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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的屠户悍妻by风过水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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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说,我要这金贵又不顶饱的稻谷有什么用?还不如多给我几两银子使呢。”
常婆子见她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加上她手里正在舂的稻谷为证,由不得她不信,只能悻悻地走了。
在常婆子看来,姜家吃食上向来节俭,姜椿没招赘前,父女俩每日吃得都是黑面馒头,显然不可能舍得花银钱买金贵的稻谷来吃,必定是郑艺这个不差钱的舅舅给的。
而在这个买粮囤粮的节骨眼上,她这个外甥女上舅舅家门,有且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去借钱。
姜椿将人打发走,才想舒一口气,就见她奶李氏推门走进来。
她顿时眉头一皱,这死老婆子不会也是来借钱的?
李氏跑到她家粮囤前,眯着眼睛朝里瞅,试图瞧清楚里头装了多少粮食。
但显然没可能。
姜椿为了防止漏雨雪水,同时也为了防止被人窥探,特意在两个粮囤里头的门梁上钉了麻布门帘,用的还是西屋替换下来的旧麻布窗帘做的。
李氏嘟囔了一句“防贼一样!”,然后往堂屋走来。
见着姜椿正在舂米,眼神一亮,立时就要张口。
深知其尿性的姜椿抢先开口道:“奶是来给我家送钱还是送粮的?”
她指了指石臼里的稻谷,说道:“你看,我舅好歹给了半袋去年吃剩的稻谷呢,你这个当奶的不表示表示?”
李氏当即跳脚:“我表示啥?我一个当奶的,你不孝敬我点粮食吃就罢了,竟然还打起我的主意来,真是个不孝的死丫头。”
古人重孝道,对于土生土长的古人来说,被骂不孝可是天大的事情。
但姜椿一个现代人才在意这些呢,母慈才能子孝,母不慈我管你是哪棵葱?
不说李氏,就是姜河,如果他不是个单纯疼闺女的好父亲,对宋时桉这个买来的女婿也挺上心,她可未必会如此孝顺。
毕竟这是原主的爹,又不是她亲爹。
而且她也不怕自己不孝的名声将来传到京城去,那时的她是堂堂首辅夫人,当朝国舅爷的正妻,谁敢拿这事儿寻她的晦气?
如果真有不怕死的跳出来,那她就交给宋时桉去处理。
自己在他身上出钱又出力,图的不就是他将来能罩着自己?
姜椿有恃无恐地笑道:“奶你又说胡话了,当初你让我爹净身出户时,分家文书上可是写明了不用我爹养老,你老这么快就忘了?
要不要我把邹里正写的分家文书找出来,让我夫君给你老念念?”
“我当然没忘。”李氏白了姜椿一眼,没好气道:“你个死丫头,别打岔,我差点就忘记说正事了。我问你,你家有没有照邹里正说的囤够一年的粮食?”
姜椿一脸警惕地看着她:“囤够又怎样?没囤够又怎样?这是我家的事情,不关你老的事。”
李氏“呸”了一声,鄙夷道:“我家二十亩地的粮食都没卖,谁稀罕惦记你家的粮食?
我跟你说,你家囤够就罢了,如果没囤够,赶紧去囤,没钱就去找你舅借。
别回头没粮吃了,跑来我家讨饭。丑话说在前头,我可是一粒麦子都不会给你们的。”
姜椿撇撇嘴,感情这死老太婆不是来借钱或者借粮的,那倒是还好。
她冷哼一声:“奶你放心,我们一家三口就是饿死,也不会上老宅讨你家一粒麦子吃的。”
李氏不屑道:“还一家三口呢,回头闹饥荒,各家都没粮食喂猪,你家想收猪都收不到,杀猪卖肉的行当都做不了,哪还有银钱供他这个病秧子赘婿吃药?
