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姑娘的钢琴曲by潇湘碧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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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逢生当然也是挺烦廖小月勾引他宝贝儿子的,但他毕竟在外做生意,一天天受得气海了去了,所以比他老婆更能装。见廖小月冷了脸,忙扬起笑脸打圆场。心里却是盘算着找找熟人,准备换个保姆了。
蔡业崧昨晚心里发愁半宿没睡,早上又发起了烧,得往医院看看去。今天周六,蔡逢生和蔡立林都休息,于是一大家子带廖小月,乌央乌央的推着蔡业崧再次光顾了呼吸内科。一系列检查下来,主治医生的眉头皱在了一起。昨天情况还挺好的,怎么一晚上过去,又急转直下了呢?难道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主治医生心里琢磨了一小会儿,便指着化验单,对蔡逢生一项项解释道:“白细胞增高、核左移、血C-反应蛋白浓度也高。很严重的细菌感染。是慢阻肺的常见并发症。老先生还有心血管疾病,回家照顾有危险。我建议住院治疗。”
蔡逢生的脸顿时皱成了个苦瓜:“不是我们不舍得住院,我爸那人,固执得很,坚决不肯住院,就怕死在医院里,回不了家。”
人到老年,总容易生出各种各样的怪脾气。医生见多了,也不好劝。把该说的话说到,怎么做那都是家属的选择。
但蔡业崧毕竟79岁高龄了,本来就因为慢阻肺的缘故,血氧饱和度偏低。现在并发炎症,更加喘不上来气。加上他还有冠心病,受到肺的牵连,各种老年人常见的并发症凑成了团。早起勉强能说两句话,到中午时,已是半昏迷状态。
蔡逢生急急忙忙的跑住院手续,直到傍晚,才把蔡业崧送进了病房。夜里蔡业崧情况更不好,整个蔡家没人睡得着。一直熬到周日中午,蔡业崧的情况才稳定了下来。
照顾重病患的疲惫和焦虑,真是一言难尽。放松下来的蔡逢生走路都打晃,留着廖小月在病房里看守,蔡家人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的先回家休息,准备周一再派罗润妹来替廖小月。
廖小月也累得够呛,眼看蔡业崧睡沉了,她也找了个看护床,缩在一旁断断续续的睡着。深深觉得自己一万五的薪水,实在开的太少了!如果下一份工还是照顾病人,没两万她绝对不干!
要说附二的医疗水平确实了得。就蔡业崧那情况,呼吸内科奋力救了两天,他又缓过来了!廖小月在心里默默喊了声牛逼,坐在病床旁的小凳子上,一边啃着半凉的包子,一边等着罗润妹来换班。
医院里睡不好,她必须得回去睡一觉,才好继续干活。却不想,昨天同样累了个半死的罗润妹回家竟然睡不着了。她在床上翻来覆去,越想越恼火。老爷子前几天还好好的,突然发烧,肯定是那天晚上被廖小月气的!
所谓太子妈,那是绝不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的。她不会想自己那天夜里鬼喊鬼叫对病人有多大的刺激,更不会想自己下的判断让老人家多糟心。反正千错万错,都是廖小月那贱人勾引她儿子的错!要不是那贱人勾三搭四,他家里至于吵架吗?
又翻了一个小时,罗润妹实在睡不着,索性翻身起来,给自己的二女儿蔡丽娟打电话诉委屈。俩家庭妇女,那可真是一模一样的脑回路。母女两个说点话差点说了个抱头痛哭。
蔡丽娟想着自己亲妈在家辛辛苦苦几十年,心疼的不要不要的。于是这位二代太子妈,在周一约定好的交班时,愤而冲到了廖小月跟前。
啪!蔡丽娟的巴掌重重的甩在了廖小月脸上,因困倦而思维迟滞的廖小月竟一下子懵了。
蔡丽娟又用力向前推了一把:“你不过是我家请来的保姆,也敢勾引我弟弟!你撒泡尿看看自己,你配吗?啊?我问你!你配吗?”
