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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的屠户悍妻by风过水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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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转过头去,皱着眉头说宋时桉:“女婿你怎地又送东西来?先前亲家母已叫人送来不少年礼,椿娘也帮着采买了些年货,家里统共就我跟鲲哥儿俩人,哪里吃用得了恁多?”
宋时桉笑道:“我买的都是好存放的物什,譬如火腿、风干鸡、风干鸭以及海产干货之类的,爹跟表兄可以慢慢吃,坏不了。”
姜河露出了幸福中略带忧愁的笑容:“甚海产干货的,我们吃都不会吃,仔细糟蹋了好东西。”
恰在这时,灶房里发出了“嘟嘟嘟”的声音。
宋时桉往前走了几步,探头往厨房里一瞅,就见姜椿坐在马扎上,正拿着菜刀剁白菜呢。
他抿了抿唇。
这场景,让他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大柳树村的姜家。
那时的除夕,她也是这般坐在马扎上,拿菜刀剁白菜,准备包白菜猪肉馅饺子。
当然,剁完了白菜跟猪肉后,她会清洗干净菜板,再给自己准备素馅。
完了后再做年夜饭的菜肴。
忙忙碌碌一整日,跟只从不晓得辛苦的小蜜蜂一般,乐呵得不行。
此时此刻,他倒是有些理解她为何说下辈子要待在小县城过平凡而又温馨的小日子了。
静静注视了片刻,他这才转过身来,笑着对姜河道:“爹,我给您买个仆人使。”
姜河闻言立时摆手,一叠声地反对:“不用,不用,咱们小门小户的,哪里用得起仆人?
再说了,咱家宅子就这么点大,活计没多少,根本用不上仆人。”
宋时桉笑道:“外头冷,爹咱们屋里慢慢说。”
桂皮问姜河要了茶叶,去泡了壶茶来。
宋时桉亲自给姜河斟了一杯茶,呈到他面前。
然后好脾气地给他分析道:“爹,年后布庄开业,表兄白日得看铺子,您也要去摆摊卖肉,家里的活计就没人干了。
对,晚上回来后再干也成,但你俩白日忙活一整日,哪里还有这份力气做饭洗衣洒扫?
若是买个会厨艺的男仆就不一样了,白日你们在外头做事,他可以在家洗衣洒扫。
傍晚他提前做好晚膳,你们忙活回来后坐下就能吃饭。
岂不便(bian)宜很多?”
姜家只有姜河一个中年郎君跟郑鲲一个年轻小郎君,买厨娘显然不合适,所以宋时桉说的是买男仆。
姜河被他说得意动。
但还是选择了拒绝:“我晓得买仆人不便宜,少说也要十几二十两银子,会厨艺的男仆就更贵了,怕不是要三十两银子?
这太贵了,使不得使不得。”
宋时桉笑道:“爹您别担忧这个,椿娘有钱得很。她先前将存款投到了二弟妹的那家洋货行,那家洋货行如今日进斗金,二弟妹吃肉她跟着喝汤。
区区三十几两银子,她还是拿得出来的。”
他话说得保守,没点破姜椿在洋货行占股四成的事情。
这是姜椿跟钟文谨私底下签的契约,除开她俩,只自己跟宋时锐晓得。
倒不是防着姜河,而是防着有心人从他这里套话。
顺风洋货行风大到连姜河都有所耳闻,他惊讶道:“椿娘竟然有洋货行的干股?”
宋时桉颔首道:“对。所以,这买人的事情,爹您就同意了?
家里有个人伺候您,椿娘才能放心,不然成日记挂着爹吃好没喝好没,多费心神?”
