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道桃花符by贡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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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青洛报了姓名,也说了父亲名讳官职。
石羡风一听道:“原来是方姑娘。”
他拱拱手,“方姑娘因何和天衡在一处?”
方青洛含糊答道:“出门遇见龙卷风,被风刮到林中,遇到萧公子,又一道被风卷到这儿。”
“原来如此。”石羡风看一眼方青洛身上的装束,问道:“是在在林中遇着野兽,剥了兽皮当衣裳么?”
方青洛点点头。
石羡风释然,又问:“敢问方姑娘芳龄几何,可曾婚配?”
方青洛疑惑一下,还是答了,“十六岁,未婚配。”
石羡风又拱手,“方姑娘今日召雷劈死金兵,救了在下一命,在下无以为报,待上京,便到府上求娶姑娘,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方青洛一下恍然,哦,原来这第二道桃花符,应在眼前这个石羡风身上。
所以我现在有两朵桃花了!
石羡风见方青洛不答,又补充道:“方姑娘,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定设法办到。”
萧天衡此时冷冷“哼”一声道:“石羡风,人家姑娘不答你,自然是拒绝了,这还不明白?”
石羡风看定方青洛道:“方姑娘……”
方青洛回过神,仔细看了看石羡风,嗯,浓眉大眼,宽肩窄腰,相貌身材都不错。
她脱口道:“待我考虑。”
石羡风搓手,“方姑娘,你好好考虑,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说着下马车去安抚马儿,又回头道:“咱们先离了这儿,往前头找地方歇足。”
说毕上马,驾了马车往前。
方青洛则认真考虑起来。
虽只是第一次见石羡风,但瞧着他性格爽朗好相处,好像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萧天衡抚着匕首,突然倾身向前,朝石羡风道:“石羡风,你现在睡觉还打呼吗?”
石羡风一怔,瞬间警惕起来,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萧天衡淡淡道:“随便问问。”
石羡风突然醒悟过来,扬声道:“方姑娘,我累了才会打呼,睡得足就不会,你若介意这个,我可请大夫诊治开药,或者能治好。”
方青洛忙温声道:“打呼不算大毛病。”
石羡风松了口气。
萧天衡垂眼,隔一会又扬声道:“石羡风,我听闻你祖母在京,已给你物色好妻室人选。”
石羡风急了,大声道:“方姑娘,我早前写信告诉了祖母,想自己挑妻子,祖母答应了的。”
他说着,又有些恼怒,侧一下头道:“萧天衡,你什么意思?”
萧天衡道:“我怕方妹妹受骗而已。”
石羡风怒道:“我又不是骗子。”
萧天衡道:“羡风,我觉得你回京后,宜先确认你祖母没有悄悄帮你定下亲事,再来说其它。”
石羡风“哼”一声道:“萧天衡,你操心得太多了。”
萧天衡笑一笑,收好匕首,弯身从竹筐内拿出一支竹筒,拨了盖子,递给方青洛道:“方妹妹喝水!”
“这水是早起烧开了,摊凉才装进竹筒的,你放心喝。”
“谢谢萧公子!”方青洛接过竹筒。
石羡风竖耳朵听着马车内的对话。
嗬,萧狗这话儿,是说他早起和方姑娘在一起,特意烧水给方姑娘喝,两人交情不一般。
但方姑娘态度淡淡,喊萧狗萧公子,却意在表明,两人关系一般般。
萧天衡此时头上的木簪子掉在车厢内,发髻松开,他拣起木簪子,看方青洛一眼。
在林中时,她会为他盘发。
当着石羡风的面,她会不会给他盘?
方青洛透过车帘缝隙,视线定在驾马车的石羡风背上。
石羡风腰背挺直,身子微微侧向一边,分明正在竖耳倾听她和萧天衡的对话。
方青洛收回视线,瞥见萧天衡长发散开,正握着木簪子看她,遂撩车帘,假装看风景。
萧天衡一怔,心下道:真不帮我盘头发了!
