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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科举路by折秋簪花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9-16

或许,这才是我等官员存在的价值,京中多纷扰,地偏心自宁啊!”
马清眼中含着笑意,卫知徵不着痕迹的和安望飞等人对视一眼,马大人对任地百姓如此重情重义,若是他知道了清北边疆之祸,只怕要心神大伤。
徐韶华闻言,也是面上含笑:
“听马大人这么说,这杯茶我是不能不喝了。”
徐韶华也不矫情,端起茶碗,慢悠悠的吃了半盏,让一旁的卫知徵等人都急的忽略了马清口中的感谢,这会儿抓耳挠腮,逗的马清一笑。
随后,徐韶华这才搁下茶碗,笑眯眯道:
“马大人爱民如子,可有道是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学生斗胆一问,不知马大人为我清北百姓做了什么准备?”
马清听出来徐韶华这话是考自己,他也不恼,前头是徐郎君的聪明才智,这才让自己一步一步走稳。
可如今清北省的建设却是自己苦心经营,今日一见徐韶华,马清难得有了点儿给先生交了满意答卷的骄傲。
随后,马清掷地有声,一拍桌案道:
“清北十三仓,仓仓皆满够不够?”
举国各地皆有粮仓,尤其是有驻军的省城更是需要数个粮仓,清北原本的十三粮仓乃是先帝战时所备,可却从未填满。
而今,马清可以自豪的说出,在自己的任期上,他填满了清北粮仓!
马清见徐韶华面色未变,也不急,随后又一拍桌案道:
“这还不够,那我清北人丁于两载内上涨十之又二,徐郎君以为如何?”
还不待徐韶华开口,马清又拍了桌子道:
“我清北当地案件频次较之过去,亦减少了十之又三!”
马清眼中满是光芒的看着徐韶华,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骄傲与自豪让在场之人无不动容。
这是曾经大周最贫穷的省,而现在,它却已经渐渐壮大兴盛起来。
徐韶华听了这话,也不由朗声道:
“马大人抚民有方,安民有术,是我清北省的福气!学生拜服!”
徐韶华随即起身,冲着马清端端正正的行了一礼,谢马大人这些年为清北百姓的操劳。
他的根在清北,他该谢!
马清见状,眼圈微红,激动的手指轻颤,连忙将徐韶华扶住:
“徐郎君见笑了,我有如今,却不敢为外人道,实在憋闷许久了。”
就连送入京中的折子,马清都不敢多写,他清楚的知道,他在此地差事办的越好,便越会被右相忌惮。
这对圣上和清北百姓都是极为不利的。
徐韶华反手握住马清的手,认同道:
“我知道马大人的一腔苦心,清北省能有如今,京中却还一概不知,才是马大人最厉害之处。”
马清闻言,没有说话,只是抓着徐韶华的手更紧了,但下一刻,徐韶华认真道:
“不过,马大人,学生认为现在这些还不够。”
“还不够?”
马清有些茫然,他能做到这些已经是极限,剩下的,他实在不知道还能为清北的百姓做些什么了。
“粮仓已备,百姓安居,可若是如今外敌环伺呢?”
徐韶华轻之又轻的话,仿佛在马清脑中丢下了一颗炸雷。

第146章
徐韶华这话一出, 马清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徐韶华,随后又缓缓将目光挪向众人,见众人的表情都变得凝重起来, 马清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还请徐郎君道来!”
方才徐韶华的一番话让马清心头正热, 这会儿徐韶华未曾言明的危机让马清非但没有丝毫退却之心,反而升起勃勃雄心。
今日有他马清在这里,他倒要看看何方宵小胆敢进犯!
“傲舜国只怕会在今岁进犯我清北边防。”
徐韶华这话一出, 马清立刻摇头道: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傲舜国当初被先帝杀的丢下了一万大军, 溃散离去, 他们绝不可能这个时候进犯!”
马清语气坚定的说着, 徐韶华直接道:
“有道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先帝故去至今已有十数载,如今朝堂上的情况马大人以为他国当真打探不到吗?
况且, 这半载以来的军报, 便是铁证,大人不妨一观!”
