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的屠户悍妻by风过水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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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与自己交好的二弟妹眼瞅着要小产了,自己这个当大嫂的应该没心思嗑瓜子看戏才对。
秋家三人狗咬狗一嘴毛了足足三刻钟时间,秋娘子以一敌二,逐渐不支。
她竟然狗急乱跳墙,向姜椿求助起来:“姜娘子,你当时在场,可以替我作证害钟娘子小产的是我妹妹,对不对?”
姜椿撇撇嘴,心想你丫也不无辜,最先跳出来嘲讽钟文谨的不就是你?
不过想到先前自己跟宋时桉前往绍兴赎宋时音时,韩萧曾给过他们帮助跟底气,临别时又送了不少东西,她还是实事求是地点了下头:“的确是秋二姑娘把我二弟妹气成这样的。”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秋二姑娘急了,连忙来了个否认三连。
姜椿哼笑道:“秋二姑娘,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推卸责任,甚至还千方百计地想将这锅扣到自己亲姐姐头上。
你可真是又蠢又毒!”
吴氏张了张嘴,才想替小女儿辩解几句,就被秋娘子一通抢白:“母亲,妹妹是你的闺女,难道我就不是?
为了替妹妹遮掩丑事,我就得必须认下这个罪名,然后被婆家人集体厌恶是?”
吴氏嘴巴张了张,张了张,好半晌就,才轻哼一声:“韩家是书香门第,你又替女婿生了个儿子,韩家看在屿哥儿这个嫡长孙的份上,也不会休了你的。”
秋娘子冷笑出声:“的确不会休我,但我把韩家的脸面都丢光了,他们肯定会把我幽禁起来,从此不让我见外人,免得我再闹出甚丑事来。”
被休只是丢人,但一辈子幽禁在黑暗潮湿的角落,到死都再见不到相公跟儿子一面,简直比死都难受。
还不如直接死了呢。
想到这里,她丢下句“秋家的事情我以后不会再管,随便你们如何,横竖这锅我不背。”,然后直接拂袖离去。
姜椿看向吴氏,笑嘻嘻道:“秋娘子也忒惨了些,母亲偏心眼到没边了,妹妹的前程是前程,她这个大女儿的前程就不是前程了?
叫我说,秋娘子合该早点与娘家彻底断绝关系才对,不然以后还不知道会被坑成甚样呢。
没准啊,命都被你们坑走,好给秋二姑娘这个妹妹腾位子。”
没了帮小女儿背锅的大女儿,吴氏也不忍苛责哭得摇摇欲坠,几乎站立不住的小女儿。
她叹了一口气,恭敬地朝庄氏福了一福身,放低姿态,说道:“庄姐姐,实在对不住,我替我不省心的女儿向你道歉了。
回头我会打发人给宋二奶奶送些调理身子的补品去,她补身子的一应花费也由我们秋家出。
若是能保住腹中的胎儿最好,若是不幸没保住……
该如何补偿二奶奶,到时咱们再议,总归我家会尽量满足你们的要求,不能叫此事影响了咱们两家的交情。”
庄氏冷笑一声:“秋大太太,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咱们两家可没甚交情。”
吴氏咬牙赔笑道:“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们家会尽量弥补二奶奶的。”
姜椿朝钟文谨使了个眼色,言下之意,二弟妹你要发财了。
送上门的把柄,自己要是不帮二弟妹坑点银钱回来,今儿这场大戏岂不是白唱了?
秋二姑娘坏不坏名声,跟她们没太大干系,最多看个笑话,到底还是银钱最实在。
姜椿嘴里哼笑道:“就算胎儿保住了,将来生下来会不会有甚妨碍也未可知,你们竟然只想给点补品跟出医药费就算了?这是打发要饭的呢?”
吴氏快要气死了。
好容易见庄氏这个宋大太太的神色有所松动,这个杀猪女出身的宋大奶奶又跳出来搅浑水。
她忍了又忍,这才挤出个笑模样来,问道:“姜娘子的意思是?”
姜椿冷冷道:“未免将来出问题你家不认,你们得赔偿我二弟妹一千两银子的损失费,不然这事儿没完,我会告到太子妃娘娘跟前,请她给我二弟妹做主。”
钟文谨是诰命,秋二姑娘是官家子女,都归太子妃这个掌管凤印跟宫务的人儿管,所以告到她跟前合情合理。
跟宋时予是不是她们大姑姐没任何关系。
吴氏:“……”
太子妃是你们的大姑姐,告到她跟前,他们秋家还能讨得了好?
