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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科举路by折秋簪花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9-16

“难怪徐学子说那张瑞出逃要天时地利人和,这可不都用上了吗?”
于沉如是说着,众人又是一默。
而后,刘吏直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请您救我!”
徐韶华单手扶起刘吏,刘吏还想跪,可是怎么都跪不下去,随后便听徐韶华语气淡淡道:
“方才不是说了吗?你的女儿,可是只有你才能救。”
在这过程,他逮个张瑞也不过分吧?
刘吏摸了把泪,黑脸汉子做出这幅模样看着有些滑稽,随后,徐韶华这才不紧不慢道:
“若是我没有猜错,张瑞之所以留刘吏在县衙,便是要刘吏来杀我吧?”
刘吏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徐学子说的不错。”
“这,又是何原因?”
于沉忍不住发问,徐韶华垂下长睫,沉静道:
“因为他恨我。他因为我做了叛主之事,哪怕现在那些人需要他翻供,可来日他必定死无全尸。”
刘吏这时才有些艰涩的开口道:
“我,我接触张瑞的时候,他,他本不欲理会那些人,直到他听说那些人可以答应他一件事后,这才,这才开始布局。”
于沉这会儿也像是想起什么道:
“我,我之所以请徐学子前来,也是因为不知听谁说了一句当初张二牛案子里,徐学子实在厉害,这才,这才起了想法。”
于沉说完,不由有些担忧的看向徐韶华,原来从始至终,这都是针对徐学子的杀局!
徐韶华听到这里,唇角却缓缓翘了起来。
他该感谢张瑞,让自己名正言顺的参与到这桩案子里,他知道许青云背后的靠山非同一般,可是他筹谋那么久逼出许青云种种罪证。
现在,他想要翻供?
“这些事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徐韶华抬起头,面色已经变得一片平静起来,他只是看着刘吏吩咐道:
“刘吏,你稍后离开,想办法联系到张瑞,告诉他我这里守卫太多,你没有动手,但是你会伺机再动手,动手前,你要见你女儿一面。”
“记住,这是你唯一可以确定你女儿生死的机会。一但被人识破,你和你的女儿都会有危险!”
刘吏闻言,手指颤了颤,随后狠狠点了点头:
“好!我,我记下了!”
徐韶华一面说着,一面为刘吏将衣裳上的褶皱拉平,随后这才继续道:
“而你,可以将我今日在花厅所言全部告诉他,取信他。”
“你可以去了。”
徐韶华话音落下,刘吏冲着他抱拳一礼,随后深深看了于沉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月色皎洁,这座僻静的小院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等于沉和马清离开后,徐韶华打了一个哈欠,随即上榻安眠。
一夜无梦,翌日,徐韶华早早便起身了,趁着这里无人,徐韶华顺手抄起昨日那根功劳最大的桃枝,在院中练起了剑。
九霄心法与九霄剑诀相辅相成,晨雾朦胧之中,少年的身影宛若游龙飞凤,月韵流霜,随着一片桃叶翩然落下,少年斜飞桃枝,下一刻,那桃叶竟轻轻落在了桃枝尖端。
“倒也算是落叶归枝了。”
清晨的日光之下,少年轻笑一声,颗颗饱满的汗珠顺着少年无瑕的面颊上缓缓低落,徐韶华以桃枝而撑,抬眼看向天空,胸腔起伏着,他的面色却格外平静。
天亮了,不知刘吏做的如何了?
一座鲜有人迹的小院外,刘吏怀着忐忑的心情敲响了大门,门子看到刘吏那苍白的面色,没有吱声,直接将他请了进去。
一进门,刘吏便低着头,跟着门子朝明堂走去,这会儿刘吏心里无比忐忑,当日他帮张瑞逃出去后,只依着吩咐将张瑞送到这里。
可其实他并不确定张瑞是否还在这里,可是他知道这里有张瑞的人。
不多时,管家走了进来,看到站在明堂的刘吏,笑着道:
“昨日便听说先生要的人进了县衙,刘吏今日是来复命的?”
刘吏用自己在心中预想了百遍的姿态,做出了垂头丧气的模样:
“唉……”
刘吏这声叹息一出,管家不由收了面上的笑意,他眯着眼睛打量刘吏:
“刘吏这是怎么了?”
