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科举路by折秋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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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即便这会儿被王先生大骂一通,也好过他日跌出乙院所带来的痛苦。
约莫过了盏茶时间,王先生终于偃旗息鼓,那些学子纷纷松了一口气,随后便听王先生道:
“徐韶华,徐学子何在?”
徐韶华今日换上了那身雀梅的院服,可那莹白如玉的面容在一众学子中分外夺目,这会儿他起身一礼:
“学生在此,见过先生。”
少年生就一张秾若桃李的面容,正是青涩年华,宜喜宜嗔,此刻躬身一礼之下,衣带翩跹,风华无双。
王先生也不由一滞,随后这才道:
“好,我记得了。本次月试已经结束,你既入了国子监,便要早些准备了。
如今我国子监共有一千八百六十四名学子,你初次参考,若能进前五百名,我便算你过关,如何?”
徐韶华知道国子监的考核并不止文试,对于别无所长的学子来说,即便是五百名,那也是要在不包括六艺试的成绩中,文试在百名之内才可得到。
“学生愿意勉力一试。”
王先生见徐韶华一未惊惶,二未信口开河,心里终于满意几分,他之所以这会儿能和颜悦色和这徐学子说话,不过是因为他相信刘监正。
当初,是刘监正一手盘活了国子监。
他的决策从未失误过。
是以,这会儿,哪怕刘监正玩笑一般送了一个半大孩子到自己的乙班,王先生也不会多说什么。
只盼着这学子能对得起刘监正的满腔期望。
“好,你且坐下吧。”
王先生出人意料的并未对徐韶华发难倒是让一众学子面面相觑起来,这王先生素日对那他们那是跟吃了炮仗似的,这会儿来了个插班生,他也不敲打敲打?
前五百名算什么?
连摸一把前三院的资格都没有!
可众人想归想,却没人敢教王先生做事,甚至之后在王先生考校的时候,一个个安静如鸡。
而等王先生进入考校状态后,原本那有些鄙陋的作态一下子像是换了一个人,他挺直了背脊,口中是启夏雅音,那一个个拗口的音节在他口中却仿佛带着独有的韵味。
不多时,众人纷纷提笔写下答案,唯余徐韶华一人一动不动,而一旁的学子也只是戏谑的看着。
点贡生又如何?
区区启夏雅音都弄不明白,他日外放做官,那些偏远地区的乡音岂不更是一塌糊涂?
凭什么他们费尽心思才考入的乙院,就这么被他轻而易举的踏入?
王先生自然发现了徐韶华的沉默,这会儿他只看了徐韶华一眼,并未多言,而是等诸人将答卷交上来后,展示出来:
“刘成洋,本次书艺合格,可以自去。”
随后,立刻有一名面带笑容的学子起身拱手一礼,致谢离去。
接下来,王先生又念了十来个名字,课室一下子空了下来,随后王先生动作一顿,面无表情的看着众人,继续用启夏雅音一字一句的说着。
而这一次,徐韶华终于提起了笔,王先生扫过一眼,眉头微皱,但并未多言。
如是,一炷香后,众人纷纷将答案奉上,而徐韶华竟然也在队伍之中。
王先生看着徐韶华,欲言又止,方才他出题皆是用启夏雅音读出,这徐学子一看便知从未接触过,此刻交卷,莫不是想要为自己挽回一二颜面?
可自己却不是会徇私的!
王先生抬眼看向前方,等学子们都交起后,这才或是念名字,或是直接压下答卷,很快,便到了徐韶华的。
王先生正要丢到一旁,可等看到了上头徐韶华的名字后,不由猛的眨了眨眼,这才将手中的答卷一一看过去。
很快,他又翻出了头一题的答卷,抬头看着徐韶华,深吸了一口气,当场并未多言,只是如常的放在那堆没有过的学子答卷之中。
何真青素来不善书艺,只能死记硬背,多为乙院垫底,可是方才随着徐韶华那一交卷,他整个人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最起码,今天他不用垫底了。
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
之后,王先生又继续不露声色的出题,展示,等到第五题结束,王先生拿着徐韶华的答卷,一脸复杂道:
“徐韶华,本次书艺合格,可以自去了。”
徐韶华听到这儿,原本绷着的面色终于和缓,他起身冲着王先生拱了拱手:
“多谢先生赐教,学生想要再听一听。”
王先生听了这话,胡子一动,激赏道:
“尔等可看到了?这才是求学精神!若是在座诸位有徐学子一二本事,我便不必与尔等干坐此地了。”
王先生这话一出,何真青立刻站了起来:
“先生,学生不服!徐韶华此前并不通启夏雅音。不过寥寥数题,他怎会过关?”