叫我说,趁着现在世道还没乱起来,叫你爹赶紧将他卖了,得来的银子好歹能多买囤几石米呢。”
姜椿拿起舂米的木棍朝着李氏所在的方向隔空挥舞了几下,冷冷道:“我跟我爹就是饿死,也不会卖我夫君的,奶你下次再说这样的话,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李氏吓得后退了几步,嘴里却不肯认输,嚷嚷道:“对我不客气?怎么对我不客气?难不成你一个当孙女的,还敢打我这个奶奶不成?”
姜椿“铿铿铿”地舂了几下米,冷哼道:“谁晓得呢,奶你不信的话可以试试。”
这个孙女是个母夜叉,李氏不敢真惹毛她,丢下句“好心好意来提醒你们囤粮,却被当成驴肝肺!”就要走。
姜椿在她背后凉凉道:“奶你可得看好家里的粮食哟,据我所知我叔跟王寡妇还没断,回头闹饥荒,王寡妇没粮吃了,你猜我叔会不会偷家里的粮食贴补她?
王寡妇相好的又多,有几个还是不干正经营生的泼皮混混,万一从她那里听说了你家粮多的事儿,合伙来你家偷粮食……”
李氏害怕地打了个激灵,如果自家的粮食被儿子拿去贴补王寡妇,或是被王寡妇的姘头将粮食给偷走,那自己一家子老小还怎么活?
不行,她得瞒着儿子,跟儿媳马氏偷偷将粮食转移到地窖里,再给地窖加几把大铁锁才行。
想到这里,她再也顾不上理会姜椿,抬脚就往外走。
姜椿勾了勾唇。
挑拨离间的确是挑拨离间,但她说的也都是事实。
如果老宅那边的粮食都被王寡妇跟她姘头弄走,老宅前阵子本就赔了她五十两银子,李氏就算将棺材本拿出来买粮,只怕都未必能撑到明年秋收。
没的吃,他们必定会来自家讨饭。
到时为难的就是姜河了。
不给,就得眼睁睁看着亲娘跟亲弟一家饿死,到底有些于心不忍。
给,又是无底洞,且自家囤的粮食显然不足以支撑那边一家五口吃一年。
还是直接从源头上杜绝被吸血的可能更好一点。

第53章
如今村里人都在积极囤粮, 手里银钱紧巴的绝对不止常婆子一家,肯定也会有人跟她打一样的主意——向姜家借钱。
所以等姜河收猪回来后,姜椿就打发他大张旗鼓地去族长姜兆年跟邹里正家借钱。
姜兆年家当然是烟雾弹, 姜兆年是姜河嫡亲的大伯, 又向来偏疼姜河这个大侄子,姜河在他面前也没必要遮掩, 实话实说就成。
至于邹里正家,他找借口不肯借最好, 要是肯借, 那姜河就接着。
横竖乡里乡亲的,借钱都不收利息, 回头饥荒过去了, 姜河把钱还回去, 再随便给份谢礼就成。
反正借不借得到钱不重要, 重要的是姜河到处借钱这个行为,说明他家是真的精穷了,竟连买粮的钱都拿不出来了。
如此就能断了村人向姜家借钱的念想。
而且姜河说起谎来是一点都不心虚,毕竟那五百两银票跟五十两金子算是意外之财,轻易动不得, 自家目前存款仅剩四两左右,可不就精穷了?
姜椿又是舂米又是应付家里来人, 忙活到半下午才得空。
她走进西屋, 见宋时桉正端坐在炕桌前,提笔给画上色。
整幅画上色部分已到尾声,只最右上角一小块地方还空着。
她没出声打扰他, 自顾坐到炕沿上,安静地看他忙活。
宋时桉长眉入鬓, 下方是一双攻击性极强的凤眼,当他脸上没任何表情时,便显冷漠跟疏离,甚至还有些狠厉。
姜椿觉得自己昨夜大概出现幻觉了,那个眼泪大颗大颗从眼角滴落的人儿压根就不是他!
这样的人儿,怎可能会因为与她吵架闹别扭而哭泣?