“我,我并未杀死徐韶华,县令大人看的他实在太紧了!先是马大人亲请,后头那徐韶华又说了些关键之事……”
刘吏话还没有说完,一个茶碗便从屏风后飞了出来,滚烫的茶水直接落在刘吏的肩头,刘吏立刻惨叫一声,随后这才看到屏风后一个面色阴冷的白衣少年缓缓走出。
这便是,张瑞。
许青云等人想要他翻供,如今倒是锦衣玉食的养着他,张瑞为许青云筹谋了那样多的事儿,都没能享受到的好处,如今倒是在他反咬了张瑞一口后享受到了。
“废物!”
张瑞冷声说着,看着刘吏的眼神涌起杀意,当初在公堂之上,他看这刘吏还有几分机灵,没想到竟是自己看走了眼。
刘吏咬牙低下头去,做足了隐忍的姿态,张瑞淡淡的看着他,一身白衣看着倒是纤尘不染,可却无人知道他那颗心早就淌着黑水了。
“徐韶华到底说了什么?”
张瑞坐定后,便直接开口问道,刘吏连忙按照徐韶华所言一一道来,张瑞听了后,面皮抽搐了一下,随后这才大笑起来:
“徐韶华啊徐韶华,你聪慧无双又如何?我不过略施小计,你不也乱了方向?
此前是我一时孱弱,这才着了你的道,现在,咱们慢慢玩儿!”
张瑞几乎咬牙切齿的说着,那森寒的模样仿佛一条藏在暗处的毒蛇,这会儿正吐着信儿。
因为得知徐韶华中计的张瑞,心情略有好转,看着带出这个消息的刘吏也没有那么愤恨,当下只是瞥了他一眼,道:
“茶水滚烫,可有伤着?”
他还要这刘吏有用!
刘吏摇了摇头,张瑞这才摆了摆手:
“那你退下吧,你的女儿被照顾的很好,过两日我让人给你送些她练的字。”
刘吏没有动,张瑞有些不悦的皱起眉,下一刻,刘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先生,先生我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见到我闺女了,我为您上刀山下火海都成,求您,求您让我见一见我女儿吧!”
刘吏忍不住痛哭出声,起初还有些演技,可等到后来,刘吏是真的崩溃的哭了起来。
昨日那徐学子的一番话,让他后怕不已,他真怕极了自己的女儿会遭遇不测!
张瑞审视的打量了一下刘吏,随后看向管家:
“将人带过来。”
不多时,一个被梳着双丫髻小姑娘被带了过来,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满是惶恐不安,看到刘吏后她立刻唤了一声“爹”。
下一刻,那小姑娘便被身后的壮仆按住了肩,刘吏见状连忙就要冲过去:
“云云——”
可随后,张瑞只摆了摆手,那壮仆便直接将小姑娘带了下去,张瑞看着失神的刘吏,微微一笑:
“刘吏,现在人你也见了,后头若是你能尽早完成我的安排,你也能早日与令爱相聚,到时候我还会给你们父女一笔丰厚的报酬,那么可爱的小姑娘将来有富裕的嫁妆傍身,也能得婆家高看一眼不是?”
张瑞这话一出,刘吏表情微微一变,随后他这才轻轻点了点头,涕泪纵横道:
“先生放心,我一定早日完成任务!”
张瑞遂目送刘吏离开,等刘吏走后,管家重新为张瑞奉上热茶,张瑞抿了一口,这才悠悠道:
“早就告诉过你了,不要太过心狠手辣,若是当日你便杀了刘吏之女,今日你从哪里给他变个女儿?”
“先生教训的是,那可要为刘吏父女准备报酬?多少银子合宜?”
张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看着管家,脸上笑意未散,可口中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谁说要给他们报酬了?真是一段令人动容的父女情啊……今夜趁着天黑,给那小姑娘一个痛快,丢到乱葬岗去。”
张瑞语气平静无比,轻轻吹着杯中茶叶,低低道:
“刘吏今日一见,短时间内必不会起疑,那小姑娘也没用了。”
管家沉默了一下,低声应下,随后又道:
“先生,您如今在瑞阳县也不是个事儿,陈大人已经来信三次前来问及您了。”
“呵,来信三次?这怕是下的催命符吧?”
张瑞一脸讥诮,随后看着杯中根根竖立的碧绿茶叶,陶醉了吸了一口:
“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张瑞果然还留在瑞阳县啊。”
徐韶华听了刘吏的回话,如是说着,而马清立刻拍案而起:
“本官这就请当地驻兵前来,将张瑞即刻捉拿归案!”
