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的屠户悍妻by风过水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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昱哥儿甚都没说,只安静站在廊下看热闹。
熠哥儿却不罢休,央求姜河再带他们去烟花爆竹铺子买。
姜椿本就憋着火气,想着大过年的,爹又高兴,这才没强行阻拦。
结果熠哥儿竟然故态复萌,又不晓得“节制”为何物了。
她转过头去,眼神冰冷地瞪着他,嘴里冷声道:“母亲不止一次给你说过玩耍得有个限度,看来你是一点都没记住呢。
怎么,是想让我大过年的给你紧紧皮,好让你长点记性?”
熠哥儿惧怕姜椿,一见她冷脸,立时“嗖”地躲到姜河身后。
然后从他身后探出个脑袋来,告状道:“爷爷,母亲揍我。”
姜河才要开口,就被姜椿给堵了回去:“爹,我教育孩子的时候,我夫君跟公婆都不敢阻拦的。”
姜河被堵了个仰倒。
本想说姜椿一顿的,熠哥儿还不满一岁,哪能对他如何严苛?可她这话一出口,他就不好张嘴了。
连女婿跟亲家公、亲家母都不管,自己却跳出来阻拦,难道自己比宋家人更懂得是非好歹?
不过,他扭头看了眼小身子依恋般靠在自己脊背上的熠哥儿,到底不忍心,弱弱地劝了一句:“熠哥儿还小,你慢慢教他就行,别上手就揍。”
姜椿哼笑道:“我当然会先跟他讲道理,如果他不听,那就别怪我上手揍他了。
他也不想想为甚我只揍他,不揍他弟弟昱哥儿?
还不是因为他太调皮捣蛋!
不听话的孩子,就该多让他享受享受来自母亲的‘爱’的铁拳!”
她说完这番话,抬眼看向探出个小脑袋的熠哥儿,问道:“还想不想放烟花爆竹了?”
熠哥儿瘪了瘪嘴,不吭声。
姜椿“啪”地跺了一下脚,冷冷道:“问你话呢,聋了?耳朵不想要的话,我这去拿杀猪刀来,给你剁了!”
说着,抬脚,作势往放杀猪家伙什的西厢房走。
熠哥儿立时害怕地尖叫:“听见了!听见了!不剁耳朵!”
姜椿止住脚步,扭过头来冷冷瞪着他。
熠哥儿连忙认怂道:“不放了!不放了!”
姜椿得意地勾了勾唇角。
这个时候,昱哥儿却突然开口道:“三两。”
啥三两?
姜椿疑惑地皱了皱眉。
片刻后,这才恍然大悟。
所以方才前后不过一刻钟就放完的十根二踢脚跟十只烟花,就花了足足三两银子?
她知道古代烟花爆竹贵,却没想到如此贵。
这其中显然有溢价。
毕竟大过年的,旁的铺子都关门歇业,人家烟花爆竹铺子开着,肯定会趁机涨价,大赚一笔。
姜椿扭头,对桂枝道:“回府后记得提醒我把这三两银子记到熠哥儿的欠债账本子上。”
桂枝应道:“是,奶奶。”
因为熠哥儿每毁坏一样东西,姜椿就立时给他记到账本子上,还反复念给他听好几遍。
所以熠哥儿虽然不太明白欠债的意思,但也大概知道这不是甚好事儿。
不然,怎地只自己有欠债账本子,而弟弟没有?
所以他恶狠狠地瞪了上谗言的昱哥儿一眼,板着小脸骂道:“坏蛋!”
昱哥儿淡淡道:“好蛋。”
熠哥儿声音大了几分:“坏蛋!”
昱哥儿老神在在道:“好蛋!”
熠哥儿声音又大了几分:“大坏蛋!”
昱哥儿嘴角露出个浅笑来:“大好蛋!”
