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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的屠户悍妻by风过水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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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因为那双丹凤眼的缘故,又多了些不怒自威的气势。
不过这不怒自威的气势在见到娘家人后顿时烟消云散。
她匆忙起身迎上来, 边拿帕子拭泪边哽咽道:“母亲……”
庄氏没回应她,而是依照规矩跪下磕头行礼。
只是膝盖才刚曲了一半, 就被宋时予眼疾手快地搀起来, 嘴里道:“母亲不必多礼。”
又抬眼看向跟在后头的姜椿跟钟文谨,笑道:“两位弟妹也免礼。”
姜椿立时站直身子,笑嘻嘻道:“多谢娘娘体恤。”
钟文谨鹦鹉学舌:“多谢娘娘体恤。”
宋时予眸光闪了闪, 不过她甚都没说,而是搀着庄氏的胳膊, 将她搀到地坪宝座下首的第一张太师椅上。
又转头笑着对姜椿妯娌俩说道:“你们也坐。”
姜椿再次笑嘻嘻道:“多谢娘娘赐座。”
钟文谨再次鹦鹉学舌:“多谢娘娘赐座。”
庄氏嘴角抽了抽。
我让你们进宫后说话做事都要讲规矩,可我也没让你们跟个机关木偶人一样,死板成这样。
宋时予拿帕子捂嘴,轻笑了一声:“大弟妹这性子倒是……活泼。”
姜椿闻言嘴角抽了抽。
大弟妹是什么鬼?忒难听了!
她立时笑嘻嘻道:“多谢娘娘夸奖!我姓姜名椿,娘娘喊我椿娘便好,母亲素日也是这般喊我的呢。”
庄氏:“……”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自己只是对旁人说起她时,不好连名带姓,免得被人误会自己对她这个儿媳妇有意见,这才唤她“椿娘”。
当她的面,自己可没这么喊过。
宋时予看了看姜椿笑靥如花的脸蛋,又看了看自己母亲的神色,笑着改口道:“椿娘。”
姜椿顿时满意了。
还拿胳膊肘轻轻捅了下旁边的钟文谨。
钟文谨忙道:“启禀娘娘,我姓钟名文谨,您喊我谨娘就成。”
宋时予朝她点了点头:“谨娘。”
又转头对侍立在自己身旁的陪嫁丫鬟说道:“珍珠,去把本宫给二奶奶准备的见面礼拿来。”
姜椿的见面礼她先前已打发柳嬷嬷送去了宋府。
其中一套头面如今正戴在姜椿头上。
等见面礼取来后,她还好脾气地跟钟文谨解释了一句:“谨娘你跟二弟回来得晚,加上我近日又事多,见面礼就拖到了现在,你切莫多想。”
钟文谨不是个小肚鸡肠的,就算大嫂有自己没有,她也不会嫉妒,并因此与大嫂生出龃龉。
大嫂那样好的人儿,自己巴不得她多得些好东西呢。
她忙站起身来道谢:“多谢娘娘赏赐。娘娘说笑了,见面礼这等事情,也没谁规定必须要给,不给就触犯律法,即便娘娘没给,我也不会多想的。”
