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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的屠户悍妻by风过水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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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桉板着一张清冷淡漠的脸,故意逗她:“哦?我手里人手本就不多,要忙活的事情却一大堆,哪里挪得出来人给你使?”
姜椿吩咐了桂枝一声:“把梳妆台上那个檀木匣子拿来。”
桂枝立时将东西取来。
姜椿接过那檀木匣子,打开匣盖,将里头摆放着的一支紫玉兔簪呈到他面前。
宋时桉抬眼看去,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这紫玉玉质细腻,玉色剔透,一看就是玉中极品。
簪头的玉兔也雕刻得惟妙惟肖,憨态可掬。
但,簪子下头还坠着个吊坠,吊坠是橙色玛瑙质地,被雕刻成了萝卜的形状。
玉兔抱着萝卜,没毛病,很合理。
因为自己属兔的。
但带吊坠的簪子,显然是女簪。
这家伙又送自己女簪……
自己堂堂正三品高官,戴个兔子萝卜女簪进进出出的,像什么样子?
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想的,怎地偏就喜欢送自己女簪呢?在大柳树的时候如此,进了京城后亦是如此。
他故意挑刺道:“萝卜都是青白色的,就没见过谁家萝卜是橙色的。”
姜椿笑嘻嘻道:“有啊,胡人的萝卜就是橙色的,名叫胡萝卜。”
还笑嘻嘻地反过来打趣宋时桉:“夫君,你一个韭菜、麦苗都分不清的人儿,哪晓得这些有的没的?乖乖收你的簪子就是了。”
宋时桉:“……”
挑刺失败,他只能“高兴”地将这支“可爱”兔子胡萝卜女簪给收下了。
姜椿见状,还“恶魔低语”:“我花了大价钱寻摸来的好玉跟好雕刻师傅,才得了这么支好簪,夫君你要记得戴,不然我会很伤心的哟。”
这簪子其实是用签到系统抽到的紫玉镇纸打制的,不过姜椿没说。
系统打卡签到轻松得到的东西,哪有花大价钱寻摸来的珍贵?
自己忙春耕的同时,还不忘给他打簪子,总不能白忙活一场却不表功?
那就不是她姜椿了,她可是长了嘴的。
宋时桉能怎么办呢?
他只能点头应下:“好。”
似乎觉得自己太冷淡了些,忙又挤出个笑容来,说道:“多谢娘子赠送的礼物,我一定会时常戴的。”
姜椿满意地点头,并且又说了一句让宋时桉的心哇凉哇凉的一句话:“夫君如此喜欢,我回头多寻点好玉替你多打制点簪子。”
宋时桉:“……”
你这眼神还行不成?到底是如何看出自己喜欢的?
心里腹诽着,但面上他不但不能表现出来,还伸手将姜椿楼进怀里,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
深情道:“多谢娘子费心想着我,为夫心里十分感动。”
姜椿立时打蛇棍跟上:“既然夫君如此感动,那就借我点人手使。”
宋时桉抿唇轻笑道:“好啊,娘子需要多少人手?想让他们替你做甚?”
姜椿也没隐瞒:“夫君设计将程大姑娘跟范屠夫凑一对,程大姑娘心里肯定对你又爱又恨。
但她不敢也不舍得报复你,柿子挑软的捏,她肯定会伺机对我下手的。
我不能坐以待毙,被动等着挨打,得给她找点事情干,让她顾不上理会我。”
说到这里,她突然“嘿嘿嘿”地坏笑几声。
宋时桉有些懊悔,早知她是要借人手对付程文沅,自己肯定不会逗她,早就一口答应了。
姜椿见他不吭声,嗔道:“你就不问问我打算干啥?”
没有捧哏,叫她如何往下说嘛。
被点的宋时桉立时开口问道:“娘子打算怎么做?”