徐韶华说着,从怀里取出了那叠整理好的军报,如此大事,徐韶华并不指望自己三言两语便能取信马清, 他今日乃是有备而来。
马清听到这里, 表情一时凝固,他看着那轻飘飘的纸张, 却有些抬不起手,但片刻后, 马清还是深吸一口气, 拿起了军报细看。
一刻钟后,马清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薄纸, 他喃喃道:
“是了,是了,此事有异!此前即便我清北边境与怀义国小有摩擦,可在农时他们从不会擅自进攻,否则自有粮道来制衡他们。
可如今这多场战役,虽都是小范围型,可却自春耕便已经开始……他们这是不需要我大周的粮草?不,他们怕是已经有了别的倚仗!”
马清不由得握紧了拳头,他身为一方巡抚,自有镇守一方之职,如若傲舜国趁机发兵……
马清只觉得不寒而栗,而徐韶华看了马清一眼,又继续道:
“除此之外,我猜测那‘怀义国’的战力只怕在也逐步增强,马大人稍后或可向提督大人去信一封,一探究竟。”
徐韶华说到这里,卫知徵等人也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徐韶华对上几人疑惑的眼神,垂眸道:
“若诸君看过告示栏中公布的阵亡兵将名册,便该知道这半载来,他们的人数越来越多。”
此为先帝为激励士气所设立的规定,凡阵亡兵将,无论人数多少,必以其名册晓瑜大周七省八十四府!
马革裹尸还,英名天下传!
所以,先帝时期,手下的兵将具是冲锋陷阵,悍不畏死的虎狼之师,以摧枯拉朽之势用短短十余载震慑边疆诸国!
徐韶华话音落下,众人不由得沉默下来,马清抹了一把脸:
“无妨,我大周亦是今非昔比!”
“另,朝中亦有减兵之意,想必马大人看过乡试的考题后,也应有所猜测吧。”
徐韶华这话一出,将最后一片遮羞布扯下,马清原本挺直的背脊不由一塌,他苦笑道:
“徐郎君说的是,我本以为让清北渐渐富裕起来,让此地的百姓得以安居已是足够。
却不曾想到,危机竟不知何时已经潜伏在我等身边!不成,此事我要上奏朝中。”
徐韶华没有说话,卫知徵直接道:
“清北本就是大周最穷困的地方,那些人可不知如今清北在马大人您的治理下渐渐富裕起来,对他们来说,或许那笔丰厚的军费更值得费心呢。”
卫知徵只用那些人指代,马清闻言也不由彻底沉默了下来,若是圣上乾坤独掌,眼前困境自可迎刃而解。
“减兵之事,有十之八九不会落实,此事暂可押后再提。学生以为,当务之急,乃是外敌来犯之危。”
马清心下微微一定,看向徐韶华:
“不知徐郎君意欲如何?”
徐韶华闻言,默了默,随后看向马清:
“学生欲往边疆。”
徐韶华这话一出,马清还没有反应过来,卫知徵直接炸了:
“不可啊华弟,若是如此,那明年的会试,你当如何?!这一错过,那就是三载!!!”
卫知徵的声音都有些破音,徐韶华抬起眼眸,语气虽轻却坚定道:
“那便再待三年。”
“华弟!那不止是三年!你若是放心不下亲眷,我这就着人替你将家人送至京中,保他们此生无忧!”
卫知徵激动的说着,华弟如此才智,他不该为此事所累!
“然后呢?明乐兄,我生在清北,长在清北,青兰村中皆是幼时看护我长大的长辈。
瑞阳县令于大人亦对我有回护之恩,我的同窗、友人,他们皆在此地,我如何一走了之?”
安望飞听到这里,眸子轻颤,一抹晶莹在眼眶中浮现,又生生压了下去。
随后,徐韶华深吸一口气,看向卫知徵:
“况且,明乐兄以为,若是家乡战火连天,我便能安坐贡院之中,以求他日青云之路吗?那么,此一生,我终将于心不安!”
卫知徵哑口无言,马清这会儿也醒过神来,他深深的看了徐韶华一眼,道:
“好,清北孕育了徐郎君这般英才,是清北之幸。此番我为徐郎君写一封手书,烦请徐郎君替我交给武将军。”
马清随后顿了一下,低声道:
“不过,这位武将军据说性子十分暴躁,他曾与平南侯有一战,因不敌这才愿低平南侯一等,驻守清北。”
徐韶华微微颔首:
“学生知晓了,学生一定替大人将书信送到。”
马清一时卡壳,他虽说的隐晦,可是徐郎君也是聪明人,应当知道以武将军的性子,若是他此番前去,只怕也落不得好。
只不过,马清没有发现卫知徵等人在听到马清这话后,表情一时变得十分微妙。
但,马清知道徐韶华是个聪明人,而聪明人往往不会让自己轻易置身险地,是以马清微一抿唇,遂道:
“那,马某便在此地静候徐郎君佳音!”
