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的屠户悍妻by风过水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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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不出来也不妨事。
总归叫三皇子等人晓得自己审问过钟家人。
下回钟家人还来闹的话,没准她还会再审。
而她姜椿,打遍京城无敌手的威名远扬。
三皇子等人肯定会担心钟家人扛不住自己的殴打,将相关人员给秃噜出来。
虽然出面接触钟家人的不可能是三皇子本人,但他也知道,但凡钟家人开口,宋时桉这家伙就算查不到证据,也能有法子将锅扣自己头上。
保险起见,他们得将钟家人灭口。
姜椿这也算是借三皇子这把刀,替钟文谨永绝后患了。
桂叶是个机灵的,向来比桂枝行事更大胆。
见状,她走到姜椿跟前,大声劝道:“奶奶,对付这样的泼皮破落户,您何必亲自动手,仔细脏了您的绣鞋。
不如打发人去报官,叫衙门的青天大老爷来审问便是了。”
姜椿哼笑道:“我这也是为了这位大娘好,我审问她,最多打断她两条腿。
可要是报官,让官府将他们一家子抓进牢里,背后策划这一切的那人,肯定立时就会让人将他们全部灭口。”
略一停顿后,她笑嘻嘻地问桂叶:“好死不如赖活着,你说对?”
桂叶作恍然大悟状:“是了,若是报官,撺掇他们来寻咱们宋家晦气的那人为了不暴露自己,肯定会将他们灭口的。”
话到这里,她“啊呀”了一声,发出了恶魔一般的声音:“如此说来,大奶奶可以先审问这婆子,她交代便罢了。
若是不交代,大奶奶您可以先打断她两条腿,再叫人去报官,让官府将他们一家子逮进去。”
姜椿露出个了悟的神色来,朝桂叶竖了个大拇指:“你这主意甚是不错,反正如果她不交代,她这条命留着也没用了,他们全家的命留着也没用了,索性让官府将他们抓走,让那幕后主使替我灭了他们。
毕竟我得为腹中的胎儿积福,不太好亲自打杀他们。”
她们主仆俩谈笑间就决定好了借刀杀人的计策,马婆子跟钟家其他人听得面无人色,浑身筛糠一样抖起来。
杨娘子一把将虫姐儿拉到自己怀里,将人给紧紧地抱住。
姜椿走上前几步,拿脚踢了踢马婆子的腿,哼笑道:“你说不说?不说的话我可要再送你起飞了。”
马婆子惊恐道:“我说什么啊?我一个大字不识一个的乡下婆子,见了陌生人就头疼,哪里记得住这些有的没得?”
见姜椿将脚往自己身下伸,显然是要再次将自己踢飞,危急关头她灵光一闪,大叫道:“虽然我不知道,但我男人他知道啊!
他是我们家的一家之主,什么事情都是要经过他点头的,大奶奶您问他!”
这叫什么?死道友不死贫道?还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
“是吗?”姜椿轻笑一声,将脚从马婆子的身子底下抽出来,然后缓步走向钟六子。
钟六子顿时破口大骂:“你个臭婆娘,说的什么屁话?
什么叫我知道?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乱说!
再敢乱说话,仔细我打烂你这张臭嘴!”
马婆子立时跟他对骂起来:“我怎么乱说了?找到咱家的那人是个郎君,我一个婆娘怎好上前?难道不是你接待的?”
钟六子显然比马婆子更精明些,立时否认道:“你少胡吣,哪有什么郎君找上咱家?
咱们不过是在镇上听过路的商人说闺女嫁了个富贵人家,这才倾家荡产凑路费上京投奔闺女来的。”
姜椿懒得听他俩掰扯,虽然的确能掰扯出些细枝末节,但她不拿到个确切的人名或是有关那人的详细描述,肯定达不到她想要的效果。
于是她冷笑一声:“看来挨得揍还不够!”
她上前一脚,直接将钟六子踹出三丈远,“砰”地一下落到石板路上。
姜椿这会子怀着六个月的身孕,虽然精神头不好,每日都要睡六七个时辰,腿脚也肿得厉害。
但她的力气可没受影响。
教训他们这对不敢反抗的老东西,活动量也就相当于伸个懒腰,没甚好担心的。
姜椿踹人踹出经验来了,方向控制得极好,没叫钟六子直接断手断脚,但疼痛自然是避免不了的。
钟六子大声哀嚎:“疼死我了,我这胳膊跟腿肯定断了!啊!好疼!”
