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的屠户悍妻by风过水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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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椿见他一副装死到底的模样,身子又往他跟前凑了凑,笑道:“夫君,你可曾听过‘坦白从宽’这话?”
“不曾。”宋时桉答得飞快。
坦白是不可能坦白的。
如果自己坦白,以这家伙得理不饶人的性子,还不晓得会向自己提出甚过分要求呢。
“是吗?”姜椿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宋时桉被看得面上发热,心虚得不得了,几乎要抵抗不住,但还是硬撑住了。
这家伙是打算顽抗到底了?
姜椿撇撇嘴,有些许失望,但还是决定不逼问他了,不能把人逼太急。
昨儿他的表现已经很出乎意料了,竟然严格按照自己要求的方式来亲吻自己脖颈,简直就是孺子可教。
如果自己一点点将他完全调教好,那自己下半生该是多么幸福的小女人呀!
动力十足了属于是。
不过那是后头的事情,当前她得赶紧将宋时桉的棉衣给做好。
先前买了两匹布回来,计划给他两身棉衣跟一床棉被,结果才堪堪做好了第一身的棉袄,棉裤还没动手。
再拖拉下去,哪天突然降温,宋时桉没棉裤穿,就只能盖着被子待在炕上抱窝了。
不过在此之前,她得先盘点下手里的财产。
昨儿去县城定制炉子,买药以及买石炭花了不少银钱,但打卡签到也得了一堆物什。
加上宋时桉把县太爷送来的五十两金子也交给了她。
搞得姜椿都搞不清自己手里的财务状况了,这对一个强迫症来说,简直是不能忍。
她先盘点了支出。
定制取暖炉交了二两定金;给宋时桉抓药用了二两;买石炭花了一两银子又三百五十文。
合计五两银子又三百五十文。
然后就是收入。
昨儿运气十分不错,好几家店铺都刷出来值钱物品,甚至连钱庄都打出了SSR——三两金子。
以往在钱庄打卡签到,都是铜钱十几文到五百多文不等,即使出银子也最多几钱,从没到过一两。
昨儿不但出了金子,还是三两金子。
折合成银子的话,可是足足三十两呢!
奖励物品的话,除了宋时桉说的那两支价值二三十两的狼毫湖笔外,当铺刷出来的狐裘斗篷跟赤金痰盂显然也十分值钱。
不过这两样物什特性太过明显,如果拿去当铺出手的话,估计会被眼睛犀利的老掌柜瞧出端倪。
所以赤金痰盂就只能先扔系统仓库里了。
狐裘斗篷倒是可以改造下,在外头加一层细棉布面子,大冷时给宋时桉披。
首饰铺出的那对油汪汪的翡翠玉镯估计也能值个几十两银子。
但每块玉的水头都不同,识货的人瞧一眼就能分辨出来区别,不想惹麻烦的话,也只能暂且将其扔系统仓库里。
布庄出的那两匹绸缎跟药铺出的六两胡椒倒是可以放心出手。
两匹绸缎品质一般,每匹也就值个一两左右,两匹能卖三两都算烧高香了。
胡椒就要值钱多了,在红叶县一斤胡椒能卖到三十几两银子,六两胡椒少说也能卖个十六七两银子。
都能换一辆骡车了。
至于下剩的白棉纸、丝线、绒花、银耳、黄芪以及西洋参,要么就是不值钱,要么就是打算留着自家用,都不会出手。
她随便加了下,钱庄的三两金子,加上能出手物什换成的银钱,大概在七十两左右。
去掉支出的五两多银子,结余在六十三两左右。
简直就是收获满满的一天。
这还没算上宋时桉给的那五十两金子,若是算上这个,再加上先前刘家给她的五百两银票,以及姜家原本的三十来两银子,她手里竟然有高达一千多两银子的巨款了!
这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她这是发了啊!
宋时桉从炕桌上抬头,朝姜椿看过去,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他本以为她会不择手段地逼问自己,直到自己抵抗不住坦白,然后她拿住了自己的把柄,趁机提出更多要求。
没想到她却选择了中途放弃,给自己留足了脸面。
这不免令他对她有些刮目相看。
他暗自松了一口气,将悬着的一颗心放回肚子里,然后拿出一块卢正衡送的松烟墨,在同样是他送的端砚里专心致志地研磨起来。
研磨着研磨着,就听到姜椿嘴里发出“嘿嘿嘿”地傻笑声,嘴角几乎要咧到腮帮子去了。
一副路上捡钱了的模样。
他没忍住好奇,问了一句:“你傻笑什么呢?”
