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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的屠户悍妻by风过水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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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之后,别说红叶镇的男子了,就是红叶县的男子,都没人敢招惹她的。
姜椿这才略微缓和了下脸色,说道:“成,那我过几日来取豆油。”
张胖子满脸堆笑道:“最迟后日正午便能榨好。”
姜椿也没说哪日来拿,只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然后走到骡车旁,两脚一个用力,轻松跳上骡车车辕,挥动鞭子,朝保和堂的方向行去。
张胖子抬起袖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长舒了一口气。
随即又觉得自己这怂样有些好笑。
不就是个力气大些的杀猪女吗,有什么可害怕的?
她就是再凶悍,自己又没招惹她,她总不能无缘无故揍自己一顿?
姜椿当然不可能无缘无故揍旁人一顿,但要是有人招惹到自己,那就另说了。
她才将骡车停在保和堂门口,就有个头发胡须花白的老头一个健步冲过来。
嘴里“哎哟”一声惊叫,然后两眼一翻,歪倒在骡车旁。
姜椿:“……”
直接把她给气笑了。
自己这是遇到古代版的碰瓷了?
她扭头对宋时桉一摊手:“完蛋,咱们遇到无赖了,给你看病抓药的钱怕是要保不住了。”
宋时桉斜了那躺在地上,边翻白眼边假模假样哀嚎的老头子一眼,眉头皱了一下。
他巴不得她被无赖缠上,但那是平时。
他的身子骨如何他自己心里门清,的确需要找个正经大夫好好瞧瞧。
来一趟县城不容易,他差点被颠簸得吐血,若是她手里的银钱被无赖勒索走,他今儿可就瞧不成大夫了。
下回再来,就不知是甚时候了。
于是他缓缓从嘴里吐了两个字出来:“报官。”
趴在地上的老头身子一抖,肩膀不自觉地瑟缩起来。
姜椿却是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她穿过来三天,这还是头一回听见宋时桉说话。
声音清雅磁性,仿佛有人拿棉签戳了下她的耳蜗一般,有些麻,又有些痒。
脚趾头都忍不住绷直了一瞬。
她闭眼深吸一口,缓了一缓。
然后她从车辕上跳下去,转身从箩筐里抽出把尺来长的杀猪刀,前走几步,在那老头身边蹲下来。
她边用刀背敲打他的腿,边笑嘻嘻道:“腿断了?我看着不像啊,要不我帮你敲断,好方便你敲诈勒索?
你说你,这么大一把年纪了,怎么光长岁数不长脑子呢?想敲诈着急来看病抓药没时间跟你掰扯的人,但你好歹打听打听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想从我猪肉西施手里敲诈走银钱的人儿,只怕还没从娘胎里生出来呢。
怎地,你还躺在这儿,是想让我送你去重新投胎?”
说着,她抬手,将杀猪刀高举起来,并对准老头的脑袋。
仿佛下一瞬,这杀猪刀就会猛地落下来,然后一刀剁掉他的脑袋似的。
老头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撒腿就跑,腿脚比年轻小伙子都麻溜不知道多少倍。
姜椿百无聊赖地甩了下手里的杀猪刀,心想原主这能止小儿夜哭的母夜叉名声还挺好用。
她站起身来,朝宋时桉耸了耸肩:“报什么官?官字两张口,不给银钱打点,衙役会听你指派?”
宋时桉抿了抿唇,别开头,没吭声。
他自然晓得这个。
但在他看来,花点小钱就能规避掉大麻烦,是划得来的。
却没想到,恶人自有恶人磨,她只凭自己的名声,没费甚功夫就将人给吓退了。
这是他不曾料到的。
然后下一瞬,他腰上一紧,整个人腾空而起。
而后,双脚落到了地上。
许是怕他突然落地站不稳,姜椿还伸手扶了下他的胳膊。
再次被人搂腰抱,宋时桉忍无可忍道:“不用你多事,我自己能下来。”
姜椿嘻嘻哈哈道:“哎哟哟,夫君又害羞啦?”