姜河低头沉思片刻,到底还是松了口:“那就听女婿你的,买。”
宋时桉笑道:“买人容易,但会厨艺,手脚利索,人又老实的本分的男仆不好找,我将这事儿托给我母亲,让她替您寻摸个妥当人儿。”
姜河笑道:“那就麻烦亲家母了,替爹好生谢谢她。”
他们翁婿俩在这吃茶说话的功夫,姜椿麻溜地将剁完白菜馅,又剁肉馅,两样剁好后混合到一起。
熟练地往里加调料,三下五除二地将馅给拌好。
然后又开始和面。
没一会子,就将面团和好,放到面盆里醒发着了。
这一整套活计下来,把正烧火的桂枝给惊讶得不行,连连称赞道:“奶奶干活当真利索,大厨房的正经厨子都没奶奶利索呢。”
姜椿淡定笑道:“你奶奶我以前既要杀猪又要摆摊卖肉,完了后还要回来做家务,干活不利索的话,就只能熬夜赶进度了。”
话到这里,她十分流畅地秀起恩爱来:“熬夜我倒是不怕,就是你们大爷太缠人,夜里非得抱着我才能入睡,忒耽误我干活。”
桂枝:“……”
郑鲲:“……”
过来瞧情况的宋时桉:“……”
他站在姜椿身后,轻笑一声:“娘子不厚道呀,竟然偷摸说为夫的坏话。”
被抓包的姜椿半点不惧,伸手拿了个藕合,咬了一口。
咀嚼一番吞咽下去后,这才笑嘻嘻道:“我哪有说夫君的坏话呀?我分明是炫耀咱们夫妻感情好,每晚都要抱着一块儿睡。”
宋时桉勾唇,垂首轻笑了一声,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说道:“狡辩得不错,下回可以继续这般狡辩。”
桂枝擀皮,姜椿负责包饺子,花了大半个时辰,才将一大盆面跟一大盆猪肉白菜馅全包成饺子。
姜椿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感慨道:“累死我了。”
每天在宋家蹭吃蹭喝,她真是好久没干家务活了。
宋时桉笑道:“等年后帮爹买到了会厨艺的男仆,娘子再回娘家就轻松了。”
姜椿“啊”了一声:“夫君要帮爹买仆人?”
姜河竟然能同意?
她先前不是没提过这茬,奈何姜河忒固执,怎么说都不肯同意,她只能作罢。
她抬眼看向姜河。
姜河挠了挠头,讪笑道:“女婿非劝爹买个仆人使,爹觉得他说得在理,便同意了。”
姜椿气哼哼道:“呵,闺女说不动你,女婿说话就好使了是?”
姜河见闺女脸色不好,忙讨好地说道:“女婿就是嘴上说说,掏钱的事儿还得闺女来,他没钱。”
换作旁人,被岳父说自己没钱,难免有些难为情。
但宋时桉老神在在,唇边还泛着笑意,仿佛姜河说的是旁人似的。
姜椿转头去瞪宋时桉:“好啊你,好人你做,钱我来出,你这算盘打得可真精!”
宋时桉伸手去拉她的手,笑道:“有甚办法呢,我的俸禄都交给娘子了,就算我想给岳父出钱,手里也没有银钱呀。”
姜河一听这话,立时反过来说姜椿:“椿娘,女婿男子汉一个,又身在官场,免不了跟同僚交际应酬,你怎能管他这般紧,不给他手里留点银钱?”
姜椿振振有词道:“男子有钱就变坏,我不给他留银钱,是为了他好。
至于跟同僚交际应酬,他可以直接挂我的账,叫店里伙计来宋家找我要账就是了。”
姜河嘴角抽了抽,想继续说她几句,一时间竟想不出妥当的说辞来。
半晌后才轻哼了一句:“你心里有数就成,也别做太过了。”
姜椿作乖巧状,捣头如蒜:“知道知道,爹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这是他们夫妻俩的情趣,宋时桉甘之如饴呢。
自己要是不收他的俸禄,他反倒要急了。
姜河留他们吃饭,他们便在姜家吃了午饭,然后这才返回宋家。
宋家这头,大厨房已经在准备晚上家宴的菜肴了。
姜椿让人送了一包辣椒过去,点了几个加辣椒的菜肴,譬如辣子鸡,回锅肉、麻婆豆腐以及酸菜鱼等等。
然后便让桂枝将自己晚上要穿的衣裳拿出来,她坐到梳妆台前,翻出胭脂水粉,对着化妆镜开始化妆。
眉笔倒罢了,古代的螺子黛也还算好用。
但有了眼线笔、眼影盘跟眼影刷,姜椿总算能化眼妆了。
她这双杏眼生得极好,又大又圆,双眼皮长睫毛,非常适合画眼妆。
她先给脸上扑了签到系统抽到的顶级鹅蛋粉,又勾了眼线,然后用眼影刷打眼影。
宋时桉走过来,背靠到梳妆台前,看了一会子,突然笑道:“娘子这是要唱戏?”