众人忍俊不禁,齐齐笑出声来,包括姜椿。
熠哥儿见这么多人都看着自己笑,有些恼羞成怒,小身子“嗖”地一下冲到昱哥儿面前。
抬手就要去推昱哥儿。
手掌快要贴到昱哥儿的小胸堂时,又改手掌为单根手指。
用食指在昱哥儿穿着大毛衣裳的小胸堂上轻轻戳了一下。
下一瞬,昱哥儿的小身子软软地往地上一坐,接着又缓缓躺到地上。
他抬眼看向姜椿,嘴里委屈巴巴地说道:“哥哥推我。”
姜椿:“……”
她真是给气笑了。
兄弟俩拌嘴,冲动易怒的那个跑过去要揍弟弟,最终心软地只拿一根指头戳了戳弟弟。
而腹黑的弟弟则顺势躺地上,玩起碰瓷来。
事实证明,四肢发达的斗不过有八百个心眼子的。
可惜姜椿是个一碗水端平的严母,见状直接上前,拎着昱哥儿的后衣领将他给提了起来。
嘴里冷哼道:“当着我的面玩碰瓷,你小子是不是皮痒了,也想被我狠狠踢小屁股是不是?”
昱哥儿站直身子,不吭声了。
姜柳笑得前仰后合,好一会子止住,笑着说道:“姐,我这两个小侄子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姜椿白她一眼,有气无力道:“你觉得有意思,你领回家养,保管你一养一个不吱声。”
这才不到一岁,就一个比一个能作妖,距离他们成年还有足足十七年,姜椿觉得自己肯定会头秃的。
姜柳知道她姐这是玩笑话,自己要是真把俩侄子领走,姐肯定要跟自己拼命的。
她从袖子里掏出两个荷包来,走到俩小侄子跟前,一人手里塞了一个,笑嘻嘻道:“这是姑母给你们的压岁钱,你们拿去买好吃的。”
下一瞬,他俩手里捏着的荷包就到了姜椿的手里。
姜椿发出恶魔低语:“熠哥儿你的压岁钱拿来还欠债;昱哥儿你的压岁钱母亲帮你存着,将来娶媳妇用。”
熠哥儿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又看看姜椿手里捏着的荷包,小嘴一张,就要哇哇大哭。
被姜椿给喝止了:“大过年的,不许哭,否则今儿的午膳跟晚膳你就别吃了,外头大街上吃点雪撑饥!”
熠哥儿立时把嘴巴给闭上了。
他才不要吃雪呢,头一回下雪的时候,他又不是没偷偷尝过,一点滋味都没有,不好吃。
昱哥儿看着那只自己还没捂热乎就被母亲收走的荷包,撇了撇嘴:“骗子!”
姜椿故意逗他:“母亲骗你什么了?你娶媳妇不要花钱的?母亲不帮你攒钱,将来你没钱娶媳妇,打光棍嘛?”
也不知道昱哥儿懂不懂甚叫媳妇,总之听了姜椿这番话后,他也闭嘴不吭声了。
姜柳朝姜椿竖了个大拇指:“姐,不愧是你,真是厉害。”
连儿子的压岁钱都贪,也就只有她姐能干出来这样厚脸皮的事情?