但事实上他的确就这么干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真是爱惨了自己呀。
姜椿捂脸,觉得脸蛋有些发热,自己何德何能,能让宋时桉这个美强惨男配如此?
宋时桉沉浸在上色中,并未注意到姜椿进来,等上完最后一笔,他将画笔搁到砚台里,然后一抬头。
恰好就瞧见姜椿两手捂住发红的脸蛋,脑袋跟个拨浪鼓似的,在那摇来又摇去。
他淡淡道:“胡乱摇晃什么呢,你头难道不晕?”
姜椿停止晃头,然后伸手扶额,作虚弱状,用娇嗔的语气撒娇道:“哎呀,夫君,人家的头好晕,你快扶一下人家嘛。”
宋时桉:“……”
虽然晓得她是在故意装腔作势,但浑身的骨头还是忍不住酥了。
他艰难伸手,去扶她的肩膀。
姜椿顺势往他身上一倒。
下一瞬,俩人直直地往后倒去。
所幸后头是两床棉被、两床褥子叠起来堆成的被褥山,宋时桉的脊背直接靠在了上头。
姜椿嘴角抽了抽。
自己只是轻轻往他身上一靠,压根就没使力气,怎地就把他给推倒了呢?
她强烈怀疑这家伙是在碰瓷,但她没证据。
不过人都被推倒了,她还客气什么?果断伸手楼主他的腰,将脸蛋埋到他身前。
嘴里嚷嚷道:“哎呀,被夫君这一摔,我的头更疼了呢。”
宋时桉面色微红。
自己专心给画上色一个多时辰,许是腿脚都坐麻了,本想去扶她,结果人没扶住不说,还带着她摔了个仰倒……
他闭了闭眼,说道:“你松手,我先将你扶起来,不然我起不来。”
姜椿抱得更紧了些,哼唧道:“起来做什么,就这么躺着不挺好的?”
宋时桉垂眼看她,耐心哄劝道:“大白天的,你别腻歪了,仔细待会儿爹回来瞧见。”
姜椿抓住他话里的漏洞,笑嘻嘻地反问道:“照夫君的意思,夜里腻歪就行是?”
宋时桉轻哼一声:“我说不行,你就不腻歪了吗?”
姜椿果断道:“那不能够。”
“你快松手。”宋时桉又劝。
姜椿这才实话实说:“你别瞎担心了,我打发爹去六爷爷家跟邹里正家借钱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宋时桉闻言,顿时不吭声了。
他也没问她为何打发姜河去同人借钱,姜椿是在堂屋炉子边舂米的,所以常婆子的那番话他听了个十成十。
她之所以这么做,多半是想借借钱装穷,好绝了村人向姜家借钱的念想。
俩人就这么静静抱着。
谁都没提昨夜他掉泪的事情,就跟压根没发生过一样。
但谁都明白了他对她的心意。
所以,虽然两人表面上一如往常,但终究不一样了。
多了些心意相通的默契。
这会子既没有亲亲,也没说甚情话,只这么抱在一起安静闭眼躺着,却觉内心无比安宁,仿佛心灵寻到了它的归处。
然后俩人就齐齐睡了过去。
姜河从邹里正家回来,袖着邹里正借给的十两银子,在院子里就喊闺女,喊了好几声都没人应声,他推开西屋的门一瞧,唬得立刻退了出来。
红着脸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这小两口大白天抱一起睡觉,得亏回来的是自己,若是来个外人……
虽然村人进大门从不敲门,但进门在院子里就会扯开喉咙喊人,一般不会直接进别个的屋子。
但也不是每个都这么讲规矩,直接往人家屋子里钻的也不是没有。
所以傍晚姜椿醒来后,姜河就寻了个由头把她叫到一旁,欲言又止地提醒道:“往后你跟女婿如果白日睡午觉,记得把堂屋的门给栓上。”
姜椿红着脸应下:“知道了爹。”
姜河虽然没直说,但肯定推开西屋门瞧见她跟宋时桉抱一起睡了,不然不会莫名其妙说这些话。
虽然俩人都穿着衣裳,被姜河瞧见也没甚大不了的,但到底有些羞耻。
她跑回西屋,果断将锅扣宋时桉头上:“你说说你,你先前怎地不坚持让我松开你?这下好了,被爹瞧见咱俩抱一起睡觉了,丢死个人了。”
宋时桉:“……”
被岳父瞧见自己跟她抱一起睡觉的确有些羞耻,但这锅如何都扣不到自己头上来?