钟财一下扑到钟六子身边,将钟六子扶起来,关切地询问道:“爹,你怎样?胳膊跟腿真的断了?”
钟六子猛猛点头:“断了,肯定断了,爹要疼死了,啊……好疼!”
钟财心疼得不错了,也不知哪里突然升起来的一股邪火,让他抬眼直视姜椿。
大声指责道:“就算大奶奶出身尊贵,也不能不讲究证据,就直接把我爹、娘两个老人狠揍一顿?”
姜椿看向他,笑道:“既然你这么孝顺,那就由你来代替他们挨打如何?
我这么孝顺的人儿,肯定不会阻拦你这个大孝子尽孝心的。”
钟财闻言,身子顿时开始往后缩。
缩着缩着,直接缩到了钟六子的身后。
嘴里来了个拒绝三连:“我还年轻,我身子骨比我爹弱,我还担负着给我们钟家传宗接代的责任,怎么能代替爹娘挨揍呢?
要是我的身子有一点损失,对我们老钟家来说,都是天塌了一样的大事!”
姜椿不屑地嗤笑一声:“缩头乌龟就缩头乌龟呗,在我面前装什么装?
有个你这样自私自利的儿子,真是你爹娘的福气!”
但显然不管马婆子还是钟六子,都觉得钟财的做法没毛病,甚至马婆子还替他求情:“大奶奶,您打我相公就罢了,可千万别打我儿子。
他可是老钟家的独苗,往后我还得靠他养老呢,要是把他打出个好歹来,将来谁替我养老?”
在马婆子看来,儿子肯定比相公重要。
姜椿真是给他们逗笑了:“养老?你想得还真远!你们今儿要是不把幕后主使交代出来,命都要保不住。
还想养老的事情呢,下辈子再想!”
马婆子被堵了个仰倒,不敢骂姜椿,怕挨打,余光瞅见了抱着虫姐儿缩在一旁的杨娘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咬牙切齿地咒骂道:“都怪你这个丧门星,进门五年多,只生了这么虫姐儿这么个丫头片头,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
但凡你能生个儿子下来,虫姐儿她爹被就算被打死我也不怕没人养老。
你这个生不出儿子的废物!
早就该把你休了,让你这个娘家人都死绝的丧门星滚出去喝西北风才好。”
姜椿来了精神,笑道:“现在休也不迟。”
她转头对桂叶道:“你去趟外院,随便找哪个清客相公给写个和离文书,然后拿过来让钟大郎画押跟按手印。
记得在文书上写明,他们的女儿虫姐儿归杨娘子抚育,从此与钟家断亲,往后虫姐儿与钟家再无干系。”
钟财顿时大叫起来:“不要,我不休妻,休了杨氏,我上哪再娶个像她这样不要聘礼的绝户女?”
姜椿抬眼看了下他的裤裆,冷哼道:“不和离,我就踢爆你的子孙根,送你去当太监去。”
钟财吓得连忙伸手捂裆,不敢吭声了。
姜椿从鼻翼里冷哼一声:“废物!”
杨娘子呆愣片刻,突然将虫姐儿放下来,跪地“砰砰砰”地给姜椿磕起响头来。
哭着说道:“多谢大奶奶!多谢大奶奶!大奶奶简直就是民妇的再生父母,民妇日后定会给大奶奶您立长生牌位,早晚个一炷香好生供奉着。”
虫姐儿是个小娘子,在家里不受公婆跟相公待见,成日不是打就是骂,饭也不许她吃饱。
她这个当娘的只能舍出来自己的一半饭食给虫姐儿吃。
但婆婆分给自己的饭食本事就极少,即便多这一半,虫姐儿也还是瘦得皮包骨,比村里同龄的孩子矮一头。
而她自己,也因为成日吃不饱,骨瘦如柴,身子骨十分虚弱,根本不可能怀上身孕。
而怀不上身孕,她就得遭受公婆的谩骂跟相公的殴打。
这个家,她早就不想待了。
只是她父母双亡,族中也没人了,即便想和离,也没人替她出头。
进京的路上她都想好了,要趁着公婆他们在京城人生地不熟,寻个时机带着虫姐儿躲起来,让他们寻不到她们母女。
自己有手有脚,可以帮别个浆洗衣裳挣钱,也可以做些缝缝补补的活计。
实在不行,她还可以去做挨家挨户上门收夜香的活计,她有个玩得好的手帕交,夫家就是专门收夜香的。
别看这活计又脏又累,常年身上带着味儿,走哪都被人嫌弃,但挣钱也是真挣钱。
她那手帕交的夫家,在镇上置办了两处宅子不说,还将家里三个小郎君都送去了学堂。
旁的暂且不说,一年光束脩跟纸笔费都要十几两。
这些,可都是靠收夜香赚来的。
姜椿摆了摆手:“别,我一个大活人,不喜欢被人当死人供奉,你有这银钱,还是给你闺女多买点吃食补身子。”
杨娘子感动地再次给她磕了三个响头。
等待和离书的间隙,姜椿继续去踹钟六子:“我倒是要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能不能经受得住我这大力金刚脚!”