还不待王先生说话,徐韶华随后便看向那学子,启夏雅音自他舌尖滑过,仿佛奏响了一曲华美的乐章:
“汝能,我为何不能?”
无人在意徐韶华字与字之间的细微停顿,何真青整个人直接傻了眼,一旁的王先生眼中更是闪过了激赏之色。
随后,王先生这才叹了一口气:
“何真青你既然不服,不妨前来看看徐学子的答卷即是,你们若有疑问者,也可上前。”
王先生这话一出,众人纷纷上前,只有徐韶华一人坐在原地,而等他们看到徐韶华自第二题到第五题的答卷后,纷纷沉默了。
王先生习惯向学子们展示译对的内容,而徐韶华第二题的答卷之上的文字皆是出于第一题,虽显得那磕磕绊绊的文字看着滑稽可笑,可等到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一道顺过一道。
更不必提方才他仅从先生的只言片语中,便直接用准确的字句回答了何真青的质疑。
“不是吧?来了新学子,怎么我书艺还是垫底?!”
何真青夸张的说着,随后便直接赖上了徐韶华,先是一通诚挚的致歉,随后便想要徐韶华传授方法。
其余学子也纷纷竖起耳朵,对上徐韶华看过来的目光,不由得干笑两下。
他们当初是从学发音开始,而徐学子……直接跳到做题,他们也想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
而此时,他们也不得不感叹,监正大人的眼光果然独到!
徐韶华见状,也并未藏私,遂道:
“我只是先记下了先生念题目的声音字句,与刘成洋同窗的文字对比,之后在第二题里寻找相同的读音。
至于之后,有些内容连蒙带猜,确实有取巧之意……”
徐韶华话音落下,乙院的学子直接人傻了,呐呐道:
“记读音?”
“谁还记得王先生刚才说了什么?”
“就是记个大概,谁能一字一句都对上?”
“我没有记错的话,第一题里面有些字是第五题才出来的……我自愧不如!”
“……”
众人纷纷感叹,王先生倒是好整以暇的看着,这些乙院的学子除了六艺之中个别处的短板外,平日里都是甲院老大,他们老二的态度,多有倨傲之色。
今日,倒是让他们体会一下何为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了。
就连王先生这会儿也不由得抚了抚须,难怪监正大人特意点贡此子来此,原是知道他天赋异禀!
随后,王先生又出了三题,这回果不其然又是何真青垫底,但因为方才徐韶华展露的才华,王先生难得心情好没有呵斥他,只是临走前对徐韶华道:
“藏书阁第十三书架第四排之上,皆是书艺必读经典,你可仔细参阅,若有不通之处,只管来寻我。
我就住在东六院,若是寻不到,且随意寻一侍从即是,你,很好。”
王先生说完,便起身离去了,而等徐韶华直起身,便看到众人一脸艳羡:
“啧,打我进了乙院,我还从未见过谁头一次来乙院就被王先生夸赞的。”
“你,很好。我,好酸。”
众人轰然大笑,徐韶华也不由得勾了勾唇,随后才有人稀罕道:
“乖乖,徐同窗你再笑一个可好?这般品貌,所能得笑颜常在,乃人生一大幸事!”
徐韶华闻言,只是勾了勾唇,看向那学子:
“笑口常开也是一桩吉事,那便借邢同窗吉言了。”
“你记得我?”
邢新乔一脸惊奇,徐韶华笑答:
“方才邢同窗在我前头交卷,匆匆一瞥,故而记得。”
邢新乔这下子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而随着徐韶华小露一手后,原本还有些排外的乙院学子反而渐渐和他亲近起来。
原本,他们便是不服无能之人与他们同在一院,可现在他们甚至还有人私底下赌头次月试以徐韶华的能力能考多少名,只怕要惊掉不少眼球了。
要知道,现在对这位点贡生抱有疑虑的,可不止乙院学子。
徐韶华对于旁人的质疑置若罔闻,这段时日他一直醉心书海,如王先生所言那般,关于书艺藏书阁中所言尽善尽美,甚至还包括启夏朝至今文字假借用法,若是他日得观启夏朝流传至今的文书,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除此之外,亦有海外诸民所言,用词详细求实,更有改动之处。
只因先帝所言:若有战,吾通其言而其不知之,必胜邪!
