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的屠户悍妻by风过水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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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择日不如撞日,横竖西市距离她家也就两条街,干脆道:“正好我今儿过来了,索性这会子就去西市,把石炭买了。”
姜河哭笑不得:“你这孩子就这急性子,鸡叫等不到天明。”
姜椿将取暖炉装好,有小厮勤快地从后院的井里打了水来,她在木盆里净了手。
也不要刘管事跟着,自己带着桂枝,又点了两个机灵的小厮,就要腿着往西市去。
刘管事欲言又止,见姜郎君跟郑小郎君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该干什么干什么,他便将到嘴边的话给咽下去了。
大户人家的娘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即便有事必须出门,也都戴着遮挡面容的帷帽。
也就小门小户的娘子,才如大奶奶这般帷帽都不戴,就大摇大摆地在街上行走。
但她自己亲爹都不管,姑太太这个当婆母的倒是想管,但依眼下情形来看,显然管不住。
自己这个被暂时借调到宋家的,还是别多管闲事了。
如果宋家还有谁能制住大奶奶的话,恐怕只有那位行事向来一板一眼,惯爱将规矩挂在嘴边的亲家老太太周氏了。
等老太太回府后,大奶奶的日子恐怕就没现在这般逍遥了。
姜椿当然可以不用亲自来西市,买石炭这样的小事儿,打发刘管事帮忙跑趟薪火铺就成。
但她还是自己来了。
一来她很想逛逛这座热闹非凡的“商业街”;二来正好趁机打卡签到,再搂点值钱的物什。
买了宅子后,她现在真的是精穷了。
另还有一项任务,那就是踩踩点,跟人打听下哪家当铺比较靠谱,回头好来当东西。
她签到系统里堆了一堆杂七杂八的物什,每样物什多多少少都能换些银子。
趁着宋家忙乱,其他主子们还没回来,她赶紧浑水摸鱼当出去,换成银钱捏在手里。
手中有钱,心中不慌嘛。
甚至还能给钟文谨投资,搭上她这个“跨界倒爷”的顺风车。
[叮!在【燕京城钱庄】签到成功,获得银子24两。]
[叮!在【燕京城当铺】签到成功,获得玉葫芦1个、泰山石敢当一尊、锦缎棉袄1件。]
[叮!在【燕京城铁匠铺】签到成功,获得铁水壶8只、铁斧11把、铁耙9把。]
[叮!在【燕京城医馆】签到成功,获得阿胶3斤、海参5斤、胡椒12斤。]
[叮!在【燕京城药铺】签到成功,获得天麻4斤、当归3斤、燕窝6斤。]
[叮!在【燕京城首饰铺】签到成功,获得红珊瑚滴珠耳坠子8对、银簪9支、珠花6对。]
[叮!在【燕京城书铺】签到成功,获得宣纸13刀、狼毫笔10支、漆金墨8锭。]
[叮!在【燕京城布庄】签到成功,获得绸缎12匹、细棉布18匹、羽纱6匹。]
除了日常打卡签到的铺子外,姜椿还瞧见了专门的香料铺子。
里头不但卖各种烹饪用的香料,也卖熏香的香料,甚至还有制成的各色线香、香片以及香丸卖。
每样都不便宜。
她果断选择花费1点签到点,打卡签到。
[叮!在【燕京城香料铺】签到成功,获得麝香1斤、苏合香1斤、龙涎香1斤。]
姜椿听到系统播放声,顿时心里一阵狂喜。
她抬脚走进香料铺子,跟掌柜打听了下几样香料的价格。
麝香一斤的价格在二十两左右,苏合香便宜些,但也要十两左右。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龙涎香,这玩意儿死贵死贵死贵。
虽然大周的龙涎香不像明朝嘉靖年间,因嘉靖偏爱龙涎香,导致价格被炒到十万钱一两,也就是一百两银子一两龙涎香,一斤价格高达一千多两银子。
但一斤也值个五百多两银子。
自己这回真是发大发了!
这还是自打姜椿得到签到系统后,头一次感受到甚叫“一夜暴富”。
蜀锦不算,虽然二十匹蜀锦卖掉的话,也有足足五百多两银子。
问题是卖不掉。
也不是卖不掉,是根本不敢拿出来卖。
龙涎香就没这个烦忧了。
这玩意儿是抹香鲸的排泄物,家里是渔民的,或是时常来往海边城镇跑商的商人,都可能得到。
红叶县虽然不靠海,但靠大运河,不少商船打那里过,姜椿完全有可能得到嘛。
不过她没提前准备布袋,这会子想卖都没法从系统仓库里取出来,只能暂时作罢。
从香料铺子走出来,姜椿一路走一路逛,朝着香料铺子掌柜给指的方向,往薪火铺行去。
到了薪火铺后,跟姓薛的掌柜一打听,姜椿顿时在心里咋舌。
京城的石炭,一担竟然高达两百文钱!
