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意荒唐by州府小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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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时间,她和周斯扬没来得及坐,站在某个logo极大的店内后方的vip室,她看着面前被推过来的两排衣架,觉得用这选地摊货的方式选这些大几万的衣物,实在有点太暴殄天物。
她吞了吞口水,侧身压住身旁男人的胳膊:“前面两家选的那些就可以了,买再多也挂不下。”
周斯扬垂眸。
不知道是不是紧张,女孩儿说话时睫毛一抖一抖,跟把小蒲扇似的。
他盯着看了两眼,视线从她的睫毛移到她脸上,手机放回口袋,解释:“让人给你腾了一间衣帽间。”
跟周斯扬接触的这段时间,夏烛真的频频在惊讶:“一间?”
“卧室连着的衣帽间有两个,让他们把我的东西腾空,其中一间给你。”周斯扬说。
音落,身边的人一时没再吭声,他目光从不远处的衣架收回来,偏眸落在夏烛脸上,她表情松怔,明显走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周斯扬平声。
夏烛意识到自己的失神,抬头,碎发挂在耳后,摇头:“没什么,就是想到小时候临着我和妹妹的卧室有一个储物间,大概一两平米,那时候年纪小,不懂谦让,我和我妹都想把储物间据为己有,放自己的小裙子和布娃娃。”
“后来给谁了?”周斯扬问。
小时候兄弟姐妹之间抢东西,是最容易发生的事情。
夏烛唔了一声,笑:“我妹妹。”
她对把衣架推近的两个店员小姐微笑点头,往前半步,手指拨过上面挂着的衣服,不太在意的:“她身体不好,不能经常出去玩,所以那储物间放了她的各种娃娃,爸妈后来还专门给那个房间贴了墙纸,粉嫩嫩的,用来当她的玩具房。”
周斯扬沉吟片刻,目光从她背影滑开。
两人到家是一个半小时后,夏烛过来的一路都在打量这个小区。
和先前那个平层公寓一样,距离中宁不远,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然而比那个公寓更夸张的是,这小区中间有一个巨大的人工湖,而周斯扬的房子更是在位置最好的湖南面。
夏烛松了安全带,跟着周斯扬从车上下来,瞥了眼旁侧大到离谱的湖,抿抿唇,没忍住:“这真的不算违规建设?”
市中心总共就这么点地皮,容积率低到这种程度的小区,政府竟然会给批地。
周斯扬把后备箱里两袋东西提出来:“老头子早前带了点项目回清潭,政府给的诚意。”
周斯扬嘴里的老头子指的是现在还在省医住院的他爷爷,几十年前作为从海外回来的实业家,带回的不仅有资本,还有技术。
夏烛对周家的发家史知道的不算清楚,所以对于老头子带回来的东西有多重要也没概念,只是从周斯扬这短短两句里再次提炼出信息——这小区也是周家的产业。
她瞅着夜色呼了口气,再次感叹人类的参差,在市中心买个麻雀大小的窝她都不敢想,周家却在这地方有两块这么大的地皮。
湖南面的房子都是三层带阁楼的建筑,后花园大得要死,有一整片花田,夏烛跟着周斯扬进去,花了十分钟上上下下熟悉环境。
她努力记着厨房、卫生间、书房等的方位,避免待会儿面对周斯扬父母时出岔子。
十点整,所有收拾妥当。
衣帽间被周斯扬的几个助理塞满,二楼主卧的浴室也摆了开盖的护肤品,厨房岛台有成对的杯子,玄关有夏烛的拖鞋……
夏烛白天穿的衣服已经脱下来,换了条米白色的居家长裙,两手交握在身前,站在客厅中央,长长舒气。
身后周斯扬从楼梯下来,低头看了眼表,走近:“他们到门口了,我去接一下。”
夏烛气还没喘匀,忽听这声音,紧张的舌头打颤,上前两步,抓住周斯扬的小臂。
周斯扬脚步停住,回身看她。
女孩儿刚洗过澡,吹过的头发散着披在身后,发梢没有完全干,带着些微湿意,身上的米白色长裙衬得她温婉单纯,眼型偏圆,蒙了层不明显的水雾,正眨巴着紧张地看他。
周斯扬声音不由自主地放轻:“怎么?”
