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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科举路by折秋簪花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9-16

“张瑞供词之上有其亲自按下的手印,做不得假!”
马清冷冷的说着,可许青云却只是笑了笑:
“供词可以作假,那么,让一个人毫无还手之力,按下手印也是可以的吧?马大人,若是您有本事,便让张瑞上堂说话,否则……许某可不认的。”
“好,那便如你所愿。”
马清闻言,也不再拖延,而是看向人群:
“张瑞,还不过来?!”
话音落下,面色苍白的张瑞被一名侍卫压着走了进来,只不过,张瑞看向许青云时,倒是面色如常,唯独看向徐韶华,那叫一个抖若筛糠。
许青云都不由一脸狐疑的看向徐韶华,这少年方才便敢说那些不敬之言,如今竟能让张瑞这般,他到底有何特殊之处?!
徐韶华见状,只是冷冷的看了张瑞一下,张瑞被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直接竹筒倒豆子似的将自己当初在瑞阳县公堂之上的话重新说了一遍。
许青云不由色变,他看着张瑞:
“不!不!不!他不是张瑞!瑞阳县大牢起了火,他如何能活下来!定然是你等为了污蔑我,用些腌臜手段!”
随后,许青云立刻看向陈舍礼,陈舍礼也道:
“马大人,我本来要下令瑞阳县令提审张瑞,却不想听到其大牢着火之事,您贸然带个假张瑞来此,莫不是在与我们玩笑?”
马清闻言,只捋了捋胡子,笑容中带了一抹讥讽:
“着火?谁说着火的是大牢?那是于县令向青兰村百姓拨了安民银后,百姓们自发送了一篓山上才挖出来的红薯。
于县令不愿独自领受,让诸衙役一道在县衙之中烤红薯吃,倒是不知陈大人从何处得知是大牢着火了?”
“胡说,我分明,我分明……”
“分明派人去瑞阳大牢放了火?”
马清反问一句,陈舍礼下意识的看向许青云身后的少年,若是他不曾记错,他少年说过,不久前县衙大牢多了八个他的人!
他没有骗自己?!
陈舍礼不由得攥了攥掌心,一时汗如雨下,在心里默念告诉自己,自己的护卫对自己忠心耿耿,哪怕死都不会背叛自己,他这才放松下来。
“即便如此,也应先查明此人身份才对。”
随后,陈舍礼看向自己身后的护卫首领:
“你去,看看他可有冒充迹象?”
但随后,陈舍礼的眼睛飞快的眨了眨,护卫首领点了点头,几步走了上去,他直接伸手要抬起张瑞的脸,只是那一瞬,一抹微不可查银光飞速闪过!
徐韶华见状,猛的拔剑斜刺而出,只听一阵铿锵之声,那护卫首领手中银针直接弹射至一旁的柱子之上,入木三分!
马清见状,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陈大人这是何意?”
张瑞更是被吓得肝胆俱裂,直接膝行过去,死死抱住徐韶华的腿:
“徐同窗救我!他们要杀我!他们要杀我!!!”
许青云听到这里,也不由一顿,他看向徐韶华:
“你姓徐,你是徐韶华?”
徐韶华没有理会他,而是缓缓将剑收回剑鞘,随后直接提着张瑞的衣领,给了张瑞一巴掌:
“冷静了?”
张瑞安静如鸡,徐韶华直接扭着张瑞的脸转过去:
“诸位且看,据我所知,江湖中难得的【人】【皮】面具,可无法做到触之留痕。”
张瑞脸上红彤彤的巴掌印让众人不由一静,陈舍礼更是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只能用谴责的目光看着护卫首领。
这个废物,下手竟然被这么一个少年逮住了!
护卫首领这会儿却是心有余悸,他虽是用剑的,可实则让他在大人身边站稳脚跟的,却是那独门掌法!
方才他那掌看似举重若轻,可他知道,只要掌心的银针随着掌风而下,必能直接刺入张瑞后脑,让他乖乖闭嘴!
可是,那少年究竟是如何看透他掌风落下的轨迹,并直接将那银针挑飞的?
这会儿,护卫首领看了一眼那银针,仍觉得心有余悸。
“陈大人,验也验过了,张瑞如假包换,许青云残害瑞阳学子之事已是证据确凿!来人,剥了他的官袍,压入大牢,择日压入京城!”