红叶县的石炭,一担才一百三十五文。
每担贵了足足六十五文钱。
一担一百斤,两千斤就是二十担,等于说她要多花一千三百文钱。
难怪人都说“京城居,大不易。”,真是啥啥都比旁的地方贵。
姜椿发挥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愣是每担讲下来五文钱,两千斤石炭最终以三千九百文钱成交。
姜椿从荷包里掏了块约莫四两左右的碎银子,放到柜台上,对薛掌柜道:“能送货吗?就在距离这里两条街外的升平街。”
薛掌柜笑道:“只送三条街以内的地方,娘子家在范围内,可以送。不知贵府是升平街哪家?”
姜椿笑道:“我家是新搬来的,原先的屋主姓苏。”
升平街上住的大都是在西市做买卖的商户,薛掌柜的对升平街的情况了如指掌,闻言立时笑道:“原来苏郎君的宅子被娘子家买去了。”
姜椿也没多解释,只笑道:“宅子里有人,劳烦掌柜尽快安排人手送货。”
薛掌柜笑道:“娘子放心,石炭都是成袋装好的,我马上就让伙计给您装车送货。”
姜椿见薛掌柜消息十分灵通的模样,便状似闲谈地跟他打听道:“不知掌柜可晓得西市哪家当铺最公道?
我们是打外地来的,杂七杂八地带了一堆物什,进京后却发现压根就用不上。
我打算找家靠谱的当铺当了,一来能增加些进项;二来也省得将新宅子堆个满满当当。”
薛掌柜闻言,顿时失笑:“娘子买了苏家的宅子,却不晓得苏家是开当铺的?”
姜椿还真不知道。
她当初找包打听买宅子的时候,就事先声明了,屋主必须有正经行当,开赌坊的,开青楼的以及无业游民小混混一律不考虑。
包打听晓得她宋家大奶奶的身份,自然不敢有所期满。
所以确定下来要买这座宅子后,她只需要确认苏郎君是真正屋主就成,没有细问他是做什么营生的。
薛掌柜又道:“苏家当铺可是百年老字号,祖上好几代都是经营当铺行当的,在咱们西市有口皆碑。”
姜椿好奇道:“当铺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加上苏家祖辈又经营多年,论理该积攒了一份丰厚家底才对,苏郎君又怎会沦落到需要卖宅子凑钱的地步?”
薛掌柜摇了摇头,叹气道:“没法子,谁让苏郎君生了个败家子呢?再丰厚的家底,也抵不住这败家子太能败啊。”
姜椿无话可说。
不说古代了,现代也有不少成功的企业家,因为生了个不成器的败家子,自己前脚刚咽气,后脚家业就被败家子给败光的。
不过外人如何,姜椿并不太关心,听过便罢,她只关心苏家当铺还有没有流动资金:“苏家都到卖宅子凑钱的地步了,苏家当铺还能开得起来吗?”
薛掌柜笑道:“这您放心,苏郎君是个有成算的,他儿子动得了家里的财物,却动不了当铺里的财物。
当铺经营得好着呢,就是挣钱的速度赶不上他儿子败家的速度,这才不得不卖房筹钱填窟窿。”
姜椿:“……”
这大号算是彻底废了,苏郎君真的不考虑重新开个小号,再生个儿子从头好好培养?
