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的屠户悍妻by风过水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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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附和道:“对对对,我们可都是正经人,哪里干得出光天化日跟野男人在别家敦伦的银荡事情!”
甚至还有人猜测道:“程大姑娘今年二十了?难怪程家给她说了一门又一门亲事她都不应,感情是外头有相好的了。”
另一人闻言顿时“啪”地拍了一下巴掌:“我就说嘛,我小叔子条件那样好,我婆婆托人去程家说亲,话还没说完,就被程大姑娘给拒了,把我婆婆给气了个仰倒。
人家在外头有了心上人,自然就瞧不上我小叔子了呗。
这么说来,我们家还得感谢她不嫁之恩了,不然我小叔子头上可就绿油油的,生个孩子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种。”
另一娘子立时附和道:“哎哟,说得太对了,幸好我娘家小弟没娶到程大姑娘,不然岂不成了个剩王八?”
这两位娘子显然是跟程大姑娘有龃龉的,趁机落井下石呢。
姜椿却听得很开心。
程文沅在设毒计让自己给宋时桉戴绿帽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今日?
不过开心过后,她整个人又变得迷惑起来。
不对啊,这剧情原著里根本没有啊!
范屠夫本是原主的奸夫,因为搞大了原主的肚子,让宋时桉名声扫地,直接被宋时桉给浸了猪笼。
可现在范屠夫却变成了程文沅的奸夫,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难不成这是宋时桉的手笔?
他有派人保(盯)护(着)姜宅,见到隔壁穆宅突然换人,心里起了疑心,查了范屠夫的来历,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然后干脆以牙还牙,将程文沅跟范屠夫送到了一张床上?
姜椿越想越觉得自己可能真相了。
毕竟除了宋时桉,很难再寻出一个被程文沅跟范屠夫俩人同时得罪过的人来。
姜椿忍不住在心里“啧”了一声。
这家伙,做事情也忒果断了些,连跟自己说都不说一声,就动手了。
偏还选自己来安远侯府赴宴这一日动手,怎地,是特意送一出好戏给自己看?
这么看来,安平郡主莫名其妙跑来捉奸,还精准寻到假山群最深处的山洞这茬,怕也是他的手笔?
她就说嘛,怎地一个两个的,都不按原著剧情走了,离谱到她都要怀疑自己穿的不是原著,而是同人了。
原来是宋时桉这家伙在背后“作妖”。
姜椿这头在心里盘算来盘算去,其他娘子们却是越说越来劲,越说越离谱。
离谱到竟猜测程家当初选择跟宋家解除婚约,乃是因为知道了程文沅与人有了私情,还失了清白,这才不得不如此。
听了满耳朵八卦的新城长公主,这才开口轻斥了一句:“行了,都少说几句。”
众人立时闭嘴。
但众人闭嘴后,绛芸轩内回归安静,屋里的嘿求声跟吟叫声就更清晰了。
被迫跟新城长公主这个儿媳妇一块儿围观敦伦大戏的钱太夫人尴尬得不行。
她忍无可忍地朝守在门口的两个婆子吼道:“你俩进来帮忙,赶紧把他们拉开,像什么样子!”
十几号人都跑进来了,这门还有甚守的必要?
有了这两个婆子的加入,四个婆子发力,总算将他们三人给拉开了。
人才刚被分开,程大太太就满脸惊慌地冲进来。
身后跟着安远侯夫人何氏,以及得知安平郡主来捉奸后急忙去寻自己婆婆的柳大奶奶。
程大太太扑到程文沅身上,目光瞧见她腿儿间那红红白白的浊物,顿时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何夫人忙对身后的婆子说道:“快把程大夫人扶起来。”
又对自己贴身的大丫鬟吩咐道:“赶紧让人拿着侯爷的名帖,去太医院请个太医来。”
丫鬟应声而去。
何氏又吩咐其他丫鬟上去,帮程文沅跟紫苏穿衣裳。
制住她们的婆子见状松开手。
谁知刚松手,她俩就齐齐朝范屠夫冲去去。
俩人扑到他身上,一人夹住一他一条腿,磨蹭起来。
众人:“……”
何氏嘴角抽了抽,宋时桉这是寻了甚春药,药性竟如此猛烈!