“放肆!何人敢动?!张瑞不假那又如何?你手中握着的所谓证据,当真是铁证不成?!”
陈舍礼冷喝一声,这会儿他身上官威浓重,竟是一时震慑住了要上前来的侍卫。
而马清见状,眼神冰冷如霜:
“死到临头,还要狡辩!”
“来人!将证据呈上来!”
马清如是说着,可却自己没有上手,无他,这证据……被于沉放在自己那堆数日未曾清洗的足衣盆里,有些日子了,也不知可是腌入味儿了。
侍卫并不知此事,直接将里面最有代表性,印着官印的书信拿出来,马清看着许青云,哼笑一声:
“许青云,此乃你知府官印是也,你认是不认?!”
许青云听了这话,倒是心里松了一口气,他本想要接过书信仔细看,可是侍卫得了马清授意,不许他上手。
但随后,许青云还是蘸着口水蹭了蹭上面的印子,随后这才朗声道:
“此印,确实是许某的官印不假。但这印,却不是许某所盖!”

马清听了许青云这话, 顿时面色一变:
“你放屁!这上面的官印本官还不至于老眼昏花到识不得!”
马清自徐韶华看到他时,便是个端方有礼的性子,甚至温吞文弱, 还从未有过这般模样。
而许青云听到这里, 面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心中却升起一丝庆幸之意,当下许青云只捋了捋袖子, 做哭天抢地之状:
“马大人呐!您便是想要冤枉下官, 也不能如此呐!这官印之上, 虽是许某手中的知府官印, 可却还是有几分不同的!”
随后, 许青云自己起身,将放在案头, 用红布包裹着的官印取了出来, 他一抬腕,似哭实笑的看着马清:
“马大人且看,许某此前曾不小心磕到官印,可又因此前犯下错事,不敢上言天听。
今日马大人来势汹汹, 许某不敢隐瞒, 可马大人方才所言种种罪行,许某, 实在不敢认呐!”
许青云慢悠悠的说着,看着那官印之上的一个小豁口, 心里却是一派舒坦。
这会儿, 许青云虽是带着哭腔,可是语气中却透出了一股难言的得意, 马清听了这话,顿时气的浑身哆嗦。
他没有想到,这许青云竟然如此舍得下本钱,倘若圣上降旨怪罪,许青云不是降职就是罢官!
但这远远不够!
可现在说什么也都晚了。
张瑞一介平民,之所以可以告了许青云一状还能直达天听,便是因为其手中的铁证。
可若是这些铁证是假的,那张瑞……民告官,做假证,乃是死罪!
而许青云这会儿也终于眼神冰冷的看向张瑞,他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官印,似笑非笑:
“张瑞是吧,便是你污蔑本官?如今证据确凿,你该死!来人,将张瑞送入大牢,上报刑部秋后问斩!”
张瑞瞳孔狠狠一缩,他连连后退,缩到了徐韶华的身后:
“别杀我!别杀我!!!”
而许青云又一次将目光落在方才护住张瑞,将他逼到不得不将官印露出的徐韶华,眼利如刀:
“还不动手?”
“且慢!”
徐韶华抬起头,遥遥与许青云对上,此刻,许青云高坐上首,身后是“明镜高悬”的巨匾,他一身绯袍,身前云雁展翅飞翔,一双利眼淡淡的睨了过来,一股威势扑面而来!
“放肆!公堂之上岂容你这小子造次?!”
许青云方才得胜,这会儿毫不留情,却见那少年仍旧面不改色,微风吹过他面颊两旁的薄纱,却见他只是不卑不亢的拱了拱手:
“许大人莫急,纵使如今张瑞交出的证据有些漏洞,可这证据之上的笔迹亦是铁证,为了许大人之清白,还请许大人将笔墨公之于众,以洗清嫌疑。”
少年声线极稳,不急不躁,仿佛盛夏中的一口冰西瓜,让方才心急如焚的马清立刻觉得整个人都凉的通透了。
“不错!贤侄此言不错,许大人方才的官印虽有旧迹,可这世间多的是仿古做旧之法,本官亦可以说这官印乃是事发之后被许大人变成这般的……”
马清冷静下来,声音缓慢的说着,可是锐利的目光却在许青云和陈舍礼二人身上扫过。
陈舍礼当日虽然给许青云出了主意,可是风险他却是不担的,这会儿倒是老神在在。
而许青云闻言,心里狠狠一跳,可却面色不改,当下只冷冷一笑:
“看来,马大人不到黄河心不死啊!来人,去取本官日前写的诗词来!马大人若是不信,可要本官现场写几个字?”