心里吐槽归吐槽,面上她只笑道:“多谢薛掌柜告知,既然苏家当铺公道,回头我要当东西就去苏家当铺当。”
薛掌柜笑道:“娘子客气了。”
姜椿从薪火铺出来,去酒楼叫了份“外卖”,然后带人回到了升平街的宅子里。
没错,京城的酒楼跟食铺是可以叫外卖的,他们都有专门的人手负责送货。
等你用完膳后,他们又会上门收取食盒跟碗筷等物什。
全都是免费的。
只是与现代不同的是,你得打发仆人或是本人亲自上门点菜才行。
在新宅子里吃了午饭,等薪火铺的人将两千斤石炭全部送来后,他们一行人这才返回宋家。
虽然这宅子铺陈得差不多了,再把他们从大柳树村带来的锅碗瓢盆等家常物什摆出来,就万事俱备,只差开火了。
但古人搬家讲究黄道吉日,不是随便想搬就能搬的。
改日姜椿去当铺当东西时,顺道找个算命先生,让其帮忙翻翻黄历,看哪日宜搬迁。
找到合适的黄道吉日,再正式搬家。
半下午的时候,他们回到了宋家。
姜椿估摸着这个时辰,庄氏应该在歇中觉,便没往正院去,打算直接返回丹桂苑。
谁知才刚跨过二门的垂花门,在正院伺候的一个叫琥珀的小丫鬟就立时慌张地跑上来,急急道:“大奶奶您可回来了,程大太太领着孙太太、张娘子来了,正在正院同太太说话呢。”
听她这话音,显然在二门这里等候自己许久了。
姜椿挑了挑眉:“昨儿一天不见动静,我还以为她们打算吃这个哑巴亏呢,没想到竟然还是找上门来了。”
琥珀添了添嘴唇,弱弱道:“大奶奶,程大姑娘也来了……”
姜椿闻言“嗤”地哼笑一声。
还以为程大姑娘能耐住性子继续躲在后面搞事呢,自己这才将张氏给打了,她就憋不住了?
姜椿也没跟琥珀多说,抬脚就往正院方向行去。
庄氏都说这事儿让她自己抗了,这会子人家都找上门来了,她这个罪魁祸首哪能不露面?
姜椿雄赳赳气昂昂地奔到正院,边往屋里走边撸袖子,决定如果她们这帮人说话太不中听的话,自己就把她们全都教训一顿。
打一个是打,打一群也是打,没在怕的。
彻底把她们打服,让她们晓得自己是个惹不得的疯子,从此见到自己就绕道走才好呢。
谁知东次间里的情况跟她预料得完全不一样。
里头正有说有笑,其乐融融呢。
正在说话的恰好是宋时桉的前未婚妻程大姑娘:“钟娘子你竟然识得草药,我可太佩服你了,我就没这等本事,我呀,能不把韭菜跟麦苗弄混就阿弥陀佛了。”
钟文谨才想谦虚几句,瞧见姜椿走进来,立时站起身来,脸上露出个甜笑来:“大嫂你回来了?”
姜椿窝着的火气,在瞧见自己亲闺女这乖巧可爱的笑容后,顿时消散了不少。
“嗯,忙完就回来了。”她点头应了一声,然后对着庄氏福身行了一礼:“母亲。”
庄氏立时道:“还不快见过程大太太跟孙太太?”
自己不提醒的话,姜椿多半会直接寻个位置坐下,视屋里其他外人于无物。
为免被人说她没礼数,自己只能开口提醒她。
姜椿本不想理会这俩一看就别有用心的老妖婆,但庄氏都发话了,自己如何都得给她这个婆婆脸面。
于是转过身,胡乱朝程大太太跟孙太太分别行了个十分不标准的福身礼,嘴里敷衍道:“见过程大太太、孙太太。”
庄氏嘴角抽了抽。
故意的,这家伙绝对故意的。
别以为自己不知道,她福身礼其实行得可好了。
完全可以跟老二家的媲美。
当然,前提是她认真行礼时。
但大部分时候,包括在自己跟前,她都行得十分敷衍,连膝盖都不舍得多弯一寸,只弓一下腰便算完事了。
现下她便是如此。
程大太太跟孙太太涵养显然比张娘子好太多,见状齐齐抬了下手:“大奶奶不必多礼。”
庄氏嗔道:“叫什么大奶奶,可别折煞了她小人家,你们喊她椿娘就行,椿树的椿。”
姜椿就近寻了张椅子坐下,笑嘻嘻道:“是香椿芽的椿,有人爱极了这个味道,香椿芽炒蛋百吃不厌,譬如我夫君;有的人却闻不得这个味,闻到就觉得犯恶心,坐立难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罗里嗦一长串后,她往椅背上一靠,“哎呀”一声:“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嘛。”
钟文谨拿袖子遮住自己的唇,偷笑几声。
大嫂这张嘴啊,冷嘲热讽的同时,还不忘见缝插针地秀恩爱。
看来大嫂除了力气大外,嘴皮子功夫也是一流啊。
程大太太跟孙太太听了这番指桑骂槐的话,即便涵养再好,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反倒是程大姑娘还端得住,她抿了下唇,站起身来,朝姜椿行了个平辈间的半礼,笑道:“程文沅见过姜姐姐。”
姜椿很没素质地立时就给她怼了回去:“程大姑娘还是叫我姜娘子,你喜欢乱认姐姐,我却是不敢乱认妹妹的。”
程文沅脸上的笑容直接僵住。
她猜测过宋时桉娶的这个乡下杀猪女娘子不是个好相与的,大字不识一个不说,还动辄就对旁人拳脚相向。
却没想到她连自己的面子都不给,说话如此不中听。
程文沅缓了好一会子,这才强笑着开口道:“姜娘子,你别想太多,我们今儿登门并非是来兴师问罪的,反而是来向你致歉的。”
姜椿抬眼看向张娘子,笑嘻嘻道:“张娘子要给我道歉?是真的吗?”