医院里人来人往,听见蔡丽娟的声声质问,不由驻足看起了热闹。人越多,蔡丽娟越来劲。竟上手拽住了廖小月的衣服,试图强行剥下来。
廖小月是累的反应迟钝,又不是真傻了。被扯住衣服的她顿时火起,抬脚就把蔡丽娟踹出去了好几步远。只听蔡丽娟一声凄厉的惨叫:“表子打人了!表子打人了!快来人啊!有人不要脸勾引我弟弟,还要打我!有没有拍视频的!曝光她!到网上曝光她!”
围观人群指指点点。已然完全清醒的廖小月沉着脸拨开了人群,把躲在后面的罗润妹用力揪了出来。
“你干什么?”罗润妹当即要大喊。
“闭嘴!”廖小月怒喝一声,“现在、立刻、转账、解约!你们一家的神经病,老娘不伺候了!”
第4章 解约
罗润妹愣了愣,随即大怒:“你威胁谁呢?你舍得吗你?你以为立林会给你出头?你想得美!”
廖小月连轴转了足两天,脾气也暴躁得不得了。用力给了罗润妹的小腿一下,趁着罗润妹没反应过来,在她耳边厉声尖叫:“我让你结账!你聋了吗!?”
说着,她反手猛推了把惊呆了的蔡丽娟,怒骂道:“谁踏马瞎了看上你弟弟了?我是保姆我卑贱,我一万五的薪水落自己口袋里。你是小姐你高贵,你伺候你婆家老老小小有一分钱吗?上个月哪个贱人在家里哭,说自己买杯奶茶被家婆骂成狗?”
“我放着堂堂正正的劳动妇女不做,我跑你们家做牛做马还遭埋怨,你看着我长了你那样的猪脑子吗?”
“你一个大学生,不思进取!天天围着你男人那脐下三寸打转,你跟我讲讲谁犯贱?”
“你娘家有钱了不起啊?你婆家有钱了不起啊?那钱有一分钱是你的吗?穷逼!”
廖小月也是农村长大的,骂起街来可半点不怵。而且她一向思维敏捷,骂人专戳人肺管子。要说蔡丽娟确实嫁的不差,门当户对的,怎么看都应该比廖小月过得奢侈。但廖小月却句句戳到了点子上,婆家娘家是都有钱,但跟她蔡丽娟有什么关系?
廖小月吃住都在蔡家,连洗发水沐浴露跟着蔡家用,卫生巾都不带自己买的。一个月足足一万五不缴税,年底还得给她个大红包。
抛开早两年没经验工资低不提,现在她一年20万妥妥的。干了5年保姆,攒了好有将近80万的巨款。要不是穗城限购,她还没搞到户口,她都能在同小区给自己出个小户型的首付了。
你蔡丽娟还没有一套房的陪嫁的好吧!蔡家哪怕泼天富贵,那也都是太子的,关你个出嫁女屁事!
要不是手里有钱有底气,廖小月区区一个农村妞,她敢想考大学?何况她心心念念考大学,未尝不是被户籍限购政策卡出来的火。等她有了本科学历迁了户口,看谁还能不让她买房!
在传统的家庭里,女儿当然是外姓人。可嫁到了婆家,又真的“于归”了吗?不是的!哪怕生了儿子,挺起了腰杆,不到熬成婆的那天,她永远是个束手束脚的小媳妇。
要说蔡丽娟内心深处不羡慕廖小月每个月一万五的现钱,那也是不可能的,只不过不好说出来罢了。谁知道廖小月居然看了出来,居然还当众骂她穷逼,蔡丽娟差点被廖小月活活气死。
“你装什么逼?”蔡丽娟气得哇哇大叫,“你不想嫁我弟弟,你会对我阿公那么尽心尽力?你还不是想装个孝顺模样,让我弟心疼你!我呸!你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见多了!”