姜椿也没瞒他,实话道:“我才刚在算账,发现咱家竟然有一千多两银子的存款了。”
说着她收敛笑意,看着宋时桉的目光,认真说道:“这些钱或是夫君直接赚来的,或是托夫君的福赚来的,夫君若想拿它们去打探亲人消息的话,我是一百个支持的。”
宋时桉目光定定地看着她。
姜椿有多爱财,自己这个成日与她待在一处的人儿再了解不过了。
她就跟个仓鼠似的,一赚到银钱就藏进炕洞里。
哪日多赚了三五文,她都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但她在他身上花钱却从不吝啬,但凡对自己身子好的,大把银钱撒下去都不心疼。
如今好容易得了两笔大钱,其中一笔还是她差点被人掳走并毁掉清白换来的。
她不自己留着傍身,却主动提出来让自己拿去寻亲。
说句对自己掏心掏肺都算是看轻了她。
当算得上敲骨吸髓了。
他一双凤眼眨巴了下,又眨巴了下,不知道为何,竟感觉眼睛有些酸涩,眼眶渐渐红了。
姜椿被唬了一跳。
不是?他为啥突然眼眶红了,眼睛里还晶莹闪烁似有水光?不会被自己刚才的话感动哭了?
她本想安慰几句,话到嘴边还是打住了。
他这样清高孤傲的人儿,难得有这般脆弱的时候,自己如果点破的话,他脸面上必然挂不住。
索性当没瞧见,自顾地走到墙边,开柜子将那匹靛蓝细棉布抱出来。
她对照着先前记下来的尺寸,用粉块划线,然后拿着剪刀一点点裁剪起来。
嘴里“活跃气氛”道:“不过我的钱可不是那么好容易花的,你花了我的钱,以后我让你亲我你就得亲我,让你亲我哪里就亲我哪里,不可以找借口推辞哟。”
宋时桉侧过身子,拿衣袖拭了拭眼角,然后转过身来,哼笑一声:“你想得美,我可不敢用你这代价昂贵的银钱。”
他若是想去寻亲,再画一幅画卖与卢正衡就成,倒还不至于要动用她的存款。
其他亲人虽处境不好,但并无性命之忧,需要他搭救的只有一个被卖进青楼的堂妹。
但此事并不急于一时。
主要是急也没用。
因宋家目前官奴的身份,他将赎人的事情委托给镖局,只怕都没镖局敢接。
就算有镖局敢铤而走险,他也怕中途出甚岔子,人没赎出来不说,还让堂妹陷入更糟糕的境地。
只能等他养好身子后,自己亲自往绍兴府走一趟了。
姜椿目光从布匹上移开,诧异地斜了他一眼。
宋时桉很重视亲情,原著里他身子骨没调理好,落下了病根,稍有个风吹草动就会病倒,自己都活得艰难,想打听亲人的下落,也有心无力。
如今他身子骨正在日渐好转,自己又愿意拿钱出来支持他寻亲,按说他该十分感动,并一口应下才对。
结果他感动倒是感动了,但却一口拒绝了自己。
难不成他宁可放弃寻亲,也不愿亲自己?
那她脖子上的草莓印又是怎么来的?
有古怪!
拧眉思索片刻后,她恍然大悟道:“你打算再画幅画,卖给县太爷?”
宋时桉没吭声。
在姜椿看来,这显然就是默认。
她磨了磨牙,佯怒道:“哼,您多有本事啊,当然看不上我这点小钱了,都是我自作多情,叫您见笑了啊!”
连“您”都用上了,显然恼羞成怒了。
宋时桉不想被她误会,本想替自己解释几句,但她现在正在气头上,只怕未必能听得进去。
他叹了口气,将墨条放下,用布巾擦拭干净手指,然后从炕上站起来,往炕尾方向走去。
姜椿放下剪刀,作警惕状,哼唧道:“干吗?不用我的钱就不用呗,我又没摁着你的头非逼着你用,你难不成还想打我一顿出气?”
宋时桉:“……”
他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打她一顿出气?别说他从未起过这个念头,退一万步说,就算他当真起了这个念头,那也得打得过她才成。
他又不傻,为何想不开去做这等以卵击石的蠢事?
他走到她面前,单膝跪在炕上,然后一手搂住她的纤腰,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勺。
俯身低头启唇,一下含住了她的红唇。
姜椿一双杏眼猛地睁大,如同受惊的小鹿般,眸子里满满的都是震惊。
他这么主动的嘛?