难道他先前没劝?还不是她非说姜河一时半会回不来,他方才没坚持。
但他没吭声。
反正甚都是她有理,就算自己辩解,也说不过她。
即便说得过也无用,她还可以胡搅蛮缠。
选择跟一个永远不会输的人吵架,还没开始,自己就先已经输了。
昨夜他可是切身体会过了,且并不想再体会第二次。
姜椿见他“理亏”地不吭声,也就将这茬给放下了。
甚至还反过来安慰他:“罢了罢了,爹瞧见就瞧见呗,有什么大不了的,别看他嘴上义正言辞地批评我,心里只怕高兴得很,觉得抱孙有望。”
宋时桉:“……”
还不如不安慰呢。
他这调理身子的汤药得吃整一年,这才第二个月,未来十个月内都是没法敦伦的。
姜河想要抱孙,只怕还有的等呢。
不过时间这东西,说慢也慢,说快其实也快,转眼就来到了腊月。
县太爷卢正衡倒不似其他知府跟县令那般尸位素餐,他出面向县城的大户们筹了一大笔粮食,拿来给难民施粥。
难民们听说这里有活路,过去这两个月里,不断有难民从兖州府来到红叶县,县城外头堆满了难民们用来落脚的简陋窝棚。
上个月姜椿为了给宋时桉抓药,冒险去了一回县城,城门口被堵得连下脚的地儿都没有。
她只能倒回去几里地,将骡车寄放在一个村子的里正家,走路去了县城。
因有齐州府户帖,上头还写着“红叶镇大柳树村姜椿”等字样,守城的兵卒对视一眼,觉得惹不起,立刻给她放了行。
她观察了下城里的情形,因难民进不得城,城里的状况倒还不错,一切井然有序。
既如此,她干脆拐去当铺,将上上回在首饰铺打卡签到得到的那对翡翠玉镯给当了,得了二十八两银子。
这要放往常,价钱不说能翻一倍,起码也能当个三四十两银子,但现在光景不好,当铺压价压得厉害,老掌柜又是一副爱当不当的模样,她也只能咬牙接受。
当然,出来后她也没忘记在当铺打卡签到。
[叮!在【红叶县当铺】签到成功,获得赤金嵌红宝石戒指1只、汝窑粉彩麻姑献寿茶盅1只、银筷子2双。]
姜椿嘴角差点笑开花,升到3级真是太爽了,可以一下刷出来三样奖励呢,虽然只是有几率,得看运气。
但她跟红叶县八字很合,在县城的店铺打卡签到,不说每次都能刷出满格奖励,但大部分时候都能刷出来。
比在红叶镇不晓得强多少。
希望自己跟京城的八字也这么相合才好,毕竟不出意外的话,自己下半辈子都是要在京城生活的。
她兴高采烈地将其他店铺都打卡签到了一遍。
[叮!在【红叶县书铺】签到成功,获得松烟墨5块、颜料3罐、竹笔8支。]
[叮!在【红叶县铁匠铺】签到成功,获得铁锹1把、铁水壶1只、铁锅1只。]
[叮!在【红叶县首饰铺】签到成功,获得金钗1支、银丁香1对、珠花1对。]
[叮!在【红叶县布庄】签到成功,获得细棉布6匹、棉花8斤、绸缎3匹。]
[叮!在【红叶县钱庄】签到成功,获得铜钱820文。]
[叮!在【红叶县药铺】签到成功,获得香叶5斤、八角6斤、燕窝8两。]