她厉声呵斥道:“谁让你们松手的?你们是死人吗?还不赶紧把她们拉开!”
几个婆子连忙冲上去,重新将人制住,然后强行拉开。
何氏环顾一圈,见人越围拢越多,远处的甬道上人影绰绰,显然还有人在往这边赶。
她立时吩咐柳大奶奶:“差不多要到开宴的时辰了,老大家的,你带诸位娘子到去花厅去。”
“是。”柳大奶奶应声,然后若无其事地笑着对众人道:“大家请随我来。”
既然主人家发话了,诸位娘子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跟着柳大奶奶走了。
横竖热闹也看得差不多了,后头的收尾事宜,看不看影响不大。
往花厅走的路上,有柳大奶奶在,众人不好谈论此事,但彼此不时对对眼,脸上兴奋的神情压都压不住。
她们吃瓜吃得开心,安远侯府的人却是擦屁股跑断腿。
何氏带着柳大奶奶赶来绛芸轩处理程大姑娘等人的事宜,太夫人江氏则赶往假山群,处理安平郡主等人的事宜。
绛芸轩这头,太医院的卢太医说程文沅、紫苏以及范屠夫全中了一种名叫“合欢”的春药。
该药除了能催晴,还能迷惑人的神智,让人以为自己身处梦境,所以中了此药的人会变得银荡无比,见到异性就想敦伦。
他给开了药,几人又是喝汤药,又是泡药浴,折腾大半日,总算清醒过来。
得知自己竟与范屠夫当众媾和后,才清醒过来的程文沅,直接晕死过去。
于是才刚离开安远侯府的卢太医,被安远侯府的小厮追上,又调头返回来。
经过一番扎针治疗后,程文沅苏醒过来。
见到哭红双眼的程大夫人,她边哭边咬牙切齿地咒骂道:“宋时桉,一定是宋时桉害……”
话未说完,就被程大夫人一下捂住了嘴。
程大夫人抬眼看向新城长公主、钱太夫人、廖太夫人以及何夫人等人,讪笑道:“沅姐儿人还迷糊着,说胡话呢,当不得真。”
新城长公主可听不得旁人污蔑宋时桉,立时冷哼一声:“合欢乃青楼楚馆惯用的下作药,程大姑娘等人竟中了此药,这其中的确有蹊跷,是该好生查查。
不过在未查出结果之前,你们最好慎言,别胡乱污蔑人,不然本就不好收场的事情,只怕就更不好收场了。”
程大夫人如何不晓得这个?
明知道此事是宋时桉做的,他肯定是得知了自家的计划,搁这以牙还牙呢,但偏偏说不得。
因为没有证据。
诚如新城长公主所言,没有证据胡乱攀扯旁人,只会让这事儿更加没法收场。
程大夫人忙点头附和道:“长公主殿下说得极是,沅姐儿脑子不清醒,我们肯定不会将她的话当真。
真相究竟如何,得等查了才能知晓。”
新城长公主见她还算识趣,满意地“嗯”了一声。
程大夫人朝程文沅使了好几个眼色,程文沅接收到母亲的眼神,这才不吭声了。
而假山群这头,江太夫人出面,将自己女儿静妃以及外孙黎钧行这个太子搬出来,总算叫安平郡主停了手里的鞭子。
彼时安和县主跟安平郡马身上已经被抽得没一块好肉,血肉模糊成一团,山洞里充满着浓重的血腥味。
三人之间是一笔糊涂账,江太夫人不好发表意见,只能打发人去请庆王爷来。
庆王爷是老皇帝的堂弟,管着宗人府,而安平郡主跟安和县主都是宗亲,请庆王爷来料理再合适不过。
庆王爷来了后,听完前因后果,甚都没说,直接将他们三人给带走了。
江太夫人暗自舒了一口气。
然后又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宋时桉一顿。
他可真不嫌事大啊,算计程大姑娘就罢了,为了计划天衣无缝,竟然故意将安和县主跟安平郡马偷晴的事情透漏给安平郡主,引她来捉奸。
一日在自己府上发生两桩偷晴事情,他们安远侯府是什么偷晴圣地不成?