方青洛:自然不能盘,此一时,彼一时。
在林中时,萧天衡似乎怕她赖上他,又言道若不得已,会上禀父母,到时认她为义妹云云,种种话语,都在暗示两人不可能。
她也明言,出了林,各走各路,不会赖上他。
不巧的是,龙卷风将他们卷到石羡风马车上,一时之间不便各走各路。
待上了京,总要撇清关系。
这当下还给他盘头发,有些纠缠不清了。
且一个,适才石羡风言道要上她家提亲,她也说了会考虑。
话音一落,就给别的男子盘发,这相当于拒绝石羡风了。
她是真的在考虑石羡慕风,不想马上拒绝。
萧天衡心情有点复杂。
他瞥方青洛一眼,从竹筐里抽出一根野草,将散开的头发缚住,开始闭目养神。
方青洛也困倦,同样闭上眼睛养神。
傍晚时分,马车到了一处破庙前。
石羡风停车,跃下马道:“我进庙内瞧瞧,今晚或要在这儿歇足。”
萧天衡撩开车帘,跃下马车,回头伸手臂给方青洛,想扶她下去。
方青洛摇了摇头道:“我自己下。”
眼见石羡风不在跟前,萧天衡便淡淡道:“这就认定他,要跟我撇清了?”
方青洛跳下马车,揉揉脸道:“萧公子,咱们不是在林中说好了,出了林,你是你,我是我么?”
说着率先进庙。
萧天衡看着方青洛的背影,突然一哂,也是,龙卷风将他们卷进林中,实是一场意外。
在林中相处,也不过短短两日两夜。
谈不上深情厚谊。
出了林,她要撇清,那便由得她。
稍晚些,一行三人在破庙内生起火,开始烤兔子肉。
石羡风在兔子肉上抹上盐巴,一边烤一边问方青洛道:“你怎会被龙卷风卷走?当时是何情形?只怕家人这会子要急坏了。”
方青洛含笑道:“天有不测风云么。”
“幸好被卷进林中时,遇着萧公子。萧公子好身手,猎了兔子和山鸡,又寻着一处竹篱屋安身。”
“只是料不到,今早出了竹篱屋,再度遇着龙卷风,风将我们卷到你马车上。”
方青洛说着,转向萧天衡,“萧公子,你之前在林中提过,说若不得己,就会禀了父母,到时认我为义妹,我现下想着,实在不必如此。”
“这趟回京,就说咱们被风卷到石公子马车上,石公子将咱们捎回京,你觉得如何?”
“不如何。”萧天衡语气淡淡。
方青洛怔一怔,“依萧公子之意,该如何说?”
萧天衡不语。
石羡风看萧天衡一眼道:“天衡,你和云阳郡主之事,我在边关也有耳闻。若被她知晓你曾和方姑娘独处,只怕她要剥了方姑娘的皮。你放方姑娘一条生路罢!”
方青洛闻言,趁机开口道:“石公子,你既知我曾和萧公子独处过,因何还提及要到我家中提亲?你不介意么?”
石羡风看定方青洛道:“方姑娘,我其实很早就识得天衡,我相信他的人品。”
他顿一下,“我也相信方姑娘清清白白。”
石羡风把手中烤好的兔子肉递给方青洛,“方姑娘,我们习武之人,不搞那些虚的,你今日救了我一命,又合了我眼缘,我是真心想求娶。”
他说着,在火光下见方青洛颜若桃李,心下一跳,忙忙移开视线,突然不自信了,声音弱了下去,“方姑娘若觉得我那儿不好,可告诉我,我尽力改。”
适才电闪雷鸣,人仰马翻,方青洛发髻简单,身上的狐狸皮衣又十分简陋,草草一瞥,便没有察觉到她美貌过人。
这当下一瞧,方惊觉她眉眼如画,美得惊心。
萧天衡此时冷冷道:“羡风,你祖母确实已为你物色好一位京中姑娘,这趟回京,你能说服你祖母,再来论其它。”
“我和方妹妹被龙卷风卷进林中,也算是生死之交,我心中,是将她视若妹妹了。你想娶我妹妹,须得过我这一关。”
石羡风抬头道:“我定不让方姑娘受委屈。”
萧天衡“哼”一声,转向方青洛道:“回了京,你可将我当成兄长,若有难处,可来找我。”
方青洛站起,福一福道:“谢谢萧公子!”
石羡风见他们认了“兄妹”,一下放下心来,待吃了两串烤肉,喝了水,便站起道:“你们坐着,我去寻些柴草来。”
说着出了破庙。
萧天衡咬一口烤肉,总感觉肉质不对劲,不若在林中那般鲜嫩。
他喝水,又觉竹筒内的水不若之前清洌。
隔一会,他神色淡淡看向方青洛,“不要那么快下决定,上了京,或者还有比石羡风更好的选择。”
方青洛:“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你管赔吗?”