许青云这话中带了几分讥讽,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与张瑞密谋之时用自己为官的字迹来写?
无人知道,他许青云自入朝之后,便刻意练了双手同书之法!
不多时,许青云的诗词被拿了出来,那上面感叹其时运不济,看着却是颇有文采。
只不过,马清看过那字迹后,却不由心中失望之极,这字迹与那些书信之上的字迹,实在相差甚远!
马清一时心乱如麻,难不成当真是张瑞做了伪证不成,可若是如此,陈舍礼前面何必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这里面种种,无一不在说明这许青云必定是残害瑞阳学子的幕后黑手,可现在,难道要让他眼睁睁看着其脱罪?!
马清猛的看向徐韶华,对,还有小郎君,他一定有办法!
而徐韶华这会儿却是仔细端详起了那字迹,半晌后,徐韶华这才终于抬起头,面带斟酌道:
“敢问许大人,这果真是您的字迹?”
“自然。”
许青云眼见自己要洗清嫌疑,只得意的捋了捋胡子,而徐韶华又一次确定的问道:
“许大人确定吗?”
“难不成你还要本官当场写两个不成?”
许青云带着几分怒气的说着,一旁的陈舍礼也起身看了一眼,悠哉悠哉道:
“是许大人的字迹,错不了!”
“贤侄,此事作罢吧……”
马清看了一眼许青云,眼神含着怒气,可此刻却不得不低下头:
“许……”
可还不马清开口,徐韶华便解开自己肩上的包裹,他从里面拿出几张轻飘飘的纸:
“既然如此,那这几份县试考卷,便需要许大人解释解释了。”
那纸张微微泛黄,可是被保存得当,这会儿上面字迹清晰可见,马清不由先一步看了过去,随后立刻道:
“这是许青云的字迹!虽然尚有几分青涩,可与他如今的字迹神似至极!”
马清这话一出,陈舍礼不由脸色一变,他几步走了过去,看着那上面的字迹,哑口无言。
而许青云这会儿则是整个人仿佛湿透了,他根本不敢起身,他怕自己腿软的站不起来,直接露了馅儿!
可即使如此,许青云的脑中已经响起了一阵尖叫:
他知道了!
他知道了!
他隐藏最深的秘密被人知道了!!!
陈舍礼到底出身世家,他很快便冷静下来:
“字迹相同又如何?这考卷有什么特殊之处?”
徐韶华微微一笑:
“陈大人一看便知,如若这样的答卷都可为我瑞阳案首,那便该是我瑞阳无人了。”
陈舍礼听了这话,深深看了徐韶华一眼,这少年这话属实有些太过傲气。
可等陈舍礼一一看过之后,连他也不由得陷入沉默,无他,这考卷实在太过平庸。
其观点经义僵硬,观点死板,若是这样的文章都能取中,他当初也能以科举入仕了。
即便是陈舍礼这个不通文理的,这会儿都哑口无言,何况是正儿八经自己考中的马清,他那对儿眉毛简直皱的可以夹死蚊子了:
“如此作答都能点为案首,本官他日回京,定要好好参当初瑞阳县令一本!”
随后,马清抬起头,目光犀利如电的看向许青云:
“许青云,你有什么话要说?!”
许青云,许青云看着那考卷,整个人却发起了呆。
二十年过去了,他从未想到,这张曾经多次午夜梦回,在他梦中出现的试卷,会真正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这,这不可能!”
许青云低低的说着,随后又扬起声:
“这不可能!你们冤我!”
许青云扬起了头,就像扬起脖颈的鹅,看上去颇为倨傲,而徐韶华只将证据收好,将包袱重新绑好,背在自己的背上,淡淡道:
“对于许大人来说,是不可能。”
还不等许青云面上恢复光彩,徐韶华便淡淡道:
“毕竟,随着你那曾经的糟糠之妻尘归尘土归土,而曾经助你犯下这等错事的岳丈也不知是否尚在人世,这件事……或许真的不可能为人所知。”
徐韶华这话一出,许青云的脑门之上已经冒出了几颗豆大的汗珠,他死死的盯着徐韶华。
这少年如何会知道当年之事?!