接了见面礼后,她还投桃报李地从腰间荷包里取出个小瓷瓶,双手捧着呈到宋时予面前。
嘴里道:“这是我从一个医术顶顶厉害的番邦游医手里得来的驱虫神药,娘娘、太子殿下以及小殿下每人两片,早起一次性服下便可。”
怕宋时予不信,她又补充了一句:“咱们府里的人,包括老太太在内,全都服用过了,娘娘尽管放心。”
周氏怕死得很,但听说这是番邦来的驱虫神药,又听说包括自己外甥女李氏在内,所有宋家人都服用过了,犹豫了几天后,到底还是服了下去。
宋时予抬眼看向自己母亲庄氏。
庄氏正吃惊着呢,她真没料到锐哥儿媳妇会给自己女儿一家子送驱虫神药。
锐哥儿媳妇这嘴巴可真够紧的,愣是一点口风都没露,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这原是好事,她也希望女儿一家子能将肚子里的虫子杀灭个干净。
但女儿是太子妃,女婿是太子,外孙是太孙,个个身份贵重,吃了这来历不明的驱虫神药,万一有个好歹,他们宋家可担不起这责任。
可锐哥儿媳妇东西都拿出来了,话也说出口了,她只能点头道:“我们的确都吃了,也没哪个吃完后不舒坦,只是娘娘一家子身份贵重,到底还是谨慎些为好。”
她没说能吃,也没说不能吃,还是让女儿跟太子私底下商议商议,再做决定。
宋时予了然,让珍珠将药瓶接过来。
然后笑着对钟文谨道:“多亏了谨娘你,我们才能得到这番邦驱虫神药。”
钟文谨忙道:“娘娘言重了。”
珍珠捧着药瓶退了出去,片刻后回转,同宋时予耳语了几句。
宋时予抬眼斜了钟文谨一眼。
这个二弟妹看着呆呆愣愣的,没想到还挺通人情世故的。
珍珠说药瓶里共有八片驱虫神药,他们一家三口只需要六片,下剩两片不言而喻,是预留给他们试药用的。
自己倒罢了,不找人试药的话,她是决计不敢让太子跟太孙吃这所谓驱虫神药的。
而找人试药,就会有损耗。
损耗掉半片或者一片药片,最后试出来无毒,下剩的剂量只怕又不够了。
着实令人有些为难。
如今多出来这两片药片,她就再无后顾之忧了。
宋时予面上没说什么,只是将这茬给记在了心里。
然后与庄氏说起宋家的家事来。
姜椿没兴趣听这些自己都知道的信息,她拈起块珍珠端上来的枣泥山药糕送进嘴里,顿时幸福地眯眼。
真好吃!
三下五除二吃完一块后,她又拈起另一块送进嘴里。
还不忘拿眼神示意钟文谨。
钟文谨get到大嫂的意思,立时伸手拈起一块送进嘴里。
然后杏眼猛地睁大,脸上露出个享受的笑容来,肯定地朝姜椿猛猛点头。
真不愧是大嫂,推荐的点心贼好吃。
俩人就这么你一块我一块,一碟点心统共也就八块,没一会子就全吃完了。
姜椿拿帕子擦了擦手,颇有些意犹未尽。
想着这是大姑姐的地盘,大姑姐又不算外人,没必要太见外,她便开口对珍珠道:“这枣泥山药糕好吃,我还没吃够呢,劳烦姐姐再端一盘来。”
庄氏闻言看过去,一眼就瞧见了那只空空如也的白瓷碟,顿时无奈扶额。
你俩饿死鬼投胎啊?
才刚吃完早膳还没一个时辰,她们的肚腑竟然还有空当塞点心。
而且塞下去一盘还不罢休,竟然还好意思开口讨要第二盘。
猪猡都没她们能吃!