宋时桉:“……”
他一甩袖袍,径直往医馆行去。
姜椿也没着急追,她先将骡车牵到旁边的拴马桩上拴好,然后走到医馆门前的黄色!底下打卡签到。
[叮!在【红叶县医馆】签到成功,获得党参5两、枸杞3两。]
姜椿心下一喜。
这县城的签到点就是比镇上强,竟然刷出来两样物品。
党参跟枸杞可是补身体的好东西,正好拿来给宋时桉补身子。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党参拿来炖鸡效果最好,但宋时桉这丫茹素,炖鸡是不可能炖鸡的。
怎么料理这药材,她还得再想想。
至于枸杞,就简单多了,煮粥、炖菜或是泡茶都成。
她收起打卡系统,这才往医馆走去。
左脚才刚迈进医馆,就听见保和堂坐堂大夫曹大夫的声音:“你伤到了根基,若不好生调养,只怕会落下病根。
要想彻底调养好,方子里必须添上一味上好人参才成。”
姜椿:“???”
要人参?还得是上好人参?
这除了费钱就是费钱的败家赘婿,她不要了成么?

姜椿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这才跨过门槛,踏进医馆。
为了将来能沾他这个内阁首辅的光,这上等人参该吃还是得吃。
她往宋时桉身边一站,豪迈地一挥手:“添,只要能将我夫君的身子骨调养好,就算是倾家荡产,我也在所不惜。”
嘴上有多豪迈,心里就有多肉疼。
钱难赚,古代的钱更是难赚。
屠户虽然比只能靠天吃饭的庄户人家略强些,但也只是略强些。
姜河辛苦杀猪十几年,也只积攒下三间青砖瓦房、三亩上田以及三十几两银子的存款。
姜椿虽然有个签到系统,但这金手指的奖励太随机,全凭运气,短期内也很难发大财。
而调养身体又是个慢工出细活的事情,疗程绝对不会短。
果然下一刻就听曹大夫慢悠悠道:“添上上等人参后,一副药一百文,少说也得吃上一年才能停药,否则会前功尽弃。”
“嘶……”
姜椿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一副药一百文,一个月三十副药,那就是三两银子,一年十二个月就是三十六两。
得,他们父女手里这三十几两银子的存款,正好全填进去。
辛辛苦苦十几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姜椿觉得自己需要吸氧。
缓了好一会子后,她这才咬牙道:“没问题,您开方子就是了。”
宋时桉掀了掀眼皮,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
她竟然舍得花三十多两银子替自己调养身子?
前世的她可不是这样的,明知道他身上有内伤,却不肯带他来看大夫。
等到他养得能自己出门看大夫时,已然是半年后了。
早就错过了调养身子骨的时机,彻底落下了病根。
为了将来能沾自己的光,她还真舍得下血本。
曹大夫见猪肉西施这个难缠的病人家属无异议,这才提笔写药方,写完后将其交给店里伙计。
伙计凑过来,满脸笑容地询问姜椿:“姜娘子,您打算先抓几副药?”
齐州府空气干燥,也不怕药材受潮,难得来一次县城,姜椿索性让他给抓了一个月的。
一下就没了三两银子。
姜椿扶着宋时桉从医馆出来时,嘴里絮絮叨叨着:“你这身子骨可真是金尊玉贵,每日药钱都要花掉一百个大子!
我跟我爹辛苦杀猪,合着全给你拉犁了?
等你身子养好了,可得记着我跟我爹的情,好好报答我们,不能当白眼狼。”
宋时桉不习惯跟人如此亲近,有心想甩开她的搀扶,但先前自己走进医馆就耗费掉他大半力气,根本有心无力。
只能无奈地任由她架着自己的胳膊往骡车方向行去。
偏姜椿还不消停,自己絮叨就罢了,见他不回应,还拿指头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
挑眉瞪他:“跟你说话呢,听到没有?你不吭声,是不是打算当忘恩负义的小人?”