别看钟六子嚎得很大声,但到底是个乡下汉子,忍痛能力比马婆子要强不少,嘴里只嚎叫,却不求饶不认怂。
姜椿转了转眼珠子,人往前走了一步,脚往旁边一踹,隔着钟六子的臂膀,直接将躲在他身后的钟财给踢飞了出去。
钟财发出一声惨叫:“啊!”
马氏尖叫:“财哥儿!”
钟六子大叫:“儿子!”
而被揍的钟财痛得在地上打滚,边打滚边嚎啕大哭:“啊……好疼!我屁股好疼!被摔成八瓣了啊!嘶……好疼!”
钟财打小就被钟六子跟马氏宠坏了,性格自私自利不说,还吃不得半点苦,花钱又大手大脚。
不然以钟家坐拥二十亩地的好条件,又何至于要开私窠子,让钟文谨这身体的原主出卖身体替他们赚钱?
马婆子心疼得不行,朝姜椿大吼大叫:“你打我儿子干什么?我不是说了吗,家里我男人主事,你要问什么就问他,旁人都不知道!”
事关自己儿子,钟六子这回没反驳,默认了马婆子的说法。
姜椿笑嘻嘻道:“打在儿身,疼在爹娘的心。我也不想揍他的,可谁让你们嘴巴这么严。”
她缓步往钟财面前走去,准备再踹他一脚。
谁知钟财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挥舞着拳头就往姜椿跟前冲来。
一副要表演“乱拳打死老师傅”戏码的架势。
吓得桂叶连忙提醒:“奶奶,您小心!”
姜椿闪身躲开,然后迅速转身,在钟财屁股上狠踹了一脚。
钟财直接飞起来,飞了好一会子后,才“砰”地一声,砸在宋家门前的石阶上。
门牙都磕掉了两颗,牙床流出的血,跟牙齿磕破他嘴巴的血混合起来,再加上他的口水,小溪一般沿着他的嘴角往下流。
马婆子跟钟六子还以为钟财被姜椿揍吐血了。
他们乡下有句老话,“少年吐血,寿命不保。”,意思是年轻时候吐血的话,会有损寿数,活不长。
马婆子顿时变得疯癫起来,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一下扑到钟六子身上,用两手的指甲使劲挠他的脸。
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你个死老头子,早交代不就完事了?
结果你非藏着掖着不吭声,这下可好,财哥儿被揍吐血了!
他可是我唯一的儿子,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跟你拼了!”
挠着挠着,又慌忙停下来,踉踉跄跄地扑到钟财身边,从袖子里掏出自己拿来擦鼻涕的脏帕子,帮他擦嘴角的血。
钟财嫌弃地将她的手推开,试图从地上爬起来,用说话漏风的嘴巴发狠道:“娘你起开,横竖都是要死,我要跟这个动辄就揍人的泼妇拼了!
什么宋家大奶奶,我看她就是个泼妇,比咱们村里王二赖她婆娘还蛮横不讲理!”
姜椿给逗笑了,她上前拎着钟财的后衣领,直接将他给提了起来。
钟财个头不高,用大食数字,也就是阿拉伯数字衡量的话,最多也就165CM,比170CM的她都要低一些。
他被拎起来后,两脚拼命蹬来蹬去,却始终都没法够到地。
于是伸出两手,想去掐姜椿的脖颈。
毫无意外地,被姜椿单手就给制住了。
姜椿故意吓唬他,笑着问围观群众:“诸位,这家伙竟然想跟我拼了,你们说我该怎么弄死他才好玩一些呢?
将他挂在宋家大门的门梁上吊死?听说吊死的人舌头会伸出来足有半丈长,我倒是想见识见识。
或者将他手脚捆上大石头,丢到河里去,看他慢慢沉下去喂王八?似乎也算有趣。
哦,对了,我还没见过千刀万剐之刑呢,不然将他捆大门口,让家丁们轮流拿刀割他的肉玩?