马清说罢,郑重的看向徐韶华,微一拱手,此一礼,敬少年忠肝义胆,不负家国!
卫知徵等人也不由得肃然起敬,徐韶华冲着马清回了一礼,此事定下,众人各自别过,马清让徐韶华次日前来寻他。
而等徐韶华和卫知徵上了马车后,卫知徵随手拿起被徐韶华放在小几上的折扇,本就想要打开扇扇,但随后又烦躁的扣回桌子上,折腾半晌,这才道:
“华弟,此番我与你一道去。”
徐韶华闻言,微一挑眉:
“明乐兄,此言当真吗?你或许不知,清北的冬日可是要比京中冷上数倍,明乐兄在京中尚且也狐裘裹身,若是去了边疆你这身子骨只怕受不住。”
卫知徵烦躁的开扇扇了两下:
“哼!华弟这是小看我?我不管,若是华弟不带我,我自个也长腿了,我偷偷去!”
卫知徵说的理直气壮,徐韶华不由莞尔,但随后,徐韶华低低道:
“明乐兄,你不必如此的。”
卫知徵向后倒去,靠在车壁上,语气随意道:
“我也不光是想要和华弟你一道,想我爷爷当年也是在战场上杀伐果断之人,我爹……不提也罢!
若是此番边疆战事爆发,我有明知此事而无所作为,只怕我爷爷都要在梦里来抽我了。”
徐韶华闻言,也怕卫知徵真的偷偷跟上来,倒不如一路同行来的安全,便知点点头:
“好。”
二人三言两语定下此事,等回了小院,安望飞也表达了自己想要一同前往的意愿。
而胡氏兄弟本来也想同去,但奈何胡文绣的身体实在堪忧,二人这便留在省城,整理各方信息,以便及时将消息传递给徐韶华等人。
是夜,徐韶华并未告知徐易平和徐宥齐二人自己意欲前往边疆之事,一来此事说出来,让家人难免牵肠挂肚,二来若是战事信息提前传出来,恐会对战机有所影响。
故而,徐韶华只道自己意欲直接赴京,这顿晚饭,便是与大哥和齐哥儿的离别宴了。
“此番与叔叔一路同行,我受益匪浅,读书不易,以后我会更加珍惜读书的机会,定不堕叔叔之名!”
“身体为先,稍后我定要叮嘱你身边那二林,不可让你损伤了身体!”
徐宥齐有‘前科’在身,当下只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徐易平也提杯道:
“二弟,一路顺风!”
“借大哥吉言,我如今在外不能在爹娘跟前尽孝,有劳大哥了!”
徐韶华旋即起身,冲着徐易平拱手一礼,徐易平连忙扶住,下一刻,那压抑的离别之愁这才涌上心间,徐易平一时哽咽:
“不打紧,应该的,应该的……”
月光如水,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天不亮的时候,徐韶华等人便起了身,徐韶华并未再惊扰徐易平他们,三人去了巡抚衙门,自侧门而入,管家笑吟吟的将三人迎了进去。
马清直接将三人引入书房,随后,马清将一封书信交给了徐韶华,那一旁的陶缸中,满是废纸,再看马清眼下的乌青,也知他一夜未眠。
这会儿,马清看着徐韶华将信贴身收好,这才叮嘱道:
“府中有我让人准备的好马,此一路,望君珍重,前路无挡,风云无惊。”
徐韶华等人拱手离去,少年们牵起马,逆光而行,踏着朝阳远去。
清北武家军驻地,将军武取义正坐在帐中,他看着书记官统计好的伤亡名册,气的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他奶奶的怀义人,先帝才走了多久,就敢对咱们下手,这是打量着老子提不动刀了?!”