姜椿用画了一半眼影的眼睛白他一眼,哼道:“你个不懂欣赏的直男,懂什么?这叫眼妆,我还没画完,画完后保管闪瞎你的狗眼。”
宋时桉笑道:“哦?是么?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还有,直男是甚意思?
总觉得不是甚好话,他还是别问了,免得她说出甚他不想听的解释来。
姜椿懒得理他,认真画眼妆。
她化妆技术还算是不错,加上这眼影盘乃是比较容易驾驭的大地色,画起来没太大难度。
等她画完后,抬头看向宋时桉,故意朝他抛了个媚眼。
宋时桉“咦”了一声:“原来娘子还有当画师的天分,拿眼影粉勾勾画画一番,竟然能让眼眶轮廓更深,眼睛也更有神。”
姜椿得意地扬了扬唇角。
又拿出一支番茄红的口红来,涂到自己嘴巴上。
完事后伸手勾住宋时桉的脖颈,踮脚往他唇上凑,笑嘻嘻到:“夫君你亲我下呗,亲我一下,自己嘴唇也变红嘴巴哟。”
宋时桉歪头躲避,笑骂道:“娘子别闹,待会儿就要去正房吃年夜饭了,我嘴唇红红的像甚样子!”
姜椿故意逗他,摇晃着身子撒娇道:“我就闹我就闹,人家涂了番邦口红,夫君就不想尝尝是甚滋味嘛?”
她本就生了张俏脸,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不说话的时候都勾人,更何况是画了眼影后多了几分魅惑的模样?
加上她还故意撒娇卖乖,宋时桉压根就抵挡不住,顿时眸色转深。
直接将人楼进怀里,一下撅住她的唇瓣,狠狠允吸肯咬起来。
俩人交换了一个津夜勾缠的深吻,分开时,果不其然,宋时桉的嘴唇仿佛被涂了一层唇蜜似的,泛着红色的荧光。
他勾唇一笑,点评道:“像是蜜桔味?好吃得紧,若不是要到饭点了,我还想吃。”
姜椿:“……”
狗鼻子倒是挺灵的,这支口红的确是蜜橘味的。
她拿帕子帮他擦拭了下嘴唇,没好气道:“我就是逗逗你而已,你怎地跟个毛头小子似的,如此不经逗?”
他们都老夫老妻了,至于嘛?
宋时桉被她这倒打一耙的逻辑给气笑了:“娘子引诱我,我上钩了,娘子又反过来埋怨我经不住引诱,我往哪里说理去?”
姜椿也觉得自己有些不讲道理,气焰不由得低下来,弱弱道:“我有错,但你就全然无辜嘛?”