[叮!在【红叶县医馆】签到成功,获得桂皮4斤、板蓝根5两。]
在医馆打卡签到后,她抬脚走了进去。
这次还能进红叶县城,下回就不知是什么光景了。
所以她找到曹大夫,直接让他给抓了六个月的药。
反正齐州府地处鲁省,冬春气候干燥,不怕药材受潮长毛,多抓点放家里存着问题不大。
因签到得到的参片已经用完,药钱恢复到三两每月,六个月的药钱就是足足十八两。
当掉翡翠玉镯换来的二十八两银子,眨眼就只剩下十两了。
一个月三十副药,六个月就是一百八十幅,她带的包袱根本装不过来,还是曹大夫叫店里伙计给她拿了张用来晾晒药材的粗麻布,这才打包好。
也多亏曹大夫给的这经纬稀疏的粗麻布,缝隙大的装不住粮食,她将包裹背在身上,从城门口挤出来时,那些难民也只看她一眼就没理会了。
当然,粗麻布包裹是一回事儿,她今儿的装扮也立了大功。
她穿了件杀猪时才穿的粗布脏衣裳,上头又是污血又是泥土的,脏得连衣裳底色都瞧不清楚了。
脸、脖子以及手上也都抹了黑灰,头发也特意坚持了一周没洗,又扒拉得跟个鸡窝一样。
比难民还像难民,难民见了她都得捏着鼻子给她让道。
这趟艰难的县城之行,除了给宋时桉买到了药,还从医馆跟药铺收获了不少香料。
李氏有句话没说错,如今的粮价飞涨,麦子价格从一石六百文涨到了一石一两又八百文,足足翻了三倍。
农人哪里还舍得将粮食拿来喂猪?纷纷卖猪,连未长成的猪也都给卖了。
进入腊月后,姜河收猪越来越艰难,时常出去一整日,却连一头猪都收不到,她家的肉铺也从每日摆摊,变成了三日一摆摊。
这杀猪卖肉的买卖越来越难做了,姜河觉得这样不行,得再想个赚钱的营生,不能坐吃山空。
正好如今来到年下,姜椿手里又有香料,不如卤些卤肉来卖?
姜椿雷厉风行,说做就做,次日杀猪时,直接将猪头以及猪下水留下,等她从镇上卖肉回来后,就开始做准备工作。
猪头去毛比较麻烦,得先烫,然后再吭哧吭哧地刮,这倒难不倒姜椿,毕竟她力气大。
就是洗猪大肠把她给恶心坏了,又用麦麸搓洗,又用盐水泡,完事后还加白酒焯水,忙活大半日,天都黑了才料理完。
差点没把她人给累趴下,腰都险些直不起来了。
还把家里弄得一堆怪味,宋时桉出来上茅厕,都是捏着鼻子的。
路过她时还毒舌了一句:“就算家里再穷,你也不能煮屎吃。”
把姜椿给气了个仰倒。
她怒吼道:“谁煮屎了?我这是在给猪肠焯水,你个茹素的假和尚不懂就别瞎说!”
要不是他身子骨太弱,她一巴掌呼过去,就得跪下来求他别死,她高低要揍他一顿。
她决定了,这些猪肠就卤给自己跟姜河吃,不能便宜了旁人。
以后除非自己想吃卤猪肠了,否则绝对不会再清洗猪肠了。
又费劲又卖不上价钱,何苦来哉?
她是想多做个营生挣钱,但不是给自己找麻烦的。
只卤猪头跟心肝肺等猪下水多省事?