姜椿嘿嘿笑道:“让你的人到范屠夫跟前演场戏,点醒他,让他该振夫纲就振夫纲,管好程大姑娘,别让她再惦记你。”
说完,还不忘扬着下巴自夸道:“我可真是太善良了,这么费心费力地帮他们这对有情人谋算未来,他们合该感谢我才是。”
宋时桉被她这小模样逗得心痒痒的,忍不住凑过去在她唇上亲了一口,夸赞道:“娘子乃天下第一等的大善人。”
同时在心里筛选了下太子姐夫给的人手,从中寻出了几个甚少在人前露面的生面孔。
三月十七这日,是程家到安庆伯府送嫁妆的日子。
范利州上午在府里接待前来送嫁妆的程家人,陪押嫁妆的大舅哥程文瀚等人吃了顿午饭。
然后送走了程家人。
许是吃了酒的缘故,让他突然有种泼天富贵落到自己头上的不真实感。
同时心里又觉遗憾。
他现在名义上是安庆伯的庶子,不但成亲要在安庆伯府成,成亲后也要住在安庆伯府。
儿子成婚,亲生父母一不能帮自己操办,二不能过来观礼,他觉得自己实在有些不孝。
另还有一事,就是程大姑娘瞧不上自己,看自己的目光里只有嫌恶,只是为了挽救程家跟她自己的名声这才不得不嫁给自己。
两人成婚后的日子,只怕不会好过,说不得只能当表面夫妻。
带着这样浓浓的愁绪,范利州出了对他来说全然陌生的安庆伯府,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
逛着逛着,逛到了以往自己常去吃酒的小酒馆,犹豫片刻后,他抬脚走了进去。
而在他进去后没多久,就有三个闲汉模样的人也走进了那小酒馆。
三人进去的时候,范利州已经要了一壶酒,两碟下酒菜,在那喝上了。
“掌柜的,来一坛好酒、三斤卤猪头肉!”
“快点,别磨蹭!”
“我们大哥心情不好,惹恼了他,仔细将你这小店给砸了。”
三人吆五喝六地进了门,在范利州身后的一张桌子前坐下。
站在柜台后的掌柜见来了这么几个一看就不好招惹的泼皮混混,连忙从柜台里走出来,赔笑道:“几位客官请稍后,小二马上给您上菜上酒。”
然后朝店里的两个伙计使了个眼色。
两个伙计连忙跑去后厨,不过片刻,就把酒菜都上齐了。
被叫老大的那人一抬手,赶苍蝇似的对掌柜道:“走走走,别在这里妨碍咱们兄弟说话。”
掌柜巴不得呢,立时躬身退回到了柜台后。
另一人笑了几声,打趣道:“大哥你瞧瞧你,被个小娘们弄成这么副丧气的模样,何必呢?”
坐他旁边那人伸手捅了捅他的胳膊肘,提醒道:“二哥,那可是咱们大嫂,不是私窠子里的姐儿,大哥搞不定她也正常。”
老二鄙夷地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三弟你懂什么,我给你说,对付不情愿嫁给自己的娘们,就不能惯着她,你越惯着她,她越蹬鼻子上脸。”
话到这里,他又抬眼看向老大,劝道:“大哥,既然你跟她已经拜堂成亲,你就是她的相公,是她的天她的地。
她不同意圆房,你想法子圆房呗,法子多得是呢,活人还能被尿憋死?”
老三顿时拍手称赞道:“二哥这主意损是损了些,但的确是个好主意。
大哥,要不你考虑考虑?”
见老大面露纠结,老二又好心地提醒道:“大哥若是怕硬来伤到大嫂,可以去买点助兴药,服了这药,只怕她哭着喊着求大哥你要她呢。
城南同心药铺就卖这个药,去了后直接报‘吴爷’的暗号,药铺的伙计就懂了,自会将药卖给大哥的。”
老大有些犹豫不决:“主意倒是好主意,只是……”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范利州坐在他们身后的桌上,正借酒浇愁呢,无意间将他们三兄弟的话听了个正着。
实在是他们三人的嗓门太大了,他想听不见都难。
说来也是巧了,这老大面临的情况,与自己简直如出一辙。
而听完老二给出的主意后,范利州只觉眼前一亮,心里积压的所有忧愁顿时一扫而空。
对呀,程大姑娘瞧不上自己又如何,嫁给自己后,她就是范家妇,自己就是她名正言顺的相公。
只要自己多同她睡几次,天长日久的,俩人指不定能睡出情分来呢。
所以,他必须得赶在这三人之前,去同心药铺报“吴爷”的暗号,买一大包助兴药,慢慢用。
想到这里,他三两口喝光了酒壶里的酒,在桌上放下块碎银子,然后起身急匆匆离开了。
隔壁桌的三人互相对视一眼。
老二无声吐出两个字:“成了。”
除了他们“三兄弟”外,另还有其他人手跟着范利州。
很快姜椿这边就得到消息,说范利州雇了辆马车,直奔城南的同心药铺,买了足足二斤助兴药,藏在袖子里,偷偷摸摸带回了安庆伯府。
姜椿嘴角抽了抽。
二斤助兴药?这得吃到猴年马月呀。
啧,这下程文沅有福了,夜夜当新娘啊。
姜椿遗憾地砸了下嘴。
为啥自己的金手指是个签到系统个,而不是吃瓜系统呢,否则自己就能看到或者听到现场了呀。
那得多刺激?