姜椿意有所指道:“男子有钱就变坏,必须不能让他们手里有钱。”
江贺年闻弦歌而知雅意,忙道:“姐说得对,所以我的银钱都让柳娘管着,有正经花用的时候才找她支取。”
姜椿笑着夸赞道:“不错,跟你姐夫一样,如此才是兴家之道嘛。”
宋时桉被夸,得意地挺了挺胸堂,附和道:“没错,我身上反正是一文钱都没有的。”
江贺年嘴角几不可见地抽了抽。
自己这个红叶县第一耙耳朵,跟宋时桉这位堂姐夫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还差得远呢。
众人闲聊半上午的功夫,因为有一年内不得宴饮的圣命在,姜椿跟姜柳两家人赶在午时前离开了姜家。
除了初二这日,除钟文谨以外的宋家女眷各自回娘家待了半日外,宋家人就再没去别家走亲戚了。
不过因为有麻将可以解闷,这个年假倒也不算太难熬。
年假结束,衙门正月十六开衙后没多久,就该将春耕的事情提上日程了。
姜椿留足了自己四个庄子的粮种后,将下剩五十万斤红薯跟十五万斤玉米,以五十文每斤的价格卖给了朝廷。
得到了三万两千五百两银子。
可谓一夜暴富。
百姓们得知她卖粮的价格后,对比其他番邦香料的价格,觉得这跟白送也没甚区别了,纷纷夸赞她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就连先前揍熠哥儿的行径,都被美化为用心良苦,一片拳拳爱子之心,是为了让宋小爷走正道,方才下此狠手。
须知慈母多败儿,姜娘子这样严苛的母亲,才能真正教导儿子成才。
诸如此类的言论,简直让姜椿哭笑不得。
不过这“一片拳拳爱子之心”,倒是挺贴切的。
就是自己揍熠哥儿基本都是用脚,改成“一片脚脚爱子之心”会不会更贴切点?
这冷笑话,直接把她自己给逗笑了。
不过能有个好名声,姜椿还是挺高兴的。
毕竟宋时桉如今已经是阁臣,要不了几年,就能如原著以及他上辈子的经历那般,当上内阁首辅。
作为国舅爷外加内阁首辅,他注定会青史留名。
既然青史留名,那么他赘婿的身份肯定会被扒出来,而姜椿作为他的妻主,肯定也会被人提及。
动辄就揍人,下揍百姓,上揍郡主,连自己几个月大的儿子都揍的巡海夜叉,显然不如急百姓所急,苦百姓所苦的活菩萨来得更好听些。
虽然这些好处,很大一部分功劳来自于钟文谨或送或卖给自己现代粮食种子,但不重要。
她们妯娌俩,谁跟谁?没必要这么见外!
钟文谨也的确不在意这些身外名。
她现在发愁的只有一件事情,就是该怎样才能改掉自己“韩国夫人”的封号。
顶着这么个封号,她人都要憋抑郁了。
钟文谨来找姜椿询问, 能不能将水泥方子上供给昌平帝,让他给自己改封号。
她实在是扛不住了。
除非她成日窝在宋家不出门,不然一出门就被人韩国夫人长韩国夫人短的, 心态都要炸裂了。
姜椿觉得可行, 毕竟水泥不仅是基建神器,搁古代还有战略意义, 可以用来加固边关城楼等军事设施。
别说钟文谨只要求改个封号名字了,就算讨要更多赏赐, 昌平帝也会答应的。
不过她还是劝阻道:“你过一两年再提这茬, 毕竟咱们才封国夫人没多久,朝令夕改, 皇上脸上也不好看。”
钟文谨觉得大嫂说得有道理, 只能怏怏道:“好, 那就过一两年再说。”
她只能先继续顶着“韩国夫人”这个头衔了。
其实不光钟文谨觉得一两年的时间难熬, 姜椿也这般觉得。
如今的她,父亲身子安康;铺子跟庄子也上了正轨;跟夫君宋时桉恩恩爱爱;在婆家也可以横着走,上到主子下到仆人,没一个敢招惹自己的。
可以说是诸事顺遂。
只除了俩小崽子让她头疼不已。
特别是熠哥儿这家伙,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小屁股隔不了几天就要挨一顿揍。
然而他挨揍后也最多只老实三五天,然后就又开始作妖。
只他自己作妖倒还罢了, 偏还有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昱哥儿在旁边拱火, 于是熠哥儿闹腾得更欢实了。
三月十五虞安城生辰这日,姜椿带着俩小崽子去城郊的庄子上给他贺寿后,在他面前卖了好一番惨, 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主旨就是请他收熠哥儿当亲传弟子,待他五岁以后正式教他练功。
虞安城向来脾气暴躁, 功夫又一等一得高,给熠哥儿找个这样的师父,看他以后还怎么作妖!
