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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反派鳏夫盯上了(女尊)by海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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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黛末敛眸笑了一下:“物尽其用罢了,不然怎么把那些旧臣们一并处置掉呢,我还得谢谢你。”
孟灵徽水眸讶然,随即也跟着笑了一下:“陛下利用起我来,真是毫不手软呢。”
“还不是你太匪夷所思。”沈黛末终于倒出了心中疑惑。
“我给过你机会。用后位讽刺过你,还让你主持雁郎的封后大典敲打你,可没想到你竟然丝毫不该,到底是为什么?”
“陛下想知道?”孟灵徽浅浅地叹息了一声,道。
“嗯。”
“那请您走近些。”她柔声似蛊。
沈黛末走近,孟灵徽转过身来,青丝如水中荡漾的波纹,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散开,倾身而上,欲攀上沈黛末的肩膀。
但沈黛末微微后退半步,她的唇贴着沈黛末的脸颊而过。
“失败了啊,陛下还是没有对我卸下防备……”
孟灵徽眸光碎颤,好像扑火焚身的飞蛾,苦笑了一声,第一次在女人面前大方的袒露自己平坦的胸膛,笑得解脱:“如您所见,我是男人。”
她轻垂着头,等待着沈黛末的震惊、审视、怒火。
但下一秒,沈黛末平静的声音响起。
“我早就知道啊,初见时,我不就说了吗?”

第222章 鸡弟的大孟
“你、你知道?”孟灵徽诧异地抬起头,细碎的眸光仿佛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灰白的发丝垂在他的脸侧,像点缀上湖面上轻薄的柳絮。
沈黛末环抱着手臂,微微垂眸看着他怔然失色的模样。
不再伪装女人的他,恢复了本来的面容,苍白的脸上挂着泪痕,微微颦蹙的淡眉,眼尾微垂着,仿佛被暴雨浇打淋湿的紫藤花,浅绿的藤叶病态地低垂,快要凋零的紫花摇摇欲坠,柔弱凄楚,让人恨不得将它攥在手心里狠狠揉烂搅碎,汁水从指甲缝里溢出来,带着颓然的苦香。
“第一次见你时,我就跟孟燕回说起过你是男人,不过当时你矢口否认,我还真以为我看走眼了,但后来你不经意间的举动,以及常年穿着遮住喉结的立领衣裳,还是会让我疑惑。”
“直到中秋夜宴那天,楚绪要扒了你的衣裳,让你受刑。你从未如此大惊失色过,哪怕出了宫,还是一副受了惊的模样……还握着我的帕子哭了起来,若这样我还不确定你是男儿身,那就真、”
真是白在某音上刷了那么多女装大佬的视频了。
而且,孟灵徽每每出现在她身边时,她总能闻到一股很好闻、又叫不出名字的上等熏香,很好的将他身上长年累月的药味掩盖。
女尊世界的贵族淑女们虽然也爱熏香、簪花等风雅之事。
但沈黛末和孟灵徽在鹤绥府重逢之时,可还在打仗,军营中的女子大多穿着随便,很少再有熏香的。
唯独孟灵徽,不但周身香气醉人,而且发间的簪子一天一个不重样,虽然都是紫藤花的样式,但有紫玉、石榴石、琉璃、绒花、玻璃等不同质地,一看就是每天早起梳妆时,精心挑选过的。
虽说她出身贵族,品味讲究,但比男子还要讲究,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既然如此,那陛下为何不揭穿我的男儿身?一旦百官知道我是男子,我就身败名裂,再也没有了做官的资格,甚至您还可以用我隐瞒男子之身,承王位,入军营,进朝堂,来问责于我,让我一败涂地。”孟灵徽虚弱的声音颤抖着,像一只瑟瑟发抖的白毛小狗。
“何必拿你最恐惧的事来激我呢?”沈黛末垂眸凝视着他:“不会揭穿你的。”
她有无数种惩罚孟灵徽的方法,唯独这一种,她连考虑都没考虑过。因为实在是胜之不武,而且太过残忍。
“你是开国一等承恩候,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一旦揭穿你是男子的身份,不亚于扒光你的衣裳。那些曾经视你为挚友、同学、老师、下属,她们都不会再用从前平等的眼光看你,甚至会露出秃鹫看猎物一样的眼神,视奸你,凌迟你,活剐你。”