萧天衡张口,又闭上了,突然听得门外传来马儿的嘶叫声,趁机道:“我出去瞧瞧!”
说着抬步往外。
方青洛也怕有变,忙跟着出去。
才到庙门口,天际划过闪电,紧接着一声惊雷,狂风大作。
她大惊,回转身要进庙,未及抬步,风卷到她脚下,瞬间已把她卷起。
萧天衡出庙,见马儿前蹄刨地,似乎有些烦躁,正要安抚,突然电闪雷鸣,狂风大作,他疾速回头,未及抬步,就见一阵风将方青洛卷了起来。
“方妹妹!”萧天衡去追,转瞬间,龙卷风已将方青洛卷走,踪影全无。
再转瞬,天际乌云尽散,依稀有星光,适才一切,似乎是幻觉。
方青洛缩着身子,感觉自己不停旋转。
已被龙卷风卷过两次,这是第三次了。
这一次,没有前两次那么惊惶。
这龙卷风若跟桃花符有关,总不会害她的。
耳际嗡嗡响,响声渐弱。
她心头一松,应该快落地了。
下一刻,风势一缓,她感觉自己像打开降落伞一样,缓缓下降。
“咚”一声,她屁股着地,坐在青石阶上。
抬头,天际有星光。
方青洛借着星光环顾四周,豁然发现,这儿是桃花观外青石阶。
啊,龙卷风将她送回京城了。
她站起,整理衣裳,感觉足踝有些疼痛,低头一瞧,脚上的草鞋已不见了。
她很是庆幸,这一回,龙卷风没有卷走她的衣裳。
她伸手把吹散的长发拨向脑后,挽起头发,朝地下找了找,拣起掉落的木簪子,小心簪在发上,这才深呼吸一下,抬步上台阶。
很快到了桃花观前。
她去拍门。
守夜的小道姑听得声响,到门边问道:“谁?”
方青洛答道:“我是太真君的姨甥女,有急事找太真君,烦请仙姑开门!”
小道姑一听是找太真君的,不敢怠慢,忙忙开门,待持灯一照,见方青洛发髻零乱,衣裳不整,极是狼狈,很是诧异,一让她进门,一边问道:“怎么这时候来?”
方青洛“嘘”一声道:“不要惊动他人,待见到太真君再说话。”
太真君因忧心方青洛,这晚睡得不沉,听得敲门声,便起身道:“进来!”
小道姑持灯引方青洛进房,一边禀道:“太真君,是方姑娘到了!”
太真君一听,惊喜道:“是洛儿!”
方青洛应道:“姨母,是我。”
太真君下地,伸手掌灯,一边吩咐小道姑道:“你先下去,今晚的事不要跟别人说。”
小道姑应了,持灯出去,帮她们关上门。
太真君借着灯光,看了看方青洛身上的装束,有些震惊。
“洛儿,你这一身是狐狸皮?”
“这两日发生何事?”
方青洛落座,吁了口气,小声将事情经过说了。
太真君听得瞠目结舌。
半晌,她才道:“真没想到桃花符的威力如此之大。”
“但是,龙卷风怎么把你送回来了?”
“两朵桃花,一朵也没摘着。”
方青洛摊手道:“应该是桃花符察觉我对探花郎和石公子不满意,就把我送回来了。”
说着有些怅然。
可能桃花符已是千挑万选,选了两位极出色的男子当人选,结果……
太真君伸手指指香案上压着的桃花符道:“不用忧,还有十六道,总有一道能挑出如意郎君。”
方青洛还是怅然。
跟萧天衡在林中相处了两日,说完全没有感觉,那是假的。
但是……
算了,齐大非偶。
不合适的人,就不要想了。
她回过神,“姨母,我失踪了几日,该如何跟家中交代?”
太真君沉吟一下道:“你先住一晚,我明儿叫人去请你父亲上来,就说是我留你在观中小住几日,至于蕊黄和芍药所见,是我使的碍眼法。”
“放心,我自有一套说辞,能说得他们相信。”
“此回没有钓着如意郎君,可不能再把你名声赔进去。”
方青洛展颜一笑,“多谢姨母!”