当真是好算计!
一千两银子, 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家来说,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她倒是不想给, 但如果不给的话, 这个杀猪女出身的宋大奶奶肯定会闹大。
到时可就不是一千两银子能了事的了,很可能钱财、名声两失。
钱没了可以再挣, 但如果自己小女儿的名声坏了,就再难寻到好亲事了。
纠结一番后, 她咬牙道:“我家原就打算对宋二奶奶做出补偿的, 既然宋大奶奶开价一千两银子,我们没异议。”
秋二姑娘猛地转头看向自己母亲, 不可思议道:“母亲, 为甚要答应她这离谱要求?
钟娘子小产又不是我的过错, 您给她补偿, 反倒显得是咱家理亏了似的。”
吴氏有些无语。
钟娘子的确有孕在身,太医院的太医又说她动了胎气,有小产之势。
当时在场的人,除了宋家人跟李家人,就只有自己两个女儿。
如今大女儿恼羞成怒, 撒手不管,没了甩锅的人选, 自己小女儿是如何都撇不清的。
这事儿不是自家想不承认就能不承认的。
就算他们秋家与李家是通家之好, 但李家为了撇清干系,也会出面当人证,指证自己女儿是罪魁祸首。
如果她们咬牙不认, 闹到太子妃跟前都算轻的,就怕宋家直接将人告到大理寺。
到时自己小女儿作为嫌犯, 会被大理寺传唤问话。
弄不好,还要被关进大理寺的监牢里。
监牢一进,不管最后有罪没罪,她的名声就彻底完了。
哪家门当户对的人家,愿意娶个坐过监的小娘子回去?还不够丢人现眼的。
吴氏瞪了小女儿一眼,低斥道:“你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秋二姑娘成日娇滴滴的,长辈但凡说句重话她就掉眼泪,所以从小到大几乎没挨过甚训斥。
这会子被母亲训斥,委屈得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边哭边抽噎,几乎要晕厥过去。
姜椿看得啧啧赞叹。
这小白花是怎么做到哭泣的时候只掉眼泪不流鼻涕的?
自己嚎哭的时候可是眼泪鼻涕一大把。
不过那是上辈子,穿越到古代后,她似乎还没哭过?
这么一想,似乎自己这小日子过得还不错?不然怎地连哭的机会都没有?
吴氏打发自己的贴身大丫鬟回府取来银票,亲自将银票递到姜椿手里,淡淡道:“大奶奶好好数数,回头少了或者多了几张可就不好了。”
“我自然要数数。”姜椿仔细点了一遍银票,确认银票不假,数量也有十张,这才将其卷起来塞到自己的钱袋子里。
然后对吴氏道:“成了,这事儿就这么着,秋大太太你们可以走了,省得我二弟妹瞧见你们生气。”
秋家两姐妹是代表秋家来给李老太太小周氏拜寿的,结果屋子都没进,就出了这档子事。
虽然没甚心情,但吴氏还是领着秋二姑娘去东次间,给小周氏祝了寿,这才离开。
她们前脚刚出正院,后脚钟文谨就坐了起来。
姜椿立时打开钱袋子,将那卷银票递给她。
钟文谨从中抽出两张,递回给姜椿,笑道:“大嫂费劲巴拉弄回来的,好歹拿点辛苦费,不然我可没脸独占这好处。”
姜椿只拿了一张,将另外张塞给钟文谨,笑道:“二弟妹要开酒坊,花钱的地儿多着呢,我拿一百两尽够了。”
钟文谨晓得大嫂不缺钱,妯娌俩也没必要为这一百两银子拉扯来拉扯去,便将银票接过来,装进钱袋子里。
嘴里笑道:“多谢大嫂体恤,回头我从番邦商人那里给大嫂弄点番茄种子。”
“那感情好。”姜椿上辈子最爱吃的几样菜肴里头就有番茄炒蛋,属于百吃不厌的那种。
来到古代后,吃不上了,她心里还挺惦念的呢。
她们这旁若无人“分赃”的架势,宋家人早已习以为常,李家人却惊得目瞪口呆。
李家大姑娘李梓萱嘴里“这这这”了半晌,都没说出句完整的话来。
李大太太齐氏跟李二太太柳氏也是差不多反应。
原谅她们李家人搬弄是非多年,还没见过如此明目张胆碰瓷的。
不对,也不能说她们碰瓷,毕竟锐哥儿媳妇动胎气是卢太医断言的,她们又没机会事先买通卢太医。
总不能是卢太医自个瞧出了她们的把戏,暗中给她们遮掩?