副将闻言,也不由得皱了皱眉:
“说来也是奇怪,这段时间怀义国似乎有些有恃无恐,起先还是只敢围剿一两个小旗官及其部下,若是发现我们派兵回援也不恋战,可如今……连带兵巡逻的汪千户都被他们袭击了!”
“区区怀义小国何足挂齿,汪曲争那蠢货都能给老子打输了!去,让人打他二十军棍再说!”
武取义气呼呼的说着,他们当兵的最不怕打仗,但怕丢人!
最重要是,这回输给了那群怀义人!!!
副将默了默:
“将军,汪千户的事暂且不急,可怀义小国如今竟然使得汪千户都要退避,只怕有异。”
武取义并非马虎之人,这会儿他闻言只是轻哼一声:
“此事本将心里有数,这些杂碎们打咱们大周建国至今就没想安分过!
你甭管了,这都已经进了九月,也到了各地调兵的时候了,咱们这些将士受了这么多年的冻,也能换换地方了。
嘿,听说雷尚毅那家伙还得了侯爷的爵位,这回我可要让他吐点东西出来,给我武家军添上两成兵力不过分吧?”
副将拱了拱手:
“将军英明。”

武取义眉梢微动,看了副将一眼, 嘀咕道:
“这姓马的这是玩的哪一套?这两年我跟他井水不犯河水的, 如今又不是逢年过节,他送信来此作甚?”
小兵闻言,面上表情也有些奇怪:
“对了, 大人, 此番来此的信使共有三人, 且瞧着都不是等闲之辈。”
武取义听到这里, 突然来了兴致:
“带他们进来。”
小兵应了一声, 不过一刻钟便将徐韶华等人引入主帐,武取义本漫不经心的抬眼看去, 可下一刻却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也难怪小兵说这三人皆非等闲之辈, 最前面的少年眉眼如画,丹唇含笑,此刻迎面走来,恰如画中人活了过来一般,武取义都不由得放轻了呼吸。
至于左边那位看着慵懒却气质不凡, 举手投足间仿佛用尺子度量一般的少年, 一看便只其身份不凡,而那隐约熟悉的五官也让武取义不由得多了几分关注。
而右边静立的少年, 虽不及前两位出彩,可那身远胜同龄人的温和稳重的气质亦是不俗。
“学生徐韶华/卫明乐/安望飞, 见过武将军。”
徐韶华等人冲着武取义躬身一礼, 武取义心念电闪间,心中却已肃然起来, 他只不动声色道:
“免礼,那书信既要亲自交给本将军,那便呈上来吧。”
徐韶华并未多言,只从怀里取出书信,交给副将,副将将那封书信交给武取义,暗地里也在打量着三人。
徐韶华身若松柏,即便第一个直面武取义身为一方将领的煞气,也仍面不改色。
而一旁的安望飞只消站在徐韶华身旁,便好似有了定海神针一般,亦是波澜不兴。
唯独卫知徵心里有些没底,这会儿忍不住抚了抚袖口,看了徐韶华一眼,但随后亦是安静下来。
只须臾功夫,副将便已看出这三人之中,乃是以这位容貌最盛,却年岁最小的少年为主。
这着实是一件稀罕事儿。
徐韶华对于副将的审视并未放在心上,这会儿只见武取义的表情越发难看,片刻后,武取义这才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
“真他娘的丢人丢到文官面前去了!柴副将,去把汪曲争那小子给老子先打四十军棍,就在帐外行刑!”
随后,武取义看向徐韶华等人,那黑漆漆,却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一个略显狰狞的笑:
“马巡抚既说你三人有意在营中历练一二,本将军可要提前与你们说明白了,甭管你们以前是做什么都,来了本将军这里是龙你们得给老子盘着,是虎,也得给老子卧着!”
武取义语气冷冽,满是震慑的说着,徐韶华闻言只拱了拱手:
“学生,谨记在心。”
安望飞和卫知徵对视一眼,同声附和。
武取义瞥了三人一眼,将马清的那封信收入怀中,直接带着三人出了主帐。
不多时,一个身高八尺的壮汉被副将带了过来,这会儿他亦是面色黑沉,武取义厉声道:
“汪曲争,你带兵千人,干不过一群怀义的怂蛋,老子罚你,你认是不认?!”
“末将认罚!”