张娘子一见她这张可恶的脸,就觉得浑身疼痛,气不打一处来。
但她还是按捺住了满心的怒火,艰难地站起身来,福身道:“对,我今儿是来向姜娘子道歉的。”
姜椿亲耳听到张娘子说要向自己道歉, 心里却没甚好高兴的。
这世上岂有挨了揍的人,向揍自己的人道歉的道理?
但凡有,说明这个挨了揍的人必定所图甚大。
确切点说, 应该是这个挨了揍的人背后的人, 所图甚大。
张娘子明显就是个马前卒,是被程家派出来试探自己深浅的。
如果自己如原主那般, 听从姜河的劝说,进京后一改从前的泼辣作风, 尽量不与人起争执, 凡事能忍让就忍让。
程家人见让原主丢脸不成,肯定会再生其他计策。
其实在来正院的路上, 姜椿心里就一直在琢磨一件事情。
原主真的是单纯因为铺子与范家肉铺相邻, 与范屠夫日久生情, 这才给宋时桉戴绿帽的吗?
这其中会不会有程家人的手笔?
毕竟, 不管是在小地方还是京城,屠户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但在贫民百姓里头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
范屠夫想娶甚样的小娘子娶不到?至于跟个有夫之妇搅合到一起吗?
这倒是其次。
最重要的一点,西市做买卖的商户个个都是人精,彼此间消息又灵通, 范屠夫不可能不晓得原主这个有夫之妇乃是宋家的大奶奶,太子爷的舅子媳妇。
他有几条命, 敢招惹这样一个大麻烦?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但如果他被程家人拿捏住了把柄, 或是有亲人被程家人攥在手里,那么他这样的行径就说得通了。
当初姜椿写这本书的时候,因为主角是钟文谨, 原主又甚少跟她这个妯娌打交道,所以很多事情钟文谨都是道听途说的, 相关剧情直接一笔带过。
原主究竟是如何与范屠夫搞到一起去的,别说钟文谨不晓得,就连姜椿这个作者本人,其实也不晓得。
但根据姜椿在这个世界生活两年的经验来看,很多原著里未提及的内容,天道或是世界法则会自动予以补全,好让事情变得合情合理。
所以,原主红杏出墙这茬,多半就是程家人做的一个局。
目的嘛,就是搞掉原主这个宋家大奶奶,好给程大姑娘程文沅腾位置。
至于程家为何不从宋时桉这头下功夫?
那当然是因为宋时桉软硬不吃,根本不理会这一套,半点好脸色都不给他们。
所以程家人只能从姜椿这头下手。
可惜他们错估了宋时桉这个人,没料到即便真搞掉了原主,宋时桉也不肯续娶程文沅。
他甚至终其一生都未再续娶其他女子。
也不知程家人有没有后悔自家搞掉原主的方式太过下作,以致于让宋时桉对所有女子都失去了信任?
至于她们今儿登门道歉的目的,姜椿大概也猜到了。
程家人大概也没料到自己会这么莽,二话不说就将张娘子胖揍一顿,甚至还迁怒王娘子,给她也来了几脚。
这事儿顿时变得难办起来。
他们程家还算计着重新将宋时桉这个乘龙快婿捞到手呢,两家关系不能闹太僵,所以不可能唆使御史参他一本。
只能让女眷出面解决。
但如果程大太太领着孙太太跟张娘子上门兴师问罪的话,姜椿或许会没脸,但同时也会让程宋两家的关系变得很糟糕。
思来想去,最终她们决定以退为进,选择登门道歉,以彰显自家的气度,缓和程宋两家因退亲而闹僵的关系。
至于如此行径是否委屈了张娘子?