毕竟家丁成日守着门房,也怪无聊的,我这个大奶奶得给他们想点娱乐玩意儿不是?
要么我给肚子里的孩子积福,直接将他的脖子‘咔嚓’一下扭断,给他个痛快?”
宋家家丁:“……”
不了不了,我们守门一点都不无趣,这“福气”我们不敢要!
钟财好容易生出来的勇气,如同漏了气的气球般,顿时烟消云散了。
他脚也不乱蹬了,吓得两眼一翻,直接晕死过去。
马婆子哭天抢地:“财哥儿,你怎么了财哥儿?不会被吓死了?救命啊,快请大夫啊!我儿子要死了!”
姜椿露出魔鬼般的笑容:“死了才好呢,都不用我想主意怎么弄死他了,省了不少事儿呢。”
说着,直接将人像扔垃圾一样,随手往地上一丢。
钟六子这下实在扛不住了,连忙道:“我说!我说!是一位姓曹的大人告诉我们闺女攀上高枝,撺掇我们来进京来打秋风的,也是他派人接我们来的。”
姜椿勾了勾唇,略有些得意地心想:“跟我斗?你们还嫩了点!”
她轻哼一声,冷冷道:“细说下此人的身形样貌、说话声音以及其他特点。
总之事无巨细,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你说得越有用,你儿子才能越快看上大夫。”
第158章
自己儿子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钟六子哪里敢耽搁,连忙按照姜椿的要求,把他知道的都秃噜出来了。
“曹大人个子不高不矮, 不胖不瘦, 脸蛋不黑不白,说的是官话, 嗓子有点粗。”
“穿绸衣,左手上带着两个绿扳指, 出手阔绰, 咱们还没答应上京呢,他就先赏了咱们五十两银子。”
“来接咱们进京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姓谢, 说是曹大人的护卫, 个头比曹大人高约莫半个头, 身子很健壮。
不过说话怪喜庆的,也没什么架子,路上跟咱们一大家子同吃同住,对咱们很照顾。”
姜椿:“……”
说的这都是些啥玩意儿?
拿着这样的信息,就算宋时桉有三头六臂, 他也没法将这锅给扣三皇子头上啊!
不过不等她开口,马婆子冲过来, 一屁股挤开钟六子, 骂骂咧咧道:“你说的这都是什么废话?一点有用的都没有,我看你是存心想害死财哥儿!”
她满脸堆笑地对姜椿道:“大奶奶,我知道的比我男人多, 我来说我来说。”
姜椿点了下头:“说。”
马婆子忙道:“曹大人自己说他是科举出身的文官,但他两手都有很重的茧子, 跟咱们这些成日干农活的庄户人的手很像。
反倒是那谢护卫,只右手上有茧子,像是个会写字的读书人。
而且谢护卫极爱吃醋,每回吃饭,都嫌菜肴没加醋,会让店小二端碟醋来他自己加。
有次我还打趣他,说他这么能吃醋,上辈子是个醋坛子不成?他不小心说漏嘴,说曹大人比他还能吃醋,他们那的人都爱吃醋。
我听我们村里的秀才娘子说晋省的人都爱吃醋,他们那地的陈醋极其有名,我估摸这曹大人跟谢护卫可能都是晋省人。”
顿了顿后,她似是又想起什么,忙又补了几句:“有天晚上我起夜,听到曹大人跟他的小厮在屋子说话,说什么他离京这么久,怪想念倚红楼的香香的,上回答应她要给她买支金钗的,竟还没顾上之类的话。
倚红楼,听着就不正经,这香香八成就是曹大人在窑子里的相好。”
姜椿惊讶地挑了挑眉,对这个马婆子不禁有些刮目相看。
她这观察能力,可比她男人强一百倍。
双手有茧子,多半是个武官,晋省人,爱吃醋,在倚红楼有个叫香香的相好,前阵子才答应要给香香买支金钗。
谢护卫倒罢了,这曹大人的底裤只怕不保了。
别说宋时桉这样的老狐狸了,就算是姜椿,单凭这些信息,也能将人给揪出来。
啧啧,这下三皇子被揪住了狐狸尾巴,只怕要倒大霉了。
就在这时,桂叶拿着一沓纸跟一盒印泥走过来,说道:“奶奶,外院的赵相公给写的和离书,您要不要过下目?”