“或许会有人替你发声,赞扬你为孟家的付出,但她们也只会夸你是‘男人中的尧舜’‘堪比女子’。做女子时,你是无数人敬仰的一等承恩侯,许多学子们奋斗一生,都无法企及的目标,一旦恢复男子的身份,你也只是‘堪比女子’而已……前提还得把你权势让渡出来。”
孟灵徽单薄的肩膀颤抖着,沈黛末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这么多年他一直所恐惧的。
他爬得越高,越生活在女人堆里,和她们互称姐妹,互道交心知己,他对真相暴露的那一天就越恐惧,精神上的酷刑无一日不在折磨他本就不堪一击的身体。
他夜不能寐,整夜整夜地做噩梦。
尤其是他在军营里伪装的那些日子,他亲眼见过那些女人是如何对待军伎的,他吓得肝胆俱裂,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生怕有人进来,看见他凸起的喉结,发现他的身份。
他瑟缩在被子里,将自己包裹成一个脆弱的茧,但胆怯依然从他的每一个毛孔里渗透出来,帐篷外每一个走过的士兵投映在篷布上,都如同恐怖狰狞的鬼影,要撕裂他吃掉他。
他痛苦地流下一行泪:“我受够了这样的日子,连我最真实的身份做不得。我其实没有什么野心,我只是想做一个普通的男人,嫁人、生子、死去,可是我没办法。”
在他第一次有自己的意识时,他就想做回男子。
纵然男子在后宅的生活也很艰难,可总好过连自己的性别都不能面对,一点活着的慰藉都没有。
但是他的父亲不让,只要他想触碰他喜欢的珠宝、香粉,就会被父亲狠狠抽打,打得他不敢反抗,一遍遍强调他是女子,只能是女子,王府的命运就这样压在他小小的肩膀上。
等到父亲病逝,他终于有机会挣脱束缚做自己的时候,姨母们的算计阴谋碾压而来。
她手足无措地被推进了刀山火海里,被迫在刀尖上起舞,却连哭都不敢哭。
其实多年后他才明白,做女子,只是暂时减缓了他的死亡而已。
“孟灵徽,我不在乎你是男是女,你在乎你是不是有功绩,只要你安分守己,你本可以安度余生,可是我始终不明白,你看起来可不像是眷恋旧朝的人,为什么要死咬住雁郎不放?我已经给了孟燕回仅次于皇后的殊荣,你为何执迷不悟?”
“还有,丹枫也是你的棋子吧。我派人去了丹枫原籍,发现他的家人早就举家搬进了深山避祸。是你以他的家人为要挟,指使他调教鹦鹉,以泄私愤做遮掩,实际是故意害他流产,死在产床上。”沈黛末声音压低,带着几分恨恼。
“没错,是我。”
孟灵徽破罐子破摔,坦然说道。
“你、贱人!”沈黛末头一次感觉如此盛怒,猛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孟灵徽跪在床榻边上,任由她掐着自己的脉搏,渐渐地他感觉喘不过气来,苍白的脸上竟漫上一层绯红,眼底灌满了生理性的泪花。
窒息感涌了上来,一行清泪顺着他的脸颊,落在沈黛末的虎口之上。
忽然,他抬起手,握住了沈黛末的手腕,却不是为了挣扎,更像是在拼劲最后一丝力气,将手指插入沈黛末的指缝中,紧紧扣着,抵死缠绵状。
沈黛末眼眸等大,霎时松开手。
但孟灵徽却因没有力道的支撑,整个人从床榻上栽倒下去,美得像一朵花跌进了泥里。
“不要——”孟燕回突然从外面闯入。
沈黛末嫌弃地擦着手,压着隐怒笑道:“还叫他姐姐?刚才在外面都听得明白了?别再以为自己的牺牲很伟大了,你哥哥自始至终,不过将你当做棋子。”
孟燕回咬着唇,他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敬爱的姐姐,竟然是哥哥。
“无论如何,他也是最后的亲人,我愿意一命换一命。”沈黛末擦手的动作,深深刺痛了孟灵徽的眼睛,他仰躺在地上突然惨痛地大笑了起来。
“孟燕回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厌恶你?”他的笑容又苦又空洞。
“你出身卑贱,还有一双异族人的紫眸,可却能在我的庇护之下,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还可以堂堂正正地做一个男人,明明你的举止最不像男人,我若身在后宅,哪里还有你什么事?”