“能吃是福,我想多吃,脾胃还不允许呢。”
宋时予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对珍珠道:“让人去御膳房再端一盘枣泥山药糕来。”
因东宫离御膳房不远,一刻钟后,枣泥山药糕就被端了来。
姜椿跟钟文谨合力将这盘干掉,总算吃过了瘾。
她端起盖碗来抿了口茶,心满意足地对钟文谨道:“御厨做的枣泥山药糕比咱家厨子做得好吃太多,二弟妹,咱们下回再来吃。”
钟文谨点头,盘算道:“嗯,下回咱们可以要一碟枣泥山药糕,再要一碟旁的点心,譬如绿豆糕或是马蹄糕什么的,省得一直吃枣泥山药糕吃腻了。”
姜椿朝她竖了个大拇指:“二弟妹好主意,就这么办。”
庄氏:“……”
宋时予:“……”
宋时予这个世家贵女,还真没见过这样性子的人儿,好笑之余,又觉十分有趣。
但也知道这样性子的人儿,放到达官贵人圈里,那就是格格不入,肯定会遭到嘲笑。
换作旁人,被嘲笑后,多半要自怨自艾了。
但姜椿却不然,她会直接跳起来将嘲笑自己的人儿一顿狠揍,揍得对方没脸再跟她共处一室,灰溜溜走人。
还真别说,倒是个一力降百会的好法子。
当然,这法子只适合姜椿这等天生巨力的,换作旁的贵妇,那就成了互撕头发互扯头花的笑话了。
宋时予笑着对两个弟媳妇说道:“难得进宫一次,你们也别在这里听我们说无趣的家事了,我让珍珠领你们去御花园逛逛。
虽然正值隆冬,御花园里草木凋零,但梅园里头红梅这几日正巧开花了,值得一看。”
姜椿眨巴了下眼。
御花园啊,这可是宫廷侯爵小说里的事故高发地,但凡主角出现在那里,多半会有高能剧情发生。
原著也不例外。
原著里头,钟文谨跟原主被珍珠领去御花园,在梅园碰到了锦城公主跟她的伴读秋二姑娘。
秋二姑娘秋洛宁,恰好就是宋时锐的前未婚妻。
秋二姑娘是个柔弱小白花,只会人后嘤嘤哭,当面自然不会对钟文谨说什么。
但锦城公主心疼自己这个性情柔弱对谁都没坏心眼的伴读,于是跳出来找钟文谨的麻烦。
把她冷嘲热讽一顿,还寻了个由头,要她罚跪一个时辰。
要知道现在可是十一月,外头温度极低,钟文谨若是在冰凉的石板路上跪一个时辰,轻则感染风寒,重则膝盖受凉落下永久病根。
钟文谨自然也晓得这点,所以只能硬着头皮上阵,跟锦城公主一番唇枪舌剑,还搬出太子这个姐夫来进行威慑,这才成功逃过一劫。
期间原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站干岸看戏,连象征性地替钟文谨这个妯娌求一句情的表面功夫都懒得做。
凉薄如斯,让钟文谨彻底看透了这个大嫂的脾性,从此绕道走,再不肯与她深交。
姜椿就不一样了。
熟知剧情的她,这会子摩拳擦掌,就等着锦城公主跳出来,然后自己当场表演个“勇救妯娌”的感人戏码了。
果然她们才刚到梅园没一会子,不远处就响起说话声。
片刻后,锦城公主跟秋洛宁出现在视野中,身后跟着十几个太监宫女嬷嬷。
姜椿在心里“啧”了一声,真是一点都不意外呢。
锦城公主见着她们,皱了皱眉头。
珍珠作为太子妃宋时予的陪嫁丫鬟,在东宫身份不一般,锦城公主自然认识她。
故而直接开口问她:“珍珠,这两位娘子是什么人?”
珍珠蹲身行了一礼,笑着答道:“回殿下,是桂花巷宋家的宋大奶奶跟宋二奶奶。”
众所周知,桂花巷就只一户姓宋的人家,即太子妃的娘家。
说完,她又转头给姜椿跟钟文谨介绍道:“这位是锦城公主殿下。”
姜椿跟钟文谨被庄氏拉着上了两天宫廷礼仪课,自然晓得见了公主得行大礼。
俩人立时蹲身,单膝跪地行礼,齐声道:“给公主殿下请安。”
锦城公主侧头看了秋二姑娘一眼。
秋二姑娘立时红了眼圈,贝齿紧紧抿住嘴唇,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锦城公主立时心疼得不行,当即怒道:“本宫一早就打发人告知御花园的掌事太监李福子,本宫用完早膳后会来赏梅,不许闲杂人等打扰。
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竟敢违背本宫的命令,抢在本宫前头跑来梅园,这简直就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来人,给本宫每人掌嘴二十!”
姜椿:“???”
喂,锦城公主你怎地不按原著剧情走捏,说好的罚跪呢,怎地突然变成掌嘴了?