围观群众顿时???不是,这位大姐你的想法是不是有哪里不对?现在找个靠谱的保姆容易吗?怎么还有嫌保姆太尽心尽力的?
廖小月也给气笑了:“我敬业你怪我咯?我看你们家活该找不到正经保姆!”
“对!那种人家不配!”围观群众里可有不少认识廖小月的,早眼馋这位附二知名敬业保姆了,当即有人喊了起来,“你要不来我家干吧?我按市价给你提30%的薪水!”
廖小月没答应,她冲声音的方向笑了笑,又转过去重新揪住罗润妹,当众逼着她转账结算工资。她要清清白白一拍两散!
看热闹的围观群众开始还以为真是什么男女勾当,正看得起劲呢。万万没想到,居然是劳资纠纷。合着那俩女的闹半天,是不想给人小保姆结算工资,才往小保姆身上泼脏水。
在场虽然有满脑子黄谣犯贱的,但绝大多数是打工人。提起劳资纠纷,他们可不困了啊!医院本来就是个负能量聚集的地方,哪怕围观群众,也没几个情绪稳定的。三言两语下来,骂战开始升级,你一句我一句的把罗润妹母女喷了个狗血淋头。
罗润妹委屈炸了,她不理解,明明是廖小月不要脸勾引她儿子,为什么围观群众偏偏要骂她?难道不该骂不要脸的贱人吗?
围观人群越聚越多,医院不得不让保安疏散人群。廖小月这回是真怒了,她果断脱离廖家,就是因为她受够了总是莫名被打骂的日子。她知道有钱才能有尊严,但不代表她能为了赚蔡家那点钱,抛弃自己的尊严。
这年头,只要勤劳肯干,上哪找不到个正经活?医院里满坑满谷的病人家属,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找看护呢!
要知道廖小月对蔡业崧的那份细致,早让附近的老病患们羡慕的眼红。她现在只要放出话去找下家,家属能捧着钱排着队让她挑!
开什么玩笑!她认识一个搞保洁的大姐,单卫生搞得干净点,客户约她都跟抢火车票似的。她们能干活的,稀罕的你蔡家!
蔡业崧一觉醒来,习惯性的喊了声小月,却无人应答。再努力睁开眼看了一圈,病房里竟然一个人也没有。病中的老人原本就容易多想,等半天等不来一个人,心里不免七上八下起来。
双方闹成这样,廖小月自然没兴趣再守着蔡业崧。现正在蔡家打包,准备结账搬家。
了解了全过程的蔡逢生脑壳一跳一跳的疼,他确实很不满儿子跟个小保姆勾搭,也确实想换个保姆。可那不是得先找到接手的吗?现在老爷子正住院,廖小月撂挑子不肯干了,他们家要怎么整?
“小月啊!”蔡逢生低声下气的陪笑道,“你二姐她呀,脾气直,脑子不好使,你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这次是你二姐的错,叔叔给你包个大红包好不好?”
廖小月不理他,自顾自的收拾着自己的行李。说是在蔡家5年,但廖小月的东西真不多。毕竟是寄人篱下,没有安全感,又不舍得花钱。理来理去,也就三套夏装、两套秋装和两件棉衣。32寸的大行李箱,一半都没装满。
“嗳,嗳,小月,你听我说。”蔡逢生绕着廖小月劝,“你看,你都在我们家5年了。做生不如做熟是不是?阿公多喜欢你啊,还说要请亲戚办酒,让我认个契女呢。一家人磕磕碰碰的常见,叔叔让二姐给你赔礼道歉呀!”