宋时桉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学习能力一流,他含住姜椿的唇瓣又是嘬又是允吸,好一番玩弄。
还不忘不时地用牙齿轻咬几下。
将姜椿先前的功夫学了个十成十。
姜椿被亲得小脸通红,脑子里晕晕乎乎的,好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他脸蛋白皙,凤眼微眯,长眉入鬓,神情专注而又温柔地注视着自己,这样绝色的一个美人正在跟自己亲嘴,搁谁谁不迷糊?
晕乎了好一会子,她才找回自己的意识。
然后就狠狠地唾弃了自己一番,觉得自己太给穿越女丢脸了,她就算没吃过猪肉,好歹也看过少说也有成百上千只猪跑了,怎能表现得如此没见识?
必须得反客为主!
于是她伸手搂住宋时桉的脖颈,舌儿伸出来,趁他不防备,直接突破他的齿门,钻进了他的嘴巴里。
然后寻到他的舌头,纠缠到一处。
宋时桉半眯的凤眼猛地睁大,整个人都怔愣在当场。
她,她的舌头伸进自己嘴巴里了?
还,还在对自己的舌头围追堵截……
宋时桉脊背一阵发麻,手脚都有些发软,差点抱不住她。
这还不止,姜椿的舌儿逮到他的舌头后,双唇直接叼住了他的舌头,允吸添弄起来。
宋时桉呼吸一滞,脑子变成一团浆糊,腿脚一软,直接双膝跪在炕上,结实地给姜椿行了个大礼。
姜椿唇瓣叼着宋时桉的舌头, 吞进去吐出来,吐出来吞进去,舌儿穿梭其中, 四处点火。
两人唇齿相依, 津夜勾缠,呼吸急促, 上身严丝合缝地楼抱在一起,姜椿身前的柔软紧紧贴在他的胸堂上。
许是亲得太投入了些, 姜椿的身体竟然有些动情, 忍不住想要更多。
就在这个时候,炕上突然传来“扑通”一声闷响, 下一瞬宋时桉的身子往前一倾, 重量全压到了她身上。
好在姜椿人站在炕下, 下盘又扎实, 稳稳地支撑住了两个人的重量。
她斜眼朝炕上瞅了一眼。
然后她立时松开宋时桉的舌头,侧过头,“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年还没到呢,他竟然给自己行起大礼来了。
有心想打趣他几句,想到像他这样心高气傲的人儿, 只拜天地君亲师,得顾忌他的脸面, 遂作罢。
但不影响她笑, 笑得前仰后合,笑得停不下来,笑得打起了嗝……
宋时桉:“……”
他改跪为坐, 伸手扶额,脸蛋红得几乎要滴血, 恨不得炕上能裂开条大口子,好让他跳进去遮羞。
亲嘴亲到腿软,直接给姜椿行了个双膝跪地大礼这种事情,感觉能被她嘲笑十年。
但这能怪自己吗?
她亲嘴就亲嘴,亲到一半突然伸舌头是几个意思?
伸舌头也就伸舌头罢,自己也没阻拦,舍出舌头任由她霍霍,权当哄她高兴了。
结果她个不正经的,竟然那样吞进去又吐出来地折腾自己的舌头,俨然在敦伦一般……
他虽然不近女色,但没吃过猪肉不代表甚事不知。
被她这么一歪带,他如何能管住自己的脑子不想入非非?
其结果就是他身子骨太弱,跟不上他的脑子,腿脚一个酸软,直接来了个双膝跪地。
唯一的好处就是她果然忘了自己正在生气这茬,光顾着嘲笑自己了。
也罢,不生气了就好。
这叫什么?
亲嘴包治百病?
他闭眼轻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拉过来,替她抚背顺气。
若是任由她这么笑下去,他都要怀疑她会笑抽过去。
他边用手心轻抚她的脊背,边轻声问道:“不生我气了?”
姜椿本就没生他的气,自己手里的银钱跟他即将赚来的银钱,横竖都是他赚来的,他用哪个不都一样?