锦城公主话音刚落,立时就有两个身强力壮的嬷嬷从后头应声,然后直冲姜椿跟钟文谨而来。
姜椿才要伸手将钟文谨扒拉到身后,就见她提起裙角,一溜烟地跑到自己身后躲着了。
把姜椿直接给逗笑了。
锦城公主大怒:“好啊,你竟然还敢笑!每人掌嘴四十!”
姜椿:“……”
好家伙,笑一笑,竟然直接给笑翻倍了。
两个嬷嬷很快来到面前。
因钟文谨躲在姜椿后头,俩人对视一眼,决定左右开弓,先把这位宋大奶奶的四十嘴巴子抽完。
俩人齐齐抬手……
姜椿也伸手……
“姜椿你人呢?有种你别躲,给本郡主滚出来!”
就在此时,一声厉喝从不远处传来。
俩嬷嬷不明就里,抬手的速度不自觉地慢下来。
姜椿却是一怔。
啥情况?
一波不平一波又起?
自己这是头一回进宫,应该没得罪过宫里的谁?
来人很快出现在视野里,也是位衣着华贵的年轻小娘子。
她一脸怒容地冲到梅园边,目光在姜椿跟钟文谨身上打量一圈,冷声质问道:“你俩谁是姜椿?”
姜椿:“……”
连自己是哪个都认不出来,就跑来找自己的麻烦?
想到这里,她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这位,该不会就是那个暗恋宋时桉,暗搓搓想要抢闺蜜程文沅未婚夫的福宁郡主?
除了她,似乎再没谁能在宫里大呼小叫,且又对自己恨之入骨了?
姜椿肯定不能让钟文谨替自己背锅,所以她大义凛然地往前迈了一步。
才要张口承认自己的身份,那厢锦城公主先不乐意了:“表妹,你大呼小叫什么呢?没瞧见我这边有事在忙?”
福宁郡主福了福身,叫了声“表姐”,然后毫不客气地说道:“表姐,你是来赏梅的?你赏你的,我算我的帐,咱们两不耽误。”
锦城公主冷冷道:“我原本的确是来赏梅的,但宋家这俩不长眼的东西冲撞了我,我得先料理了她们,才能有心情赏梅。”
福宁郡主哼笑道:“表姐,真是不巧啊,她们抢了我的枣泥山药糕呢。
比起被冲撞来,我觉得被抢枣泥山药糕情节更恶劣,所以得我先收拾她们才成。”
锦城公主直接给气笑了:“几块不值钱的枣泥山药糕,竟比本宫的脸面还重要?
表妹,你感染风寒发烧烧糊涂了不成?不然怎地说出如此离谱的话来?”
被诅咒感染风寒发烧烧糊涂的福宁郡主当即气炸了,咬牙切齿道:“甚叫几块不值钱的枣泥山药糕?这可是我特意叫御膳房给德妃娘娘做的,她老人家还等着呢。
表姐的脸面重要还是德妃娘娘的脸面重要?”
韩德妃是自己的庶母,也是后妃里头位份最高的一位,锦城公主当然不能说自己的脸面更重要。
她冷冷道:“你蒙傻子呢?德妃娘娘不喜甜食是阖宫上下都晓得的事情,你让御膳房给她老人家做枣泥山药糕?
你这是孝敬她呢,还是故意恶心她呢?”
福宁郡主振振有词道:“德妃娘娘的确不喜甜食,但她近日食欲不振,所以我才想着让人做点好克化的枣泥山药糕,让她试试能不能吃下去。”
话到这里,她恶狠狠地瞪了姜椿一眼:“谁知竟被姜椿这个乡下杀猪女,从山沟沟爬出来的土包子给抢了,简直就是可恶!”