“胡闹!”
虞安城听了她这番话,直接给气笑了:“你干爹是我的亲传弟子,你是我的记名弟子,你现在又让我收你儿子当亲传弟子,这辈分岂不成一团乱麻了?”
姜椿没直接接这话茬,而是将熠哥儿的丰功伟绩讲述了一番。
包括但不限于刚出生没几天,就开始踹烂襁褓跟摇篮。
八个半月顺着床柱爬到床顶上去,在床顶上爬得如履平地。
十一个月就走路健步如飞,还能开扭扭车载着他弟弟昱哥儿四处乱跑。
一岁沿着仆人扫雪的梯子爬到房顶上去,在巴掌宽的屋脊上跑来跑去。
一岁三个月时,因被老太太周氏训斥了一句,就把周氏种在后花园的一棵碗口粗的西府海棠给连根拔起,险些把周氏给气晕厥。
完事后,姜椿笑嘻嘻道:“您看熠哥儿这资质,简直天生就是从武的料子,且前途不可限量。
您要不收他,回头被旁的爱才之人收走,您可别后悔。”
虞安城顿时面露纠结之色。
他活了快五十岁,还真没见过熠哥儿这般天赋异禀的好苗子。
要是这好苗子被旁人捡去,能教好就罢了,若是将他给教歪了,岂不暴殄天物?
而自己收熠哥儿当徒弟的话,如果能将他教养成才,将来他建功立业名留青史,自己身为他的师父,也能跟着沾光,被后人记住。
他都这把年纪了,甚都不缺,唯一缺的可不就是这青史留名的机会?
虞安城心中意动不已,面上却是白了姜椿一眼:“熠哥儿可是宋家的嫡长孙,拜师这样的大事儿,你问过你夫君的意思吗?跟宋家人商量过没有?”
姜椿斩钉截铁道:“没问。”
毫不意外地收获了虞安城一个无语的眼神。
她笑嘻嘻道:“有甚好商量的,师傅这样的高手愿意收熠哥儿为徒,我夫君跟宋家人求之不得呢。”
虞安城不吃她这一套:“你少糊弄我,回头我这边应下了,宋家那边又按着不许,到时我这张老脸往哪搁?”
姜椿嗔道:“师傅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您就算不相信宋家人的眼光,也该相信您徒弟我这个巡海夜叉的本事?
我夫君跟宋家人,有一个算一个,哪个敢跟我叫板?
我说行就肯定行,师傅您不要杞人忧天。”
虞安城:“……”
虽然她口气过于自信了些,但想想她的丰功伟绩,似乎说的都是事实。
亏她还好意思抱怨熠哥儿调皮捣蛋,论惹是生非的本事,她敢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熠哥儿这可是随了她的性子。
他缓和了下语气,轻哼一声:“到时再说,横竖熠哥儿如今还小。”
姜椿立时露出个大大的笑容来,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根子了。
总算把熠哥儿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了。
昱哥儿更是早早就预定给了蒋堰。
自己只要再熬四年,五岁一到,就把这俩神兽送去上学,到时就让他们的师父头疼去。
自己反正是解脱了。
这就叫死道友不死贫道。
师徒俩正说话呢,突然虞安城的小孙子锦哥儿跑进来,喘着粗气说道:“祖父,宋家弟弟把您养睡莲的大缸给砸破了!”
虞安城:“……”
姜椿:“……”
生怕虞安城反悔,把熠哥儿给退货回来,她立时“蹭”地一下站起来,怒道:“到别家做客都不老实,熠哥儿人呢?看我不揍烂他的小屁股!”
说完,不等虞安城开口,她抬脚就往外走。
其实压根就不用找,姜椿从正房出来,就瞧见了罪魁祸首熠哥儿,以及他身旁那口比他还高一倍,正哗啦啦往外流水的陶瓷大缸。
姜椿冷冷瞪了熠哥儿一眼,转头问旁边的昱哥儿:“到底怎么回事儿?”