宋时桉没接她的话茬,反而淡淡道:“去书画铺子。”
“可以。”姜椿好脾气的应下。
然后话锋一转,警告道:“去过过眼瘾就罢了,咱家现在精穷,你可别打买字画的主意。”
她可不惯他那些贵族少爷玩古董字画的臭毛病。
咳,主要是穷,惯不起。
宋时桉搭着姜椿的手爬上骡车后斗,往上头的蒲团上一坐,垂眼不吭声。
姜椿只当他这是默认,脚步轻快地走到拴马桩边上,将骡子缰绳解开,然后跳上车辕,架着骡车往东环街去。
路上经过一家有黄色!的药铺,她让骡车靠近些,趁机打卡签到。
[叮!在【红叶县药铺】签到成功,获得红枣1斤、燕窝6两。]
姜椿顿时乐开了花。
红枣倒罢了,燕窝可是金贵玩意儿,份量又轻,6两燕窝一大包,可值不老少钱了。
可惜同类型的铺子共享cd时间,24小时候后才能刷新,不然她今儿就把存的签到点数全用在医馆跟药铺上。
保和堂离东环街不远,不过半刻钟的功夫,骡车就拐进了东环街。
这东环街不愧是红叶县最繁华的商业街,街上人流密集,马车、骡车跟驴车穿梭其中,很是热闹。
姜家父女不识字,所以原主也没去过书画铺子,不晓得哪家书画铺子靠谱,姜椿索性随便挑了一家。
临进门前,想着书画铺子里值钱物什也不少,她便选择了打卡签到。
不求出甚古董字画了,哪怕来根名笔,来块名砚台,或者来刀名纸也行啊。
[叮!在【红叶县书铺】签到成功,获得宣纸2刀、松烟墨3锭。]
姜椿表示很满意。
虽然没出古董字画等值钱物品,但出了宣纸跟松烟墨也不错。
毕竟古代知识相关的物品都死贵死贵,读书向来是富贵人家的权利,家境贫寒的人家根本不敢肖想。
她上前搀住宋时桉,带着他往铺子里走。
大概宋时桉这通身的气派,一看就像是个读书人,书画铺子的伙计十分殷勤。
又是帮他介绍才到的新书,又是给他展示京城来的白咨纸跟墨锭。
宋时桉没听伙计忽悠,轻轻一抬手,打断他的话语。
然后径直来到摆放纸、墨的地方,挑选了一刀普通白棉纸跟一块灰不溜秋的墨锭。
姜椿前世害得自己名声扫地,他必然不可能让她沾自己的光,风风光光地当上一品诰命夫人。
但姜河待自己不薄,且若不是他将自己从人牙子手里买回来,自己还不知道有没有命等到宋家平反。
一码归一码,姜椿的命他肯定是要拿走的,但姜河的养老钱他也不可能心安理得地花。
所以他买了笔跟墨,打算抄书卖钱。
当然,他也可以写些时文跟酸诗卖,比抄书赚得多。
但为了避免被柳贵妃一党寻到借口往自己头上扣帽子,他还是不铤而走险了。
然而,饶是最便宜的白棉纸跟灰墨,售价也高达足足一百一十文。
姜椿小心肝直抽抽。
心想养男人可真费钱,养会读书识字的病弱男人简直就是费钱plus。
不过她还是掏出钱袋来付了账。
天上不会掉馅饼,想到得到什么,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她这不叫冤大头,叫投资。
将来肯定要加倍,甚至加百八十倍,从宋时桉身上讨回来。
从书画铺子出来,姜椿这才注意到书画铺子隔壁就是间首饰铺子,而首饰铺子的旁边则是家钱庄。
她果断一一打卡签到。
[叮!在【红叶县钱庄】签到成功,获得银子6钱。]
[叮!在【红叶县首饰铺】签到成功,获得金耳环1对、银镯1只。]
一两银子等于一千文等于十钱,六钱银子相当于六百文,实在算不得少。
毕竟他们父女俩每天杀一头猪,去掉成本,也就挣个一百多文呢。
而首饰铺给的奖励就更厉害了,竟然是金耳环一对跟银镯子一只。
去当铺卖掉的话,估计能卖个十两八两的。
完全能把宋时桉今儿看病花掉的诊费跟药费涵盖过来不说,还能剩下三五两。
姜椿顿时喜笑颜开,嘴角快要咧到腮帮子了。
宋时桉诧异地斜了她一眼。
是被自己买的纸、墨太贵刺激到,得失心疯了?
失心疯.姜椿搂住他的腰,一下将他给抱到了骡车后斗里。
然后边解骡车缰绳边笑嘻嘻道:“走,咱们去铁匠铺,给你买个专门做素菜的小铁锅。”
宋时桉:“……”
又一次,又一次被她搂腰抱上车!
这淫妇简直,简直就是不知廉耻!
他实在没憋住火气,冷冷道:“不用你帮忙,我自己能上得来!”
姜椿闻言,“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打哈哈道:“哎呀,夫君你又害羞啦?”
不帮忙是不可能的,不帮忙怎么拉近俩人的关系?
不拉近关系以后怎么沾他的光?
