不可置信:“您说的是真的?”
这可不像冷山雁的本性。
“自然是真的。”
冷山雁蜷缩的手指紧紧地捂着肚子,牙根紧咬着唇肉,口中溢出腥甜的血味,以为自己的语气十分宽和大度,实际却是咬牙切齿。
“只要他们不生女儿,不威胁到姝儿和阿琉的地位,纳进来给妻主解解闷,泻泻火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