所以震惊归震惊,李家的女眷们却是半点指责的话都没法说。
咳,主要是不敢。
怕她们一言不合又来碰瓷自家,同样讹她们一千两银子赔偿款,那可就糟糕了。
姜椿笑嘻嘻地将那一百两银子装进钱袋子里。
之所以不避忌李家人,是因为她晓得李家人绝对会闭紧嘴巴的。
李家跟秋家可是通家之好,她们若是将今日之事宣扬出去,丢脸的只会是秋二姑娘。
秋家人肯定不会允许此事发生,晚点李家寿宴散场后,肯定就会过来同李家人商议封口之事。
自己动动嘴皮子,就拿到了一百两银子的好处费,简直不要太赚。
搁以前在大柳树村,她杀猪卖肉一整月,也才堪堪能赚三两银子而已。
一百两银子,她得杀两年半的猪才能赚够,前提是齐州府以及隔壁几个州府都风调雨顺不闹饥荒。
要是闹饥荒,别说赚钱了,存款都要被掏空。
还是那句话,果然跟着宋时桉进京进对了。
从他们这些达官贵人手里薅羊毛,可比杀猪卖肉强多了。
众人见钟文谨没事人一样,仆人抓了药来,姜椿也不发话让熬药,便准备散了。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突然响起宋时锐的大嗓门:“娘子,娘子你没事?”
随即一个高大的身影风驰电掣般冲进来。
没等他表演担忧跟深情,姜椿就迅速道:“虚惊一场,二弟妹没事。”
宋时锐即将开口的话,直接卡在了嗓子眼里,憋得他一个没缓过劲来,直接“咳咳咳”地咳嗽起来。
姜椿“哎呀”一声,嗔道:“二弟你也真是的,知道你要跟二弟妹说私房话,但你咳嗽一声就行了,我这样聪明的人儿,还能听不出来?有必要咳个不停嘛?”
宋时锐又咳嗽了好几声,这才着急忙慌地辩解道:“大嫂,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姜椿捂嘴轻笑:“知道二弟你脸皮薄,行啦,你不用多解释,我懂。”
宋时锐急得脸都涨红了:“不是,我真不是这个意思……”
钟文谨斜了姜椿一眼,嗔道:“大嫂,你明知道我相公嘴笨,就别逗他了。
这些逗人的话,你还是回头跟大哥说。”
姜椿如同闻到了腥的猫儿一样,立时笑道:“哎,我没少逗你大哥,许是逗多了,他如今面皮厚得很,已经很少能再见到他面红耳赤如害羞小鹿般的模样了。”
宋家人:“……”
李家人:“……”
特别是李家人,简直犹如被雷劈了一般。
面红耳赤如害羞小鹿般的模样?确定这说的是宋时桉?
她们认识的宋大郎少年老成,说话有条理有深度,做事沉稳干练,很多时候比他爹宋振庭都靠谱。
私底下竟然是这么一副模样?
感觉三观都要尽碎了。
姜椿见李家人这目瞪口呆的模样,顿时满意了。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呢。
钟文谨“噗嗤”一声,直接被逗笑了。
宋时锐有些惊弓之鸟,一见她喷笑,立时上前一步,关切地说道:“娘子,当心腹中的胎儿。”
钟文谨白他一眼,嗔道:“大嫂都说我没事了,你别一惊一乍的。”
姜椿见他俩腻歪起来,十分体贴地开始赶人:“好啦好啦,大家都出去,把这里让给他们小夫妻,让他们好好说说话。”
她都这么说了,众人哪好意思继续待下去?
鱼贯而出。
姜椿最后一个出门,还贴心地反手将门给带上。
然后一扭头,就见宋时桉倒背着手站在自己身后。
他哼笑一声:“面红耳赤如害羞小鹿般的模样?”
姜椿:“……”
嗐,说人“坏话”当场被抓包了。
认怂是不可能认怂的,她果断倒打一耙,嚷嚷道:“谁家好人站在门外听壁角?”
宋时桉淡淡道:“里边那么多女眷,我进去像甚样子?”