徐韶华闻言,却摇了摇头:
“张瑞能留在瑞阳县,只怕还有别的依仗,马大人莫要操之过急,否则若是人跑了,那就不好抓了。”
马清想起张瑞从牢中失踪之事,面色有些难看,但也不得不承认,徐韶华说的不错。
而一旁的刘吏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徐韶华看了他一眼,道:
“刘吏这口气还是莫要松的太早,今日你成功见到女儿,近日只怕也没有旁的理由再见她了,以张瑞的狠辣,你的女儿最早今日便会被灭口。”
徐韶华这话一出,刘吏只觉得摇摇欲坠起来,他面色苍白的冲过去,攥着徐韶华的手,半晌说不出一句话,索性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徐学子,求求你,求求你……”
徐韶华拍了拍他的手臂,淡声道:
“刘吏莫急,今日于大人已经调查出犯人中有异之人,你待傍晚去告诉张瑞,说我要亲自去见那犯人亲眷……”
徐韶华低语几句,刘吏闻言连连点头,随后不用徐韶华多说,拔腿便跑。
而等刘吏离开后,马清皱着眉头道:
“小郎君,如今虽是敌明我暗,可此法实在冒险,若是有个差错,只怕悔之晚矣。不若,我请人代替小郎君去吧?”
马清这话带着几分真诚的关心,可徐韶华听了马清这话,只拱手道谢,但随后却指着自己道:
“马大人,若是学生如今已经成年,大人这话学生定然欣然应允,可是今时今日,大人如何找来与学生身形相似之人?”
徐韶华如今还是少年,身形单薄且瘦削,与一个成年人的身影相差甚大,若是让人代替那便不是钓鱼而是打草惊蛇了。
马清听了这话,面色一下子沉凝下来:
“可是小郎君,此行实在危险!”
“险又如何?险而不往,是为懦夫,学生可不愿做这懦夫!
孟子曰:舍生而取义,学生虽然愚鲁,却也知何为大义!许青云对一县学子做下那等罄竹难书之事,学生同为学子,岂能坐视不理?
此番一去,虽险,学生仍愿往!”
徐韶华掷地有声的说着,少年清脆如碎玉的声音让人不由得心中一轻。

马清闻言, 沉默良久,这才郑重的拍了下徐韶华的肩膀:
“小郎君,今日大义之举, 他日我必将秉明圣上!”
“马大人言重了, 学生只是做了学生应该做的事儿罢了。”
徐韶华拱了拱手,他爹当初被许青云冒名顶替,与如今那些被许青云通过各种手段控制暗害的瑞阳学子一般无二。
此行, 他为大义, 也为私情, 实不敢担马大人这番夸奖。
马清听了徐韶华的话, 正要说些什么, 可下一刻徐韶华便又继续道了:
“其实方才大人所言顶替之事,也应是此计之中的一环。”
马清顿时来了兴趣, 面色一整:
“小郎君此言何解?”
“真正需要被顶替的, 应该时刘吏才对。张瑞对我已有杀心,这一次可以亲眼见证我身死的一幕,他十有八九不会错过。
张瑞如今能对刘吏下这样的命令,我猜许青云及其背后之人定然鞭长莫及,张瑞离开, 那么他必定后方空虚。
而刘吏, 曾经去过两次张瑞如今的宅院,他比我们更容易取信里面的人。”
徐韶华一字一句的说着, 马清沉思了一下,随后瞳孔一缩:
“陈舍礼这次没有过来, 他一定派了心腹, 若是能抓到他……以陈舍礼与张瑞勾结越狱之事,本官便可以此把柄, 用尚方宝剑斩了许青云也使得!”
马清这话一出,徐韶华眸子一动,唇角笑意加深。
尚方宝剑。
没想到马大人竟然有这样的好东西!
落日熔金,空气中的燥气消了些许,一群人也在此刻低调的出了城。
据刘吏所言,当初在牢中与张瑞配合的犯人,乃是小阳村里的一个二流子,名唤周旺。
这周旺算是小阳村里最人见人嫌,狗厌猫憎之辈,一月前,因为偷了邻家两只鸡被其告上公堂,周旺对此供认不讳,但死皮赖脸不愿偿还,于沉大怒,直接判他杖二十,监三月。
可也正是因此,给了周旺在狱中和张瑞勾结的机会。
根据于沉的调查,如今周旺家中仅有一位老母卧病在床,而徐韶华便要趁此机会在这位老人家的口中看看能不能打探出什么消息——
以上,便是刘吏要告诉张瑞的信息。
“你是说,徐韶华自己亲自去探消息去了?”