太真君摆手,“这事儿,还得跟萧公子和石公子统一口径。”
“待他们回京,我自会设法跟他们见面,让他们不要提起遇见你之事。”
这当下,萧天衡正和石羡风在破庙外争吵。
石羡风大声嚷道:“龙卷风来了,你没有护住她,就由得风把她给卷走了,你还是男人么?”
萧天衡铁青着脸色道:“风来得太快,我根本来不及抓住她。”
石羡风跳脚,“也不知道风将她卷去了哪儿?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
萧天衡渐渐冷静下来,“这龙卷风,颇为奇怪,说不定是把她卷回京中了。”
“先回京,若她不在京城中,咱们再派人寻访。”
太真君正和方青洛说话,听得敲门声,却是小道姑去而复返。
小道姑提了一壶茶进房,恭谨道:“前面炉子的火还没熄,就给太真君和方姑娘泡了一壶茶。”
太真君很满意,含笑道:“你再去瞧瞧,看厨房可还有茶点,若有,蒸一盘过来。另外,再烧一桶水提过来。”
小道姑应了,一脸喜色下去。
太真君转头跟方青洛解释道:“清净入门时间不长,一直想拜我为师。”
方青洛顿时放下心来,如此,今晚之事,清净自然会守口如瓶。
太真君和方青洛边喝茶边说话,不多时,清净就提了茶点过来。
方青洛吃毕茶点,清净又提了一桶水过来。
方青洛沐浴毕,换上太真君给她的道袍,摘下木簪子,重新梳了头发,这才感觉松快了。
收拾毕,太真君道:“也别扰了人,今晚暂且跟我一道睡。”
方青洛应了。
这几日的经历太过曲折离奇,方青洛躺到太真君的榻上时,却没有睡意,忍不住一再回忆在林中的情景。
这一回忆,脑海不时出现萧天衡全身只剩下腰带的模样。
她突然“嗤”一声笑了。
太真君也没有睡着,听得笑声,问道:“笑什么呢?”
方青洛也不瞒着,道:“忆及萧探花没穿衣裳的狼狈样。”
太真君念一声无量天尊,这才道:“看来你对他念念不忘。”
方青洛脱口道:“第一个男人嘛!”
话音一落,脸上不由一红。
太真君坐起,认真道:“洛儿,世间男子,并没有完美的,萧探花这样的,全京城也就一个,所以第一道桃花符会挑了他。”
“第二道桃花符挑了石公子,但石公子总的方面就略略不如萧探花了。”
“后面十六道桃花符挑中的男子,不可能强过萧探花的。”
“你要拟心自问,是不是真个不喜欢萧探花。”
方青洛也坐起,抱膝叹气道:“可是他在林中一直说要与我做兄妹。”
太真君含笑道:“不要光听他说什么,还得看他做了什么。”
方青洛道:“就算这样,那云阳郡主缠着他……”
太真君止了她的话道:“所以要看他回京后,会不会设法摆脱云阳郡主。”
方青洛摸了摸枕边的木簪子,想起萧天衡削木簪的模样,心下承认,自己有点放不下他。
隔半晌,她又看向香案上的十六道桃花符,定定神道:“再烧两道桃花符看看,说不定还有更合适的人选呢。”
太真君摇头道:“当你心中对萧探花生情,开始牵挂他时,剩下十六道桃花符,便自动择他为主了。即再烧桃花符的话,桃花符只会用各种方法撮合你跟他,再不会挑别的男子。”
“只是稍有好感,还未达到牵挂的程度,那这些桃花符,会另外再给你挑男子。让你比较一番,看看那个更合适。”
“竟然这样……”方青洛惊了,“我想挑别的男子,还得先忘情萧探花……”
太真君笑吟吟道:“桃花符的目的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并不是让人记挂着一个人,结果另嫁他人。”
方青洛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与萧天衡在林中相处的场景。
她强令自己入睡,没料到,梦中也全是萧天衡。
至凌晨醒来,怔了好一会。
太真君见她醒了,便道:“你待在这儿不要露面,我叫人去请你父亲到观中说话。”
方立仲是和沈氏一道到桃花观中的。
太真君一见他们,便先发制人道:“洛儿在观中,她想跟我一起修道。蕊黄和芍药那日所见,是我使的碍眼法。”
未待方立仲出声质问,太真君又冷笑一声道:“洛儿十六岁了,还没定亲,你们是存心要她出家当姑子的,现下如愿了罢?”