后院都是女眷,他跟着父亲等人进来给姨祖母拜寿后,就忙不迭去了前院。
本不想再涉足这里,是宋时锐听闻二弟妹动了胎气,非要拉自己一块儿过来瞧情况。
来了之后,他见西次间门口丫鬟婆子站了一地,显然里头有不少女眷,便没往里头去。
人虽然在外头,但姜椿如何摸黑自己的,他却听了个清楚明白。
姜椿理直气壮道:“那你就不能吱一声?你要是吱声,我不就不那么说了嘛?”
宋时桉“嗤”了一声:“这么说来,倒是为夫的错了?”
姜椿猛猛点头:“当然是夫君你的错呀,娘子我怎么会有错呢?”
宋时桉:“……”
果然跟她讲道理是讲不通的,他索性点头道:“说得挺有道理,为夫竟不知该如何反驳了。”
姜椿得意地一抬下巴:“就是嘛,我能有甚坏心思呢?再说了,我这也不算抹黑你?
当初咱们还在大柳树村的时候,我亲下你的嘴,你不就羞得满面通红眼神闪躲心里跳得跟小鹿乱撞一样?”
宋时桉沉默了。
咳,他好像的确如此过。
他叹了口气,伸手牵住她的小手,无奈道:“罢了,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他连男子最不能容忍的赘婿都当了,名声早就跌到低谷,还怕甚抹黑不抹黑?
最好她把自己抹得全身乌黑,这样旁的女子就不会惦记自己了,她也不会再乱吃飞醋,自己也不用辛苦哄人了。
俩人就这般旁若无人的秀起恩爱来,西次间门口的丫鬟婆子们听得人都麻了。
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生怕被这一言不合就揍人的宋大太太发现自己的存在,然后将自己抹脖子灭口。
西次间里隐约传来钟文谨夫妻俩的说话声。
姜椿朝那边努了努嘴,问宋时桉:“你就不问问二弟妹出没出事?”
宋时桉白她一眼:“二弟妹若果真出事,你早把李家闹翻天了,哪还有心思在那秀恩爱?”
姜椿嘿嘿一笑:“果然还是夫君最了解我。”
她拍了拍自己的钱袋子,得意洋洋道:“秋二姑娘那个小白花,把她姐姐秋娘子当木仓使,挖苦讽刺二弟妹,我俩索性坑她一把,让她长长记性。
我们从秋家捞了一千两银子,二弟妹要分我两百两来着,我没要,只要了一百两。”
宋时桉唇角露出个轻笑来,夸赞道:“娘子真厉害。”
随便就能从秋家这样的大户人家坑到一千两银子,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随即又冷哼一声:“韩萧这个蠢货,再不管管自己娘子,有他好罪受的。”
继续任由他娘子找二弟妹茬的话,他就等着被调到天南海北去做官。
不过看他在自己落难时待自己一如从前,还出钱又出力地帮忙,自己回头就提醒他几句罢。
他肯听最好,若是不肯听,那就由着他自生自灭。
姜椿笑嘻嘻道:“未必,经过我今儿一番挑拨离间,我看秋娘子已经有所醒悟。”
想了想,又摇头道:“不过也不好说,谁晓得她会不会又犯蠢,被秋大太太跟秋二姑娘灌迷魂汤灌迷糊了呢。
要真那样的话,她也离喝孟婆汤不远了。”
宋时桉伸出手指,轻挠了下她的手心,哼笑道:“韩萧蠢是蠢了些,但不傻,就算她们弄死秋娘子,他也不会娶小姨子当继室的。”
不过这么一盘算,宋时锐找姐夫帮他把韩萧远远调走,没准还间接救了秋娘子一命。
不然以秋大太太的偏心程度,兴许还真的会弄死大女儿,好给小女儿腾地方。
看来自己回头提醒韩萧的时候,还得把这事说一嘴。
不然若是韩萧听了自己的话,管束好秋娘子,因此不会被调离京城,却直接导致秋娘子被秋家人弄死的话,可就糟糕了。
姜椿笑嘻嘻道:“这我相信。”
原著里韩萧就对这个小白花小姨子很看不惯,奈何自己娘子疼爱妹妹,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尽量避着她。