姜椿不过是随手拉拔下杨娘子跟虫姐儿,给她们条活路,又不是她们的亲妈,哪会事无巨细都管?
她一抬手:“不必了,你直接让杨娘子跟钟财按手印就行。”
桂叶斜了躺在地上悄无声息的钟财一眼,犹豫道:“钟郎君这会子不省人事呢,如何按手印?”
姜椿白了她一眼,笑骂道:“你素日最机灵不过的一个人儿,这会子怎地犯起糊涂来?
按手印而已,衙门的青天大老爷还能辨得出是他自己按的,还是被人拿着他的手按的?”
古代为何有那么多屈打成招?还不是因为没监控,只凭画押跟手印就能定罪。
姜椿这也算是合理利用古代规则了。
围观群众心里一阵无语:“大奶奶喂,这话要不你们主仆悄悄说?我们这一大帮人还在这里呢,被我们听到了这等秘密,回头不会被您灭口?”
桂叶顿时恍然大悟。
她走到钟财旁边,捞起他右手大拇指,在印泥里蘸了蘸,然后将其按到手里的文书上。
才刚按完,就一脸嫌弃地立时丢开他的手。
然后又走到杨娘子跟前,将印泥往她跟前一送,说道:“娘子请。”
“多谢姑娘。”杨娘子欠了欠身,连忙将自己的右手大拇指按到印泥盒子里。
桂叶又将和离书递过去,拿指头指了指钟财按的那红手印旁边,说道:“按这里。”
杨娘子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就按了上去。
桂叶将和离书收回来,说道:“后头的事情你不用管了,我们奶奶会打发人将这和离书送去官府上档子,你带着孩子自去。”
杨娘子又向桂叶道了谢,随即又将身子转向姜椿的方向,“砰砰砰”地给她磕了三个响头。
然后拉起虫姐儿,牵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既然打定主意进京后就带着闺女逃跑,杨娘子也不是完全没有准备。
她一早就变卖了自己的陪嫁,得了二两银子,还偷拿了马婆子藏在老鼠洞里的五两银子。
京城虽然寸土寸金,但赁个跟一帮人合住的大杂院,一个月也不过二百文。
七两银子,俭省些花的话,足够她们娘俩过一两年了。
更何况杨娘子也没打算坐吃山空,会尽快寻个活计,赚些银钱贴补家用。
总归比留在钟家强。
毕竟,听姜娘子的话音,曹大人背后的主子,只怕很快就会将钟家人灭口。
自己跟虫姐儿两个妇孺,甚都不知道,而且如今她与钟财又已经和离,那幕后之人应该不会凶残到连她们娘俩都杀?
不过以防万一,她们还是尽快在大杂院赁个屋子,然后待在家里躲一阵子。
等过了风头,她再出去做活不迟。
虽然前途未卜,但她却觉得郁气一扫而空,整个人干劲满满。
而宋家大门口这边,马婆子将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后,也顾不上那丧门星儿媳妇跟儿子和离不和离了,一叠声地催促姜椿:“大奶奶,您得说话算话,快给我儿子请大夫!”
姜椿好脾气地笑道:“行。”
她看向桂叶,吩咐道:“去请邹大夫来。”
邹大夫来得很快。
只是跟他一起来的,还有面色阴沉,一副山雨欲来模样的庄氏。
姜椿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完蛋,要挨骂了。
虽然自己揍钟家人,也没动甚力气,随便抬抬腿,踢踢脚,就将他们揍得哭爹喊娘。
但外人看着自己这堪比八九个月身孕的大肚子,那必定是心惊胆战,担心不已的。
姜椿赶在庄氏开口前,大步流星地走到她面前,一脸严肃地说道:“母亲,等我先料理完这里的事情,再同您细说。”
庄氏被她这一本正经的脸色给唬到了,将准备训斥她的一箩筐话给憋回了肚子里,淡淡应了一句:“嗯。”
那边邹大夫拿出自己的银针,在钟财人中扎了一针,直接将人给扎醒了。
姜椿吩咐正在探头探脑看热闹的门房管事曹贺:“去大理寺报官,就说有人上宋家门来讹诈,还打伤了身怀六甲的宋大奶奶,请大理寺秉公处理。”
围观众人:“……”
宋大奶奶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真是一等一地高。
然而下一瞬,姜椿就突然捂住肚子,一脸痛苦地呻吟道:“啊,我的肚子好疼,一定是被钟家人给打得动了胎气。”
邹大夫连把脉都不曾,就直接点头附和道:“瞧大奶奶疼成这样,必定是动了胎气,还很严重。”
围观众人:“……”
他们已经没语言了。
尤其是几个能在自家主子跟前说得上的管事,他们决定回府后就将今儿的事情上报,并劝自家主子没事别招惹宋大奶奶。
这打也打不过,凭空扣帽子也扣不过,谁招惹她谁倒霉!