用他即将赚来的银钱还更好呢,这样自己手里这一千多两就能省下了。
银钱这种东西,放谁手里都不如放自己手里安心,即便对方是宋时桉也一样。
不过她嘴上才不会承认呢。
她缓了好一会子,将笑意憋回肚子里,这才气喘吁吁地哼了一声:“别以为主动亲我一回,我就会原谅你,我可没这么好哄。”
宋时桉抬眼瞪她。
他脸蛋上的红晕还尚未退下,眉梢眼角都写满春情。
姜椿险些没把持住,又扑上去狠狠亲他一顿。
他轻哼一声,忍着羞耻,咬牙同她掰扯:“你若是不原谅我的话,那我就得跟你算算你未经我同意,擅自往我嘴巴里伸舌头的账了。”
姜椿伸手搂住他的腰,将脑袋埋到他身前,光棍地说道:“算什么账?你要是觉得吃亏了,也可以往我嘴里伸舌头,把便宜占回来呀。”
宋时桉:“……”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他无语道:“如此你就能占我两次便宜了是?”
姜椿脸蛋在他怀里滚来滚去,哼唧道:“你不也能占我两次便宜?咱们算是扯平了。”
宋时桉抿了抿唇。
如果放在以前,他还能毫不犹豫地说出自己不稀罕占她便宜这样的冷硬话语,但如今他还真张不了这个口。
因为,咳,与她亲嘴这事儿,似乎变得没那么讨厌了。
甚至还有些喜欢。
只能狡辩道:“既然你说扯平了,那就不许生我气了。”
姜椿舒服地趴在他怀里,闭上眼睛,也懒得逗他了,哼唧道:“罢了,看在你今儿主动亲我的份上,我就原谅你这一回。”
宋时桉闻言松了一口气,嘴角忍不住上扬。
他垂在两侧的手缓缓抬起,然后揽住了她的脊背。
随即也闭上了眼睛。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温存了一会子,然后姜椿一下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嘴里嚷嚷道:“真是美色误事,棉衣要做不完啦!”
她挥手赶苍蝇一般,朝宋时桉挥了挥,不耐烦道:“你该抄书抄书去,该画画画画去,别在这里打扰我了。”
宋时桉:“……”
六月天孩儿脸,都没她变脸快,方才还窝在自己怀里依依不舍,这会子又嫌自己碍她事。
他轻叹了口气,扶着炕站起身来,缓步走回炕头的炕桌前,拿起砚台里的墨条,继续磨墨。
事实证明姜椿的直觉还是有那么点准的,在她堪堪将棉裤赶出来的当晚,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而且这雨还一下就是两日。
一层秋雨一层凉,雨停之后气温骤降。
宋时桉身子骨太弱,比旁人都怕冷,姜椿还在穿单衣的时候他就穿上夹袄了。
如今姜椿换上夹袄,他就得穿棉衣了。
因路上泥泞,泥巴会把车轱辘糊死,没法去镇上摆摊,所以姜家今日没有杀猪。
姜椿披上夹袄,跳下炕,从衣箱里取出那套新棉衣,放到宋时桉被窝旁。
得意洋洋道:“得亏我有成算,紧赶慢赶地将棉裤给赶了出来,不然你今儿可就没得穿了。”
宋时桉将厚实的棉袄跟棉裤穿到身上,柔软的细棉布里子贴着自己的肌肤,暖意立时将他全身上下包裹住,完全将凉意给阻隔在了外头。
他觉得自己仿佛又活了过来。
姜椿伸手摸了下他冰凉的手指,又摸了摸他同样冰凉的脚趾,皱眉说道:“这么凉?看来晚上得将炕再烧热一些才成。”
不过炕烧得再热,也只能维持半晚的温度,下半夜就会渐渐凉下来。
偏取暖炉还得十几二十天才能打好。
她转了转眼珠子,不怀好意地提议道:“夫君这般怕冷,偏取暖炉还没打好,不如你晚上先同我一个被窝睡?
我火力大,身上热乎乎的,比汤婆子都好使,你抱着我睡,肯定就不会冷了。”
宋时桉:“……”
这家伙,是一点都不知道害羞,竟然想让自己同她一个被窝睡……
诚然她身子康健火力大,身上一直热乎乎的,同她一个被窝睡的确暖和,但他不能答应。
自己又不是圣人,温香软玉在怀,怎可能不萌生旖旎心思?