她又转向沈氏,“洛儿当了姑子,你这个继母将名声远扬,京城中人很快会知道是你逼得洛儿出家的。”
沈氏大急,扬声道:“是她自己离家出走……”
方立仲止住沈氏的话,看着太真君道:“洛儿在哪儿?你让她出来,有什么话让她自己说。”
太真君道:“她身为女儿,哪敢逆上说话?”
又“哼”一声道:“洛儿才貌双全,若不是你们耽搁了她,这会子早觅得如意郎君了。”
“待会洛儿出来,我劝你们好声好气哄她回家,好好给她寻一门亲事。”
方立仲怒道:“太真君,我的女儿,我自会管教,你不过是姨母,管得太多了。”
太真君叹口气道:“姐姐病重时,我在她榻前答应过,要替她看着洛儿长大成人,看着洛儿成亲生子,如今洛儿十六了,还没定亲……”
方立仲一下哑口无言。
沈氏听太真君提起方青洛的生母,再一看方立仲的脸色,一时便不敢说话。
太真君见好就收,喊进一位小道姑道:“去请方姑娘出来!”
方青洛头上草草插着一根木簪,身上穿着一件道袍,足上是一对圆口黑布鞋,就这样走到父亲和继母跟前,盈盈行礼。
方立仲一见她的装束,气得差点昏过去。
沈氏忙息事宁人道:“回家再说!”
这当下,萧天衡和石羡风驾着马车到了一处驿站,两人进去,先要了纸笔,忙忙写信给家里报平安。
萧天衡提笔,写自己被龙卷风卷出京,半路遇见石羡风,正准备一道回京。
他写毕,抬头见石羡风还在写,便提醒道:“先不要提及方妹妹,她一个女子曾与我们一道,传出去名声有损。”
石羡风“哼”道:“不提她,怎么帮她请功?”
萧天衡淡淡道:“现下她没有跟我们一道,你在信中提及,不能取信于人。且召雷一事,太过玄乎,你这样到圣人跟前给她请功,圣人会信么?”
石羡风犹豫起来,不提及方青洛召雷一事,就没法给她请功,不给她请功,就抬高不了她的身份,如此一来,也没名目在祖母跟前提起方青洛。
萧天衡淡淡一笑,又执笔,再写一封信,这一封,是写给太真君的。
在林中时,他听方青洛提起,有一位姨母在桃花观修道,道号太真君。
方青洛提起这位姨母时,语气十分亲昵,想来这位姨母在她心中,十分重要。
他在信中先跟太真君问安,再提及自己的行程,说自己可能十日后回到京城。
想了想,又添上一句,说自己归心如箭,一至京城便会去桃花观拜访太真君。
待信送了出去,两人方去沐浴休息。
昨晚赶了一夜的路,没看见方青洛的踪影,心忧了一夜,今日都又累又困。
萧天衡躺到榻上,抽下腰带时,再次想起和方青洛在林中相处的场景。
他现下确认,若遇险境,方青洛这样的女子绝不会坐以待毙。
她会自救,她也会设法救人。
太真君数落完方立仲和沈氏,喊方青洛道:“跟我进来,我还有几句话叮嘱你。”
方青洛跟着太真君进房。
太真君关上房门,看着方青洛道:“十八道桃花符,如今烧了两道,还有十六道,你有什么想法?”