钟文谨从姜椿身后探出个脑袋,弱弱道:“其实那枣泥山药糕不光大嫂一个人吃的,我也吃了一半呢。”
姜椿失笑。
二弟妹也忒实诚了些。
但这是她吃没吃的问题嘛?人家福宁郡主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枣泥山药糕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没枣泥山药糕,她也会跟锦城公主一样,随便寻个由头找自己的茬。
这叫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虽然这情敌,是福宁郡主自己单方面认定的。
果然福宁郡主瞪了钟文谨一眼,没好气道:“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钟文谨缩了缩脖子,又躲回了姜椿身后。
锦城公主凉凉道:“德妃娘娘食欲不振有些日子,你早不让人做枣泥山药糕,晚不让人做枣泥山药糕,偏她俩进宫这日,你让人做枣泥山药糕,世上竟有这等巧合的事情?”
糊弄谁呢?
福宁郡主阴阳怪气道:“表姐成日待在宫里,早不来梅园赏梅,晚不来梅园赏梅,偏她们进宫这日,你跑来梅园赏梅,世上竟有这样巧合的事情?”
这番鹦鹉学舌的言论,直接惹得锦城公主大怒,她柳眉倒竖,怒瞪着福宁郡主,冷冷道:“你什么意思?”
福宁郡主撇撇嘴,淡淡道:“表姐什么意思我就什么意思。”
气氛紧张,战事一触即发。
锦城公主是老皇帝妃子容妃的女儿,容妃乃是勋贵出身,在老皇帝跟前还算有些体面。
而福宁郡主是老皇帝庶妹城阳长公主的女儿,这算不得什么,老皇帝庶妹多着呢,他对她们也不过是面子情。
但城阳长公主偏还是襄阳长公主一母所出的嫡亲姐姐,而襄阳长公主在母妃去世后,就被先帝送去坤宁宫,在孝贤皇后身边长大。
老皇帝对襄阳长公主这个被自己母后养大的庶妹颇为亲近,待她与其他庶妹大不相同。
福宁郡主之所以能在宫里横着走,对锦城公主这个老皇帝的女儿也毫不畏惧,仗的就是襄阳长公主这个姨母的势。
真要说起来的话,俩人算是身份地位相差不大,这才掐得有来有回。
姜椿看得津津有味,恨不得给她们充当啦啦队,鼓励她们撕得更响一点。
而看戏岂能少了瓜子?
她从荷包里掏了一把五香瓜子出来,分给钟文谨一半,“嘎巴嘎巴”地嗑起来。
锦城公主哼笑一声:“别以为就你最聪明,心里打的歪主意没人能瞧出来。
也就程大姑娘当局者迷,我这个局外人可瞧得一清二楚。
你最好识趣点,别招惹我,否则可就别怪我不客气,吆喝得满京城人都知晓了。”
福宁郡主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当即脸色一白。
片刻后表情又转变为阴狠,恨不得用眼刀子将锦城公主给凌迟处死。
脸色丰富得跟开了颜料铺一样,恨不得将赤橙红绿青蓝紫都来一遍。
姜椿在心里“哦豁”了一声。
锦城公主竟然知道福宁郡主的心思?
看她被秋二姑娘这小百花拿捏得死死的,心甘情愿地给她当木仓使,还以为她是个糊涂人呢。
却没想到,丫竟然还是个明白人?
福宁郡主当然不可能承认,她毫不心虚地冷笑道:“表姐说的我怎么听不懂?我打什么歪主意了?你没凭没据的,不待这么胡乱冤枉人的!”
锦城公主勾唇,别有深意地说道:“我当然没证据,不过这种事情,有没有证据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将你的秘密宣扬出去后,程大姑娘会不会信?”
话到这里,她还抬眼看向姜椿,慢悠悠地补了一句:“宋大奶奶会不会信?”
补完后才发现端倪。
姜椿跟钟文谨俩人竟然在优哉游哉地嗑瓜子看戏,看的还是自己跟福宁郡主这傻缺的戏!
顿时火冒三丈,朝那俩杵在旁边的嬷嬷喊道:“你俩还傻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本宫掌嘴!”