有这两桩事情在,往后他们安远侯府再办宴会,谁还敢来?
话虽如此,她又不得不佩服他的周全。
周全到程家想查都无从查起。
明知道事情是他宋时桉干的,偏拿不出证据来,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当然,程家也可以伪造些证据,以证明躲在幕后的罪魁祸首是宋时桉。
然而伪造证据容易,伪造得天衣无缝很难。
宋时桉又不是甚没名没姓的小人物,他不但是宋家的嫡长孙,还是太子的小舅子。
程家伪造证据“污蔑”他,太子不会坐视不理,肯定会奏请老皇帝,将此案交给大理寺,或是锦衣卫来查。
如此一来,程家招揽范屠夫,想让他勾搭姜椿,妄图给宋时桉戴绿帽子的事情很可能会被翻出来。
程家算计在先,伪造证据“污蔑”在后,老皇帝为了太子的脸面,也不可能置之不理,多半要治程家的罪。
程家可谓偷鸡不成蚀把米,得不偿失。
所以程家肯定不敢伪造证据,只能吃下这个闷亏。
江太夫人在心里盘算了一番,顿觉庆幸。
庆幸他们安远侯府身为静妃的娘家,天然与太子妃娘家宋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而不是敌人。
不然有宋时桉这样精于算计的人儿在,自家的爷们又成日傻乐傻乐的,所有脑子加一起,估计都没宋时桉的脑子一半大。
哪里是人家的对手?
这头姜椿等人跟着柳大奶奶到达花厅后,坐了没一刻钟,丫鬟们便开始上菜。
安远侯府是世袭罔替的勋贵之家,家中私房菜菜方一堆,菜肴比宋家素日的伙食要好不少。
姜椿边给钟文谨夹菜,边笑嘻嘻道:“安远侯府的席面不错,二弟妹多吃点。”
钟文谨投桃报李地给大嫂也夹了几筷子菜,笑嘻嘻道:“大嫂你也多吃点。”
旁人都忙着交头接耳说小话呢,就她们妯娌俩在那酷酷炫饭。
惹得萧氏玩笑道:“姜妹妹、钟妹妹好胃口,不知道的还以为宋家苛待了你俩,素日都不让你们吃饱饭呢。”
姜椿笑嘻嘻地说道:“宋家没苛待我们,但自家饭再好吃,哪有别家不要钱的菜肴更好吃?
毕竟,吃到就是赚到嘛。”
钟文谨腮帮子鼓鼓的,都没空说话,只猛猛点头。
萧氏失笑,见她俩吃得欢,忍不住拿起筷子来,夹了块红烧肉到碗里,然后启唇轻咬了一口。
下一瞬,她扭过头,“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姜椿惊呆了。
不至于?这红烧肉分明很好吃啊,萧氏怎地就吐了呢?
这么挑食?
钟文谨反应倒是快,一脸姨母笑地看着萧氏:“萧姐姐别是有了?”
萧氏接过丫鬟递来的茶水,漱了口,闻言一脸不解地问道:“有什么?”
钟文谨顺口就答:“有娃了呀。”
萧氏却是整个人都呆住了。
有,有娃了?
自己与世子成婚七年,至今没能生下个一儿半女。
连太医院最擅妇人病的韩太医都说自己子嗣艰难,让自己早做其他打算。
这些年她汤药跟偏方吃了不知道多少,早就已经绝望了。
却没想到这会子突然峰回路转?