家里有两只土灶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 姜椿一边做晚饭,一边卤肉。
卤好后她也没捞出来,让卤肉在卤水中浸泡一晚上, 充分入味, 次日杀完猪,这才捞出来带走。
这些卤肉显然不是卖给普通镇民的, 倒不是说她不愿意卖,而是他们根本买不起。
肉的价格, 根据肥瘦不同, 每斤在十八文到二十文之间,最近粮价上涨, 肉的价格也随之上涨, 涨至三十八文至四十文之间。
而卤肉她的售价则高达八十文一斤, 是生肉的足足两倍。
而且不能只要猪头肉, 必须搭配心肝肺三样猪下水一起买,猪下水的比重约占三成左右。
这样的天价,别说现在正闹饥荒,镇民的钱多半都拿去囤粮了,就是太平年月也没几个舍得吃。
也就只有镇上的几家大户, 能消费得起,他们才是姜椿真正的顾客群。
这也并非姜椿漫天要价, 镇上酒楼里卖的卤肉就是这个价。
虽然卖同样价格, 但她自家收猪自家杀自家卤,少了郑艺这个中间商,显然赚得比酒楼更多。
她也不愁卖不出去, 签到系统奖励的香料是顶级的,即便只放了一小半, 另外一大半是她昨儿从镇上采买的香料,但味道肯定比红叶酒楼的好。
红叶镇就两户屠户,其中郑家并不做散户买卖,只给镇上酒楼、县城酒楼以及县城的大户人家供货。
镇上这些所谓的大户人家,到底跟县城不能比,每户每日连一头猪的肉量都消耗不了,郑艺都懒得做他们的生意。
所以他们每日都会打发家里负责采买的仆人来姜家的肉摊上买肉。
近日姜家的肉摊子因收猪困难,三日才摆摊一次,导致他们不能如往常那般每日吃上鲜肉,只能一次多买几斤放家里囤着,难免有些怨言。
连邱家管家张方都不例外:“表姑娘您让表姑老爷想法子多收点猪,还跟往前一样每日摆摊才好,家里的小郎君嫌冻肉有味,不爱吃,把我们老太太愁得哟,觉都睡不好了。”
姜椿在心里“啧”了一声。
肉冻时间长了的确有股怪味,但自家肉摊子三日就摆一回摊,邱家就算冻肉也最多只冻三日,能有多大味?
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小郎君,打小就没吃过苦,吃点冻肉对他来说大概就算是吃苦了?
姜椿掀开装卤肉的木盆上头的盖子,朝那卤肉一抬下巴,笑道:“嫌冻肉有味?那张叔可以买点我家新出的卤肉回去给小郎君尝尝,保管他爱吃。”
盖子一打开,浓郁的卤肉香气立时就溢散出来,张方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赞了一句:“好香!”
镇上另一家大户,家里开着镇上唯一一家钱庄的江家的管家江有福,正领着个小厮往肉摊子走,闻到香味,立时加快脚步。
嘴里吆喝道:“什么好东西,这么香?”