夏烛想说自己紧张,但话到嘴边又觉得矫情,舔了舔唇,换了说辞:“有点不太适应……”
“不适应什么?”
“……和你亲近。”
音落,房间安静,不远处墙上的挂钟摆着钟摆,有频率的响动。
须臾,身前的男人突然微微俯身,手搭在她的后背,虚抱住她,还没等她再有所反应,周斯扬已经抽身站直了身体,低眸瞧着她,解释:“让你适应适应。”
“嗯?”夏烛懵着脸,眨眼回望。
周斯扬看了下她的肩膀,意有所指般,笑得不太明显:“还要再抱吗?”
一秒后,夏烛明白过来,连忙摆手,结结巴巴:“不,不用了。”
“嗯,”男人看着她张惶的表情,伸手拉住她的手腕,随后下滑,很自然地牵住她的手,带她往玄关处走,“那去接他们。”
二楼有四间卧室,沈漱玉和周永江选了他们房间旁边的那个。
夏烛站在一侧,看家里帮佣帮老两口往房间里搬箱子,舔了舔唇角,侧眼看周斯扬,压着声音:“你爸妈……”
“没猜错,”男人眸光落过来,肯定她的猜想,“就是来试探我们真假的。”
“哦。”夏烛低头,脚尖往周斯扬旁边挪了挪,站离他更近了一些。
沈漱玉放完东西,从卧室出来,看到两人还站在外面,扬声喊他们也去休息。
“不早了,你们快去睡,”她摆摆手,“小夏你们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别管我和你爸,他年龄大了,觉少,晚上睡得晚。”
两人搬过来的行李多,走廊上的东西还没有收拾完,摊开的几个箱子,其中一个里面塞着各种购物袋,随着沈漱玉往两人这侧走的动作,裙摆带动袋子,其中一个飘出来,差点绊到她。
夏烛下意识往前半步,轻呼:“阿……”
第二个字还没冒出来,被周斯扬牵住手。
右手被男人温暖的掌心包裹,夏烛意识到,紧急改了口:“……妈。”
“没事。”沈漱玉摆手,抬脚扯掉勾在鞋底的塑料袋,“你们睡觉去。”
夏烛那半声“妈”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卡得难受,空着的左手贴上左侧脸颊,想尽快消散这尴尬,偏偏身侧的人像是没感觉到一样,极低地笑了一声。
夏烛一噎,那半边脸红得更彻底了。
安排好沈漱玉和周永江,随着隔壁房间门合上,走廊终于陷入安静,墙壁暖黄色的灯光铺在脚下,透出橙色的光影,夏烛吐了口气,一直微微夹着的肩膀,终于松下来。
从晚上跟周斯扬到会所,被迫“接吻”到现在,仅仅过了几个小时,她却仿佛经历了一场大仗,心脏扑通扑通的,三番两次要从胸口冒出来。
“去睡觉?”身侧的人忽然偏头问她。
夏烛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睡沙发,此时也累了,没再有更多的心理波动,捋了捋头发,跟在周斯扬身后,往房间里走。
门板在身后被很轻地合上,夏烛抬头,然后……有点傻眼。
沙发呢??她预想的那么大一个沙发呢?!!
周斯扬这卧室简直比他本人还要性冷淡,面积比她那出租屋还大的卧室,只有中央一个孤零零的床,和床左侧晚上才安装好的梳妆台,再就是左边那面墙的衣柜,然后……然后就没了?!!