顿时喜极而泣。
姜椿见状,招来个安远侯府的丫鬟,问道:“你们府里可有府医?若有的话,劳烦将其请过来,给萧世子夫人把把脉。”
丫鬟忙道:“回姜娘子,我们府上有府医,奴婢这就去请李大夫来。”
姜椿怕萧氏空欢喜一场,泼冷水道:“萧姐姐且先冷静些,待会儿大夫给你把过脉,确定你当真怀上身孕后,咱再哭鼻子不迟。”
萧氏拿帕子拭了拭眼角,笑骂道:“谁哭鼻子了?我只是被葱花味熏到了而已。”
姜椿好脾气地笑道:“好好好,天大地大,孕妇最大,萧姐姐说被葱花味熏到了就是被葱花味熏到了,我是半句都不敢反驳的。”
萧氏白她一眼,嗔道:“方才还劝我先冷静些,你又一口一个‘孕妇’,待会儿若是空欢喜一场,看我怎么跟你算账。”
姜椿往她身边凑了凑,“小声”道:“就算真空欢喜一场,你要算账也得找路世子算账,谁叫他不努力耕耘,跟我可算不着账。”
萧氏被打趣得脸色微红,低头羞赧了一会儿。
随即抬起头来,反击道:“你跟宋郎君成婚两年多了,肚皮也没动静,可见是宋郎君不努力耕耘之故。”
姜椿立时否认三连:“不,不,不,恰恰相反,我俩没孩子,恰恰是因为他太努力耕耘了,每日都要耕耘,地都要被他犁坏了呢。”
萧氏:“……”
钟文谨:“……”
竖着耳朵偷听她们说话的众人:“……”
宋时桉如此厉害的?
想到方才程大姑娘跟那个皮肤黝黑的壮硕屠夫敦伦的模样,众人神色顿时有些微妙。
程大姑娘退了宋时桉这样艳冠京城的美男子的亲事,最后却跟个屠夫搅合到一起,图的不就是这屠夫在那事儿上比旁人勇猛?
可她若是知道宋时桉这样的斯文文臣,其实床笫之间比谁都勇猛的话,会不会悔不当初?
“李大夫来了。”
去请府医的丫鬟小跑着过来,身后跟着个提药箱的中年男子,正是安远侯府的府医李大夫。
李大夫给萧氏把了脉,拱手笑道:“恭喜娘子,您这是有喜了,已一月有余。”
萧氏忙让自己的丫鬟给赏钱。
等李大夫离开后,萧氏边抹泪边笑道:“再没想到的事情,素日我也只敢梦里想想,竟想不到还真有这么一日。”
姜椿劝道:“萧姐姐这也算是苦尽甘来了,不过你月份还浅,切忌大喜大悲。”
萧氏闻言,立时不敢哭了,边拿帕子拭泪边说道:“对,我不能太激动了,若是激动出个好歹来,我真是要懊悔死了。”
其他娘子也纷纷上前来恭喜萧氏。
萧氏喜气洋洋地向众人道谢。
完事后吩咐自己的丫鬟:“回去告诉世子爷,他娘子我怀上身孕了,让他来接我回府。”
丫鬟应声而去。
姜椿失笑:“萧姐姐抖起来了啊。”
萧氏得意地一扬下巴:“此时不抖,更待何时?”
姜椿倒是能理解。
毕竟对于古代已婚女子来说,子嗣才是自己在婆家的立身之本。
萧氏成婚多年未有子嗣,身上背负的压力肯定很大。
如今也算是多年媳妇熬成婆了,可不得抖起来?
正说笑着呢,桂枝突然走进来,禀报道:“奶奶,大爷来接您了。”
姜椿诧异道:“来这么早?待会儿吃完饭,我还得去赏菊呢。”
而且宋时桉不是出城去给自己请拳脚师父去了嘛,这么快就回来了?