“不可!”福宁郡主厉喝一声,冷冷道:“表姐,我要带她们去德妃娘娘跟前请罪。
德妃娘娘最是心善,你的人若是将她们打出个好歹,德妃娘娘瞧见了,只怕要去找容妃娘娘说道说道。”
倒不是她不想见姜椿吃瘪,她巴不得姜椿被锦城公主打出个好歹,太子妃为了给弟媳妇讨回公道,跟容妃撕个你死我活,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但这会子若是让锦城公主抢在自己前头处置了姜椿,那自己的脸面往哪搁?以后自己哪还有脸在宫里进进出出?
就算告到姨母那里,姨母也只会嫌弃自己没用,净给她这个姨母丢人现眼。
锦城公主哼笑道:“表妹莫急,等我的人掌完了嘴巴,你再带她们去给德妃娘娘请罪不迟。
德妃娘娘若是问起她们嘴巴的伤势,你就说她们路上摔了一跤,磕伤了嘴巴。”
福宁郡主听笑了,好笑道:“表姐这编谎话的本事,连三岁小孩都不如,也就容妃娘娘好糊弄,德妃娘娘可没这么傻。”
“你竟敢说我母妃儍,周楠你好大的胆子!”
锦城公主大怒,晓得吩咐宫人揍福宁郡主这个宗亲,宫人必定不敢动手,索性撸袖子,决定亲自动手教训她。
福宁郡主见状,也立时撸袖子,准备迎战。
锦城公主冲到福宁郡主跟前,抬手就往福宁郡主脸上抽去。
福宁郡主抬手抓住她的手腕,反客为主,用另外只手迅速抽了锦城公主一巴掌。
母妃被骂,自己脸上还挨了一巴掌的锦城公主顿时爆种,抬手狠狠薅住福宁郡主的发髻。
福宁郡主头发被薅得生疼,发出一声惨叫。
她反应速度也快,连忙松开锦城公主的手腕,然后两手一块揪住她的发髻,胡乱拉扯起来。
锦城公主顿时惨叫连连。
连惨叫边用另一只手去薅福宁郡主的发髻。
看得姜椿瓜子皮都没抓牢,直接洒了一地。
我滴个娘嘞,这古代宗室女打架也太精彩了?
这不比戏台上那些假假的打戏好看一百倍?
而且这跟她们大柳树村那些泼辣的婆娘们打架,有甚区别?
世界是个巨大的大柳树村缩影是?
她转头去看钟文谨。
钟文谨正惊讶地大张着嘴,嘴里能塞下一只鹅蛋了。
姜椿顿时失笑。
就在此时,福宁郡主被锦城公主踢到了膝盖,腿软没站稳,一下摔倒。
被两手薅住头发的锦城公主没法幸免,也跟着摔了个大马趴,身子重重地砸到福宁郡主身上。
福宁郡主发出一声惨叫,立时松开一手,一巴掌甩到锦城公主脸上。
挨第二巴掌的锦城公主直接气疯了,也松开一手,要去抽福宁郡主的脸。
福宁郡主连忙抬手去挡。
俩人就这么在地上打作一团。
姜椿看热闹看得上头,一个没忍住,出声提醒道:“你们这么打架不行啊,留下太多痕迹,秋后算账时满满都是把柄。
你们得往会让对方疼还不容易被外人瞧见的地方下手,譬如腰上跟大腿内侧的软肉,狠狠往死里掐,保管对方疼得哭爹喊娘。”
俩人打得上头,闻言一个将手伸进对方的棉袄里,去掐对方腰间的软肉;另一个则掀起对方的裙子,去掐对方大腿内侧的软肉。
然后齐齐发出哭爹喊娘的惨叫声。
姜椿捂嘴无声大笑,深藏功与名。
钟文谨边憋笑边朝她一个劲地竖大拇指。
大嫂太厉害了,唯恐天下不乱啊,吃瓜界有您真是了不起!