收拾好衣物的廖小月又把几年来攒下的笔记塞进了箱子里,至于蔡立林的教材她不要了。网上随时能买的东西,她才不稀罕。
啪地关上了箱子,上好密码,廖小月才站起来,冷漠的看着蔡逢生:“蔡先生,我本月干了27天,按每天500的工钱,你要支付我13500。我希望大家好聚好散,不然大家都是在长洲分院过日子的,闹出来脸上不好看。”
蔡逢生被廖小月硬邦邦的话梗到胃疼,麻溜的掏出手机,先给廖小月把工资结了。免得她一个不高兴,在看护群里给蔡家宣扬宣扬,那他家连临时工都别想再找了!
转完帐之后,蔡逢生才又劝:“你看都下午了,你一个女孩子,晚上没地方住多不安全?你非要离职,我也不好拦你。但大家认识一场,你先在家里住着。等找到了合适的工作再走也不迟嘛!”
廖小月却不理会蔡逢生的缓兵之计,拉起行李箱的拉杆,一阵风的冲出了蔡家家门。
砰地一声巨响,蔡家大门被拍了个严严实实,可见廖小月的火气之大。
蔡逢生阴沉着脸,对一边不敢说话的妻女道:“满意了?”
罗润妹母女两个,见到蔡逢生的表情,一个个低着头,半个字都不敢说。
蔡逢生却怒不可遏:“我问你们满意了吗!?”
哗啦!蔡逢生把桌上的杯子一股脑的扫到了地上,指着罗润妹的鼻子骂:“爸爸在医院里躺着!24小时离不的人!你姓罗的老子当时得癌的时候,我个女婿跑上跑下,我发过一句牢骚吗!?”
“我妈死了20年了!我就剩一个老子活不了几天了!我蔡逢生哪里对不起你罗润妹!要你恨的我老子不得个好死?啊?我欠你的?我没给你吃?没给你穿?你说你身体不好伺候不来,我没给你请保姆?”
“你是不是就欠我拿皮带抽得你给老蔡家当奴作婢?啊?”
罗润妹被丈夫骂得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半天不敢做声。
“蔡丽娟!”蔡逢生喝道,“你告诉蔡丽云和蔡丽凤!现在,立刻给我滚回来,轮班去医院照看你们阿公!哪个不回来!以后你们别人我这个爸!”
蔡丽娟张了张嘴,想说大姐蔡丽云早跟家里闹翻了,可顶着蔡逢生的怒火,硬是没敢说出来。低着头拿着手机,飞快的跟三妹蔡丽凤发信息,催促着她赶紧回娘家来。
蔡逢生气得狠狠踢了两下桌子,努力平复了情绪,才掏出电话,十分温和有礼的道:“张先生啊,你好呀!我们家的小保姆突然有事回老家了,你看你那边能介绍个细心周到的吗?”
能伺候病人又能搞卫生做饭的保姆哪那么好找。蔡逢生打了半下午的电话,一个有回信的都没有。只能先去医院临时找个看护,先让老爷子安心治病。
可蔡业崧被廖小月照顾了5年,早磨合出了十足的默契。忽然换的临时看护,弄得蔡业崧哪哪都难受。不提默契不默契,临时工也不可能有廖小月细心。
等再听见隔壁床的说了昨天的大戏,老爷子好悬没给直接送进抢救室。原本眼看着好转的病情再次恶化,蔡家顿时乱成了一团。
至于廖小月?她利利索索的出了玉衡小苑,穿过马路,找到了医院对面的长洲花园,三下五除二的就租了间短租房。与管理相对严格的玉衡小苑不同,长洲花园是回迁房,连个围墙都没有。靠着长洲分院,成为了住院家属和看护们的短租公寓。
住宿条件当然远远比不上玉衡小苑,但对廖小月而言问题不大。先落脚做几天临时看护,再慢慢找个开价爽快的人家做住家保姆去。
廖小月冷笑,背靠着长洲分院那么大一家三甲医院,工作可真是太好找了!