姜椿还要回去吃席呢,懒得等大理寺来人了,吩咐家丁道:“把人给看好了,跑了哪个,仔细你们的腿!”
众家丁齐齐一凛,异口同声道道:“是,大奶奶。”
姜椿搭着桂叶的手,对庄氏笑眯眯道:“母亲,咱们该回去应酬宾客了。”
庄氏白她一眼,等进了二门后,这才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姜椿忙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与她知道。
不等她开口训斥自己鲁莽,她就邀功道:“等大理寺将他们抓进去后,三皇子那边肯定会派人灭口,到时叫夫君提前安排好人蹲守,来个守株待兔。
等抓到人后,就让太子姐夫写奏折弹劾三皇子。
三皇子这下可要倒大霉了,不抛出几个替罪羊来,只怕不能将这茬揭过去。”
庄氏抿了抿唇。
姜椿说得没错,此番她的确立了大功。
换作自己,遇到锐哥儿媳妇的娘家人来闹腾,最多叫家丁将他们撵走,是断然不可能有如此成果的。
她斜了眼姜椿的大肚子,还是没忍住说了她一嘴:“你都怀胎六月了,还敢揍人,就不怕当真动了胎气?”
姜椿不以为意道:“我又不是上阵杀敌,对付几个连武功都不会的普通人,抬抬腿动动脚就尽够了,还没我平时,的运动量大呢。”
她本想说还没自己跟宋时桉的塌上运动活动量大呢,怕庄氏惊掉下巴,卡顿了下后,连忙改了口。
庄氏没好气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真要有个好歹,我倒罢了,横竖已经有一孙子一孙女了,桉哥儿只怕要发疯。”
姜椿再次心虚地缩了缩脖子,果断认怂:“这是最后一次,主要是钟家人太可恶,我不希望二弟妹坐着月子还要被他们恶心,这才想一劳永逸,以后我肯定不会再如此了。”
想了想,觉得这话太绝对了些,回头肯定要被打脸,她又打了个补丁:“至少分娩前,我肯定不会再揍人了。”
庄氏对她这话不怎么信任,但有承诺总比没承诺强,所以也没泼冷水,只冷哼一声:“若再有下回,我立时就打发人去吏部衙门把桉哥儿叫回来收拾你。”
姜椿走过去,伸手挽住庄氏的胳膊,边摇晃边撒娇道:“母亲,您放心,我肯定不会再乱来。”
庄氏笑骂道:“别晃了,我骨头架子都要被你晃散了。”
姜椿不许府里仆人将这事儿告诉钟文谨,所以直到洗三宴结束,姜椿过来青竹苑看侄子侄女,她才知道这茬。
钟家人的无耻跟恶劣,再没有旁人比钟文谨更清楚的,所以听说他们再次上门,她丝毫不觉得奇怪。
但大嫂挺着六个月的大肚子,出去替自己主持公道这事儿,却让她感动得眼泪直往下流。
哽咽道:“大嫂,你对我太好了,我铭感五内,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
姜椿心想:“这容易啊,以后我找你代购东西的时候,你免了我的代购费不就得了?”
心里才刚冒出这个念头,就听钟文谨说道:“以后大嫂再找我帮忙从番邦商人那里进货,我一定努力砍价,给大嫂争取个最低价。”
姜椿:“???”
我去,自己竟然也有心想事成的一天?
钟文谨这话说得委婉,但她一下就听出来这其中的意思,就是免除自己的代购费,直接进货价卖给自己。
她这是要发了啊?!
姜椿喜笑颜开道:“哎呀,这样的话,会不会太辛苦二弟妹了?毕竟讲价这种事情,可不轻松。”
钟文谨接过白芷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笑道:“也不算太难,毕竟我与他们相熟,又合作过很多次,也该给我点折扣了。”
姜椿高兴道:“那可太好了!”
她投桃报李地对白芷道:“记得每日炖一盏血燕燕窝给你们奶奶吃,甚时候吃完了,你就跟桂枝或者桂叶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