孟燕回不可置信地望着孟灵徽说出‘卑贱’两个人,没想到他最信任的人,却是世界上最瞧不起他的人。
“那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之后,还要利用我?”孟燕回激动发泄地问道。
孟灵徽的眸光一直落在沈黛末的身上,喃喃道:“因为我把你当成我的分身,我在养我自己,幻想着我可以过另一种人生。”
如果东海静王府没有落败,他才应该是最千娇万宠的世子,不可一世的人是他,穿上嫁衣嫁给沈黛末的人也是他。
可惜,那一身红,他永远都穿不上了。
他早就病入膏肓,药石无用。他费尽心机就是光耀孟家,可结果呢?他注定无法成婚,而孟燕回,沈黛末连碰都不可能碰他。难道要他把王府交给姨母家继承?那他这么多年的隐忍伪装就是个笑话!
也就是在知道自己即将不久于人世之后,孟灵徽才疯了一样想做回真正的自己。
他要嫁给沈黛末,做她堂堂正正的男人。
既然他这具身体无法完成,那他豁出性命也要让孟燕回替他完成,将冷山雁从后位上拽下来,让孟燕回实现他的梦想,将他的灵魂安稳地寄托在后位上。
所以他几乎走火入魔一般,明知前路是死,他也要拼一拼。
孟燕回已经被震惊地无话可说。
而沈黛末却无奈地摇了摇头,这跟鸡娃的父母有什么不同?
“所以想登后位的人是你,恨雁郎的人也是你。”
“其实我不恨冷山雁,我和他只见过一两次,还都只是打个照面而已……我只是羡慕他。”孟灵徽摇头,看向她的眼神里充满着温柔的渴求,好像渴望从她的脸上看见除了厌恶之外的其他情绪。
但沈黛末的表情除了厌恶就是冷漠:“因为羡慕,就屡次三番害他?害无辜孩子?”
孟灵徽很失落,但很快就继续笑着说:“我们两个从未有过真正意义上的交锋。楚艳章给他下绛云花的事,我早知道,但我只是看戏,看着他喝下毒药还茫然无知,活生生流掉了第一个孩子,还要拖着才流产中毒的身子,求我救你。”
“不过一只鹦鹉,就差点让他难产血崩而亡,可惜你赶回去了,不然他真就一尸三命,不过如此!自始至终,他都被你护着,如果没有你护着,他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孟灵徽如败军之将还强撑着一丝顽固的骄傲,认为如果没有‘如何’,赢的人一定是他。
“疯子!”沈黛末冷冷撂下一句话就走。
宫门外,霍又琴早就等候在殿外,等待着皇帝对乱臣的处置。
“一等承恩侯孟灵徽,在鹤绥府制造大量冤案,唆使宸皇贵君大行巫蛊,谋害皇后,罪不可赦……即刻鸩杀。”
“是。”
一杯鸩酒送进了殿中,送酒之人将托盘放在地上便离开,并关上了门。
孟灵徽兀自倒了一杯酒,举止温雅而柔美,是不虚再掩饰的男儿姿态,一点一点,慢慢地将其饮下,陶醉地仿佛在饮葡萄美酒。
鸩酒很快发作,剧痛和烧灼从他的喉咙里蔓延开,好像生生吞了一块热炭。
他吐出一口鲜血,重重摔倒在地上,不受控制地蜷缩着身体,狼狈地没有半分仪态。
可他却无声地笑了起来,被鲜血染红的唇瓣是一朵糜烂的毒花。
‘不让人看见他的死状,怎么不算一种怜惜呢?’