嗡——嗡——
凌晨7点,手机猝不及防的震动起来。廖小月不耐烦的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抓住了手机。心里不住的暗骂,神经病,大清早的打什么电话!她好不容易辞职了,可以睡到自然醒,倒要看看是哪个王八蛋扰人清梦!
瞥了眼显示屏,是个不认识的号码。廖小月更不耐烦了:“喂——哪位?”
“小月吗?”听筒里传来了个温柔的女声,有些熟悉,一时又想不起来。
“我是护理部的李莉呀!还记得我吗?”
护理部的李莉?卧槽!廖小月一个激灵,瞌睡顿时不翼而飞!因为长洲分院的护理部只有一个李莉,那就是全院护理部的扛把子,统管内外儿妇全体护士的护理部主任!各科主治医师都不敢在她面前炸刺的那种!
惹不起,惹不起!
廖小月火速扬起个笑脸,声线里忍不住的带上了一丝谄媚:“李主任早上好呀!请问主任打我手机,是有什么吩咐吗?”
“是这样的。”李莉的声音柔和悦耳,“我有个表侄子,在学校里打篮球摔成了开放性骨折。刚做完手术,还要观察一周才能出院。他们家想找个靠得住的护工。不知道你现在有空过来帮个忙吗?”
廖小月不由愣了愣。说实话,她在长洲分院的地盘上,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人物。因为蔡业崧这两年经常住院,跟呼吸内科的护士长倒还算熟悉。但护理部的大主任,她是真没打过交道。
可现在,大主任竟亲自打电话给她……
廖小月抽了抽嘴角,难道她在医院里跟蔡丽娟打的那一架,已经传播到医院高层了吗?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几年前李莉巡查呼吸内科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认真负责的她。那时候李莉还以为她是病人家属,还在心里暗赞她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后来得知她只是个住家保姆,更加印象深刻了。
昨天李莉偶然间听到了廖小月和蔡家发生的矛盾,恰好她表姐的儿子住院,她妈妈又在电话里再三强调让她多多照顾。于是她找人问到了廖小月的号码,直接打了过来。
听到李莉的要求,廖小月欲言又止。她在蔡家干了5年,几乎没休过假。这两天她压根没打算找活干,只想昏天黑地的好好睡个饱饱的觉。但她一个依附着医院混的护工,不能不给李大佬面子。
于是勉强挤出个笑脸,装作十分兴奋的样子,爽脆的答应了。
“谢谢啊!”李莉很是客气的道,“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廖小月连忙接道,“是主任你看得起我。”
李莉又交代了几句病人情况,才挂了电话。廖小月火急火燎的梳洗换衣服,10分钟内冲出房门,直奔骨科而去。
廖小月对医院实在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也不用李莉派人来领路,顺利的找到了病房,与病人家属接上了头。
“你是小月吧!”廖小月刚进病房,就有个中年女性从最里面那张床边走了过来。她穿着米白色的连衣裙,脸上带着淡淡的妆,但难掩憔悴。说话温温柔柔,举止也优雅得体。看起来像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富家太太。
“我是波波妈,这周我们家波波要麻烦你照顾啦!”