偏他现在身子骨还没养好,无法与她行敦伦之事,即便生了旖旎心思,也只能憋着。
与其受这煎熬,还不如就让他冻着呢。
所以他果断选择了拒绝:“不必,我身子骨能扛得住。”
然而说完这话的次日,宋时桉就感染风寒,咳得撕心裂肺,午后还烧了起来。
上回小齐大夫给开的药已经吃完了,还好方子姜椿保留了下来。
于是她踩着泥泞的湿地,腿着去了镇上的齐家医馆,让齐老大夫照着他孙子开的药方,给抓了七副药。
她付了钱,抱着药包就往回赶,路过杂货店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上回姜湾给宋时桉买蜜饯的事情。
她脚步一拐,拐进杂货店,花三十文钱买了一包蜜饯。
古代糖比猪肉还贵,肥多瘦少的一斤猪肉只要二十文,这么一小包蜜饯,约莫也就六七两的样子,竟然要三十文,简直就是血贵。
罢了,谁让人家生病了呢,天大地大病人最大。
急匆匆赶回家后,姜椿赶紧将药熬了,端进西屋给宋时桉喝。
宋时桉不敢躺下,一躺下就咳得更厉害,只能歪在叠起的棉被上闭目养神。
听到开门的声音,他睁眼看过去,见姜椿端着药碗进来,手上虽然干干净净,但裤脚上全是泥点子,鞋子更是仿佛从泥浆里捞出来一般。
他忙道:“你,咳咳咳,你赶紧把裤子跟鞋子换了,仔细,咳咳咳,仔细着凉,也跟我这般感染风寒。”
咳了两次,才堪堪将一句话说完。
“不急,你先把药喝了。”姜椿将药碗放到炕桌上,伸手把他扶坐起身。
然后端起药碗,亲自递到他唇边,说道:“我用冷水湃过了,不烫,你放心喝就成。”
宋时桉也没推辞,以他现在的状况,若是不喝药,咳嗽倒罢了,这高热就能要了他的命。
宋时桉就着她的手,小口小口地喝着汤药。
这般喝法,苦味如同无穷无尽一般,娇嫩的嗓子眼被刺激得生疼,犹如在受酷刑。
但没法子,若是大口大口地喝,万一喉咙里痒意上涌,他一个没控制住……
会喷姜椿一身汤药。
等喝完一碗汤药时,他脊背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
姜椿将碗放炕桌上,跑去灶房的橱柜里将那包蜜饯拿来,拿指头拈了一块蜜饯送到他唇边。
笑道:“来,张嘴,吃颗蜜饯甜甜嘴,不然嘴巴都是苦味。”
宋时桉斜了她手里的蜜饯油纸包一眼,又抬眼看看她哄小孩一般的神情,静默片刻,还是启唇将那蜜饯给含到了嘴里。
姜椿俯身,在他唇上“啵”地亲了一口,夸赞道:“真乖。”
宋时桉立时皱眉,快速将嘴里的蜜饯咀嚼一番咽下去,然后训斥道:“你离我远些,别动手动脚的,仔细被我过了病气。”
姜椿看着他,一脸无辜地说道:“我没动手动脚呀,我动的是嘴。”
宋时桉:“……”
他无语道:“你知道我的意思,少装傻充愣。”
见她还呆站着不动,只能又催促了一遍:“快些去将你的裤子跟鞋子换下来,仔细当真受了寒气染上风寒。”
姜椿作无奈状:“好,我换我换,你别唐僧念经了。”
她先将药碗拿出去洗刷干净,并洗净手,然后返回来翻箱倒柜找裤子。
寻到裤子后,她往炕沿上一坐,扯下束腰的汗巾子,就开始脱身上的裤子。
宋时桉立时别开目光,嘴里无奈道:“爹没在家,你怎地不去灶房换?”
“去什么灶房?”姜椿将裤子脱下来,拍了拍穿着夹裤的大腿,哼唧道:“我里头又不是光着腿儿,你怕什么?”
顿了顿,又笑嘻嘻道:“就算里头光着腿儿了,你是我夫君,又有什么看不得的?”
宋时桉:“……”
说得好有道理,他竟然有些无法反驳。
静默片刻后,他淡淡道:“话虽如此,但我俩尚未圆房,你好歹避讳些。”
姜椿轻哼一声,才不管他是不是病人呢,该怼就怼:“你主动亲我嘴的时候怎地不说避讳着点?”