随后,汪曲争红着眼睛,直接单手卸甲,只听咣当一声,沉重的铁甲狠狠砸在地上,激起一层黄土,也仿佛砸在了一众被集合在此的兵将心脏上,一时众人不由绷紧了脸。
随后,汪曲争将上身的衣衫褪尽,露出被包扎的肩胛骨,旋即他才直接赤膊趴在了木凳之上,武取义看了一眼副将:
“柴副将,你来行刑!若有徇私,军法处置!”
柴副将一愣,便知是自己方才替汪曲争说话,被将军警告了,这会儿原本的二十军棍又翻了一倍,汪千户若是知道的原委,只怕要怨上自己了。
柴副将心中苦涩,但也不敢推辞,随即应下。
武取义冰冷的眼神扫过每个人,不再言语,可却让一众人的心都不由得高高提起。
柴副将高高举起军棍,重重落下,发出一声闷响,与此同时,汪曲争肩胛骨也因为皮肉的震动,洇红了一片。
随着一下下军棍落下,打到第十下的时候,卫知徵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
“久听闻武将军爱兵如子,可这位将士明明身负重伤,您仍如此待他,难不成您想要将他活活打死不成!”
卫知徵看着汪曲争不过十下军棍,后背便已经血肉模糊,心惊之余,这才知道他爹平日的下手有多么轻了。
可正因如此,卫知徵想起方才武取义下令杖责的缘由,还是忍不住站了出来。
若是傲舜国与怀义国联手,以傲舜国精妙的武器,这位将士打输也是情有可原啊!
“放肆!你是何人,胆敢质疑本将的军令!”
“乐阳侯世子,卫明乐是也!”
卫知徵梗着脖子,怒视着武取义,武取义一怔:
“乐阳侯?你是卫老将军之孙?”
“不错!幼时听我爷爷说武将军是个心善之人,今日倒是百闻不如一见了!”
卫知徵不无讽刺的说着,下一刻,一只放在了卫知徵的肩上,卫知徵回身看去,方才爆发的气势一下子收拢起来,他小声嘟囔道:
“华弟,对不住,我没忍住……可是如今对战之失本就不在我大周将士,我岂能坐视他们带伤受罚!”
卫知徵说完,还是没有忍住瞪了武取义一眼,武取义想起了老乐阳侯的音容笑貌,并未计较,也没解释,但随后只挥手示意柴副将继续行刑。
卫知徵顿时瞪圆了一双眼,可因为肩上的手,让他只定定的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那四十军棍打完。
汪曲争后背一片血刺呼啦,随后被两个小兵抬回了营帐,武取义这才看了一眼三人:
“你们进来。”
卫知徵何尝不知道这是武取义的下马威,这会儿他愤愤的咬了咬唇,忍不住去看徐韶华,却见徐韶华面色很是平静,只觉得自己这满腔怒气都好似扑了空。
武取义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随后这才示意三人落坐:
“说罢,马巡抚让你们过来作甚?”
武取义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给卫知徵一个眼神,仿佛方才在帐外走神之人不是自己一般,这会儿他只看着徐韶华。
这少年很有意思,看似懒散实则烈性的世子服他,那看着温文尔雅,不言不语的少年十息之内也总有一息是要看他神色的。
“马大人派学生等前来助将军您一臂之力。”
徐韶华这话一出,武取义气笑了:
“他一个耍笔杆子,嘴皮子的,派来的也都是你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啧。”
武取义没有说再多过分的话,可一个啧舌,赤裸裸的轻视让卫知徵不由得气红了脸。
安望飞飞快的抬眼看了徐韶华一眼,继续安坐。
徐韶华闻言,看了武取义一眼,笑了笑,并指为剑,轻描淡写的在桌上轻轻一划:
“敢问将军,如此可算缚鸡之力?”
话音落,只听“咣当”一声,木桌的一角应声而落,武取义不由微睁了眼睛,但徐韶华似乎并未察觉到自己给武取义带来的一点儿小小震撼,当下只淡声道:
“况且,若是学生等不曾前来,将军只怕还盼着今岁武将的增兵吧?”
武取义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幽深起来,他靠坐回原位,审视的看着徐韶华,不动声色道:
“你私探军营消息,本将军即刻便能让人将你拿下,军法处置。”
徐韶华一边按住卫知徵,一边轻轻一笑:
“那将军不妨一试,学生能在这节骨眼前来边疆,本就身怀必死之志,但……”
徐韶华不在说下去,武取义忍不住追问道:
“但什么?”