宋时桉轻笑一声,实事求是道:“我也没说自己无辜,毕竟我本就抵挡不住娘子的引诱。”
姜椿嘴角抽了抽,觉得他俩大过年的在这掰扯这些车轱辘话,实在是有够无聊的。
她拿出口红,对着化妆镜重新补好唇妆。
然后果断起身,拉住宋时桉的手,说道:“走,咱们去正院。”
姜椿以为自己是最早的,结果到正院的时候,除了老太太周氏,旁人竟然都已到齐了。
而且已经开了两桌麻将。
正院这边原本只有一副麻将,钟文谨的洋货行赚到钱后,又拿了三幅麻将出来,正房这里多放一副,另外两幅送给了二太太李氏跟三太太秋氏。
这会子庄氏、李氏、秋氏以及钟文谨四人占了一副麻将。
另外副麻将则被宋振庭、宋振平、宋振声以及宋时锐四人给占了。
姜椿有些惊讶。
没想到宋振庭这样的老古板竟然也玩麻将,还是玩钱的麻将,因为她看到他们桌角上放的铜钱了。
钟文谨一见到姜椿进来,立时朝她招手:“大嫂你快来接替我,我打麻将不行,这一会子功夫已经输出去半吊钱了。”
姜椿果断拒绝:“才半吊钱而已,对二弟妹你这个新晋小富婆来说,洒洒水啦,你输得起。”
钟文谨倒不是输不起,只是晓得大嫂爱打麻将,找借口将位子让给她罢了。
姜椿今儿累了半日,中午也没顾得上睡午觉,这会子精神头不太好,对麻将也不太提得起兴致来。
“你玩,我坐着歇会儿。”她摆了摆手,然后坐到宋时初三姐妹身旁。
宋时音瞧见姜椿的妆容,立时惊为天人:“大嫂,你眼睛上涂了什么东西,怎地亮晶晶的?还怪好看的!”
她这一声吆喝,把钟文谨的注意力都吆喝过来了。
她抬眼打量了姜椿一眼,顿时笑道:“大嫂这是画了眼影,是用我帮她从番邦商队那里进的番邦胭脂水粉画的。”
又夸赞道:“大嫂很有天分呀,我只教了你一次,你竟然就全学会了,甚至画得比我还好。”
姜椿笑道:“二弟妹你别谦虚了,我哪里能跟你的手法相比?我胡乱画的,把自己画成了个大花脸,夫君还说我这是要唱戏呢。”
钟文谨大胆地批评了大伯子一句:“大哥个直男,不懂欣赏也是有的,大嫂别信他的,信我,我说好看就好看。”
宋时音附和道:“我也觉得好看,大嫂你卖我套番邦胭脂水粉,再教教我画眼影的手法,我也要画眼影。”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姜椿索性让桂枝去取了她的眼线笔跟眼影盘来,她给宋时初她们三姐妹都画了眼妆。
宋时音抱着钟文谨孝敬庄氏的化妆镜左看右看,美得冒泡,央求姜椿道:“我可太美了!大嫂你卖我套番邦胭脂水粉呗,我不能没有这亮晶晶的眼妆。”
庄氏闻言,打趣道:“桉哥儿媳妇你就卖她套,等转过年,你二婶就要给她相看人家了,打扮得漂漂亮亮些,跟人相看时也体面。”
宋时音闻言,顿时扁了扁嘴:“我才不嫁呢,在家多自在,嫁到旁人家当受气小媳妇,憋屈都憋屈死了。”
李氏顿时急了,一巴掌拍到八仙桌上,怒道:“你又说甚胡话呢?哪个小娘子不嫁人?你年纪不小了,再不抓紧相看,回头就只能嫁给人家当填房了。”
庄氏不爱听这话,轻哼一声:“当填房又怎么了?若是有那等家世人品都极好的郎君,嫁过去当填房也不是不行,照样有好日子过。”
宋时初失了清白,若是嫁给门当户对人家的郎君的话,大概只能给人当填房了。
除非低嫁。
究竟如何,得以后慢慢寻摸,但话不能被李氏这个二弟妹堵死了。

大过年的还掐架,就没意思了, 而且意头也不好。
所以姜椿笑着打圆场道:“说什么卖不卖的, 不光你们几个小娘子,府里所有女眷我每人都送一套。
大家一起漂漂亮亮的, 闪瞎京城其他贵妇跟小娘子的眼!”