廖小月脸上的笑容微滞,一般而言,这种自称某某妈的,尤其是儿子已然17岁,还如此自称的,都属于长期待在家里脱离社会、比较难相处的类型。不过,她现在是做临时工,而不是住家保姆,倒也影响不大。
想明白之后,廖小月的笑容又扩大了几分,礼貌的打招呼:“姐姐好,我叫廖小月。我从今天开始照顾小钟先生,一直到他出院为止。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请直接吩咐,我一定努力调整。”
听到这里,波波妈不自觉的对着廖小月上下打量起来。廖小月无疑生了副好相貌,大眼睛双眼皮,眼下有浅浅的卧蚕,显得那双眼格外的灵动。小巧且高挺的鼻子,微微向上翘起的小嘴,再配上一边一个小酒窝,笑起来像水蜜桃一样的甜。
不属于特别惊艳的相貌,但有着十足的亲和力,特别讨长辈喜欢。
波波妈心里暗道了句可惜,但凡家里条件好点,能上个大学,也不至于沦落到医院来做护工了。
不过对于陌生人,波波妈没兴趣探究太多。现在她儿子钟阳波正躺在病床上,而她已经因为儿子手术的事连轴转了好几天,实在累得不行了。赶忙赶急的交代着儿子的病情,预备把儿子托付给廖小月后,去附近的酒店休息休息。
廖小月常年照顾病人,虽然蔡业崧是内科而钟阳波则是外伤,但注意事项相差仿佛,何况十七八岁的外伤患者其实是最好照顾的。他们身体机能没问题,只需要搭把手,以及打个水送个饭什么的。算是医院里顶轻松的活。
看在李莉的面子上,廖小月中规中矩的报了个350块每天的市场价。钟家不像缺钱的样子,所以波波妈也没讲啰嗦,很快互加了微信,以便于沟通转账。
8点多钟的时候,钟阳波睡醒。波波妈看着廖小月照顾他吃了早饭,重新躺回床上后,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骨折术后头三天是比较疼的,钟阳波被弄得睡不好,脾气十分的暴躁,胃口也相当不好。几天时间瘦了整整一圈,把他妈妈心疼的不要不要的。
第三天时,一直没怎么睡的钟阳波,负面情绪达到了顶峰。扬手把廖小月刚端来的饭盒挥到了地上,砸了满病房的饭粒和汤水。廖小月没说什么,找来了扫帚和拖把,认认真真的把病房打扫了一遍,又重新打了份饭来。仿佛刚刚钟阳波的情绪不是冲着她来的一样。
钟阳波瞪着重新摆上桌子的崭新的饭菜,好半天才憋出了句:“对不起。”
廖小月温柔笑了笑,轻声道:“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只是身体很难受。脾气发出来,没憋在心里,好的更快呢!”
钟阳波眼圈红了红,委屈的道:“我很痛。”
“嗯,我知道。”廖小月的语调仍旧柔和如春风细雨,“今天已经术后第三天了,咱们再坚持坚持,到明天会缓解很多。像芬必得呀,尼美舒利呀之类的止痛药,效果都挺好的呢。”
“真的吗?”
廖小月重重的点了点头:“真的。我照顾过很多病人,很有经验的,你相信我呀。”
这些话,病人未必不知道。即使入院前不知道,术后也被医生念过好几遍,想忘记都难。可是很多时候,病人需要的并不是答案,而是安抚和安慰。廖小月耐着性子跟钟阳波聊着天,尽量分散他的注意力,免得他的情绪更坏下去,影响康复。
果然,没营养的对话持续了十几分钟后,钟阳波的情绪稳定了下来。老老实实的把饭吃了,又被廖小月哄着喝了半瓶水,防止便秘。
看着廖小月面带笑容,细细喁喁的陪着患者聊天,隔壁床的家属羡慕的眼都红了!凭什么别人请的护工那么认真负责,还会安抚患者的情绪,自家请的护工却是时时刻刻惦记着跑去走廊跟人聊天?
大家都是350块请的人,差别咋那么大呢?
可惜这年头,好的护工实属稀缺人才。要不是中间夹着李莉的人情,按廖小月的素质,600一天也有的是人愿意请。
混迹三甲医院的有钱人多了,越是有钱人,越清楚进了医院,钱根本不是钱,而是命。几万几十万的医药费都花了,几百块钱的看护费根本不算事儿!