简直就是听不懂人话!宋时桉气结,再次背转过身子,不理会她了。
姜椿不以为意,将骡车赶到赵家铁匠铺门口,并打卡签到。
[叮!在【红叶县铁匠铺】签到成功,获得砍柴刀1把、剪刀1把。]
砍柴刀跟剪刀?不错不错。
古代铁贵,一只大铁锅好几两,有些人家的铁锅传了好几代,锅边破个大洞都舍不得送去铁匠铺修复。
抽到的砍柴刀跟剪刀便是用不上,也可以找铁匠融了打其他家什,能省不少钱呢。
所以当她瞧中的双耳小铁锅赵铁匠要价一两一钱银子时,姜椿也没提出异议,爽快地买了下来。
宋时桉抬眼斜了她一眼。
这已经不知道是今儿第多少次姜椿让他吃惊不已了。
即便是冲着当未来内阁首辅夫人去的,她能装相到这个地步,也着实是个人物。
前世的姜椿有多讨厌自己,他心里可是一清二楚。
那是恨不得自己立刻去死的刻骨恨意,平素连装都不待装的。
所以即便是重来一次,他也不太相信姜椿能有现在这个涵养。
难不成死过一回,真的转性了?
究竟如何,他一时间之间实在没法判断,只能先按兵不动。
毕竟以自己现在的身子骨状况,走两步喘三喘,即便是他想动,也动不起来。

“午饭羊杂面10文,素面5文,共15文。”
夜里用过晚饭后,姜椿盘腿坐在炕上,掏出钱袋子来,开始掰着手指头算账。
不掰手指头不行,这一没计算器二没算盘三没纸笔的,杂七杂八的花费又多,她想心算也算不过来。
掰了好一会子手指头,她这才算明白:“今儿总共花费了四两银子,以及二百六十九文铜钱。”
她抬眼看向在炕前地铺上坐着的宋时桉,自卖自夸道:“养你也忒费钱了些,也就是我心地良善,换了旁人,哪舍得花恁多银钱给你调养身子,早把你扫地出门了!”
宋时桉正在用一把锈迹斑斑的剪刀艰难地修剪着毛笔。
这只毛笔他早先就注意到了,也不知哪来的,被随意丢弃在窗台上。
笔身洒满灰尘,笔尖的毛也有些散乱。
不过修修还能用,所以今儿在书铺时他只买了纸跟墨锭,并未买笔。
姜椿絮絮叨叨的话他全都听在耳朵里。
也承认她说得十分在理。
除了她这个想沾自己光的,旁人谁舍得拿出几十两银子来给个赘婿调养身子?
毕竟当初姜河买下自己的时候,也才只花了十两银子而已。
不过他也不会白占这个便宜,卖身钱以及调理身子的花费,将来他会加倍还给姜河的。
姜椿见他不吭声,生怕他记不住自己的恩情,又絮叨了一句。
“虽然我身为妻主,给自己夫君花钱天经地义,但你也得记住我的好,将来有出息了可不能忘恩负义哈。
用你们读书人的话说,这叫‘糟糠之妻不下堂’?”
宋时桉嘴角露出个讽刺的笑容来。
看来前世那几年官夫人也算没白当,她这个大字不识一个的杀猪女,竟连“糟糠之妻不下堂”这句四史里的话都能念全了。
他将修剪好的毛笔放进存放纸、墨的木匣里,然后背对着姜椿躺下,并缓缓拉上被子。
姜椿:“……”
懒得理自己是?
她这人属毛驴的,只能顺着捋。
他越不理她,她越来劲,越想撩拨他。
姜椿咳了一下,扬声道:“夫君,如今天儿一日冷过一日,你身子骨本就虚弱,不好再继续睡地铺了,且到炕上来睡。”
宋时桉闻言,顿时眉头一皱。
她这是又打什么鬼主意?
该不会自己一上炕,她就钻进自己被窝,跟自己圆房?
她这样连市井屠夫都下得去嘴的淫妇,根本不晓得礼义廉耻为何物,是绝对能干出此等无耻之事的。
他果断拒绝道:“不必。”
姜椿立时嚷嚷道:“什么不必,回头你要是受了寒气冻病了,看病吃药不花钱?你当我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你识趣点赶紧自己上来,否则我可就……”
她麻溜地往地上一跳,边将自己手指骨节摁得咯咯响,边狞笑着威胁道:“否则我就亲自动手抱你上来!”
宋时桉:“……”
这个淫妇,果然打的是那种主意!
他急火攻心,呛咳起来,边咳边恨恨道:“我,咳,我身子骨虚弱,没,咳,没法跟你,咳,圆房。”
“啊?”姜椿听得一脸问号。
片刻后,她“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哈哈哈……”
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飚出来了。
宋时桉见她这副模样,哪里还不明白这是自己想岔了?