总而言之,先帝当初搜罗这些,乃是为了更好的……打仗。
不过如今倒是真的被刘监正弄得像模像样。
然而,这些书只占据了一层书架,徐韶华只用了五日时间便看完了,接下来便是需要融会贯通了。
而这五日后,又逢云先生开课。
不过五日光阴,天气便一日冷过一日,徐韶华晨起一打开门,便发现院子里已经落了一层秋叶,乃是从远处的枫林吹过来的,在小院里落了厚厚一层,红黄斑驳间,细微的秋霜被晨曦映出细碎的晶莹水光。
但即使如此,徐韶华也并未懈怠练剑。
陈家侍卫的那把剑倒是趁手,徐韶华在木枝和铁剑间来回切换,倒是更容易适应手中兵器的重量。
如此,即便他捏着一片叶子,也可以飞出一抹凌厉的剑气。
不过,今日徐韶华看着这满地的落叶,还是提着铁剑出去了。
随着阵阵破空之声响起,少年矫健的身影伴着寒光在片片秋叶间略过,九霄心法默默运转九遍,时间已过两刻。
剑尖挑起最后一片黄叶,陡然一斜,那黄叶竟兀自射入已经被卷成一堆的枯叶堆中。
少年负剑离去,门扉半掩,人影渐没。
“徐学子,徐学子,我给你送水来啦!”
徐韶华刚换上了院服,便听到外头传来了一阵轻唤,他打开门,不由无奈道:
“石头,你不必如此,我可以自己打水的。”
“徐学子,你说什么呢?天都凉了,你文文弱弱的,怎么能用凉水洗漱呢?”
石头笑嘻嘻的说着,随后挤了进去:
“哎呀,我爹是管事儿的,不差你这小半桶热水!咦,你怎么把院子都扫了?都说了我来帮你,又不收你钱!”
石头有些不满的撅了撅嘴,都能挂油瓶了,徐韶华不由道:
“不过是一包点心罢了,哪里值得你如此了?”
“徐学子,那哪里是一包点心的事儿?总之你莫要多言,水我给你送来了,你赶紧洗漱吧!”
随后,石头便连忙溜出去,去取簸箕过来,生怕自己来晚了,徐韶华便自个清理了。
徐韶华最终没有拒绝石头的好意,不过却将一颗碎银用了点力气,嵌进木头的手柄处。
石头小,不知事,可他不能占石头的便宜,而这碎银子会让管事明白的。
随后,徐韶华将木桶放到院子,锁上门这才前去上课。
昨夜一场急风吹开了枫园的秋色,层林尽染,满园红尽,是以云先生将今日这课放在了枫园之中。
徐韶华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丁院的学子在了,可是他们都纷纷翘首探看,等看到徐韶华时,这才不由眼前一亮:
“徐同窗!这里!这里!”
“这儿可是我等特意留给徐同窗的位置!”
“多谢徐同窗那日提点之恩!”
众人纷纷笑着致谢,五日过了,当初最先意会的几人自然没有藏私,这会儿丁院学子倒是难得的轻松起来。
徐韶华闻言也只是挑了挑眉,随后这才笑着道:
“我不过进言一次,倒是诸位同窗灵秀,方才能一解眼下之忧,实不敢居功。”
随后,众人也笑着与徐韶华攀谈起来,乔容许来的晚,但随后他便走上前去,笑盈盈道:
“这次真是多亏了徐同窗一言惊醒梦中人,否则我等还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呢!”
徐韶华还未说话,便有人直接道:
“乔同窗,这话我们方才都已经说过了,人徐同窗,可称得上一句谦谦君子。”
乔容许听到这里,眸子未垂,笑着道:
“徐同窗如此品性,难怪监正大人会特意点贡,提前招徐同窗前来。”
徐韶华听到这里,终于看向乔容许,直接道:
“我非监正大人腹中蛔虫,实不敢揣测监正大人之意,乔同窗若是有意,不妨课后与我一道去寻监正大人探讨一二?”