这显然不在程家考虑范围内。
包括孙程远嫡亲的姑母程大太太,也不觉得让侄媳妇张娘子受点委屈算甚大事儿。
比起侄媳妇的脸面,当然还是自己女儿的幸福以及程家的远大前程更重要。
要知道如今燕王被立为太子,宋时桉成了太子爷的小舅子,未来太子登基为帝,宋时桉就是国舅爷。
如果程家与宋家结为亲家,程家就是国舅爷的岳家,新帝就算看在自己小舅子的脸面上,也会多多照拂程家。
到时程家可谓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光是想想就让人心潮澎湃。
理清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后,姜椿也没给张娘子甚好脸色,冷笑一声:“你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说,你是打算跟我玩不打不相识的套路,借机跟我拉近关系,当我的好闺蜜,然后偷摸给我下绝育药或者慢性毒药?
还是说你打算踩着我这个莽妇的头,给自己营造出全京城第一有涵养贵妇的好名声?”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姜椿“啪”地一巴掌拍到高几上。
直接将高几给拍了个稀巴烂,上头搁着的盖碗滚落到地上,“咔嚓咔嚓”几声脆响,摔成了好几瓣。
她冷声道:“你们这是拿我当傻子呢?”
张娘子吓得脖子一缩,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姜椿下一巴掌拍的就是自己。
程大姑娘“艺高人胆大”,替张娘子开口解释道:“姜娘子你误会了,表嫂是诚心来向娘子致歉的……”
姜椿斜眼看她,似笑非笑道:“张娘子是诚心来向我致歉的,那程大姑娘又是来做甚的呢?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初宋家被抄家,宋家人被囚禁的囚禁,被抓进天牢的抓进天牢,作为宋家姻亲的程家人干了什么呢?
程家人忙不迭托关系将定情信物跟庚帖送给天牢里的宋时桉,解除了他跟程大姑娘你的婚约,免得自家受到牵连。
这我倒也能理解,毕竟嫌贫爱富捧高踩低乃人之常情嘛。
但人好歹有些自知之明,身为宋时桉未婚妻的你,今儿竟然有脸上宋家门来,是觉得宋家人好脾性,不会当场给你甩脸子?
还是说,你心里存着甚见不得人的念头,想要跟我抢夫君?”
姜椿歪头将她上下打量一番,目光停留在那平滑如东华大街石板路的身前尤其长。
然后轻蔑一笑:“也不掂量掂量你这小女娃一样的身板,够不够我一拳打的!”
程大姑娘的笑容僵在脸上,根本维持不住她大家闺秀的涵养,直接黑沉下了脸。
姜椿没再理会她,而是转头看向庄氏,笑嘻嘻道:“母亲,您还不叫人送客,是想留下程大姑娘这个退了您儿子亲事的前未婚妻,给儿媳妇我当姐妹吗?
我倒是没所谓,多个伺候我洗脚出恭的小妾,还省了我买丫鬟的银钱呢,就是不晓得人家程大姑娘愿不愿意做妾呢?”
不等庄氏回应,程大姑娘“忽”地一下站起来,怒道:“姜娘子,你不要太过分,你怎能如此羞辱我?”
程大太太也一脸愤怒地看着庄氏:“庄姐姐你就任由儿媳妇在我们这些长辈面前污言秽语?若是叫外头人知道了,岂不笑话宋家没规矩?”
“哎哟哟。”姜椿阴阳怪气地叫了一声,好笑道:“分明是你们男娼女盗一肚子见不得人的算计,倒还有脸说我?
要不是有利所图,你们会屈尊降贵来向我这个打了人的乡下杀猪女道歉?
真是当了女表子还想立牌坊,又当又立给你们玩明白了呢。”
庄氏见她越说越不像话,轻咳一声,喝止道:“椿娘,够了。”
姜椿撇撇嘴,不让说就不让说呗,正好她也说累了。
钟文谨适时递上自己的盖碗:“大嫂喝茶,这盖碗干净的,我没碰过。”
姜椿接过来,掀开碗盖灌了一大口茶水,然后抬手抚了一把钟文谨脑后的燕尾,笑呵呵道:“还是二弟妹贴心。”
庄氏嘴角抽了抽,别开目光,对程大太太笑道:“甚道歉不道歉的,程太太你莫要折煞我们家椿娘了。
前儿那事,是张娘子非议我儿子在先,椿娘揍人在后,两边算是扯平了。
程大太太你今儿却带着张娘子登门道歉,委实有些让我摸不着头脑,我们家椿娘也不敢受。
不然外头人晓得了,只怕要说我们椿娘得理不饶人。
我们椿娘虽然是个豁达的人儿,向来不在意这些身外名,但我这个当长辈的却不能不替她在意。
所以,为了我们椿娘的名声着想,还请程大太太莫要再提道歉不道歉的话了。”
不等程大太太回应,她就立时端起茶盏来,一脸为难地笑道:“如今家里千头万绪,一堆杂事等着料理,我就不多留几位了。”
庄氏一口一个“我们椿娘”,听得姜椿十分舒心。
不管她心里怎么想的,起码在外人面前,还是很维护自己这个儿媳妇的嘛。
看来自己的红枣跟银耳没白送。
要不,回头再让人给她送包燕窝来?