顿时羞窘得不行,耳根子都红了,咳嗽得也愈发厉害。
姜椿见他咳得撕心裂肺,怕他跟原著里一样咳吐血,连忙跑过来帮他拍背。
宋时桉缓了好一会子,这才渐渐止住咳嗽。
姜椿跑去灶房,掀开大铁锅的锅盖,拿碗装了一碗尚有些余温的水,回来喂给他喝。
宋时桉本想将碗接过来自己喝,谁知他手抖得厉害,根本端不住那笨重的粗陶瓷碗,只能就着她的手,勉强喝了几口。
喂完水后,姜椿也不管他同不同意,直接连人带被褥抱起来,放到了炕上。
想了想,又将自己的被褥收拾走,将靠近灶眼的炕头让给他。
自己搬去炕尾。
宋时桉蜷缩在被窝里,默默看着她又是搬铺盖又是铺炕好一通忙活,心里五味杂陈。
觉得眼前的一切很不真实。
但热乎乎的炕头不是假的,他冰凉的手脚渐渐有了些许暖意。
姜椿知道他这人心思重,毕竟是自己亲笔写出来的人物嘛,没谁比她更了解他。
所以临睡前她哼唧了一句:“放心,在你完全养好身子前,我没打算跟你圆房。”
圆房意味着有可能会怀上身孕,她这个身子才十七岁,她可不想这么早就当孩子娘。
宋时桉听到这话,顿时放心了不少。
若说她这淫妇还有甚优点的话,那就是一口唾沫一个钉,向来说话算话。
前世她说不跟自己圆房就真的不跟自己圆房,哪怕自己官居一品,她也绝不跟自己圆房。
然而他放心得还是太早了些,毕竟此姜椿非彼姜椿。
当然,那是后话了。
昨儿姜椿带宋时桉在县城盘桓一天,杀猪卖肉的活计由姜河一人包揽,姜椿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次日寅初就爬起来杀猪。
但姜河本就是个勤快的,比姜椿起得还早。
姜椿来的时候,他已经把一头大肥猪放倒,热水也烧好了,正准备脱毛。
姜椿嗔道:“爹你起恁早做什么,怎地不多躺会儿?”
姜河憨厚笑道:“爹夜里睡得早,寅时一到就睡不着了,躺着翻来覆去怪难受的,还不如起来干活,也好活动下手脚。”
父女俩合作,只用去半个时辰,就将一头大肥猪料理完毕。
姜椿正要去推独轮车,却被姜河给拦了下来。
他拿出事先割下来的一大条肉,对姜椿道:“今儿爹去看摊子,你带着宋女婿去趟你大姑家,把这条子肉带上,再在镇上买些糕点,再给你姑父买一坛子酒。”
见闺女露出张苦瓜脸,有些不情愿,他好声好气地哄道:“也该叫你大姑见见宋女婿。”
上门女婿地位低,若不是实在过不下去,没哪家舍得让自家儿子去给人当上门女婿的。
在他们齐州府,招上门女婿的人家也不摆酒宴客,免得给上门女婿脸,让他蹬鼻子上脸。
所以只逢年过节才回娘家的姜家大姑姜溪,至今还没见过宋时桉这个侄女婿。
姜椿不情不愿道:“行,听爹的。”
虽然这本书是姜椿本人写的,但小说是以女主钟文谨为主视角,宋时桉作为男主宋时锐的兄长,出场较晚,那会子宋家都已经平反了。
宋时桉在姜家当赘婿的经历,只在他的回忆里出现过几幕,姜大姑这样不常来往的亲戚,在回忆里连出场的机会都没有。
但当一本书自成一个世界后,很多事情其实已经超脱她这个原作者的控制。
即便是从未出场过的路人甲,也是有血有肉有自己完整人生故事线的真实人物。
姜大姑姜溪这人,简直就是可怜又可恨,原主不喜欢她,姜椿也不喜欢。
但有些亲戚,不是你不喜欢就能不来往的,特别是姜溪还曾对他们大房有恩。
姜椿只能听从姜河的话,带着宋时桉去镇上走亲戚。
宋时桉这病秧子,步行两刻钟到镇上的话,能让他丢掉整条小命,她只能再次去里正家赁骡车。
二十文就这么长着翅膀飞走了。
生活不易,椿椿叹气。

姜椿平时推着独轮车去镇上,两刻钟就够了。
结果为了照顾宋时桉这个病秧子,骡车驾得比走路还慢,花了足足三刻钟才到。
好在也不赶时间,姜椿也就没絮叨他。