宋时桉白她一眼,对她这个爱吃旁人脏瓜的爱好嗤之以鼻。
但还是让人盯紧了安庆伯府那边,给她带回来了第一手的瓜。
程文沅厌恶范利州,新婚之夜便赶他去前院书房睡。
范利州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在她的燕窝羹里下了助兴药,按着她耕耘了一整夜。
次日程文沅醒来后,愤怒至极,当即让丫鬟、婆子以及陪房收拾她的嫁妆,她要回娘家。
但被她的奶娘王娘子给劝下了。
她原本就是为了保住程家以及她自己的名声这才不得不嫁给范利州的,如果成婚次日就大张旗鼓地带着嫁妆回娘家,那这婚岂不就白成了?
程文沅委屈地痛哭:“难道为了程家跟我自己的名声,我就只能忍受他这个屠夫的,的虐待?”
王娘子柔声哄道:“夫妻敦伦,怎能叫虐待呢?哪个女子没这一遭?你忍忍就过去了。”
范利州生得五大三粗,浑身的力气使不完一样,每次敦伦都要持续大半夜。
程文沅觉得自己不能忍,她必须要想办法除掉范利州。
被人说克夫,也总好过日日受他这样那样的虐待。
谁知还没想出甚既能除掉他又不让安庆伯府怀疑的法子来,她就怀上了身孕。
程文沅只觉万念俱灰。
狠狠哭过一场后,她让奶娘偷偷出府替她抓副打胎药,她要将这孽种给打下去。
但范利州将老二那日的话奉为圭臬,得知程文沅有孕在身后,当即借用安庆伯府的人手,将她从娘家带来的所有人都看管了起来。
甚至还把程文沅给软禁了起来,不许她出他们所住的院子。
她身边伺候的仆人也全都换成了他新从牙行买来的人手。
好容易使银钱买通一个范家的仆人帮自己给娘家送信,结果娘家人让她安生养胎,莫要胡闹。
程家这样势利的人家,早就已经视她为弃子了,为了程家其他小娘子的名声,肯定不能允许她闹幺蛾子。
就算她想办法跑回程家,程家肯定也有派人将她送回来。
程文沅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肚子一天天变大而毫无办法。
怀胎十月后,产下个男娃。
范利州却并未因此就放过她。
觉得一个小崽子还不足以困住她,于是她才刚出月子,就被他日日按在塌上“虐待”。
没多久,便再次怀上了身孕。
连躲在后头吃瓜看戏的姜椿都惊了,这范屠夫还真是个行动派。
不过,这也是程文沅该得的报应。
毕竟原著里头,如果不是她非宋时桉不嫁,他们程家又贪图宋家的富贵,设计让范屠夫勾引原主,原主也不会红杏出墙又怀上孽种,更不会为了能跟范屠夫双宿双飞破釜沉舟地公开宣扬此事,导致宋家跟宋时桉颜面扫地,连带新皇脸上都不好看,宋时桉也就不会将他们浸猪笼。
身为罪魁祸首以及幕后策划者,程文沅活该如此。
毕竟她只是失去了自由,但还能伯府少奶奶当着,荣华富贵享受着,原主可是真真丢了性命。
至于范屠夫,他虽然是帮凶,但原著里也跟着一块儿丢了性命,父母也被程家灭口,所以姜椿也懒得理会他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事。
姜椿这头,因她先前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田庄里,两间铺子走上正轨后,她只偶尔才去一回。
如今春耕结束,她又重新将关注点放回了布庄跟胭脂水粉铺子上头。
两间铺子都是正月二十二开业的,到今儿三月二十二,正好两个月,所以她决定今儿去查查账,看看铺子营收情况。
路过西市的时候,她照例打卡签到。
[叮!在【燕京城钱庄】签到成功,获得金子5两。]
[叮!在【燕京城当铺】签到成功,获得金如意1对、和田玉鼻烟壶1只、漳锻8匹。]
[叮!在【燕京城铁匠铺】签到成功,获得砍柴刀20把、剪刀16把、铁锅6只。]
[叮!在【燕京城医馆】签到成功,获得燕窝8斤、银耳6斤、甘草4斤。]
[叮!在【燕京城药铺】签到成功,获得人参1斤、贡菊8斤、茯苓粉10斤。]
[叮!在【燕京城首饰铺】签到成功,获得银锁1只、赤金珊瑚发冠2顶、珠花1对。]
[叮!在【燕京城书铺】签到成功,获得狼毫湖笔8支、宣纸22刀、油烟墨12块。]
[叮!在【燕京城布庄】签到成功,获得绸缎23匹、纱6匹、羽纱2匹。]
[叮!在【燕京城香料铺】签到成功,获得胡椒6斤、苏合香1斤、艾草线香10盒。]
[叮!在【燕京城茶叶铺】签到成功,获得六安茶18斤、铁观音10斤、老君眉10斤。]
[叮!在【燕京城胭脂水粉铺】签到成功,获得螺子黛7支、胭脂膏子8盒、铅粉13盒。]
系统一一播报,姜椿随便听了一耳朵,就发现了好几样值钱的物什,高兴得嘴角忍不住上扬。
在让宋时桉帮自己清空系统仓库后,经过她努力打卡签到,如今又积攒了一大堆值钱的物什,看什么时候他得空,再帮自己销一回赃。
虽然自己现在手里银钱不少,但谁会嫌钱多呢?