负责御花园活计的宫人, 见锦城公主跟福宁郡主打起来,连忙去给德妃跟容妃报信。
容妃是锦城公主的母妃,自不必说。
德妃原是襄阳长公主的伴读, 后来才成了老皇帝的妃嫔。
无论是基于跟襄阳公主的交情, 还是出于巴结襄阳公主这个在老皇帝跟前十分得脸的小姑子的目的,她对福宁郡主都相当关照。
所以两边人得到消息后, 立时让人准备肩舆,急匆匆往御花园赶。
东宫这头, 太子妃宋时予也同样收到了消息。
不过来通风报信的宫人胆子比较小, 没敢靠太近,所以只晓得梅园那边打起来了, 具体是谁跟谁打起来了却并不十分清楚。
庄氏闻言, 以为姜椿跟人打起来了, 立时就急了:“娘娘, 咱们得快些过去阻止,迟了只怕椿娘会惹出更大的乱子来。”
宋时予却不慌不忙,甚至还端起盖碗来抿了一口茶,笑道:“母亲不必着急,横竖椿娘力气大, 如今又跟着虞总教头学功夫,怎么也不至于吃亏就是了。”
庄氏无语道:“我哪是担心她吃亏, 我是担心她没轻没重的, 万一把哪位妃嫔或是公主给打坏了,可如何是好?”
宋时予老神在在道:“不会的,先前她把张娘子狠揍一顿, 据在场的人说当时张娘子哭得那叫一个凄惨,但后头请了太医去诊治, 却甚毛病都没诊治出来。”
她总结陈词道:“雷声大,雨点小,可见她是个心里有成算的。”
庄氏忍不住以下犯上的白了自己女儿一眼:“这些话娘娘可千万别在她跟前说,会逞得她更无法无天了。”
顿了顿后,她认真问道:“若她当真打了哪位妃嫔或是公主,果真不会有事?”
宋时予笑道:“放心母亲,不会有事的。
我如今掌管着宫务,那帮人却不将我放在眼里,动辄对我颐指气使,我正想寻个倒霉蛋杀鸡儆猴呢,椿娘今儿可算是帮了我大忙了。”
庄氏“唔”了一声,难怪女儿一点都不急,感情是打着借刀杀人的主意呢。
不过姜椿也的确是一把好刀。
她出身乡野,大字不识一个,又有殴打张娘子的前科,即便真揍了哪位贵人,老皇帝知道了,至多也就斥责桉哥儿几句。
还能真跟她一个杀猪女计较不成?那未免也太跌份了。
有了这先例后,宫里那些人肯定会老实一阵子,不敢再闹幺蛾子。
至于过阵子会不会故态复萌?她们敢萌,太子妃就敢再放姜椿。
横竖揍一回是揍,揍两回也是揍。
所以过了足足两盏茶的功夫,她们母女俩这才动身前往御花园。
等到了那里才发现,情况跟她们想得完全不一样。
姜椿跟钟文谨事不关己地站在一旁,手里各掐着一把瓜子,正在“嘎巴嘎巴”地嗑着。
而锦城公主跟福宁郡主俩人发髻散乱,脸上青一块红一块,衣衫更是皱巴成了麻花。
俩人已被宫人架开一段距离,但显然都余怒未消,正踢腾腿脚一蹦一蹦,想要冲过去再跟对方大战三百回合。
她们各自的靠山德妃跟容妃早已赶了过来,这会子正在言辞激烈地交锋。
好一派“生机勃勃万物复苏”的景象!
这情形显然超出了宋时予的预料。
她原想借大弟妹之手杀鸡儆猴,却没想到鸡们自己打起来了,打得还相当惨烈。
简直让她哭笑不得。
不过身为掌管宫务的太子妃,她还是收敛起脸上的幸灾乐祸,走上前去,一脸严肃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而庄氏,则悄悄走到俩儿媳妇旁边,压低声音问姜椿:“这里头没你的事儿?”
姜椿睁眼说瞎话:“没有,一点都没有,母亲您太高看我了,我就是想惹事,也不敢惹这两尊大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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