“但不知若无增兵前来,今岁冬日,傲舜兵将压境之日,将军可有应对之策?”
“你满口胡沁什么?!”
武取义一脸怒气,徐韶华却自始至终都安坐在原位,他声线很稳,倒是显得武取义有些虚张声势。
“若非如此,将军何必对一受伤兵将用此刑罚?傲舜铁箭入身则废,将军今日可以掩人耳目一时,可待明日,后日又当如何?”
卫知徵一时愣住,他不可置信的看向武取义,难不成方才那顿军棍,竟是武将军为了不将怀、傲两国合谋之事暴露这才为之?
武取义听到这里,终于有些明白马清信中那送信之人中,有军师之才这句话的指代之人。
但这还不够。
武取义那双满是老茧的手在身前十指交叉,定定的看着徐韶华:
“你如何知道?”
“两日前,省城中公布了最新的阵亡兵将名册,按照近日怀义国的刺探,这应当是最近一次的两国战役。
而方才那位将士……若是学生不曾猜错,他便是此次战役的主将,他的伤也是在此战所受。
他一身厚重铁甲都挡不住的箭伤,将军还需要学生来明说此箭从何而来吗?”
少年眉目宁静,仿佛全然不知他这番话若是传出去,会给大军带来何等的震动。
与此同时,刚刚回到主帐之外的柴副将立刻将帘子放了下来,让不远处守着的兵将自去巡逻,他则亲自守在营帐之外。
“你……”
“若是将军还想知道更多的细节,学生可以将入营后目之所及之处的每一处的问题告知将军,不过,我想现在将军应当已经有些相信学生了。”
徐韶华微微一笑,那副镇定自若,智珠在握的模样,让武取义原本挺直的背脊微微塌下,他艰难开口:
“罢了,你说的不错。”
武取义不负方才气势汹汹的模样,他的手指在椅臂上缓缓摩挲,半天这才吐口道:
“昨夜,本将军收到密信,言及朝中有减兵之意,平南侯独木难支,若无意外,本将军会与诸将士在此死战。
怀傲勾结之事,让他们知道的晚一些,也能减少军中哗变的可能,此乃必行之法。”
武取义说完,看了一眼徐韶华等人,摆了摆手:
“你们这些年轻后生便不要淌这趟浑水了,不减兵老子都够呛能打得过傲舜那群杂碎,这要是减了兵……
总之,这里用不上你们,早点儿打道回府吧。”
武取义如是说着,随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徐韶华,可惜了,若不是知道这是必死之局,这么一个军师苗子他才不会放手!
“若是学生说,减兵之事必不能成呢?”
武取义讳莫如深的沉稳表情,终于破裂开来。
京中,大朝会上。
右相口沫横飞的将永齐年间的兵费开支一一数了一遍,随后语重心长道:
“圣上,如今我大周每年的税收也不过两千万两,只军费开支便有一千万余两,可这十一年间,可曾有过什么战事?
如此冗杂军费迟早会拖垮整个国库,臣以为,应当开始削减部分兵力及军费开支,使壮丁解甲归田,以反哺国库才是!”
“右相这话恕臣不能苟同!我大周周边小国不知几何,北有傲舜,南有月以,二者虎视眈眈,边境驻军绝不可轻乎!”
平南侯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斩钉截铁,可是他的眸底也不由得滑过一抹疲倦。
这样的对话此前在朝堂之上已经出现了数次,可是每次右相都能找到新的角度来抨击。
“呵,平南侯,本相倒是有一言求教!此番雷卫千总斩杀月以王子,不知可是为了挑起两国争端,以此增加军费?”
右相这话一出,满室皆静。
这一次,右相怕是要真的逼迫平南侯二选一了。

“放肆!你敢污我雷家清誉!”
平南侯怒目圆睁, 那张黑脸都被气的浮上了一层红色,额头上青筋乍起,根根盘曲虬扎!
平南侯那一双虎目凶狠的扫过了在场的朝臣, 几乎所有人都在回避平南侯的视线, 可他们却又那样坚定的站在了右相身后。
而高坐上首的景帝这会儿也不由得将龙袍之下的拳头紧紧握住,方才他们口口声声圣上如何,可如今何曾有人瞧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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