自己努力多攒点,将来两个小崽子能分到的家产就更多一些。
哎哟,这可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虽然小崽子还没影子,但不重要,她坚信自己会有的。
毕竟她为人善良(?),待谁都温和有礼(?),还改变了好几个人的命运,就该好人有好报。
马车在春安布庄门口停下,姜椿脚步轻盈地跳下去,还转过头来搀扶上头的桂枝。
桂枝头一次享受这等待遇时,简直受宠若惊,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愣是不敢将手伸向大奶奶。
如今她早就习以为常了。
大奶奶就是这样的性子,并不觉得搀扶自己这个丫鬟就跌份儿,她们拒绝,大奶奶反倒不乐意呢,嫌她们磨叽、事多。
或许,她们这就叫做入乡随俗。
毕竟让大奶奶“入乡随俗”,适应京城达官贵人的规矩,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姜椿转过头来,一眼就瞧见了正在布庄门口摆肉摊的姜河。
她立时走了过去。
见肉摊上的肉卖得七七八八了,只剩半条被底层百姓嫌弃的精肉,她笑道:“哟,爹你这买卖还不错嘛?这才半天功夫呢,就卖得只剩半条瘦肉了。”
姜河见着自己闺女,顿时眉开眼笑:“主要是爹摆摊的地方好。”
春安布庄位于西市的中心,对面还是家酒楼,百姓来来往往的,几乎都要打肉摊前经过,但凡有买肉需求的,都会顺手捎一点。
姜椿关切地询问道:“爹,现在不冷不热,这棚子尚且扛得住,回头入夏或者入冬,你在外头摆摊可就有好罪受了,我看我还是得给你买个铺子。”
姜河立时瞪她:“买什么铺子,爹哪就那么娇贵了?以往咱们在红叶镇的时候,不也是在你姨婆的墙根下搭棚子?”
姜椿正要接话,突然一声娇嗔从她身后传来:“姜大哥,你渴了?我煮了杏仁茶,这碗给你尝尝。”
姜椿:“……”
哟呵,这想当自己后娘的郝娘子又往自己爹跟前凑了。

人跟人的感情, 都是处出来的。
起初姜椿只是把姜河当做责任,既然继承了原主的身体,那就得担起给姜河养老的担子。
但父女俩人一块儿相处三年, 也相处出来感情了。
姜椿是希望姜河能过得好的。
如果他自己有续娶的想法, 她肯定举双手赞成,甚至还会想办法替他物色个靠谱的人选。
但姜河态度坚决, 半点续娶填房的心思都没有。
有一回他吃多了酒,无意间跟姜椿吐露了心声。
他觉得对不起亡妻郑氏。
当初他被李氏这个亲娘净身出户后, 一家三口只能住到村里的破祠堂里, 过了好几年朝不保夕的日子。
郑氏不光要操持饭食,还要照管闺女, 感染风寒也不舍得看大夫, 为此落下了病根。
后来姜河跟着大舅子学会了杀猪的本事, 又赁了表姨刘婆子的地方摆摊卖肉, 总算挣到了银钱,还盖了青砖大瓦房。
但郑氏的身子骨却越来越差,好日子没过几年,就撒手人寰了。
姜河总觉得如果郑氏不嫁给自己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随便嫁给哪个郎君, 都不至于年纪轻轻便病故。
加上大舅子郑艺这些年没少帮扶自家,大事小事一把抓, 既出钱又出力, 比自己亲兄弟都亲。
他要是再续娶旁人,那也太狼心狗肺了。
横竖已给闺女招赘了上门女婿,不用怕姜家后继无人, 他索性当一辈子鳏夫好了。
姜椿觉得有些感动。
对于姜河这个有些大男子主义的古代男子来说,肯替亡妻守着, 死活不肯再续娶,是挺难能可贵的。
别说古代男子了,就是现代男人,能为亡妻守一辈子的也没几个,不少人亡妻尸骨未寒,连三个月热孝期都没出,就着急忙慌地开始相亲了。
简直令人心寒。
姜椿十分尊重姜河的想法。
这会子见到如同苍蝇一般凑上来的郝娘子,她自然不会给好脸色。
她侧头对桂枝道:“看到我爹在这摆摊卖肉,让我不禁回想起了当年在老家时的种种。
当年也有不少寡妇见我爹本分能干,还有个顶顶孝顺的闺女,便跟只嗡嗡嗡的苍蝇似的,成日往我爹跟前凑。
但我爹是什么人呀?