桂枝笑道:“奴婢也是这么跟大爷说的,大爷说不急,奶奶慢慢赏便是了,他等着奶奶。”
姜椿嘴角勾了勾,瞧瞧,瞧瞧这话说的,可深谙秀恩爱的真谛。
果然桂枝话音刚落,众人就“哎哟哎哟”地起哄。
起哄得最起劲的当属萧氏:“不急?我看宋郎君倒是挺急的,不然怎地大中午就跑来接人了?”
这话显然意有所指,在场都是已婚娘子,哪里会听不懂?
姜椿笑骂道:“萧姐姐你怀着身孕还不消停,一会儿路世子来了,仔细我上谗言,让他好好收拾你。”
萧氏有恃无恐道:“我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儿,娇贵得很,他敢收拾我,夫人跟太夫人肯定收拾他。”
姜椿往她跟前凑了凑,“小声”道:“哎呀,萧姐姐,人家说的‘收拾’可不是那个收拾,你懂的。”
边说还边朝她挤了挤眼。
萧氏脸色一红,伸手捂住脸,嚷嚷道:“姜妹妹你浑说什么呢!你不是个正经人,我不跟你说话了!”
姜椿笑嘻嘻道:“哎呀,我不是正经人?你是正经人,你是正经人怎地跟路世子搞出娃来了呢?”
“噗嗤。”
“咳咳咳。”
“哈哈哈。”
“咳。”
一堆人直接笑喷。
第91章
宋时桉一身月白锦袍, 冷脸斜倚在二门处的马车车厢上,端得是又酷又美,惹得路过的丫鬟婆子们纷纷侧目。
现在才刚午时, 正是用午膳的时候, 用完午膳众人还要去赏菊花,少说也要一个时辰才能散场。
来者是客, 安远侯府不可能任由他就这么站在冷风里干等着。
世子骆瑾承听到仆人来报,急匆匆赶过来, 把宋时桉给请到了外院, 并让人送来一桌上等席面。
宋时桉才刚从城外回来,还没来得及用午膳, 故而也没客气, 凑合着吃了一顿。
的确是凑合着。
或许是今儿安远侯府发生太多事情, 骆瑾承忙得头昏脑涨, 竟忘了他茹素的事情。
送来的席面,大半都是荤菜,只五个素菜,其中还有三个是荤油炒的。
他就着那俩豆油炒的素菜,吃了两碗饭, 便放下了筷子。
直到这个时候,骆瑾承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宋时桉茹素的事情来, 懊恼得不行, 连连向他道歉。
宋时桉摆摆手,好脾气地说道:“不妨事,你们府里今儿摆宴, 人多事忙,世子想不起也是有的。
再者, 我本就是不请自来的恶客,主人家没将我赶出去就不错了,哪里还能倒打一耙,怪主人家不尽心招待?”
一番话说得骆瑾承心里舒坦了不少。
俩人才刚吃完饭,就有仆人来向骆瑾承禀报,说是锦乡侯世子来了。
骆瑾承连忙出去,亲自将人请到外院来。
路舒羽见同窗好友宋时桉也在这里,顿时挑了挑眉:“哟,卿知兄也在这里呀?”