到镇上后,她先去买了两包最便宜的糕点,花去十六文。
又去买了一小坛最便宜的水酒,花去四十文。
宋时桉偷摸觑了姜椿一眼。
姜河出门前叮嘱她买礼品时别吝啬,挑好的买,她满口答应着。
结果来到镇上后,她就阳奉阴违,净挑便宜的买。
连自己亲爹都糊弄,还真是个表里不一的家伙。
姜椿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朝他挥了挥拳头:“管好你的嘴,别在我爹跟前乱说,不然小心我揍你。”
宋时桉别开头,懒得理会她。
姜椿架着骡车来到桂花街口,从车辕跳下来,然后转身,将手伸向宋时桉:“我扶你下来。”
宋时桉犹豫片刻,还是将手递给了她。
乡下用的骡车,没有轿厢,只有个敞篷的后斗,更不存在用来踩着上下车的脚凳。
他若是学姜椿那般直接往下跳的话,以自己目前的身子骨,必定摔个狗啃泥。
姜椿手上用力,将宋时桉这病秧子给扶下车。
随即牵着骡子将其拴到旁边的树上,然后将带来的肉、糕点跟酒从后斗里拿下来。
“跟上。”她朝宋时桉一抬下巴,抬脚朝门口挂着块“王记杂货铺”牌匾的铺面走去。
这铺面并不大,四周摆放着一圈货柜,中间只留一小块狭窄的空地。
而这一小块狭窄的空地上,还摆放着一张老旧织机。
姜椿的大姑姜溪正坐在织机后,嘎吱嘎吱地织着布。
听到有人进店,她头还没抬起来,嘴里就先殷勤地招呼道:“客人想买些什么?”
待瞧见进来的是自己娘家侄女,顿时惊讶地瞪大双眼,诧异道:“椿娘,你怎地来了?”
“大姑。”姜椿叫了一声,抬眼打量了一番这个简陋的杂货铺,这才回道:“快过节了,我爹叫我来看看大姑,顺便带新女婿给大姑你瞧瞧。”
姜溪闻言,这才将目光投向门口缓步走进来的宋时桉。
顿时再次被惊得瞪大双眼。
这侄女婿生得也太好了些,眼睛鼻子嘴巴竟无一处不好看,简直就跟那画上的贵族公子似的。
她紧张地搓了搓手,怔愣片刻后,这才跑去柜台里头拿了两个小杌子出来,在地上摆放好。
然后催促道:“坐,椿娘跟侄女婿,你俩快坐。”
不等姜椿跟宋时桉有所反应,她又猛地将两只小杌子捞在手上,讪笑道:“瞧我,竟糊涂了,在铺子里坐着像什么话?走,咱们家去坐。”
说完,将小杌子放回柜台后,急急忙忙跑去将铺子大门关上,然后推开后门,将他们往家里让:“来,这边走。”
竟连姜椿手里提着的礼品都没想起来接过去。
姜椿只能一手提着肉跟糕点,一手抱着酒坛子,跟在姜溪身后进了王家的院子。
然后就在心里“喔嚯”了一声。
她大姑在前头织布看铺子,王家祖孙俩却坐在桂花树下喝茶吃果子,一副岁月静好与世无争的模样。
姜溪激动地朝树下的两人喊道:“娘,我娘家侄女椿娘领着她女婿来看儿媳了!银姐儿,快来见过你椿表姐。”
结果俩人仿佛没听见般,该喝茶喝茶,该吃果子吃果子。
侄女倒罢了,在侄女婿面前如此没脸,姜溪臊得脸色涨红。
她不敢对婆婆曹婆子如何,只能催促自己闺女银姐儿:“银姐儿,娘喊你呢,快过来见过你椿表姐。”
王银儿拍了拍手上的果子渣,慢吞吞站起身,然后婷婷袅袅地往这边行来。
待人走近后,姜椿这才瞧清楚她的穿着。
上身是鹅黄立领衫配水红绸缎比甲,下头系着条湖水绿的百迭裙,腰间还系着条雪白的汗巾子。
这通身的气派,跟那个从前在王家吃不饱穿不暖的小可怜判若两人了。
看来她被曹婆子这个奶奶卖进县城大户人家当丫鬟后,混得还不错,不然也不可能节下有假回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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