她当然可以问跟着他们的奶娘跟丫鬟、婆子,不过这些人都是宋家人,说的话未必公正。
还不如问站干岸看热闹的昱哥儿呢,他可不会好心地替自己哥哥隐瞒。
昱哥儿斜了熠哥儿一眼,淡淡道:“比投壶,哥的箭投进水缸,缸就烂了。”
姜椿走到水缸跟前,探头朝里瞅摸了一眼,果然在缸底瞧见了一根箭头上包了细棉布的短箭。
而缸底被这短箭戳得碎成了好几块,这也正是缸里的水外流的原因。
玩投壶投歪了是常有的事情,姜椿投壶的本事也不怎么行,时常投歪十万八千里。
只不过她作为一个成年人,能控制好自己的力道,投歪了也不打紧。
但熠哥儿显然还没学会如何控制自己身上的巨力,所以打从他出生开始,就一直在霍霍东西。
今儿这茬,也不算他故意调皮捣蛋,姜椿憋着的火气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她回转过身,对跟出来的虞安城以及虞老夫人道:“对不住啊师傅、师娘,熠哥儿力气太大了,准头又不行,投壶投歪把您家的大缸给戳烂了。
我替他向你们道歉,回头我就让人给你们送一口新的大水缸来。”
虞安城摆摆手,没所谓地说道:“一口水缸而已,值不了几个钱,你可千万别送新的来。
我家仓库里还有好几口呢,你师娘先前还抱怨这玩意儿太占地方,让我拉走送人,我懒得折腾,还搁那呢。”
虞老太太附和道:“椿娘,你可千万别再送缸来,仓库那几口我都发愁呢。”
还开玩笑说:“熠哥儿以后多来师奶家玩,要是能多戳烂几口水缸,师奶不知道多高兴呢。”
还未正式拜师,所以熠哥儿跟昱哥儿还是跟着姜椿的称呼,叫虞安城跟虞老太太师公跟师奶。
姜椿生怕熠哥儿当真,立时瞪了他一眼,哼笑道:“师奶跟你说笑呢,这回就罢了,下回若是敢再霍霍师公家的水缸,可仔细你的小屁股!”
熠哥儿捂着小屁股后退了一步,小脑袋摆得跟拨浪鼓一样:“不霍霍水缸,不打屁屁。”
这可爱的小模样,把虞老太太稀罕得不行,忍不住蹲身将他楼进怀里一顿柔搓。
娘三在虞家用了顿丰盛的寿宴。
回宋家的路上,姜椿对熠哥儿道:“今儿你不是故意使坏弄烂师公的大水缸,所以母亲不揍你小屁股。”
熠哥儿听到母亲不揍自己的小屁股,顿时脸上笑开花了。
然而姜椿话锋一转,哼笑道:“不过你都一岁三个半月了,也该学学怎么控制自己的力气了。
知道什么是控制力气吗?
就像你先前在爷爷家要揍弟弟,又怕弟弟的小身板扛不住你的巴掌,所以将巴掌改成一根指头,这就是控制力气的意思。
以后不管在家里还是在外头,只要不是跟人打架,你都要尽量控制自己的力气,明白?”
熠哥儿听得似懂非懂。
姜椿只能用实践代替理论。
她伸出自己的手,让熠哥儿握拳砸向自己的手心。
熠哥儿握紧小拳头,一拳头挥过来,姜椿手掌仿佛撞上了石头般,疼得她顿时呲牙咧嘴。
熠哥儿显然也不太好过,捂着自己的小手,眼泪汪汪地说道:“疼……”
可以说是两败俱伤了。
但姜椿却觉得这是个绝佳教会他控制力气的方法,趁热打铁道:“手疼了?你看,这就是你不控制力气的下场。
来,再用你的小拳头捶母亲的手掌。
注意控制力气,别使太多劲,不然母亲疼,你更疼。”
熠哥儿揉着自己的手指头,瘪嘴道:“不要。”
姜椿顿时板起脸来,冷声道:“不要?赶紧的,不然仔细你的小屁股!”