宋时桉朝他点了下头:“谦安兄。”
路舒羽才想得瑟自己娘子有孕的事情,见安远侯世子骆瑾承还杵在这里,于是笑道:“骆兄府上事多,且去忙,我跟卿知兄又不是外人,自个就能照管好自个。”
骆瑾承的确还有事要忙,闻言立时顺杆就爬:“那我就先失陪了,宋兄跟骆兄若有事,只管吩咐青松便是。”
他指了指侍立在一旁的小厮。
宋时桉点了下头:“好。”
待骆瑾承一走,路舒羽就将自己跟宋时桉的小厮、长随,以及青松,全都撵去门外候着。
然后一脸得意地对宋时桉道:“好叫卿知兄知道,我娘子怀上身孕了。”
宋时桉惊讶地看向路舒羽,真心实意地说道:“恭喜谦安兄。”
路舒羽这家伙,跟他娘子萧氏成亲已有七年,至今膝下还未有一儿半女。
为此侍妾通房没少纳,但通一个能怀上子嗣的。
不但他急,锦乡侯府所有人都急,毕竟他家可是有爵位要继承的。
若是他自己没有子嗣,抱养个旁人的血脉当养子,等他继承爵位,给这养子申请世子之位时,能不能通过,得看当时的政治风向跟皇帝心情。
其中的变数太多,到底不如亲子那般毫无阻碍。
如今萧氏怀上身孕,爵位继承上头能免去不少麻烦不说,还实打实地证明了路舒羽繁衍子嗣的能力正常。
不然正头娘子跟侍妾通房都怀不上身孕,即便太医断言路舒羽身子康健,外头人也不相信。
其实这些年京城早就有不少风言风语,路舒羽憋屈得很,但又无可奈何。
毕竟的确没有任何一个妻妾生下他的子嗣,腰杆子不硬。
如今他也算是扬眉吐气了。
所以这会子得瑟得不行。
宋时桉心里忍不住有些泛酸。
连这个疑似不孕不育的损友都要有子嗣了,自己勤恳耕耘一年多,姜椿的肚皮却没甚动静。
虽然他们夫妻感情一直不错,甚事都有商有量的,但姜椿到底用的是旁人的躯壳,焉知哪日会不会突然消失?
总觉得得有个两人血脉相连的子嗣,才能彻底留住她。
姜椿的身子骨,那是健康得不能再健康了,放眼全天下的女子,估计都找不出一个比她更健康的来。
宋时桉比较不相信自己的身子骨。
虽然红叶县保和堂的曹大夫说他身子骨完全调理好了,于子嗣上头没有妨碍。
回京后他也请太医替自己把过脉,太医也说他身子骨十分康健。
但他到底是在冰凉刺骨的水牢里泡过好一阵子,伤没伤到内里,曹大夫跟太医都不定能诊出来。
万一因为自己的缘故,导致俩人终生都没有子嗣,姜椿甚想法他不知道,但他自己肯定会觉得十分遗憾。
想想就觉得有些造化弄人,上辈子他被上辈子那个姜椿伤到了,自此不想与任何女子有子嗣。
这辈子他时来运转,寻到了姜椿这样的挚爱,热切希望跟她生儿育女,结果自己却“不行”。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姜椿交待。
光是这么这么想想,心情就沉到了低谷。
偏在这个时候,作为“过来人”的路舒羽,决定好心劝诫宋时桉这个好友几句。
“卿知兄,子嗣这种事情急不来,你往后可不能每日都敦伦了,须知过犹不及。”
宋时桉:“???”
他瞪了路舒羽一眼,没好气道:“谁说我着急子嗣了?而且你怎知我每日都与娘子敦伦?净胡说八道。”
路舒羽顿时叫屈起来:“我怎么胡说八道了?这分明是嫂夫人在花厅里,当着众女眷的面自己说的好不好!”
宋时桉:“……”
姜椿这家伙,怎地甚都往外秃噜?
不过,咳,被自己娘子夸赞敦伦能力强什么的,作为一个男子,宋时桉觉得还挺得意的。
而且,她这也算不得吹嘘。
毕竟刚圆房那时候,他们的确每日都敦伦一次,持续了好长一阵子。
只是后来姜椿为了自己的身子骨着想,坚持三日才能敦伦一回,次数这才降下来。
见宋时桉理亏不吭声,路舒羽反倒怀疑起来。
他拿胳膊肘拐了宋时桉一下,挤眉弄眼道:“你们当真每日都敦伦一回?你竟然这般厉害?我怎地就不信呢!”