顿了顿,她又笑着补了一句:“老太太就算了, 她老人家有了春秋, 不爱涂脂抹粉了。”
虽然进货价不高,但也不能叫这老婆子占到自己的便宜。
周氏这个要罚自己跪祠堂的家伙, 已经成功战胜李氏, 成了宋家最不受姜椿待见的一个。
钟文谨立时给她充当捧哏:“大嫂阔气啊, 竟然每人都送一套, 我也跟着沾光了呢。”
姜椿笑道:“二弟妹也阔气呢,给府里每个人都送了一面化妆镜跟一块怀表。”
而且亲兄弟明算账,钟文谨送的这些东西都没记入顺风洋货行的账目,算是她自掏腰包。
妯娌俩一唱一和的,很快将话茬给转开了。
但李氏哪里是这么好容易打发的?
周氏才刚扶着丫鬟的手进来, 她就立时起身迎上去,搀住周氏另一条胳膊, 扶着她往里头走。
嘴里抱怨道:“老太太, 您好歹管管音姐儿,大过年的,她一口一句不想嫁人的丧气话, 我是管不了她了。”
周氏闻言皱眉,轻描淡写地说了宋时音一句:“音姐儿, 大过年的,只许说好话,不许说丧气话。”
宋时音撇撇嘴,嘟囔道:“不想嫁人算是甚丧气话?你们真是老古板老封建。”
不过她嘟囔的声音比较小,只坐她身边的宋时初、宋时玥以及姜椿听见了。
姜椿嘴角抽了抽。
这语气这说辞,显然是跟自己学的。
人呀,学好很难,但学坏真是分分钟的事情。
不对,甚叫学坏,自己哪里坏了?
哼,宋时音跟自己学的那些东西,足够她受用一辈子了呢!
不然她这会子正跟原著里边一样,因为被卖进过青楼坏了名声,怕被人嗤笑,她连门都不敢出,天天在家发癫闹腾呢。
不过姜椿还是说了宋时音一句:“音姐儿,有些事情没想好之前别随便嚷嚷,你只是不想嫁到一堆糟心事的人家而已,又不是真心不想嫁人。”
宋时音被说中心事,不吭声了。
姜椿打蛇棍跟上:“不想嫁到一堆糟心事的人家,那就让二婶替你好好挑一挑。
二婶挑不好,不还有老太太?
再说了,哪家没甚糟心事?咱家一样有。
但你看我跟你二嫂不照样过得很好?
只有弱者才会抱怨环境,自己要是能立得住,再多糟心事也妨碍不了自己。”
想了想,她又轻咳一声:“不过咱们宋家又不是那等没的选择的人家,还是尽量挑个糟心事少的人家。
虽然强者能适应环境,但强者也是会累的呀。”
这番话说的,让庄氏简直对她刮目相看。
这家伙素日疯疯癫癫的,没想到正经劝起人来,竟然一套一套的,还挺有说服力。
正因如此,她话里提到的周氏,都没唱反调。
一场差点爆发的家庭大战,就这么画上了句号。
吃了一顿丰盛的年夜饭后,众人继续边打麻将边守岁。
宋时音还让她的丫鬟金儿去二房,把李氏那副麻将取来,跟姜椿、宋时初以及宋时玥摆了一桌。
宋时桉让人搬来个锦杌,坐到了姜椿旁边。
宋时音立时一脸警惕,警告道:“大哥你看牌可以,但不许指挥大嫂打牌,否则就算大嫂输哟。”
宋时桉白她一眼,淡淡道:“我指挥你大嫂打牌?你看你大哥我有这个胆子?”
宋时音立时改口道:“你不许给大嫂出谋划策。”
姜椿好笑道:“你别瞎嚷嚷了,对付你们三个菜鸡,哪里用你大哥出马,我自己就能掏空你们的钱袋子。”
宋时音大声嚷嚷道:“谁是菜鸡?谁是菜鸡?大嫂你别瞧不起人,待会儿有你打脸的时候!”