门缝中,一道光照射进来,他灰白的发丝像火焰燃烧后的灰烬,灰蒙蒙披在他的身上,散发着悲凉到无可救药的薄光。

第223章 雁子的变化
孟灵徽死后,沈黛末花了一年的时间,给整个朝堂来了一个大清洗,从中央到地方,累积牵连了八千多人多位大小官员,铁血手腕肃清朝政,自此朝廷上下再无一人敢造次。
但民间还是许多不知内情的百姓,认为冷山雁是妖后。
沈黛末倒也没有着手澄清,而是拉出了一直被压在刑部大牢里的周金戈。
她和雁子商量好了,一起演出戏。
她作势要杀周金戈,然后雁子来劝她,说周金戈只是被奸人所蒙蔽,虽然鲁莽冲动,但也是一心为国,不宜处死,体现出雁子作为一国之父的大度,并且宣传一下雁子在后宫杜绝奢靡浪费之风,力求节俭朴素的品行,名声自然会慢慢好起来。
雁子其实并不在乎自己在民间的声誉,并且还很得意‘妖后’的称呼。
他深知自己的性情刻薄狭隘、善妒凶悍,根本做不了一国之父,也无心一国之父的头衔,只是沈黛末做了帝王。
在他心里,冷山雁只是沈黛末的夫郎,仅此而已。
不过沈黛末都既然要求雁子演戏了,雁子自然同意。
沈黛末需要他是个锱铢必较的泼夫,那他就是市井泼夫;若沈黛末需要他端庄得体,那他也愿意装一辈子。
于是乎,夫妻两个人开始装模作样地演了起来。
周金戈也是真好骗,竟然真的被雁子给骗到了,感动得泪流满面,从此再也不说雁子的坏话。
但这还没完,作为妖后事件的排头兵,沈黛末是必须要罚的,没顺手给她到了已经算她仁慈。
突然有一天,在周金戈以及群臣们毫无防备之下。
沈黛末把周金戈叫到了延英殿,在延英殿的院子里边走边聊,正当周金戈聊得兴起之时,沈黛末放慢了脚步,周金戈一个不留神,就走到了沈黛末的前面。
然后,周金戈就被降罪到了边境小城做小吏。
这种因为左脚先进公司大门而被开除的操作,让原本松懈下来的大臣们,顿时又紧张起来,感慨君恩难测之余,各个夹起尾巴做官,倒是让前朝更加安稳。
再加上沈黛末一系列安民政策之下,姜国海晏河清。
沈黛末也终于不用再像从前那样忙得脚不沾地,连早点回寝宫休息都成了奢侈,雁子每晚等她都要好掉好几根蜡烛,蜡油溶腻地堆积在烛台上,衬得他像个苦大仇深的怨夫。
“其实你不用每晚都等我的,我在皇宫里又出不了什么事,不用担心。”沈黛末也曾这样跟他说过。
冷山雁只是淡淡笑着,熟练地替她宽衣解带,轻轻掸了掸她衣裳上几乎没有的灰尘,狭长的眉目因为低垂着显得格外温顺沉静。
“您不回来,我睡不着。”
更像独守空房的怨夫了。
沈黛末实在受不了他这暗自舔舐伤口的委委屈屈的人夫样,开始将折子带回后宫里处理。
反正这个后宫也就冷山雁一个人,连个摆设都没有,冷山雁也从不干政,臣子们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她在含凉殿里处理政务时,冷山雁不会打扰她。