她视线左右环扫了两圈,终于确定这间房除了面前这硕大的床之外,确实没有其它能睡的地方。
“那个…”她上前两步,望向周斯扬。
只见男人情绪没有任何波动,和刚在外面一样镇静地从柜子里抱了被子,侧身丢在床上。
夏烛抵了抵鼻子,再次上前,还没等再开口说话,身前的男人忽然捡了床头的手机,下巴点床铺,淡声:“去睡吧。”
说完低头看手机上的消息,紧接着步伐往外,要出去的样子。
夏烛一怔,下意识往前追两步,出声:“你不睡吗?”
周斯扬侧身,停住步子,眼神落在她身上,片刻后,回到:“加班,去书房处理合同。”
这句出来,夏烛简直像濒死的战士得到了赦免,紧绷的脸瞬间展开,唇角不自觉地露出笑,上前半步,轻咳一声:“那您注意早点休息。”
周斯扬目光停留在她要弯不弯的唇角,眸光清淡,眼神似笑非笑:“嗯。”
夏烛这天睡得极其好,原因是怕周斯扬回来,两人躺在一张床自己尴尬更睡不着,所以等他离开,走到床头翻了晚上在超市买的褪黑素,咽了两颗,一觉睡到天明,再醒身边已经没人了。
她撑着床起身,看身边整齐的床铺,思绪忽然有点神游,琢磨周斯扬昨晚到底有没有回来睡,想了几分钟,意识到时间不早,可能要迟到,从床头摸了手机看屏幕,再接着掀被子起床去浴室洗漱。
洗漱完,去隔壁衣帽间挑了衣服,站在硕大的穿衣镜前欣赏了一下自己身上这条八万的裙子,再接着侧身从墙上的玻璃柜里……选了个最便宜的包。
她穷人命,拿钱办事,对这种“公款”买的东西无福消受,每次敞开怀用的念头冒出来就有点心虚。
穿戴整齐,从楼上下来,看到坐在餐厅的人。
沈漱玉面前的托盘里放了炒蛋和面包,左手边一小盘蓝莓,另有一杯淡绿色的牛奶,可能放了昨天被阿姨塞进冰箱的牛油果。
夏烛按着心口咳了一下,调整表情,正想跟沈漱玉问好,远处传来逗鸟声,再接着把鸟笼挂好转身的周永江看到她。
“上班啊,小夏。”周永江笑。
夏烛微微点头,很乖巧地喊了声“爸”、“妈”,还没等接着想话题寒暄,周永江一抬手,又指了指她的身后:“你们俩一块去?”
夏烛回头,看到从后走过来的男人。
休闲的深灰色衬衣他好像有很多件,很细的黑色领带,上面夹了样式简单的领带夹,右臂搭着同样颜色的西装外套,薄款,只这么搭着就有种禁欲克制的张力。
夏烛脑子一转,上前半步,挽上周斯扬的胳膊,冲不远处的两人自然而温和笑:“对,我们一起去上班。”
周斯扬垂眸,看了眼她挽在自己肘间的手。
五分钟后,两人一起出门,夏烛一面往前走一面往后看,偷偷摸摸的样子像在做贼,走了几步,直到出了院子,手才从周斯扬手臂上松下来。
“吓死了,”她蹭鼻子,“差点就忘了要和你一起上班。”
周斯扬目光落在她穿着的衣服上,白色蕾丝衬衣,下面是一套的高腰黑色直筒裙,下摆到小腿肚的位置,腰中间有侧向的蝴蝶结,款式简单,但她穿起来却意外好看。
他目光偏开,抬腕看了眼时间:“你们部门几点打卡?”
“八点五十。”夏烛低头,从手机上调出某个软件。
周斯扬算了下时间,随后往左手边的副驾驶走,刚握上门把拉开,准备喊夏烛上车,就看到一直低头摆弄手机的女孩儿抬眼。
她手往小区院外的方向指,欢快道:“我打的车快到了,那我先走了?”
周斯扬右手还握在副驾驶的门把上:?
没等答声,夏烛已经低头再次看手机,声调跟着急起来:“还有两分钟,我真要走了。”
说罢小跑往前,还不忘回身对他稍稍鞠了个躬:“老板,您慢走!”