“风洄,你该上来,你该好好问一问,燕娘的尸骨所在何处了。”
徐韶华淡声说着,他单手抚剑,背脊挺拔的站在那里,却如一把锐意冲天的长剑!
“多谢小郎君,多谢小郎君!”
风洄竟是不知何时便跟了上来,不过他自幼习武,纵使多年无法动用内力,可却胜普通人多矣。
这会儿,风洄直接走上来拜倒在地,陈舍礼的护卫尚没来得及阻拦。
而随着风洄缓缓抬起他那半张满是烧伤的脸时,许青云被吓得从椅子上跌了下来,陈舍礼额角的青筋跳了跳,让护卫首领将其扶了起来。
“小人姜劭,曾任瑞阳县主薄,彼时乃是我大周首开科举之年,亦有大儒柳先自瑞阳县经过。
柳大儒曾言,本次县试头名者,可为其座下弟子,而……许青云为了得到柳大儒的赏识,引诱我女,逼迫我为他调换了考卷。
我心中罪过至极,这便将其考卷与曾经的头名考卷留了下来,却没想到,其高中之后,为了讨新妇欢心,竟将小女折磨致死,连尸骨也未曾寻到。
小人,自知罪孽深重,今日以死明志,只求他日若寻到小女尸骨,小郎君能善待之!”
风洄说完,说时迟那时快,他直接一头碰死在一旁的柱子上,鲜红的血液自额角缓缓滑下,他艰难的翻过身,直直的看着许青云,这才咽了气。
唯有一片沉默。
姜劭为女而亡,死证许青云县试作假,而许青云迎着姜劭那死不瞑目的脸,再度滑了下去,便是护卫首领都无法将他拉起来。
“我没错!我没错!不怪我,不怪我啊!谁让那个贱人明明知道我有青云志,却不愿乖乖赴死!
她口口声声说爱我,却要拦我的路,我便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哈哈哈!那贱人的尸骨还想葬入我许家祖地?
她这辈子只配在那桥下,千人踩,万人踏,万万年也不得翻身!!!”
许青云面色涨红,眼睛红的像是要滴血,他一脸亢奋的说着,可随后他又爬着到了陈舍礼脚下,将身子蜷缩了起来,牙齿抖的咯哒作响:
“岳丈,别怪我,别怪我!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呜呜呜,我也不想啊……”
许青云又笑又哭,马清面色复杂的看着许青云,低低道:
“他疯了。”
徐韶华亦是静静的看着许青云,淡声道: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罢了。”
马清抬眼看向徐韶华,可徐韶华下一刻却将目光看向了衙后,随后便见那侍卫压着一个管家走了进来,大声道:
“大人,方才此人在外鬼鬼祟祟,属下跟上去后,发现其……正在写江湖追杀令。”
侍卫说着,便将那管家方才书写的东西呈了上来,那上面的描述赫然是马清和徐韶华二人。
马清顿时冷冷的看向陈舍礼:
“这许青云倒是学的快!”
陈舍礼这会儿眼珠子骨碌骨碌转,一时未曾争辩。
而随后,侍卫看了一眼徐韶华,又低低道:
“启禀大人,还有一事。据小郎君指点,属下等找到了此物。”
侍卫随后将一沓纸呈了上来,那上面都是许青云曾经双手同书的经典之作,许青云实在舍不得,这才私藏起来。
而此刻,却与那书信之上的字迹比对成功,成为钉死他的关键证据!
马清看了之后,直接将那纸张显示出来,他冷漠的看着陈舍礼:
“陈大人,好好看看,这就是你与之沆瀣一气之人!”
陈舍礼也没想到许青云明明都知道改字迹,竟然还能留下这等之物,不由面色涨的通红,哑口无言。
“来人,许青云损坏官印,藐视君上、科举舞弊、残害瑞阳学子等一系列罪行皆已尽数查明,即刻将其压入大牢,择日压解入京!”
“等等!”
陈舍礼出声阻拦,他自知自己此次若是无法完成右相大人的任务,只怕他日回京,朝中便再无他立足之地。
这会儿,陈舍礼面色一沉,直接下令:
“来人,闭府!”
下一刻,那些围观的百姓便被护卫直接赶了出去,百姓们愤愤砸门,别以为他们不知道,他们这一走,里头那个当官的要保下许青云了!
可那许青云罪孽深重,灭绝人性,那些被他残害的,才都只是些少年郎啊!