我爹对我娘情深似海,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任凭你是风骚的王寡妇,还是有钱的李寡妇,还是贤惠的薛寡妇,统统都不正眼多瞧一眼。
我劝有些人呀,别做无用功了,我爹老好人一个,不愿说甚难听话,但我可不是。
打今儿起,再叫我瞧见有哪个不要脸的寡妇敢再往我爹跟前凑,我见一回揍一回,见两回揍两回。
不怕挨揍的,那就来呗,我奉陪到底!”
她连从五品通判的娘子跟正七品县令都敢打,还怕个粮店掌柜的妹子?
还情深似海呢……姜河被闺女夸得脸色微红,垂眼不好意思吭声。
郝娘子手里端着杏仁茶,直接呆愣在原地。
姜娘子指桑骂槐,说的是谁她心里门清。
这位姜家的守灶女,也就是宋家大奶奶的事迹,成日混迹在西市的郝娘子怎可能没听说过?
所以每回姜娘子来她的春安布庄,郝娘子都会躲得远远的,不敢招了她的眼。
不过,她虽然惧怕这位巡海夜叉,但富贵险中求。
姜郎君是个憨厚本分的老实人,郝娘子觉得只要自己拿下他,哄得姜郎君非自己不娶,到时姜娘子一个当人闺女,还能反过来管到自己爹的亲事上头不成?
所以这些日子,虽然姜郎君明确拒绝了自己大哥的保媒,但她还是得空便他跟前凑。
或者送碗茶,或者送些吃食,或者帮忙招呼下客人,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架势。
虽然姜郎君每次都表现得十分冷淡,茶水跟吃食不肯收,也不接受她帮忙,但没关系。
俗话说得好,女追男,隔层纱,只要自己肯花心思在他身上,天长日久的,保管能收服他的心。
就算不能收服他的心,那也没关系,她还有歪门邪道的法子。
不管是醉酒也好,吃了助兴药也好,只要他跟自己躺在一个塌上睡一宿,他就得对自己负责。
不负责的话,自己就扬言要将他告到衙门去。
到时就算他不怕丢脸,太子爷岳家宋家还怕丢脸呢,必定会向他施压,让他娶了自己,好息事宁人。
她算盘打得好好的,谁知偏今儿倒霉,竟然撞上了姜娘子。
她静默了好一会子,这才讪笑道:“姜娘子您误会了,我只当姜郎君是兄长,对他没甚想头。”
姜椿撇了撇嘴。
这话听着颇有些耳熟,似乎秋二姑娘先前也是这么说韩萧这个姐夫的。
不过比起秋二姑娘这个擅长躲在幕后的小白花来说,市井出身的郝娘子显然更深谙如何死缠烂打。
难怪姜河先前会心情不好。
这样死皮赖脸黏上来的狗皮膏药,偏还是个女子,姜河打也打不得,骂又不会骂,简直如鲠在喉。
但对姜椿来说,却不是甚难事。
跟不要脸的人讲道理,如同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讲不清。
对付这种人,就该直接上演全武行,让对方知道知道招惹自己的下场。
一次还打不退,那就多打几次。
打到丫害怕为止。
姜椿冷笑道:“都是千年的狐狸,当你那点子心思我看不透呢?少说这些惹人发笑的糊弄话,我听都懒得听。”
郝娘子作委屈状:“我虽然没读过书,但也听人说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样的话。
对于我们这样死了相公的寡妇来说,名声比甚都重要,姜娘子您如果非要往我头上扣屎盆子,我只能以死明志了。”
说完,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般,手里的碗一个没端牢,直接掉到了地上。
“咔嚓”一声脆响后,碎裂成好几瓣。
郝娘子眼神看向春安布庄门口的石柱子,目的明确地抬脚往那边“跑”去。
就是跑得速度忒慢了些,还没走路快。
姜椿直接被逗笑了。
搁她面前玩撞柱的把戏呢?