果然,同样是开放性骨折,几天之后的钟阳波状态明显比隔壁床的要精神的多。随着疼痛减缓,大小伙子钟阳波开始无聊了。
他想玩游戏,他妈妈坚决不让。想看电视,电视机遥控被隔壁床的隔壁床那大爷拿着,他没好意思跟老人家抢。
最后,闲出屁来的他申请写作业,获得了他妈妈带着欣慰的批准。
等钟阳波苦逼的摊开作业本的瞬间,廖小月的眼神唰地亮了!因为钟阳波摊开的正是她痛不欲生的数学!悄没声息的挪到钟阳波身后,美滋滋的看着他写起了作业。
但三甲医院的三人间大病房是何等的嘈杂。查房打针的医护进进出出,无聊的家属们手舞足蹈的聊天,还有病人的痛苦与骂骂咧咧。区区一间病房,能比菜市场都热闹。
这作业写得下去才有鬼!
不到半小时,钟阳波暴躁的摔下手里的钢笔,老子不写了!
别介!我还没看够呢!廖小月当机立断的摁住了钟阳波的练习册:“小哥哥,这题我没看懂,你教教我好吗?”
钟阳波呆了一下,条件反射的应了声:“好。”
第6章 谣言
廖小月常年混迹医院,可谓见识多广。所以她知道绝大多数男人,哪怕是没成年的男人,都特别喜欢来自女性的、尤其是年轻女性的崇拜的目光。
所以多年来,蔡立林之所以隔三差五的被她抓壮丁辅导学习,并不是因为蔡立林真的赞赏她一个小保姆积极向上的精神,而是被小女孩崇拜的虚荣,实在令人沉醉。
只是廖小月怎么也没想到,蔡立林会真的看上了她。以她在医院里滚出来的见识,她甚至理解不了蔡立林的思维。要知道,虽然在日常生活里,大家口口声声说女人多么多么拜金,可实际上在婚姻感情上,往往是男人更加的冷酷理智。
他们是那么理所当然的衡量着女人的出身、家世、学历和赚钱的水平。
能看上小保姆的,不说绝无仅有,起码也得是个万里挑一。人有钱人玩包养,还得看个学历呢!她一个堪堪受了九年义务教育的半文盲,何德何能居然被高端大气的数学系研究生看上了!
简直离谱!
但生活总是现实的,一个离谱,总不能个个离谱。于是廖小月心安理得的使出崇拜大法,17岁的小男生毫不意外的跳进了廖小月的节奏里,宛如孔雀开屏一般,卖弄起了自身所学。
廖小月知道自己这样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学习效果很不好,但有得学总比没得学要强不是?
所以她是真的很认真的听课,很认真的提问。且,她毕竟自学了那么久,有些问题确实能提到点子上,更引得钟阳波自信心爆棚。竟煞有介事的帮廖小月梳理起了高中数学大纲来。
波波妈笑眯眯的看着。她虽然打孩子生下来,就辞职做了全职太太。但自己也是重本毕业的。知道辅导别人作业,是很好的查漏补缺的方式。尤其对纲要的梳理,更是加深理解的好办法。
看着儿子努力解释那些概念的样子,波波妈对表妹介绍的看护简直格外的满意。骨折术后一周内,伤口都是疼的。有人陪着儿子聊天那么开心,又复习了课本,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护工了。
然而,骨科病房里几个人不知道的是,一条流言悄悄在医院里炸开了花。
因为一个好的看护,永远不缺工作。但一个普通家庭,想要找到合适的看护,却是极其艰难的。
国内的家政市场,远远没到规范的地步。以至于行业内良莠不齐,除却传说中的顶级豪门之外,哪怕资产过亿的家庭,都未必能找到合心意的家政服务人员。
这个行业可谓水深的探不到底。
因此,廖小月的前雇主蔡逢生一家,打廖小月辞职以来,就没有一刻安生的!
首先,廖小月属于做饭、保洁、看护三位一体的全能保姆。一般而言,想满足这三类需求,至少得请三个人。且市价五到八千的做饭阿姨,一周只做5天,每天只做一顿晚饭,并不包碗筷收拾。
要想每月每天做满两顿且干净卫生味道尚可,得一万五起步价。保洁少说五千,重病患看护最少一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