张方本还在犹豫要不要买这卤猪头肉,毕竟镇上的红叶酒楼也卖卤猪头肉,家里老爷爱吃,时常打发人去买,但小郎君嫌味道怪,尝一口就吐了。
不过转念一想,就算小郎君不吃,还有老爷呢,横竖老爷爱吃,自作主张买回去也不会挨老太太的骂。
主要是时常跟自己争抢好肉的江有福来了,他可不能让丫抢了先,将好猪头肉给得了去。
他连价钱都没顾上问,立时对姜椿道:“表姑娘,给我切两斤猪头肉。”
姜椿没着急动手,切了一小块猪头肉下来,放刀身上递给他,笑道:“张叔你先尝尝咱家卤肉的滋味,我再给你说说价钱跟卖法。”
张方伸手拿过那块卤肉,送到嘴边咬了一口,咀嚼几下后,顿时眸光一亮。
他将手里剩下的半块卤肉迅速塞进嘴里,一脸享受地咀嚼着。
姜椿笑眯眯道:“咱家卤肉价钱跟酒楼一样,都是八十文,不过不能只要猪头肉,得搭配着心肝肺一起买,心肝肺要占至少三成。”
张方听了这话,琢磨了片刻,咽下嘴里的猪头肉,啧啧有声道:“表姑娘当真会做买卖,这么算下来,你这猪头肉名义上跟酒楼一样价,实则要比酒楼贵了三成。”
姜椿笑嘻嘻道:“张叔你放心,都是一个锅里卤的,咱家的心肝肺也好吃得很,买了不吃亏。”
旁听了一会子的江有福见张方磨磨唧唧个没完,挤过来嚷嚷道:“姜娘子,你切块猪头肉给我尝尝,要是好吃的话,我买五斤,搭着你家那心肝肺一起买。”
姜椿笑着给他切了一块儿。
张方被江有福奚落,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转头对姜椿笑道:“表姑娘,给我切三斤,就按你说的跟心肝肺搭配着来。”
说着,伸手从腰间的钱袋里拎出三串钱,也没递给姜椿,而是自顾地将其中两串放进旁边的钱匣子里,随即拆开手上的一串钱,数出四十文又放进去。
完事后得意地瞥了江有福一眼,得瑟自家跟姜椿关系亲近。
江有福吃完那块肉,大手一挥,豪爽道:“这么好吃的卤肉,买个两斤三斤太抠搜了,姜娘子,给我切五斤!”
说着,鄙夷地白了张方一眼。
姜椿撇撇嘴。
这俩人真是够闲的,每次都差不多时间来肉摊子,然后不是你呛我几句,就是我白你几眼,乐此不疲。
不过一会子功夫就卖出去八斤卤肉,入账六百四十文,姜椿还是挺高兴的。
下剩的两斤也很快被另一姬姓大户的仆人买走。
古代家猪的个头跟现代化养殖的猪个头没法比,猪头肉加心肝肺,统共也才卤出来十斤。
这还是昨儿杀的那头猪个头偏大,旁的猪最多也就能出八斤或者九斤的样子。
不过生的猪头跟心肝肺本就不好卖,价钱也比肉便宜很多,卤成卤肉后卖出去,价钱翻了好几倍。
今儿这十斤卤肉,毛收入八百文,净收入少说也有五百文。
香料价格虽然高,但卤过一次的香料跟卤水还能继续卤第二锅,两锅平均一下,成本就大大降低了。
更何况签到奖励得到的那一部分香料并不需要花钱。
看来卤肉这个买卖还是能继续做下去的。
而她这一做就做到了腊月二十二。
虽然离过年还有段时间,但本地有杀年猪的传统,虽然今年因为饥荒,大部分农户都提前将自家的猪给卖掉了,但大户家养的年猪还在呢。
过了腊月二十,姜河就频繁被人请去杀年猪,根本腾不出空收猪。
姜椿将后头猪圈里囤的几只猪杀完,姜家的肉摊子就提前歇业不摆了。
当然,姜椿也可以自己去收猪,但她也没空。
古人重视过年,年前要忙活的事情不要太多,包括但不限于全屋大扫除、拆洗被褥棉衣、裁制新衣、蒸馒头蒸包子、包饺子祭祀先人、采买过年需要的物品跟吃食、送年礼以及张贴对联过门钱等等。
姜河忙得成日不着家,宋时桉不在这个节骨眼上病倒就是给姜椿帮到忙了,根本指望不上。
姜椿一个人忙里又忙外,恨不得一个人掰成八瓣使,实在忙不过来时,夜里都要点着油灯蒸馒头。
宋时桉怕她太辛苦,主动道:“我外衫才穿半年,还簇新着,不必再给我裁新衣。”
姜椿白他一眼,笑话他:“做新衣?夫君你想什么好事儿呢?如今闹饥荒,咱家还欠着邹里正家十两银子呢,哪来的闲钱裁新衣?”
今年他们全家都不裁新衣,她只抽空将她跟姜河的棉衣拆洗了就成,宋时桉的棉衣是新做的,倒不用费这个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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