宋时桉白他一眼,得意道:“我娘子再实诚不过的一个人儿,从来不屑撒谎。”
路舒羽无语道:“嘿,你还得意上了?”
宋时桉斜眼看他:“每日敦伦而已,不过小事一桩,怎地,难不成谦安兄做不到?”
男子嘛,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被人质疑自己那方面不行,更不能接受自己被人比下去。
路舒羽立时大声嚷嚷道:“谁说的?每日敦伦而已,这简直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容易,我怎可能做不到?”
宋时桉“嗤”了一声:“是吗?若真这般容易,你方才又为何用一副不可置信地神情问我?
谦安兄,你可不擅长撒谎。”
他俩从蒙童时期就是同窗,这么多年下来,彼此对对方的脾性了解得再清楚不过。
用句粗俗的话来说,就是路舒羽一撅屁股,宋时桉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
路舒羽气结。
片刻后,他没好气道:“是是是,我做不到,你厉害行了!”
反正从小到大,宋时桉无论哪方面都比自己厉害,再加上这一条,也没甚大不了的。
但他比宋时桉先有子嗣了呀。
想到这里,路舒羽的郁闷之情顿时一扫而空,得意地扬起下巴,笑嘻嘻道:“可是我比你先当爹。”
宋时桉顿时黑脸。
他抬手朝门口一指,冷冷道:“你可以走了。”
路舒羽哈哈大笑:“卿知兄,你恼羞成怒了哟。”
宋时桉瞪他,没好气道:“快滚,看到你就烦。”
路舒羽稳稳坐着,笑嘻嘻道:“可我看到卿知兄就高兴呀。哎,我说,你就不能少敦伦点?
嫂夫人都抱怨了,说之所以怀不上子嗣,乃是因为你耕耘太勤奋之故,我听着似乎有那么些道理?”
“你这个连每日敦伦都做不到的弱鸡,能懂个甚?”宋时桉扭过头,懒得理会他。
姜椿说的肯定是玩笑话,想要怀上子嗣,多敦伦显然比少敦伦更有希望。
路舒羽又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比方才还大声:“卿知兄,你骂我,你果然是恼羞成怒了!”
宋时桉无语道:“被骂还笑得如此大声,你脑袋被驴踢了?”
路舒羽笑得更大声了:“卿知兄,你骂我越凶,证明你越恼羞成怒,哈哈哈……”
宋时桉:“……”
两年过去,这家伙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不着调,若非男女有别,他跟姜椿肯定臭味相投,很有话说。
俩人就这么坐在前院的客房里,边吃茶边“友好和谐”地聊了一个时辰的天。
总算等到女眷那边散场了。
萧氏一个孕妇,这胎又怀得艰难,自然不敢肆意妄为,由两个丫鬟搀扶着,龟速前行。
“萧姐姐你慢慢走,我夫君还等着我呢,先走一步啦。”
姜椿不耐烦陪着她,打过招呼后,便急匆匆往二门跑。
二门这边,得知女眷散场后,宋时桉跟路舒羽已经从前院移步到了二门口。
姜椿老远就瞧见斜倚在马车车厢上耍酷的宋时桉,边朝她招手,边激动地喊道:“夫君!我在这里!夫君!”
宋时桉抬眼看去,就见身穿烟霞红立领斜襟长袄配宝蓝马面裙的姜椿两手提着裙角,一溜烟地往这边跑。
头上赤金嵌红宝石挂珠钗下头垂着的挂珠晃来晃去,晃得几乎要从她头上飞出去。
他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大家闺秀向来以贞静贤淑为要,素日坐立起卧行走,挂珠钗、步摇以及压裙的禁步都是小幅度晃动。
哪像姜椿,如果不是她头发浓密,发髻盘得厚,金钗插得够牢固,只怕早被她甩没影子了。
不过宋时桉并不觉得她失仪,反而觉得她率真可爱,有活力,跟那些死气沉沉的贵女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