熠哥儿咬了咬嘴唇,眼里泪水更多了,但还是换了只手握拳,朝姜椿手心挥去。
“嘶。”姜椿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这力气比方才小了些,但还是让她的手掌发疼。
熠哥儿则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委屈巴巴地哭道:“母亲,坏蛋!”
姜椿揉着自己的掌心,笑骂道:“拳头是你挥的,关母亲什么事儿?你才是坏蛋!
都说让你跟先前揍弟弟一样收着力气了,你不听,怪谁?
别偷懒,再来!”
她再次将手掌伸出去。
熠哥儿使脾气不配合,姜椿立时撸袖子:“不听话的话,我就当着你弟弟的面,扒掉你的小裤裤揍你的小屁股,让弟弟好好嘲笑下你。”
熠哥儿连忙伸手拽住自己的裤腰带:“不扒裤裤。”
姜椿冷酷无情道:“那就继续。”
威胁还是管用的,等马车拐入宋家所在的桂花巷时,熠哥儿已经能做到每次挥拳都只使用丁点力气了。
姜椿这个老母亲欣慰得差点老泪纵横。
生娃容易,啊不,其实也不容易,但教娃更难啊。
只是教他控制力气这一点,就花了她足足一个时辰,简直身心俱疲。
很难想象那些生五六七八个娃的人儿,是如何管得过来的。
反正她是不行。
第180章
姜椿回到宋家后, 把熠哥儿拜师的事情给庄氏说了,庄氏不但没怪她自作主张,还十分高兴。
并且主动道:“拜师是大事儿, 回头我让人算个黄道吉日, 好让熠哥儿正经行拜师礼。”
当然,这黄道吉日必须选在八月十一以后, 不然没法办拜师宴。
有个能干婆婆大包大揽,姜椿又可以偷懒了。
她笑嘻嘻道:“母亲, 您办事我放心。”
庄氏白了她一眼, 嘴角忍不住露出个笑意来。
娶个懒蛋媳妇也是有好处的,起码不会跟自己争管家权争得赤急白脸, 让桉哥儿夹在中间受夹板气。
宋时桉对于熠哥儿掰虞安城为师的事情也没甚意见。
这臭小子实在太调皮了, 正该寻个不苟言笑、铁面无情的师父好好管束一番。
在这点上, 再没谁比虞安城更适合当他师父了。
因没法摆酒请客, 宋时桉的二十七岁生辰跟姜椿的二十二岁生辰就这么平平无奇地过去了。
出了六月以后,庄氏开始忙碌起来。
找人算过后,宋时迁成亲的日子定在了九月初六;熠哥儿的拜师宴定在九月初十;宋时音成亲的日子定在腊月初二。
一下子要办这么几桩大事儿,又不敢让二太太李氏这个拎不清的帮忙,庄氏简直忙得脚不沾地。
姜椿倒是想给她打打下手, 奈何熠哥儿的作妖程度一个顶十个,奶娘、丫鬟跟婆子根本管不住他, 只能她自己时刻盯着, 实在是有心无力。
时值八月末,丹桂苑那棵百年丹桂树的枝头开满金黄的桂花,姜椿跟桂枝念叨, 说得空她要晒点干桂花,一半自己用, 一半送给钟文谨。
也不知怎地被熠哥儿给听去了。
这日姜椿出门去别家吃喜酒,才刚一回府,许奶娘就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惊慌失措地禀报道:“奶奶,不好了,小熠大爷爬丹桂树上去了,说要给奶奶摘桂花。”
达官显贵家一整年没宴饮,姜椿今儿在喜宴上碰到萧娘子等相熟的娘子,大家好一番叙旧,难免被劝着多吃了几杯酒。
她本想回家倒头就睡的,谁知长子又作妖了。
顿时血压蹭蹭往上涨。
任谁摊上这么个调皮儿子,能心平气和?