这叫投桃报李嘛。
程大太太被人捧惯了,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遇到赶客的,顿时火冒三丈。
才要发作,就被程文沅拽住了袖子。
程文沅的面色已经恢复正常,她淡定道:“母亲,既然大太太还有事要忙,咱们也不好多打扰,就先告辞。”
程大太太听了女儿这番话,稍微冷静了些,强压下心头的火气,对庄氏道:“那我们就不多打扰庄姐姐了,告辞。”
回去的马车上,程文沅边拿帕子拭泪边控诉道:“当初宋家出事,我原不同意退婚,偏你们怕受牵连,急匆匆地将婚给退了。
若非你们如此鲁莽行事,我如今又岂会沦落到受一个乡下杀猪女羞辱的境地?”
程大太太讪笑,果断将锅推给自己相公,也拿帕子拭泪道:“你父亲那人你又不是不晓得,最是胆小怕事,当初我不是没劝过他再等等,横竖你年纪尚小,退婚之事不急于一时,偏他不听。”
程文沅垂泪不语。
退婚非她所愿,当初是她太怯懦,觉得自己一个小娘子如何拗得过父母?
但后来她用绝食的法子,拒绝了一门又一门家里给说的亲事后,才发现其实自己是能拗得过父母的,只要肯豁出命去。
如果当初宋家出事后,自己有这个魄力,这会子宋家平反,自己这个不离不弃的未婚妻,不但能风风光光地嫁给宋时桉,在宋家也能横着走。
可惜没有如果。
但可以事在人为。
她抹了把眼泪,狠狠咬住嘴唇,暗暗在心里发狠,一定要将宋时桉给抢回来。
宋时桉与自己有过婚约,他原就是自己的,也只能是自己的。
而要将他抢回来,首先就得除掉姜椿这个抢了自己宋家大奶奶位置的拦路虎。
宋家这头,程、孙两家的人离开后,庄氏白了姜椿一眼:“成日往外跑,像什么样子?仔细被‘拍花子’的盯上,被人给拍了去。”
姜椿好脾气地笑道:“多谢母亲提醒,您放心,我会提防着程家人的。”
来明的她不怕,反正马上她就要开始练拳脚功夫了,自卫能力可以再上一个新台阶。
加上京畿重地,顺天府的衙役以及五城兵马司的兵卒隔一两条街就有一队人在巡逻。
她又不傻,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她还可以跑去找外援。
想在京城里将她给掳走,难度还挺高的,几乎不可能。
她觉得程家应该不会蠢到用这样的方式来对付自己。
但也不排除狗急跳墙的可能性,所以拳脚功夫她必须得练起来。
钟文谨在旁小声提醒道:“就怕她们来阴的,大嫂你可不能太掉以轻心。”
姜椿当然不会掉以轻心。
她怀疑程家大概还会跟原著里一样,让范屠夫来勾搭自己,好让自己彻底出局。
想到这里,她勾了勾唇。
不怕范屠夫来,就怕他不来。
只要他敢来勾搭自己,那她就让他好看!
姜椿伸手拍了拍钟文谨的胳膊,笑道:“二弟妹放心,我会小心行事的。”
钟文谨抿了抿唇,脸上隐有纠结之色,片刻后,似下定决心般,开口道:“大嫂,我行李里有一样番僧游医给的药水,可以出其不意伤到旁人,回头我送你一瓶防身。”
如果这个直率爽朗没甚坏心眼,又对自己多有照拂的大嫂被人害死,换成方才见过的那位程大姑娘当自己大嫂的话,钟文谨觉得自己的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一想到成日要被程大姑娘这样的大嫂拉着雌竞,她就恨不得立时收拾包袱躲回七里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