就算秋娘子被秋大太太跟秋二姑娘合伙弄死,韩萧也肯定不会续娶秋二姑娘的。
两人站在门口说了好一会子话,等宋时锐从里边出来后,他们俩人这才离开,前去正院坐席。
之后倒没再出甚幺蛾子,安安稳稳地吃完了寿宴。
姜椿跟宋时桉才刚回到丹桂苑,留在家里看家的桂叶就递上来一封信,以及一包东西。
禀报道:“奶奶,齐州府那边送来的信件跟包裹。”
姜椿接过信来,看到信皮上写的“表姐亲启”四个大字,就晓得这是王银儿的信。
她连忙拆开信封,展开信纸快速浏览起来。
首先是报喜,王银儿说姜柳与江贺年已经于正月二十二正式定亲,婚期定在十月初八。
姜椿抬头对细心的桂枝说了一句:“我堂妹今年十月初八成亲,你记得提前一个半月提醒我打发人给她送添妆礼。”
堂妹成亲,她这个已出嫁的堂姐必须得给添妆礼。
桂枝连忙应是:“好的奶奶。”
姜椿垂首,继续看信上的内容。
看着看着,忍不住嘴角上扬,露出个开心的笑容来。
坏消息是王银儿暂时来不了京城。
好消息是她给自己寻了门好亲事,对方竟还是齐州府知府顾嘉弋。
顾嘉弋今年三十八岁,年龄恰好是王银儿年龄的两倍。
他是京城春鸢巷顾家的庶子,家中嫡母和善,见他有读书的天分,特意帮他寻了个好先生,还包揽了他读书所需的一应花销。
而他也没辜负嫡母的栽培,二十岁就中了进士,在官场沉浮十八年,于去岁升任齐州府知府。
当时齐州府才刚结束饥荒,前任知府留下一个烂摊子等着他收拾。
事实证明他算是个有能力的,在他的领导下,齐州府渐渐恢复了以往的生机。
照这么下去的话,明年年底考绩,他指定能评个优。
他这个年纪显然不可能没成过婚,不过他娘子五年前就病故了,家中一儿一女留在京中,养在他嫡母华氏跟前。
是他主动上门求娶王银儿的。
王银儿把她身有残疾,不能怀孕生子的事情说了,他也不改心意。
王银儿出银钱,托郑艺找人帮忙打听了下这位顾知府的为人,又与他正经相看过一回,觉得他这人还不错,于是写信进京询问姜椿的意见。
虽然长相跟为人处世很对王银儿的胃口,但她也晓得官场错综复杂,她若是贸然答应,恐会有后顾之忧。
这显然是原著里没有的事情。
原著里王银儿没有姜椿强势干预,王家不肯出银钱替她请医问药,因此落下严重残疾。
她瘫在炕上,便是有再多的本事也没法使,好容易攒的银钱也被奶奶曹婆子搜刮一空。
虽然姜溪这个亲娘会照顾她,但她还是双腿渐渐萎缩,浑身长满褥疮。
最终在一个炎热的夏天,死于褥疮感染,年仅二十二岁。
这辈子的境遇显然大不相同,她不但站了起来,还能连续走半个时辰路了。
除了不能生孩子这一个后遗症,可以说几乎对生活没太大影响了。
如今甚至还有机会嫁给知府这样的从四品官员,当上诰命夫人。
说句一步登天都不为过。
姜椿替她高兴,但也心存担忧。
她转头问宋时桉:“齐州知府顾嘉弋此人,夫君可了解?他求娶王银儿,王银儿写信来问咱们的意见。”
宋时桉想也没想便道:“可嫁。”
姜椿拿胳膊肘轻拐了他的胸堂一下,嗔道:“你就不能多说点?这个时候玩甚惜字如金!”
宋时桉伸手捏住她的胳膊,边把玩她胳膊上的软肉,边解释道:“此人为官清正,没干甚贪污受贿之事,能力也还算不错,当得起知府一职。”
姜椿白他一眼:“你说的这些都是他在官场的表现,人品性情如何呢?”
宋时桉就爱她这小辣椒的模样,被瞪后不但不恼,还凑过去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轻笑道:“人品性情也还过得去,从未听说过有谁说他的坏话。”
姜椿琢磨了片刻,断言道:“没人说他的坏话,说明这人心思沉稳面面俱到,确实可嫁。”
她心知肚明,这顾嘉弋显然不可能是看上了王银儿这个人,之所以登门求娶,看中的还是她这个宋家大奶奶表妹的身份。
这也正常。
否则人家堂堂从四品官员,还是大户人家出身的郎君,为啥要娶个当过丫鬟的小镇女子为妻呢?