张瑞眯了眯眼,语气有些危险:
“他倒是胆子大。”
刘吏站在下首,低着头,道:
“听说徐学子乃是从牢房的距离,推测出来这里面可疑的犯人,而周旺便是嫌疑最重之人。
先生,这徐学子误打误撞找上了周旺,若是他真的从周旺娘口中听说了什么,以他的敏锐,大人精心布下的局就毁了啊!”
刘吏一脸忧心忡忡,张瑞也不由得坐直了什么,他端起茶碗,将盖子在茶水中刮来刮去,可却并未饮下,反而道:
“这次他带了多少出城的?”
“县衙的衙役只有十六人,县令大人匀给了徐学子四人,我,我有心完成先生的任务,可是其实在人多势众,只能得些消息罢了。
不过,若是先生有需要,我可要潜藏在队伍之中,和大人里应外合。”
刘吏说着,很是紧张的看着张瑞,似乎是还怕张瑞觉得自己太过无用。
张瑞见状,倒是一派温和的安抚了一下刘吏:
“莫慌,此事容我且想一想……小阳村是吧,这可是个好地方。”
张瑞有些感叹的说着,无他,此地与长松村比邻而居,他对其的熟悉程度不亚于长松村。
“来人。”
张瑞唤了一声,管家立刻走了过来,恭敬道:
“先生,有何吩咐?”
“给我一支队伍,我要去杀徐韶华!”
张瑞说起此事的时候,那双一直暗沉的眼睛仿佛有了光彩,他早就已经一无所有。
现在,他唯一惦记的,只有这么一个人。
不过,他想要他是死的。
和自己一起,黄泉路上也不算孤单不是?
“先生,这怕是不妥?”
张瑞瞪了他一眼,冷冷道:
“有什么不妥?我要徐韶华死,他一死我便跟你回霖阳,而且,此次翻案之事,我已有章程。
你也听到了,徐韶华已经快要摸到我留下的尾巴了,我可不想我这辈子最后一次布局还能被人这么轻而易举的抓出来!”
他让自己败了一次,不可能次次都败!
随后,张瑞吐息几下,表情涨红兴奋,看上去仿佛她要完成人生中最重要的大事一般。
可即便如此,管家此刻仍然有些犹豫,张瑞直接道:
“这次,只怕是最后一次可以杀了徐韶华的机会!一旦错过,哼,我和你那大人的约定也都作废,你自己想吧!”
“可先生,那些人乃是大人特意准备护送您去霖阳的……”
“那简单,我去杀徐韶华,你留下善后,等徐韶华毙命之时,我们即刻前往霖阳,也算不辜负你家大人的一片心意,如何?”
张瑞这话一出,管家仔细一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随后终于点头同意。
只不过,管家隐晦的看了一眼刘吏,眼中闪过一抹怜悯,但也只有一丝罢了。
不过,这张瑞着实心肠狠毒,竟然可以当着当事人的面,轻描淡写的说出处理其爱若珍宝的独女的话。
也不知他日刘吏若是知道实情,又当如何自处?
哦,他不会知道了。
今夜,便该是他父女二人的丧命之时。
张瑞有些跃跃欲试,曾经徐韶华步步紧逼,让他心防崩溃的一幕,时至今日,他一闭上眼睛,仍旧历历在目。
可任他徐韶华如何厉害,只他对身边之人没有戒心这件事,便可以让他死一万次。
这一次,自己便好好教他一个乖!