事实证明,是不是菜鸡并不是看谁嚷嚷得声音更大。
一晚上的功夫,宋时音三姐妹不但输光了月钱,还把姜椿提前给她们的压岁钱给输光了。
压岁钱可有足足十两银子呢。
心疼得宋时音嗷嗷直叫:“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怎地一晚上就只我们三个人输?”
还试图甩锅给宋时桉:“一定是大哥偷偷给大嫂使眼色了,不然大嫂手气怎会如此好?”
宋时桉白她一眼:“你少污蔑人,衙门给人定罪一看证据二看证人,你有证据吗?有证人吗?”
不等宋时音回应,他就自顾道:“你甚都没有,你就只有一张胡吣的嘴。”
宋时音气得往官帽椅上一瘫,捂住心口,哀嚎道:“输钱已经让我够心痛了,大哥你还扎我的心,我这颗心简直拔凉拔凉的。”
周氏看宋时音做怪,忍俊不禁,嘴角露出个笑意来,柔声道:“祖母疼你,明早祖母多给你包些压岁钱。”
宋时音立时活过来了,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跑周氏跟前,伸手搂住她的脖颈,在她脸上“唧”亲了一口。
嘴里笑嘻嘻道:“还是祖母疼我,祖母是世界上最好的祖母。”
周氏老脸笑成一张菊花,嘴里嗔道:“你这孩子,疯疯癫癫的,成何体统!”
宋时音撒娇道:“人家跟祖母亲香亲香嘛。”
她蹦蹦跳跳地回到八仙桌前坐下,朝姜椿嘚瑟:“大嫂,我这叫不叫千金散去还复来?”
姜椿哼笑一声:“有甚好嘚瑟的,除非你打明儿起再不打麻将了,不然你这点子压岁钱最后不还是会到我的钱袋里?”
宋时音气结,一时间竟寻不到反驳的话来。
好半晌后,才发狠道:“我得空便练习打麻将,早晚有一天能打败大嫂,将输掉的钱全都赢回来。”
姜椿朝她竖了个大拇指:“那你好好努力,我等着你将我打败的这一天。”
以往难熬的守岁,今年因为有麻将牌的原因,不知不觉就到了子正时分。
外头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成一团,宋振庭连忙带着宋时桉出去祭拜天神。
之后大厨房送来饺子,众人吃完饺子,便赶紧各回自己院子歇息,明儿一早还得起来拜年呢。
大年初一这日,姜椿收到了老太太周氏跟三房各长辈给的压岁钱,每人十两,统共七十两。
减去昨晚提前给宋时初三姐妹的三十两压岁钱,还剩四十两。
但这四十两银子还没热乎一会儿,族人领着孩子来拜年,又全都派发出去了。
甚至还倒贴出去十二两。
实在是族人的孩子太多了,每人两对银锞子,就用去了足足五十二两银子。
还好府里每年就冬至跟过年给族人派发两次赏钱,要是隔三差五就来这么一回的话,她铁定破产。
午后姜椿作为四品诰命夫人,跟周氏以及庄氏三妯娌一块儿进宫磕头领赏钱。
钟文谨没能去成,因为宋时锐如今只是从五品的副千户,没有参与大朝会的资格。
相应的,他的娘子钟文谨也就没有入宫朝见的机会。
宫里若是有皇后的话,大年初一必定于坤宁宫前殿升座,受四品以上众诰命的叩拜。
但皇后薨逝,老皇帝并未立继后,也未让位份较高的韩德妃或是李贤妃掌管凤印,而是将宫务交给了太子妃宋时予。
所以今儿命妇们进宫,也是直接去东宫拜见太子妃,而不是去拜见韩德妃或是李贤妃。
这样正式的场合,命妇们疯了才会闹幺蛾子,所以姜椿就随大流地进宫,随大流地磕头拜见,领了个装着六吊朝廷新制铜钱的布袋出来。
钱不多,图的就是个好意头,以及旁人没有的这份体面。
只是古代一吊铜钱重量高达八九斤,六吊铜钱加起来五十多斤,这些身娇体贵的命妇们哪里拎得动?