王银儿虽然生得不错,但也只是在红叶镇地界上数一数二,放到京城这地方,可就不够看了。
而且王银儿想必也不是瞧上了他这个人,要真冲着人去的,她完全可以找个年轻俊俏的小郎君。
毕竟她手里银钱不少,年轻俊俏却家境贫寒的小郎君多得是呢,只要她对外发话,肯定有不少人上门自荐。
她看中的应该是他的家世、官职以及已有子嗣的鳏夫身份,算是个不错的依靠。
他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跟姜柳那桩婚事,其实是一样性质。
其实包括达官贵族家联姻,其实也是这么个性质。
大家看中的都是对方的身份,而不是所谓的两情相悦。
当然,两情相悦的婚姻也不是没有,但毕竟是少数。
既然宋时桉这老谋深算的家伙都说可嫁了,姜椿也没拖延,立时叫桂枝磨墨,自己提笔给王银儿回信。
王银儿好容易才寻到个满意的目标,自然是早点定下来为好,免得夜长梦多。
写完信,她靠坐到宋时桉怀里,开始盘算两个田庄的事情。
已是二月,春耕要开始了。
她笑道:“二弟妹给我的那两样番邦粮食种子,我打算将它们分别种到两个田庄里,夫君你看如何?”
宋时桉笑道:“娘子看着办就成,又何必问我呢?你看你夫君我像是懂种田的人儿?”
姜椿失笑:“还真是,果然问你等于白问。”
宋时桉轻笑道:“我虽然不懂种地,但官场的事情我还是懂的。
好叫娘子知道,你夫君我打明儿起,就不去翰林院坐班了,而是要去吏部坐班了。”
姜椿惊讶道:“啊?夫君你调职了?”
宋时桉云淡风轻道:“对,你夫君我现在是吏部右侍郎,正二品官衔。”
姜椿顿时欣喜地跳起来:“哎呀呀,这么说来,那我岂不是也跟着水涨船高,变成正二品诰命夫人呢了?”
姜椿上午得跟着虞安城练功, 分两个下午去两个田庄瞧了下情况。
事实证明,不实地考察就制定种植计划,实在是不靠谱。
首先去的是名叫小河庄的庄子, 因庄子中间有条小河流经, 因此得名。
小河庄有五百亩地,属于两个庄子里头略大的那个。
其中有四百亩地都佃给了佃农种着, 好在之前户部虽然将这田庄给发卖了,但因佃农都是附近村庄的农户, 所以照旧佃给他们种。
姜椿接管庄子后, 只需要一切照旧就行。
麻烦的是庄子上属于宋家的庄仆都被发卖了,那一百亩地的自留地如今无人耕种。
而另外个三百亩地的枣树庄, 三百亩地全都佃给佃农种着, 压根就没有自留地。
姜椿先前还信誓旦旦地跟宋时桉说, 要把钟文谨给的红薯跟玉米种子分别种到两个田庄里……
种个毛线啊。
临时买人怕是来不及了。
太平年月里, 会种地的壮年男子可不好买,她还要一次性买十几二十个人,方才能将那一百亩地种过来,想也知道难度有多高。
所以她只能从佃农里头雇短工。
所幸这些佃农本就会在农忙后四处去打短工,听闻东家要雇人, 纷纷跑来报名。
遇事不决,姜椿就去找庄氏, 成功从庄氏那里薅到一个管过庄子事务的廖姓管事。
廖管事从报名的佃农里筛选出二十五个短工, 五个负责给红薯育苗并起垄,二十个负责种玉米。
钟文谨送了姜椿四麻袋红薯种子跟四麻袋玉米种子,每袋都是一百斤。
姜椿上辈子虽然没下地种田过, 但她写过不少种田文,有查过资料, 晓得一亩地大概需要五十斤左右的红薯种子或者五斤左右的玉米种子。
四百斤红薯种子,大概能种八亩地,加上二次育苗的话,大概能种十二亩地左右。
四百斤玉米种子,则大概能种八十亩地左右。
一百亩地去掉九十二亩左右,还剩大概八亩地。
可以拿来种钟文谨给的番茄种子以及其他大周本土蔬菜。
可以说刚刚好。
玉米种植简单,但红薯光育苗就需要三十来天,加上后续的种植,此次春耕前后大概用去了一个多月左右的时间。
等姜椿忙差不多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三月中旬。
细心的桂枝提醒自家奶奶:“奶奶,后日就是程大姑娘与范郎君成亲的日子了。”
姜椿惊讶地“咦”了一声:“这么快就要到三月十八了?”
她还得搞事呢,给程文沅添添堵,省得她成日太闲,搞幺蛾子给自己添堵。
于是等宋时桉从吏部衙门回来后,她又是给人捏肩又是给人捶腿,狗腿地说道:“夫君,你借点人给我使使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