乔容许听了这话,脸色一白:
“徐同窗,我,我只是太担心你了……”
乔容许生的清瘦苍白,这会儿瑟缩的模样倒像是一只白兔,让人不由得心生怜惜,一旁的学子也忍不住道:
“乔同窗,你这是作甚?徐同窗也并未为难你,监正大人事忙,出于恭敬我等也不应该将监正大人挂在嘴边才是。”
乔容许忍不住咬紧下唇,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自己的同窗一眼,没想到他们不替自己说话,反而替一个蹭课的他院学子说话!
徐韶华亦不知自己与乔容许无冤无仇,他为何屡屡冒犯,这会儿只是蹙了蹙眉,便不去理他。
乔容许不敢翘云先生的课,只得抱着曲谱去后面坐着,那本就苍白的面上,血色尽失,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看着徐韶华。
随着一阵和缓的脚步声,今日云先生着一袭霞色秋衫,衣襟处用同色的丝线勾勒出几片零落的枫叶,直至衣摆这才大面积铺撒开来,倒是分外应景。
这会儿,云先生刚一坐定,看着坐在前排,着雀梅色院服的徐韶华,不由含笑道:
“汝衣似枝,吾衣如叶,倒是相合。”
徐韶华听了这话,无奈的笑了笑,他可算是知道云先生这性子了,他这是看什么顺眼,那便做什么都是好的。
“先生谬赞,先生赤衣如火,风姿更胜。”
云先生闻言,只是笑着拨了一下琴弦,这才看向诸学子:
“诸君,你们的课业完成的如何了?”
随后,学子中有一为首之人,站起来磕磕绊绊道:
“先,先生,学学生请以乐奏。”
云先生有些讶然,但随后大袖一挥:
“可。”
不多时,童子抬了一张古琴过来,那学子一边调音,一边调息,不多时,随着一阵乐声响起,云先生也不由得微合了双眼。
那学子只奏了一小段,随后其他学子接上,那乐曲时而悠扬,时而激奋,连云先生有时候都不由得手指轻颤相和。
过了快半个时辰,这曲终罢,云先生这才缓缓睁开眼,不见喜怒,只道:
“这就是汝等完成的课业吗?是谁的主意?”
云先生这话一出,原本还信心十足的学子不由得心里一个咯噔,他们嗫喏着唇:
“是,是,是……”
“是徐韶华。”
乔容许直接站起来,冲着云先生拱了拱手:
“云先生,是徐韶华说,我们了解先生的品性,先生也该知道我们的能力,所以听曲写谱还不如给先生写一曲歉然奋进的曲子致歉!还请先生定夺!”
乔容许说完,便感受到各色的目光会聚到自己身上,可即使如此,他还是站的笔直。
可下一刻,云先生直接抚掌大笑:
“好!好一个诸君知我,我亦知诸君!徐学子,你确实是我的知音!”
云先生笑看徐韶华一眼,随后直接随性抚琴,洒脱自如,除了乔容许,所有人都不由得沉浸其中。
又过了一刻钟,云先生这才终于停下,他胸腔激烈的起伏着,可是眼睛却亮的惊人:
“今日,汝等此曲甚佳,待吾写好谱子后,会收入藏书阁,本月月试,汝等皆可列甲。”
云先生这话一出,众学子先是一愣,随后直接欢呼出声,甲等!即便只是个下甲,他们说不定都有进丙院的机会!
哪怕只是一月,那也是受益无穷之事!
“多谢云先生,多谢徐同窗!”
“多谢云先生,多谢徐同窗!”
“……”
众人高兴的都要昏了头了,而乔容许这会儿才是真正仿佛被大棒狠狠敲了一棍,他看着徐韶华,半晌,终于没忍住,直接“咚”的一声,气的晕了过去。
纵使方才乔容许不仗义,可是众人也不会让他丢在枫林,这便来了几人将他抬了回去。
云先生见状,也不由得皱了皱眉:
“原来他是见不得徐学子好?如此心胸狭窄之人,明月,日后不必让他来上我的课。”
云先生交代完,这才挥袖离去,方才众学子的曲子又带给了他灵感。
而等云先生离开后,徐韶华也被剩下的学子簇拥着朝膳堂走去,哪怕是国子监中赫赫有名的六大势力,也无法让先生能给他们全体甲等评分!