太子妃安排了五辆独轮车,帮命妇们运送铜钱到宫门口。
但因命妇众多,五辆独轮车根本运送不过来,大家只能排队等。
宋家人例外。
宋家来了老太太周氏、大太太庄氏、二太太李氏、三太太秋氏跟姜椿五位命妇,共得了三十吊铜钱。
三十吊铜钱,每吊八九斤,加起来就是二百六七十斤。
姜椿一手拎两只布袋,另一只手拎三只布袋,脚步轻松地跟在几位长辈身后,朝宫门口行去。
许是其他命妇艳羡的目光太明显,连周氏这个不待见姜椿的人,都忍不住有些得意。
还不咸不淡地夸赞了姜椿一句:“素日吃那么多饭食,总算还有点用。”
姜椿笑嘻嘻道:“老太太别口头夸我呀,今儿我给您长了这么大的脸,您不赏我些簪环首饰名贵布料实在说不过去?”
周氏向来抠门,素日也就对李氏这个外甥女所出的宋时音跟宋时迁两个孙辈略大方点,但大方得也有限。
所以闻言立时就要拒绝。
然后就见姜椿晃了晃手里的布袋,一副您老要是敢不给,我就敢当场撂挑子的架势。
这条路上走着有不少命妇,以及推着独轮车来来回回运送铜钱的宫人,周氏丢不起这个脸。
只能咬牙道:“赏你根东海珍珠串的珍珠项链,成了?”
姜椿作嫌弃状:“别是放了几十年早就老旧发黄的珍珠项链?”
虽然她在现代时没买过珍珠项链,但也晓得“人老珠黄”这词语的由来。
周氏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倒是想找条放了几十年的旧项链打发你,可惜我的私房里没有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姜椿这下放心了:“哎哟,那真是可惜喽,不然老太太就能再次见着我坐松鹤苑房顶上赏月光的场景了呢。”
秋氏一个没憋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然后就被周氏迁怒,挨了一顿训斥:“这是在宫里,最该讲究礼仪规矩的地方,秋氏你怎能如此有失体统?
得亏现下没人路过,不然被人瞧见了,还不知被人如何嘲笑呢。”
秋氏被训得低垂下头,偷偷撇了撇嘴,但没吭声。
她们三个儿媳妇受周氏这个婆婆压制数年,畏她如虎,等闲不敢反驳她。
心里难免有些羡慕姜椿这个侄媳妇,她虽然家世不行,也正因为如此,这才无所顾忌,想怎么闹腾就怎么闹腾。
如今不但庄氏这个当婆婆的不愿同她计较,就连周氏这个太婆婆,都避她的锋芒,不敢跟她硬刚。
可以说在宋家横着走。
这如何不叫人艳羡?
几人坐马车回到宋家,没多久男丁们也都从宫里回来了。
因为他们拜见的是老皇帝,赏钱也比命妇们多,足足有十吊钱。
当然,也都是户部新制的铜钱。
姜椿美滋滋地将装了两人赏钱的布袋拎回丹桂苑。
摸着这崭新如黄金一般颜色的铜钱,笑道:“这么新的铜钱,还真有些不舍得花了。”
宋时桉给她出主意道:“年后娘子的布庄跟胭脂水粉铺子就要开业了,到时会有不少百姓去围观,你索性让人洒些新制铜钱出去,让大家沾沾喜气。”
姜椿觉得这主意不错,笑道:“可以,就照夫君说的办。”
她换下身上的诰命服跟发冠,吩咐桂枝:“打盆水来,我卸个妆。”
诰命服跟发冠比较华丽隆重,所以她今儿的妆化得也比较重,换成家常衣裳后,就有些不相称,索性卸掉得了。
结果香胰子的清洁力度不够,洗了一遍脸后,眼影还残留大半,嘴上的口红痕迹也很明显。
姜椿让桂枝拿来钟文谨送的香皂,又洗了一遍脸,这才勉强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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