张瑞唇角勾起一抹愉悦的笑容,随后直接点了人,让他们与自己分散离开县城。
只不过,其中还有一个护卫始终没有离开张瑞身边,张瑞有些厌烦,但也没有开口驱离。
因为,他知道这是管家最后的底线。
出了城,张瑞被护卫带在马上,这会儿他脑中正在勾勒出小阳村的地形。
与长松村的富庶不同,小阳村十分穷困,长松村尚有祖辈传下来的制作松香的本事傍身,可小阳村却正好处在一处高低不平的丘陵之上。
村子里多有高低错落,上下参差不齐的屋子散落在各处,有些偏远之处,甚至高呼一声也无人应答。
而那周旺之所以能冒着杀头的罪名帮张瑞一次,便是因为两村相距甚近,张瑞还答应会好好照看他娘,来日给他娘好好养老送终。
周旺虽是混不吝,可是对自己的老娘却没的说,只不过他自己实在是吃不了干活的苦,便只能动歪脑筋了。
张瑞对于周旺的家也有些印象,周旺家在小阳村之北,最靠近万木岭的地方,因为万木岭常有狼出没,所以这种只能住在村落边缘的人家往往是村子最为排斥的人家。
若是张瑞不曾记错,这周旺家正好在一处坡地,那坡地不低,约有两丈之高!
这样的坡地,若是布置的好,便可以打徐韶华等人一个措手不及,可若是一个布置不好,那便要束手就擒!
张瑞来的早,看着这样的地形思索良久,随后这才缓缓走到坡底,抬头看上去,不由眼睛一亮。
他从大牢之中离开,便是借用了死角导致的视觉差,现在……也可以再用一次。
招不在鲜,有用就行!
随后,张瑞低声吩咐了几句,这才寻了一处不会被人轻易看到的地方躲了起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徐韶华等人也终于缓缓走了过来,那日徐韶华只骑了一个时辰的马后,今日倒也是有模有样。
这会儿,头役走在徐韶华的前面,谨慎的观望这周边的风吹草动:
“徐学子,县令大人说了,这次那要犯失踪的突然,可徐学子您能有所发现,是县衙之福。
但那要犯蹊跷消失,只怕县衙也不干净,若是有什么不测,您稍后躲在我身后,我便是拼了这条命,也会护住您的!”
头役是于沉一直带在身边,是于沉的心腹,只不过这次布置仅有知道实情的几人,便是这些衙役也只知道今日是徐韶华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这才夜谈周旺家。
徐韶华听了这话,心中一暖,他轻轻道:
“王公差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徐韶华看了一眼头役,这位头役与刘吏的身影大差不差,故而被于大人特意派了出来。
而头役听了徐韶华这话,只是摇了摇头,还是个少年呢,意气盛,嘴上不服输,要是有个万一他就知道好歹了。
“咦,这周旺家竟在坡下?那马儿就不适合下去了。不过,谁家住在这么深的坡下,难怪一辈子运势不好……”
头役碎碎念着,徐韶华闻言也浅笑着搭话:
“没想到王公差竟也对风水堪舆之事有见解。”
“害,瞎看瞎听罢了,要是我能有两把刷子,现在也不干这臭脚差事。”
“哪里,不过依我之间,这说话也有几分道理,这样的长坡,日复一日的爬,便是好人都要心里多了怨气,心性差些的只怕也想早早换了地方……”
头役听了徐韶华这话,倒是颇为新鲜,二人一边拴着马,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而徐韶华一心二用,还分出一部分心神打量周围的一草一木。
这坡上面的草木倒是郁郁葱葱,可即便是最大的灌木丛后,也无法让一个人躲在其后。
那么,张瑞等人究竟躲在何处呢?
徐韶华随后抬步走到坡前,抬眼眺望了一下,银白色的月光将这条小路映照的泛着白光,仿佛一条白练飘落人间。
周围一片静寂,只有呼吸声清晰可闻。
而就在徐韶华在坡顶缓慢移动的时候,护卫队一边听着头顶沙沙的脚步声,一边攥紧了手中的刀剑。
方才他上去瞧瞧看过一眼,先生所说的刘吏似乎也在其中,是以这会儿一众护卫都不约而同的屏住呼吸,等待猎物落入牢笼!