可是,徐同窗他不过寥寥一言!
这一刻,丁院学子头一次有些惋惜,自己为何不能与徐韶华同院而学?
短短数日,徐韶华先后在乙院和丁院都与同窗们建立深厚的同窗之情。
不过,丁院学子碍于膳堂区别对待,并未凑过去和徐韶华坐在一处,反而被乙院的何真青等人占了位置。
何真青那日虽然被打击的不小,可却知道徐韶华是有真本事的,他不求全都学会,最起码让他的书艺能有所进益,是以没少黏着徐韶华。
即便是吃完了午膳,他也亦步亦趋的跟着徐韶华,而在他提问的过程,他发现他的大部分问题,徐韶华现在都能解答。
“徐同窗,我就问一句,王先生说的那些书,你看了多少了?”
“都看完了,我准备等午歇起来再去寻王先生问问。”
何真青咽了咽口水,颤颤巍巍着身子,最终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而随着二人一路说笑,走到半程,徐韶华停住步子:
“何同窗,你先行一步。我有东西落在膳堂了。”
“啊?让侍从去取呀。”
“不必了,这个东西还是我自己亲去比较好。”
何真青有些不解,但也没有坚持,而等何真青离开后,徐韶华转身走向假山后,淡淡道:
“出来吧。”
眼看着徐韶华自己走进了无头路, 那原本蹲守徐韶华的几道身影这才显露出来。
“徐学子,近来好生风光啊,看来你是没把我们世子放在眼里!”
那为首之人穿着丙院的院服, 看着徐韶华的眼神满是冰冷, 也不知道这两日乙院和丁院的人都被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与他交好起来。
徐韶华闻言,只是浅浅一笑:
“我这眼里揉不得沙子, 更不必提……人了。”
“你!”
徐韶华话音落下, 那人面色微微一变, 随后直接捋了捋袖子, 冷笑道:
“敬酒不吃吃罚酒, 听说你明日要去上周先生的礼艺课,不妨且看你能不能爬着去!”
那人话音落下, 几个人高马大的学子便不怀好意的围了过来, 徐韶华有些讶异,讶异于其手段的低劣。
不过,谁让他们正好撞到他手上了呢?
“我记得,国子监监规,不得私斗, 否则必要严厉惩处, 你们确定要动手?”
徐韶华这话一出,那几人怪笑两声:
“只要没有人看到就行了, 今个为了等你,我们已经让人清了场, 也是方才那小子跑的快, 不然……”
徐韶华闻言,也不由得摸了摸下巴:
“不让人看到, 已经清场……是吗?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下一刻,徐韶华不等他们动手,便举重若轻的接过为首之人的拳头,那人惊讶了一下,想要撤回,却发现自己怎么用力都无济于事,随后便觉得一股巨力袭来,他整个人直接飞了起来!
是的,飞!
直看的其他人面色煞白,下一刻,他们便要拔腿就跑,可却只觉得眼前一花,与身体撞在墙上的声音同时出现的,是少年那单薄瘦弱的身体。
“怪,怪物!”
“怪物啊!”
众人惊呼出声,可是却不管他们怎么跑,少年都能挡在他们前头,然后被少年一个接一个的踹回为首之人身边。
不过须臾,周围除了徐韶华,已经没有能站着的人了,这会儿他们一个个抱着肚子,捂着伤处哀哀的叫着,徐韶华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们,唇角含笑,很不走心的欠了欠身:
“多谢诸君,不吝赐教。”
随后,徐韶华转身离去,一脸轻松,只是转过身后,他眼中闪过一抹利光。
不知又是哪位世子?
不过,徐韶华倒是没想过,堂堂天子脚下,国子监中,竟也敢有这等拳脚霸凌之事。
只可惜,这次惹到他,他们是踢中铁板了。
而等徐韶华走后,地上那群人反转许久,这才被前来接应之人发现:
“不是,你们这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就一个乡下来的穷书生,也能把你们打成这样?”
“怕是乡下干农活练出了一身蛮力吧?”
几人嬉笑着将地上的那些人扶起来,随后那为首之人这才冷着脸道:
“住口,你们这些废物,方才为何不进来?还有,徐韶华通拳脚之事,为何无人报上来?耽搁了世子的事儿,你们吃罪的起吗?”