他一个人安静地坐在窗边,要么拿出账本,算算后宫里的日常开支,看看哪个总管偷了油水。要么就拿出针线,替她缝制腰带、打络子,或给姝儿阿琉做些小衣打发时间。
即便宫里有专门的绣工为沈黛末缝制衣裳,无论是做工,还是绣活都是全国顶级,但冷山雁依然改不了亲力亲为的习惯,改不了想让沈黛末穿上他自己一针一线缝制的衣裳,那种满足感是哪怕成为皇后,依然比不了的。
针线活费眼睛,冷山雁绣的眼睛酸涩了,就会抬起头来,看看正埋在一堆折子小山里的沈黛末解乏,并且悄无声息地起身,替她将已经空了的茶杯,重新斟满茶水。
或许在其他人眼里,这样的生活平淡而无趣,但对冷山雁而言,这就是他最珍视的圆满。
入夜之后,两个人一起躺在一张柔软的床榻之上,外面大雪纷飞,狂风卷着堆积的沙雪敲打在窗上,发出呜呜的号声。
殿内烧着猩红的炭火,温暖充盈着宫殿内的每一个角落,隔绝外面的严寒。
她和冷山雁交颈而眠,指尖紧紧相扣,柔软蓬松的被子将他们严严实实地遮盖着,像两只树洞里依偎过冬的松鼠。
翌日,沈黛末醒来,下意识伸了个懒腰,手臂露出了被窝外,寒气立刻将她冷得打了寒颤。
“好冷。”
早就已经梳妆好的冷山雁坐在床边,笑着将她拥起,将用香饼熏过的香喷喷还沾着热气的衣裳,披在她的背后,好像有一张电热毯披在她的背上,很暖和。
沈黛末将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懒声懒气地抱怨道:“不想起床,这样的天气最适合睡懒觉了。”
“黛娘再忍忍过几日就是冬至了,可以休息三天。”冷山雁轻柔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道。
他将她从床上拉起来,替她穿好衣裳,并且蹲下身,在她腰间的绶带上系了一个可爱的酢浆草结,结下系着一个和她衣裳同款色系的玻璃种玉环,用来压裙摆。最后给她套上一件衣襟袖口嵌极品雪狐狸毛的大红洒金的厚实裘衣,半点寒气都透不进来。
“好吧。等我回来。”沈黛末在他的脸上吧唧亲了一下,然后走了出去。
“嗯。”冷山雁笑着站在门口,只觉得一袭明红洒金的裘衣的沈黛末,在漫天的风雪中就像一颗凝着晶莹雪水的小山楂,唇边的笑意止不住的温柔。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冷山雁在转身回了房中,宽大袖袍微微一伸,白茶立马上前将他搀扶住。
“公子,小腹还疼着呢?”他关心道。
冷山雁无声地叹息,虚弱地躺回了床上。
他产后尚未调养好,就强行损伤身体,如今每到月事时,腹痛就如同两把菜刀在剁,恨不得将他的小腹剁成碎肉。
“不碍事,已经习惯了。”他淡淡道,心知这是他当初选择的代价。
白茶端来早就熬好可以稍微缓解他腹痛的热汤,冷山雁饮下之后,道:“我前几日让制香局做的梅真香可做好了?”