他怎么下的去手?
而且,那许青云在他们霖阳府这么久,有没有害过他们霖阳学子,他们还不知道呢!
一时间,知府衙门门外的百姓非但没有散去,反而还越来越多,他们砸门的声音越来越大,如同雷鸣阵阵!
与此同时,里面一直坐着的陈舍礼终于起身,冲着马清拱手一礼:
“马大人呐,此事或许是许大人当初年轻不懂事儿,这才走差了路,您看在许大人如今已经知错的份上,放他一马又如何?”
“现在只有嫌犯许青云!本官放他一马,那他当初可放过那些被他残害的瑞阳学子?”
马清不假辞色,神色中透着几分冷冽,而陈舍礼听到这里,他眯起眼睛,缓缓直起身子,看着马清:
“马大人,你这是要与我,与右相大人为敌了?”
“你放屁!你能代右相大人否?”
马清这话一出,陈舍礼面色微沉:
“马清,本官乃朝廷四品大员,你一介五品小官,当真要在这里与本官为难?”
“五品如何,四品又如何?我有圣上御赐尚方宝剑,上打昏君,下斩奸臣!”
马清话音落下,侍卫立刻将尚方宝剑呈上,尚方宝剑至,如朕亲临,陈舍礼忙行了一礼,随后众人也纷纷一拜。
陈舍礼面色沉凝,他冷声道:
“即便如此,马大人也不该如此放肆!”
“哦?那陈大人此前派来截杀我的六支队伍又如何说?截杀朝廷命官,我便是斩了你都使得!”
马清这会儿也被陈舍礼的咄咄相逼气的青筋暴起,他直接拔出尚方宝剑,陈舍礼却不闪不避,只嘲讽的看着马清:
“我就站在这里,你可敢斩我?!”
陈舍礼负手而立,倒是一派豪气,他一脸讥诮的看着马清:
“纵使你手持尚方宝剑,也不过如小儿持刃过市,有何用之?你说我截杀你,又有何证据?”
“陈力你不会不知道吧?”
马清语气森寒,他与陈舍礼对视着,二人目光深沉,可却让整个衙门的气氛都一下子凝固下来。
而一旁的护卫与侍卫也都持坚而对,与此同时,陈舍礼的眼皮子抽了一下,虽然面色如常,可他的心却一下子乱了。
那个他最倚重之人!
他背叛了自己!
“他倒是个忠仆,可你却不是个明主!他宁死不言,多么相信你会救他!
可是,你为了让他永远的闭嘴,竟直接派人去烧了整个大牢!可好巧不巧,你那护卫点火之时,正被陈力亲眼目睹,你说,你若是陈力,你当如何?”
陈舍礼沉默不语,他在这尔虞我诈的官场之中浸淫多年,他只信死人可以永远的闭嘴!
“谋害上司、插手科举舞弊大案、贪墨赈灾银、拦截杀害上京告御状的灾民……桩桩件件,罄竹难书,你可敢认?”
马清提着剑,一步一步的朝着陈舍礼走去,陈舍礼也不由得后退起来,渐渐的,他将身后的许青云显露出来。
“你不敢认!”
马清目眦欲裂,他从未想过,自己崇敬之人,好友都曾因眼前之人命丧黄泉,一想到自己在朝中与此人曾经共事多年,马清便想直接挥剑斩了陈舍礼!
“这多年之间,午夜梦回之际,你可曾见到他们啼血鸣冤?!”
马清的声音声嘶力竭,便是陈舍礼此刻亦不敢掠其锋芒,马清又进了一步:
“你应是不曾见过,他们连我的梦中都不曾来过,如何去你这杀人凶手梦中!
而你!时隔多年,你竟然又要因为一己之私,保下这等无情无义,残忍歹毒之人!我,不允!”
马清掷地有声,下一刻,他直接抬手,手起刀落,一颗人头骨碌骨碌滚落下来!
许青云怎么也没有想到,明明马清正与陈舍礼针锋相对,那剑为何挥向了自己!
而此时,许青云那颗头颅,已经沾了一地的尘土,又滚落到了风洄的身上,正是风洄视线落下之处。
那上面的表情,尚有一丝茫然。
而随后,许青云那蜷缩着的身子轰然倒地,而脖颈上的血,却直接喷了陈舍礼一头一脸。
陈舍礼顶着半边脸的血迹,愣愣的看着马清,他低低道:
“你杀了许青云。”
随后,陈舍礼直接拔高了声音:
“你杀了许青云!!!”