反正她不行。
姜椿提起裙子,疾步往丹桂苑赶。
从垂花门进入第一进院子后,她一眼就瞧见了骑在丹桂树一根侧枝上的熠哥儿。
当即就要张嘴训斥他。
话到嘴边,却又连忙止住了。
一来,她怕自己惊到熠哥儿,害他一个没坐稳,从丹桂树上摔下来。
这棵百年丹桂树枝繁叶茂,估计得有十几米高,虽然熠哥儿骑的是最靠近树干的一根侧枝,但离地也有两三米高。
若是摔下来的话,肯定会伤个不轻。
二是因为熠哥儿瞧见自己后,立时朝她晃了晃手里提着的小竹篮,大声道:“母亲,给你摘花花。”
怎么说呢,孝顺的确是孝顺,但这样的孝顺,还不如不孝呢。
姜椿现在的心情,简直是一言难尽。
她回卧房换下出门见人的大衣裳,换上轻便的立领窄袖小袄以及阔腿长裤。
然后返回第一进,走到丹桂树下,抬头对树上的熠哥儿道:“你坐那别动,母亲上去跟你一起摘。”
熠哥儿猛猛点头,笑呵呵道:“母亲快来!”
姜椿背上让桂枝准备的大竹筐,伸手抱住树干,动作麻溜地往树上爬。
不过片刻,就爬到了熠哥儿身边。
她解下腰间的汗巾子,将熠哥儿的腰跟树干绑一起,让这汗巾子充当安全带。
然后将他手里的小竹篮拿过来,反手将自己背上的大竹筐递给他。
嘴里笑眯眯道:“摘,今儿不摘完这一大筐桂花,你夜里就在树上睡。”
熠哥儿看了看面前大到足够能装下自己跟弟弟两人的大竹筐,再看看母亲手里那只小竹篮,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啊?”
姜椿哼笑道:“啊什么啊,不是要帮母亲摘桂花吗?母亲需要的桂花多着呢,你赶紧摘。
今儿摘完这一筐,明儿继续摘,一直摘够两只手的筐数为止。”
熠哥儿伸出自己的两只小手,看看左右,又看看右手,又看看左手……
来回看了好几次后,他委屈地扁了扁嘴,然后“哇”地一声哭出来。
这么多,他哪里摘得完?摘不完就要睡树上,那他岂不是要永远睡树上了?
他不要!
他才要张嘴说自己不帮忙了,就听母亲冷酷无情道:“好孩子可不能说话不算话,更不能半途而废!赶紧开始摘,不然你今晚肯定要睡树上了。”
熠哥儿扁了扁嘴,简直欲哭无泪。
他无助地眼神四下乱瞅,然后就瞅见了坐在树下小板凳上看热闹的昱哥儿,顿时眼前一亮。
忙不迭朝下喊道:“弟弟,上来帮忙。”
昱哥儿垂头,专注地看着落在地上的金黄桂花,假装甚都没听到。
熠哥儿以为弟弟没听见,立时加大音量,大声道:“弟弟,来帮母亲摘桂花。”
昱哥儿撇了撇嘴。
好阴险的哥哥,明明是他需要帮助,竟然改口说帮母亲摘桂花。
自己要是再假装听不见的话,母亲该失望了。
昱哥儿只能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来,朝潘奶娘一伸手:“汗巾子。”
潘奶娘成日带昱哥儿,一下就明白他这是要拿来做甚,立时解下自己腰间的汗巾子递给他。
姜椿在上头瞧见这一幕,连忙制止道:“昱哥儿,不用你帮忙摘,你别上来,上面危险。”
昱哥儿抬眼看了母亲跟哥哥一眼,默默开始往上爬。
母亲又不是哥哥一个人的,哥哥能表孝心,自己为何不能?
昱哥儿虽然不像熠哥儿那般成日上墙爬屋,但他爬树的本事一点都不比熠哥儿差。
没一会子功夫,就爬到了姜椿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