“好了,徐学子,我们下去吧。这坡有些陡,我扶您一把。”
徐韶华温言谢过,随后这才扶着头役坚实的手臂缓缓向下走去,莹莹月光将这大地外的每一寸都映的十分清楚,可那阴影处的黑却也愈发浓了。
徐韶华扫了一眼,折下了一根拇指粗,二尺七寸长的草杆,剥了叶子后,便是一个男人都喜欢的光溜溜,笔直无比的长杆,徐韶华用其撑着地,也松开了扶着头役的手。
头役回头看了一眼,嘿嘿一笑:
“徐学子眼睛这么利,这样都有法子,咱们赶紧的弄完,明个早早回去,还能吃到豆腐西施做的豆花……”
头役话没有说完,一柄利剑便直接破空而出,只不过在冲到头役身前时,突然改刺为拍,一下子拍在了头役的后颈,头役话没有说完,便直接一头栽倒在地。
徐韶华收起方才可以勾着头役面朝下栽下来的草杆,倒是放下心来,此行他最担心的还是张瑞不顾一切的痛下杀手。
不过,相比于杀了公差给自己带来的麻烦,张瑞还是聪明的没有沾手。
而此时,其他三名衙役也立刻护在了徐韶华的身边,阴影中,四名护卫缓缓走出,很快,便与三人缠斗在了一起。
徐韶华没有动用絮飘影,只是让自己装作被惊吓到的模样,一面避过护卫的攻击,一面踉踉跄跄的冲下坡地,看着狼狈不堪。
可在这个过程中,徐韶华却注意到,这些护卫虽然也有功夫在身,可是与废了功力的风洄相比,尚且还有些差距。
想来是修习的功法不过寻常的原因。
但其他三名衙役便更加不堪了,他们只是生的高壮,在寻常人眼中还有几分可畏,可对于有功夫在身的护卫来说,便有些不够看了。
不多时,三名衙役很快便被解决了,下一刻,那四名护卫直接冲着徐韶华扑了过来,随着徐韶华接了护卫一掌后,便直接跌在地上!
但见一把利剑直接横在了徐韶华的咽喉,徐韶华缓缓眨了一下眼睛,却用草杆撑着地站了起来,语气凌厉道:
“你们是何人,竟然敢在我瑞阳地界行凶!方才你们伤到的乃是县衙公差,依我大周律,可是要被监禁杖责的!”
护卫对此充耳不闻,一个要靠草杆拄着下坡的书生,自然不值得他们重视,这会儿他们齐齐看向不远处的秸秆堆。
“徐同窗好大的口气,只要你死在这里,还会有谁知道?”
张瑞款款从秸秆堆后走出,头上插着几根秸秆,可他却不自知,只昂首挺胸的走了过来。
“张瑞?你竟然还敢出来?”
“听说你在寻我,我便来了,你可开心?”
张瑞扬起一抹笑容,定定的注视着眼前那沐浴在月光之下,拄着草杆的少年。
此刻的他,鬓发散乱,乱蓬蓬的在风中飘飞,那双璀璨的眸子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白璧微瑕的是,他眼下多了一小片擦伤,这会儿散发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可即使如此,少年的背脊依旧如苍松翠柏一般挺立,但因其不过孤身一身,倒是多了几分凄凉之感。
“看你这般,想是不开心了。可我开心,也就够了。他日黄泉之下,我不寂寞!”
张瑞盯着徐韶华的脸,一字一句的说着,他多么想要看到少年崩溃痛哭,如同自己当初那般跪地求饶的模样。
可随着一阵夹杂着燥热的风吹过,徐韶华抬袖轻轻拭过眼下的擦伤,他勾了勾唇:
“你说错了,现在看到你,我很开心。”
徐韶华终于等到了张瑞,他将手中的草杆缓缓握紧,张瑞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可还不等他喊出来,便见少年握着那无害的草杆,直接斜刺向面前的护卫,草杆顺着剑身之处飞速划过,发出一阵刺耳的翁鸣之声。
下一刻,徐韶华一个翻手,那方才直指他咽喉的长剑竟不受控制的从护卫手中脱出!
而这一幕,徐韶华只用了三息!
三息,还不够附近的护卫踏出一步,可下一刻,那把长剑便直接调转了剑锋!
“先生退后!我来会会他!”
张瑞没有逞强,他没有想到,徐韶华竟然也有这样的身手,一时间,他看着徐韶华的眼神变得明灭不定起来。
若是早知道,若是早知道……他还是会出手!
只不过,他一定会做好万全之策,哪怕让那些大人重金请江湖之人,也一定要留下徐韶华!
可是,现在的局势,已经容不得他后悔了。
随着那护卫提剑上前,徐韶华直接飞身冲上去,与其硬碰硬起来!
剑与剑!
锋与锋!
就这样直直撞在一起,发出一阵激烈无比的铿锵之声!
这一刻,二人连彼此的睫毛都清晰可见,可随后他们便不受控制的分开,徐韶华后撤一步,足跟撑地,直接停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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