那人这话一出,其他人这才面露讪讪,他们方才想着徐韶华孤身一人,怎么都能收拾了他,故而方才只顾着和旁人玩笑了,可这话几人哪里敢应?
随即,便有人转了转眼睛,转移了话题:
“哪里,我还还以为是那徐韶华骨头硬,被你们打的痛呼不已。说起来,世子吩咐的事儿,可成了?”
那人冷哼一声,抚着自己胸口吸了一口凉气,这才轻轻的揉了揉:
“他应是把这笔账记在卫知徵的头上了,毕竟,也只有卫知徵那个蠢货才敢明火执仗的去膳堂为难人。
嘶,这小子下手真黑,让人去世子处给我讨一瓶金疮药,否则明日我都要起不来身了。”
随后,几人这才相扶着狼狈离开,过道之中,只有几片落叶飘过的声音。
徐韶华对于那些人的猫腻并未理会,他照常午睡起来,却听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擂门声,徐韶华刚一打开门,便不由得挑了挑眉:
“卫同窗。”
卫知徵呼吸有些急促,等看到徐韶华好端端的站在那里,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后直接自来熟的走了进去:
“你没事儿?有意思。”
徐韶华闻言,并未计较卫知徵的失礼,只是掩上门,和卫知徵一道进了屋子,浅笑道:
“卫同窗以为我会有什么事儿?”
卫知徵一进门便直接坐在桌前,看着屋内雅致清爽的布置,眉间郁色散了几分:
“那常齐昀素来喜欢以我的名头来给自己博人心,那日云先生对你盛赞有加,我虽不喜,可却学不来常齐昀的腌臜手段,好叫你别恨错了人。”
徐韶华没有多言,只是慢悠悠的起了红泥小炉,煮起了水,这才不紧不慢道:
“这次,恨的人不会是我。”
卫知徵听到这里,不由得坐直了身子,他打量了一下徐韶华,发现徐韶华并无任何异色,面色这才变得凝重起来:
“你投靠了常齐昀?常齐昀那家伙就是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若是你跟了他,不如跟我!到时候,哪怕云先生力荐你进甲班,我也不与你为难!”
卫知徵急急的说着,倒是不负徐韶华初见他时的火烧火燎的脾性,徐韶华对此并不惊讶,只是任由火苗舔舐着铜壶,冲着卫知徵笑了笑:
“我便不能自立于国子监吗?”
卫知徵听了这话,想要发笑,但还是忍住了,他只道:
“难。徐韶华,你可知道国子监六大势力为何可立吗?刘监正当初为勋贵立下规矩,每家只得出一人,一出方得一进,但你说说他为何又能允许六大势力存在?”
卫知徵看向徐韶华,眸中藏着不容忽视的审视,而徐韶华闻言,也微微皱了皱眉:
“卫同窗是说,国子监拉帮结派,便是为了安抚勋贵?”
“原也不是,可是谁叫这天底下的软骨头太多了呢?”
这些话,本不是卫知徵该说的,可是他实在不愿意给那常齐昀背黑锅,这会儿只徐韶华一个无权无势的学子,倒也无甚大碍。
随后,卫知徵这才有些懒散的单手支颐,看着徐韶华忙活着沏茶,随口道:
“你这沏茶的手法实在过于简单,在我卫家,只一沏茶侍女便要会一百零八种花样儿,若是主子有兴致,她可以一整日不重样。”
徐韶华闻言只是笑了笑:
“沏茶待客,是为礼,以艺侍人,是为活。卫同窗,这二者间并不相通。”
“难道你认为你可以在这国子监好好活下去?”
卫知徵嗤了嗤,看着自己面前那盏热气腾腾的茶水,倒是没想到自己原本为了彰显世家底蕴丰厚的话,就这么被徐韶华堵了回来。
可若是他仍要继续深谈,只恐有得罪人之嫌,着实难搞。
“能不能活下去,是我的本事。”
徐韶华看了卫知徵一眼,随后微微垂眸,抿了一口茶水,卫知徵闻言也不由得心里窝了一团火:
“要不是看你在乐理上有些本事,本世子爱才心切,否则才不管你!”
“哦?难道不是想要等常同窗动手后,连哄带吓让我归顺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