白茶道:“做好了,我这就让人拿来。”
梅真香是专供贵族男子洗完澡后涂身用的,据说用了之后,香味能渗透进肌肤恒久不散,而且这香用了零陵香叶、白檀香、以及新鲜采集并且烘干的白梅花,捻成的粉末后制成。
沈黛末的后宫之后冷山雁一人,因此他只需要管理后宫,并不需要花心思宫斗,照理能空出许多枯燥无聊的时间。
沈黛末一去上朝,冷山雁就会立刻翻阅香集、千金美容方、香奁润色等各种古籍,尝试里面记载的各种方子,花费大把的时间,从发丝到脚尖无一处不是精心呵护,甚至连私处都不放过,不肯有多余的杂草和暗色沉寂,恨不得永远如少年般粉嫩才好,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
但等到沈黛末下了朝、进了后宫之时,他就会将这些美容的方子统统藏起来,假装自己从不专研这些东西,天然去雕饰。
不过冷山雁苦心钻研这些倒真是有用, 这些年,他的容貌丝毫未改,连最容易滋生细纹的眼角都没有一点衰老的痕迹,依然美得盛气凌人,傲视群雄。
没一会儿,就有制香局的下人端着一个精美的小盒走了进来。
白茶笑着说道:“这梅真香冷香袭人,清冽不腻人,与这深冬时节最是相宜。”
冷山雁淡笑着,就是因为深冬时节,所以他才特意换了梅真香敷身,不然黛娘总是闻着同样的味道,再好闻也是会腻的。
“啊——”
就在冷山雁伸手要接过香时,制香局的下人因为太过紧张,被脚下地毯绊了一跤,盒子摔在地上,里面的香粉洒了一地,浓重粉尘在空气中散开,浓地直呛人。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请皇后恕罪。”下人害怕地磕头。
白茶低低地嘟囔了一声:“笨手笨脚的东西,连个东西都端不好。”
“罢了。”冷山雁斜支着下巴,看向下人的黝黑眸子沉了沉:“回去让制香局重新做一盒来,下不为例。”
“是,谢皇后开恩。”下人感恩戴德地退下。
白茶忍不住感叹:“公子,您真是越来越宽和了。”
冷山雁斜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你不也一样。”
白茶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道:“从前处处被人苛待算计,脾气不狠点毒点,别人就往死里欺负。如今您做了皇后,连我这个下人也跟着有了体面。”
“底下的奴才们一口一个哥哥叫我,我自然不再为了一点捕风捉影的事情,像个市井泼夫一样咄咄逼人说来,还是陛下的功劳,人人都只敢对您好,吃了熊胆也不敢算计您,连我的心也跟着宽了善了。”
冷山雁敛眸低笑,床边点燃的沉香香雾缭绕,弥漫在他狭长的眉眼间,上挑的眼梢透露出漫不经心慵懒,眼中的戾气散了,剩下只有被世间最珍贵的爱意温养才能滋生出的宽和。
“我今日身子不适,无法去三清殿上香,你代我去吧。”他略带倦懒地说道。
“是。”
三清殿是宫里专门供奉神佛的殿宇,这两年冷山雁越发虔诚,每日不论多忙都会去三清殿上一炷香,像是在乞求什么愿望。
“对了公子,太后让人来说,要请南山观的清辉道人进宫讲解经书,您。”
“不许。宫里绝对不能有南山观的道人。”冷山雁脸色一冷,斩钉截铁地回绝,一点委婉都没有,丝毫不给席氏面子。
因为一提起南山观,就让他想起了文郁君。
前阵子,沈黛末清洗朝堂之时,文丞相文茹也牵连了进去,文郁君来找他求情。
冷山雁本是不想见他的,如今早已改朝换代,前朝太后,纵然有些功劳,但也不应该再出现了,就该老老实实地待在南山观修行,享他的平安富贵。
但架不住沈黛末心软允了,冷山雁不得不接见他。
起初文郁君还算正常,他好像并没有什么身份上的落差,行礼行得干脆又得体。
先是给自己的母亲求情,然后突然话锋一转,说只要沈黛末愿意留文茹一命,他愿意许身报答。