宋时桉闻言顿时面上一热,本就因发烧而红扑扑的脸蛋,变得更红了几分。
姜椿换好裤子跟鞋,一抬头,见他脸蛋烧得跟块火炭似的,顿时心疼得不得了,有些后悔怼他了。
她连忙上前,扶他半躺到被子上,又抱来自己的被子盖到他身上。
嘴里柔声道:“才刚吃了药,你且睡一觉发发汗,醒来身上兴许会轻快些。”
宋时桉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夜里,醒来不但没轻快些,反而烧得更重了。
头脸脖子红得跟煮熟了的虾子似的,偏还害冷得不行,身上盖着两床被子都止不住地发抖。
姜椿给他喂了半碗白粥,然后打了盆凉水端进西屋,打湿布巾,敷到他头上。
见他缩在被窝里,抖得跟筛糠一般,她不顾他的反对,直接将他抱进了自己的被窝里。
脱干净两人身上的衣裳,然后将他搂进了怀里。
姜椿身上跟个小火炉似的,才刚一贴上去,他就感受到了暖煦煦的热意,嘴里忍不住溢出一声喟叹:“嗯……”
手脚也背叛了他,不由自主地缠上她的身子,好寻求更多的热意。
筛糠般颤抖不止的身子,也渐渐趋于缓和。
姜椿发觉他身子抖得没那么厉害了,皱紧的眉心也松弛下来,得意地轻哼一声:“昨儿我就说让你到我被窝来睡,偏你不肯,结果就被冻病了?
哼,最后还不是要跟我一个被窝睡?
你如果早些松口,兴许就不必受这一场好罪了。”
宋时桉抿了抿唇,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接她的话。
说理亏,的确有些理亏,一场秋雨过后,姜椿父女俩甚事没有,自己却直接病倒在炕。
害姜椿踩着满地的泥泞去镇上给他抓药,费银钱就罢了,还得劳动她照料自己,平白让她多了许多辛苦。
要说不理亏,也的确不理亏,两人尚未圆房,理应严守男女大防,不能如此黏糊。
不过如今说这些也晚了,自己已经进了她的被窝,窝在她的怀里,脸蛋贴在她身前的柔软上,手脚更是如同菟丝花一样缠绕在她身上。
事已至此,再说甚男女大防的话,不必姜椿说什么,自己都觉得这是当了那啥还想立牌坊了。
他闭眼长叹了一口气。
罢了,横竖自己早晚都是她的盘中餐,早一日睡同一个被窝,还是晚一日睡同一个被窝,似乎也没甚太大差别。
姜椿见他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好笑道:“你别整得像个被山大王抢来的压寨夫人似的,放心,在你身子骨养好前,我肯定不会逼你圆房的。”
宋时桉闭了闭眼。
他不是不放心她,而是有些不放心自己。
但这种话肯定是不能说出口的,不然她还不知道该如何得意呢。
宋时桉点了几下头,闷声闷气地“嗯”了一声。
但他却忘了自己脸蛋正压在她的柔软上,这一点头,等于用脸蛋在她那儿来回柔搓了几下。
直接给她整“应激”了。
姜椿心大,没觉察出端倪,宋时桉却是整个脸蛋都僵住了,再不敢挪动脑袋半点。
宋时桉本以为自己会失眠, 彻夜睁眼到天亮。
然而他烧得晕晕乎乎的,又喝了带助眠功效的汤药,最关键的是姜椿身上暖呼呼的, 窝在她怀里说不出的惬意。
没一会子, 他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次日姜椿准时在寅时(凌晨3点)睁眼。
因为下雨的缘故,她家已经三日没摆摊了。
原本今儿得杀猪的, 虽然路上还有些泥泞,推着独轮车的话依旧行使艰难, 但区区一百多斤猪肉, 她人肉背过去也轻松。
偏宋时桉病了,姜河这个大老粗又不是个会照顾人的, 她实在不放心, 索性今儿再歇息一日。
她本想抬手, 用手背试一下宋时桉的额头, 看他还烧不烧。
结果抬了一下,又抬了一下,手臂硬是没抬起来。
宋时桉素日睡姿很好,笔直地平躺在炕上,两手在小腹处交叠, 基本就是怎么睡下的怎么醒来,连翻身都很少。
结果这会儿可好, 跟只八爪鱼似的缠在自己身上, 她手脚被他困缚了个结实,半点都动弹不得。
如果用蛮力将胳膊拽出来的话,必然会惊醒他, 只能暂时作罢。
不过,应该是有些退烧了, 至少现在他的身子不像昨夜那般滚烫了。
自己昨晚抱着他,就跟抱着只装满开水的热水袋似的,好悬没把她烫秃噜皮。
果然美人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
姜椿在心里好一番吐槽,吐槽着吐槽着,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一个时辰后,宋时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觉,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虽然姜椿已经扯了厚实的粗布窗帘回来,但还没抽出空来包边,所以现在窗户上挂的依旧是易透光的麻布窗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