她解释给方青洛听,“这些桃花符极有灵性,急于显示威力,隔四十九天不烧上一道,有些符会自燃,兴风作浪,变成烂桃花。”
方青洛吃一惊,“不能让这些符自燃。”
太真君道:“你失踪这几日,你父亲定然训过沈氏,这厢回去,她必然勤着带你出门赴宴,好赶着给你定亲。这段时间,每逢月圆之夜,我便烧一道符罢。”
“月圆之夜烧的符,管四十九天效用,在必要展示威力时,才会展示,不会马上发作。”
方青洛惊喜,“还能如此。”
太真君道:“我先前小看这些符了,龙卷风起时,才知晓,这些桃花符来路极大。”
事关道家一些秘事,她顿一下,不再解说。
方青洛也不追问,想了想道:“七日后恰好是金凤的芳辰,我要到她家给她庆贺,到时姨母烧第三道桃花符,正好……”
方青洛一众手帕交中,其中关系最好的是潘金凤。
潘金凤的父亲是太中大夫,从三品官,门第比方家显赫。
方立仲和沈氏,是很鼓励方青洛和潘金凤多多来往的。
潘金凤今年已定了亲,择了秋天出嫁,这些时候在家中绣嫁妆,不轻易出门。
过得七天,是她生辰之日,早早就下了贴子给方青洛,让她到时过去一道庆祝。
其中也有含意,怕到时嫁人后,和手帕交见面不如现下便宜。
方青洛接到贴子那天,便拿着贴子禀了沈氏,说到时要出门。
沈氏见得是潘金凤相邀,自然不为难方青洛,且叮嘱她要好好备一件寿礼。
期间,沈氏还问起潘金凤的表哥赵明辉。
这位赵明辉,是潘金凤的姨表哥,从江南上京赶考,寄住在潘家。
今年杏榜一出,赵明辉中了进士,如今还住在潘家,正在等待授官。
方青洛听得沈氏询问,自然知晓,这是暗示她可通过潘金凤,打听一下赵明辉可有婚配,若无,可努力接近。
方青洛当时的反应是,不用白费劲,因赵明辉长得俊秀,家中富庶,现下又中了进士,于婚事一道上,定然想攀高门。
方立仲是朝议大夫,官职不过五品,论家世,方青洛碰不过其它贵女。
但是现在,她有桃花符加持……
赵明辉,说不定能成为她夫婿。
说实话,萧天衡和石羡风的门第太高,她若嫁进去,还真怕因门第不匹配,引发一些矛盾,到时夫妻生隙。
赵明辉这样的,才是合适人选。
方青洛将自己的想法跟太真君说了。
太真君听毕,点头道:“既这样,七日后,我于午时烧第三道桃花符。”
她抚一下方青洛的头,“以后若有人选,便写信来,我好烧符,若没有,我每月只在月圆之夜烧一道符,逢阴天无月,便略过不烧。”
方青洛跟着方立仲和沈氏回家,到得家中后,便求方立仲将蕊黄和芍药放出来。
蕊黄和芍药在柴房中关了三日,担惊受怕的,当下一见方青洛,眼泪都下来了,哭道:“姑娘你没事么?”
方青洛笑道:“我没事,你们受惊了。”
说着拉高袖子给两位丫鬟看手臂,“瞧,好着呢。”
蕊黄擦着泪道:“可当时那龙卷风突然刮走姑娘,我们……”
方青洛摆手道:“那是太真君使的碍眼法,迷惑你们的,并没有什么龙卷风。”
她编了一通话,安抚道:“没事了。”
蕊黄和芍药有些疑惑,回心一想,太真君惯会一些神神道道,真会碍眼法也未定,且那龙卷风好生凶猛,若真被卷走,哪能全须全尾回来。
说着话,早有婆子端了定惊茶来给方青洛喝,又另外抬了水进来,服侍她洗头沐浴。
蕊黄和芍药也去沐浴更衣。
婆子收拾方青洛换下来的道袍,见道袍内滚出一支木簪子,便递给方青洛身边的小丫鬟。
小丫鬟接过,转过屏风后,呈给方青洛。
方青洛不接,吩咐道:“扔了罢!”
小丫鬟应一声,转身往外走。
方青洛突然又喊住小丫鬟道:“回来!”
小丫鬟转头往回走。
方青洛咬着唇,沉吟一下,伸手接过木簪子道:“你下去吧。”
待小丫鬟下去,方青洛摸了摸木簪子,出神一会儿,这才拉开梳妆台的抽屉,拿出一只匣子,将木簪子收了进去。
这一晚,方青洛依然睡不安稳,频频做梦,梦中全是林中和萧天衡相处的碎片。
半夜里,她醒了过来,便喊蕊黄道:“点一支安息香罢。”
蕊黄应了,点了香,又喂方青洛喝水,一边问道:“姑娘梦见什么了?”
方青洛定定神道:“梦见电闪雷鸣。”
蕊黄道:“这是受了惊吓,怪不得姑娘还说梦话。”
方青洛一惊,问道:“我说了什么?”
蕊黄道:“似乎是一个人名,有点含糊,听着不真切。”
方青洛松口气,复又躺下道:“若又说梦话,记得摇醒我。”
蕊黄应了,给方青洛盖好被子,又放下账子,这才去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