她一个健步走上前,手往前一伸,直接将人给扯了回来。
然后飞起一脚,踹到她的屁股上,直接将人给踹翻在地。
姜椿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郝娘子,冷笑道:“想死?你想死也不挑个好地方,竟然想撞死在春安布庄门口,脏了我铺子的地儿,死了也不忘恶心我一把是?”
郝娘子柔着摔疼的膝盖,面带倔强,声音却又带着哭腔:“姜娘子您未免太霸道了些,不但往我身上泼脏水,还不许我以死明志。”
姜椿勾唇,笑嘻嘻道:“别乱说,我可没说不让你以死明志,我不但让你死,我还要帮你死呢。”
笑完后,又把脸一板,冷冷道:“敢打我爹的主意,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今儿看我不打死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说完,她开始卸手上的镯子跟戒指,将其交给桂枝。
完了又去摘腰间的玉佩跟头上的头面。
不过片刻功夫,全身上下就只剩耳朵上的一对红珊瑚滴珠耳坠子了。
她撸了撸袖子,上去就抽了郝娘子两个耳刮子。
然后提裙,在她屁股上一顿好踢。
踢屁股好啊,既能让人疼,又不会将人踢出个好歹,她最爱踢人屁股了。
郝娘子疼得连素日装出来的温柔贤惠面皮都维持不住了,张嘴大声嚎叫:“啊……啊……啊……”
姜椿嘻嘻哈哈道:“哟,叫得跟杀猪一样,真惨。”
脚上动作不停,又往她屁股上踹了好几脚。
因郝娘子嚎叫得太大声,春安布庄旁边韩记粮店的伙计探头出来看热闹。
见自己掌柜的妹子正被个锦衣华服的娘子暴打,唬了一跳,连忙缩回头,跑去告知在后院盘库存的郝掌柜。
郝掌柜一听,这还得了?火急火燎地往外跑。
因跑得太急,头上的帽子跑掉了都不知道。
“住手!快住手!娘子且住手!”
郝掌柜边跑边吆喝。
待跑近后,瞧清楚将自己妹子打得趴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娘子乃是姜河的闺女——宋家大奶奶后,他心头猛地一跳。
连忙点头哈腰地行礼,一脸恳切地替自己妹子求情道:“姜娘子请喜怒,我妹子笨嘴拙舌的,若是说错甚话得罪了娘子,还请娘子恕罪,别跟她这个寡妇失业的计较。”
姜椿冷哼一声:“瞧郝掌柜说的什么话,难道我是那种一言不合就动手揍人的人儿?”
郝掌柜嘴角抽了抽。
难道不是?
你这位一言不合就将人拳打脚踢一顿的巡海夜叉,全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他嘴上却赔笑道:“小人不是这个意思,是小人的妹子说错话冲撞娘子在先,娘子教训她也是该当的。
只是还请娘子看在他们孤儿寡母的面上,饶了她这一回。”
姜椿“嗤”了一声:“行了,你别替她卖惨了,也别在这装傻充愣了,我为何揍她,你这个拉纤保媒的还能不知道?”
不等郝掌柜回应,她又哼笑道:“原本我只想警告她几句,不许她再打扰我爹,谁知她一言不合就要以死明志,瞄准的还是我家布庄的石柱子,我能让她脏了我铺子的地儿?
说不得只能亲自动手,送她归西喽。”
郝掌柜:“……”
虽然他估摸着这姜娘子只是嘴上说说,必定不会真的当街将自己妹子活活打死。
但打不死,不代表打不残。
妹子带着外甥借住在自己家,自己娘子原就不情不愿,得闲便会指桑骂槐地咒骂一通。
若是妹子再被姜娘子打残,自己娘子可不会愿意照顾个瘫子,指定要把他们母子给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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