“你怎么能,你怎么能!!!”
陈舍礼的眼睛差点儿瞪出来,无论如何,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马清竟然真的会直接杀了许青云!
他还溅了自己一身血!!!
陈舍礼差点儿气疯了,可随后,他便看到那少年淡定上前递了一块帕子,让马清将剑上的血迹擦拭干净。
一高一矮,倒是配合默契,就仿佛是早就商量好了一般!
陈舍礼将牙齿咬的咯嘣作响,他还从未有过这样挫败的感受!
右相大人亲自下令要他保的人,竟然就这样死在了他的眼前?
何其滑稽?!
“马清!你放肆!”
“本官还有更放肆的!来人,将嫌犯陈舍礼压入大牢!这一次,本官不能将许青云压入大牢,那便换成你!”
“你,你疯了?!”
陈舍礼瞠目结舌,马清只是冷冷一笑:
“你便当我疯了吧!你之所为,桩桩件件,已有铁证,本官抓你,既在情理,更在法理!”
随后,马清直接看向一旁的护卫首领:
“你要保他?”
护卫首领想起方才马清所言陈力的口供,犹豫了一下,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宝剑。
“马清!你放肆!你放肆!”
陈舍礼终于彻底变了面色,但随后,他便被剥了官服,压了下去,都是钦差,手持尚方宝剑的马清,比他更能便宜行事!
可偏偏此前他不曾将马清看在眼里,如今一切悔之晚矣!
而等陈舍礼也被压下去,马清这才如同脱力一般,松了手中的尚方宝剑,他的身体摇摇欲坠,可下一刻便被徐韶华扶住了。
“大人,小心。”
马清点了点头,面色有些苍白,但随后,他便直接踉跄着跑向后衙,大吐一番。
徐韶华见状,沉默了一下,看来,马大人还是头一次杀人。
随后,徐韶华直接看向一旁的侍卫,指着那被砸的咚咚作响的大门:
“烦请阁下前去开门,方才一闭府,只怕激起民怨,便……”
徐韶华看向一旁许青云的尸身,少年眼帘低垂,将眸中那抹冷若冰霜的寒光微微敛去,这才轻轻道:
“便将许青云的尸身,公之于众,让百姓一解怨恨吧。”
侍卫连忙拱了拱手:
“小郎君言重了,属下这就去办!”
徐韶华负手而立,看着许青云的尸身和头颅被侍卫一样一个托出了门外,他静立在原地,周围安静无声,仿佛这天下之间只他独立。
民怨只能血来平,许青云应该庆幸,这不是在瑞阳县,否则他的尸骨或许要比燕娘的尸骨还要惨烈。
不多时,马清终于调整好了自己,他自后衙缓缓走了过来,双腿还有些发软,可随后他便看到少年那遗世独立的身影,他顺着少年的目光看去,只看到许青云的尸身和头颅被安置在衙门口,正在被百姓用臭鸡蛋,烂菜叶狠狠的砸着。
马清本以为徐韶华应当与许青云有什么仇怨,可看着少年此刻安静沉默的样子,他又觉得不大可能。
毕竟,小郎君这样光风霁月的磊落君子,怎么会与许青云那样的小人有所纠葛呢?
马清如是想着,将自己方才心中升起的可笑念头,抛之脑后,他理了理衣裳,上前一步,与徐韶华并肩看着:
“小郎君果真算无遗策,一切如小郎君预料那般结束了。”

徐韶华闻言, 侧过身,唇角噙着一抹淡笑:
“是马大人配合的好,方才多亏了马大人及时出言, 否则还无法将此二人一下子一网打尽。”
马清听了徐韶华这话, 却不由苦笑一声:
“我不过是鼓起一腔之勇罢了,倒不曾想到,小郎君似乎对于许青云今日所为早有预料。”
马清的目光落在徐韶华肩上背着的包袱之上, 此物乃是小郎君这些日子住在县衙时, 徐家人送来之物。
起初, 马清并未将此物放在心上, 可却从未想到, 便是此物是他们扭转战局的关键之物!
徐韶华顺着马清的眼神,回身看了一眼, 这才缓缓道:
“不应冤枉一个好人, 也不应放过一桩罪行,或许许青云也不曾想到,他会栽在自己最初的恶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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