大庭观众之下,他竟然如此直白地说出来表明心意。
冷山雁至今想起来都觉得上不来气,皇后的仪态都不顾了,把此生所有的破防都给了文郁君。

冬至如约而至,沈黛末终于可以睡个懒觉。
外面天光大盛,白茫茫铺满地面的积雪折射着阳光,透过窗户纸,渗透进薄纱的床幔,融化成梦一样的朦胧的滤镜。
沉香静谧地燃烧了一夜,已经烧为了灰烬,只剩下一点点淡薄的气味。
冷山雁已经醒了不知道多久,却并没有起身,而是往熟睡中的沈黛末身上靠了靠,感受着夫妻间难得的好时光。
沈黛末睡得四仰八叉,一条腿搭在冷山雁的腰上,散开的长发凌乱地仿佛一团松散的黑色毛线,呼吸轻轻浅浅,脸颊染着柔软温热的红色。
冷山雁勾了勾唇,无声地笑了起来,脑袋轻轻地往她脸上依了一下,骨节分明的指尖捻着她的一缕发丝,绕啊绕啊绕~~~~狐狸眼很惬意地眯着,纤长的浓睫似精心勾勒弧度优美的墨线。
他们紧紧依偎着彼此,长发不知何时钻进了对方的衣襟里都分不清。
睡梦中的沈黛末只感觉有些微微的痒意,像一片羽毛在心上轻轻地挠,她微微蹙了下眉,在胸口上抓了一把,凭借本能地抓着冷山雁的腰,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低低地咕哝了一声:“别闹雁子、”
冷山雁唇畔笑意更深,松开玩她头发的手指,乖顺地往她怀里依。
不知过了多久,殿外传出一些动静和稚嫩的童声。
是姝儿和阿琉她们醒了,站在殿门口想进来。
连孩子们都睡醒了,沈黛末还在睡懒觉。冷山雁笑得温柔。
白茶伺候沈黛末和冷山雁多年,最知晓沈黛末的作息,但凡休沐日,沈黛末准得睡到日上三竿,而冷山雁纵然他习惯早起,但难得与沈黛末有独处的温情时刻,他才不会浪费。
“二殿下,三殿下,陛下和皇后这会儿还在歇息呢,您还不能进去……今日是冬至节,不如您跟着乳父们一起去宫苑摘两枝白梅花,等陛下和皇后醒了送给他们好不好?”白茶温声细语地哄道。
姝儿和阿琉点点头,小手牵着乳父乖乖地走了。
两人小团子如今已经三岁了,扎着可爱的双丫髻,大红色的发带上系着小金玲,白皙肉乎的小脸蛋上是可爱的婴儿肥,直让人想捏捏。
阿琉是冲得最快的,乳父急得直在后面追,生怕她摔着了。比起阿琉,姝儿就显得不紧不慢了。
两人在宫苑里选了两枝开得最好的白梅花,因为白梅花树生得高,她们够不着,阿琉就要手脚并用地爬树去摘,姝儿则是挑了个宫侍替她摘下来。
她们一人拿一枝,高高兴兴地跑回了含凉殿,此时已经快到十点多了,冷山雁听到外面的动静,知道即使再眷恋也得起了。
他披上一件衣袍打开门,两个小团子立刻将白梅花举得高高地拿给他看。
“父亲,这是我折的花,送给您和母亲。”
“还有我,还有我!”阿琉也说道。
冷山雁笑着:“母亲看到你们的花一定会很开心的。”
小团子们咧嘴一笑,想要进殿里去,但她们的小短腿想要迈过门槛还十分费劲。
冷山雁直接将她们两个抱起来,沉声笑道:“走,我们去叫醒母亲。”
沈黛末正睡着,忽然感觉闻到了一股白梅花的清香味,而且还有什么东西往她的被子里钻,软乎乎、毛绒绒像是觅食的小浣熊。
她睁开惺忪的眼睛,只见一束梅花在她的眼前盛开。
“母亲~~母亲起床了~~”阿琉和姝儿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床,趴在她的身上奶声奶气地喊,肉嘟嘟的小手拍着她的脸,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白梅花枝握在她们的手中,禁不住震动,纯白的花瓣扑簌簌地落满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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