“……”
周斯扬把拉开的车门重新怼上。
第17章 5.14/雨意
周斯扬的车停在负二层的车场,正撞上从不远处车上下来的程昱非,他们公司和中宁合作的项目正在推进,他最近有事没事天天来。
看到周斯扬下车,他脚步一停,转着车钥匙朝这侧走过来,边走边探头往副驾驶看,看了半天发现那座位确实没人,胳膊搭上周斯扬的肩膀:“你老婆呢?”
周斯扬没什么表情,按了车钥匙,把门锁好。
程昱非闲的蛋疼,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得到答案不罢休,他搂上周斯扬的脖子:“我刚跟你妈通过电话,她说你们俩一起来的啊。”
“人呢?”说着勾头还往周斯扬身后的车看,“被你吃了?”
周斯扬想起二十分钟前在院门口欢快跑走的身影……还知道鞠躬,挺礼貌的。
“打车走了,”语声冷淡,把昨天那辆车的钥匙抛还给程昱非,“还你车。”
程昱非一把抓住:“打车?为什么不跟你一起来?哦对,和你一起来相当于公开吧,反正你俩也是假结婚,公开对谁都没好处,人家姑娘以后跟你离了还要正常谈恋爱……唔,我靠。”
从停车场到电梯间有一道玻璃门,程昱非走路说话没注意,走在前面的周斯扬开门松手,他人是进去了,松开的门正撞在程昱非的鼻骨上。
程昱非重新拉开门跟进去,在后面骂骂咧咧:“大早上谁惹你了,你没看到后面还有人?!”
第十二届国际建筑设计交流研讨会选在清潭举行,地点就在中宁二层的展厅,周斯扬作为嘉宾,也是东道主出席。
国际性的会议,能来看就是赚到,所以中宁今天楼里都没什么人,除了出差不在和实在有事走不开的,基本都挤到二层,寻个位置听会。
中宁人事有个男生正在追陶桃,顺手帮她和夏烛两个在侧边留了位置,陶桃拉着夏烛从侧门挤进去,刚坐下,观众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夏烛依着鼓掌声朝台上望过去,看到坐在左侧嘉宾席的周斯扬。
大概是为了配合会议,早上出门的衣服被换掉,穿了冷白色的衬衣,没系领带,领口扣子松了一颗,单手搭在桌面,侧眸听另一个国际友人讲话。
对方白色的大胡子,讲的法语,但周斯扬貌似听得懂,因为夏烛看到那人声落,翻译还没来得及提麦工作,冷白色衬衣的男人已经垂眸,极其清淡地笑了下。
“哇,”陶桃扯扯夏烛的袖子,“翻译说刚那位大拿说自己是周斯扬的师叔,他不是建筑界的泰斗吗,叫什么来着,现在在斯坦福教书那个……”
夏烛视线从周斯扬身上收回来,报了个名字。
“对对对,”陶桃点手,继而又感叹,“怪不得咱老板这么厉害,原来师承一脉。”
厉害?确实很厉害。
夏烛目光重新移到台后的大屏幕上,屏幕散发着淡蓝色的柔光,最中央的位置展示着近几年斩获国际奖项的建筑作品,上下每排四幅图片,一共八张。
最后三张都出自周斯扬之手。
要知道,能在这样的奖项中连续三年摘得荣誉已经是不容易,更何况,他还是历届得奖者中最年轻的那个。
这个领域,他是她难以望其项背,遥不可及的梦想。
一边的陶桃,感叹声还在持续,说怎么有人能做到这种程度,本科期间的作品就已经得到了建筑界的最高荣誉,25岁之前囊获了所有奖项的大满贯,回国七年,把中宁一个靠设计起家的公司做到了上市。
“怪不得现在才结婚,以前干这么多事,实在没工夫谈恋爱吧……”陶桃嘀咕,说完扯身旁夏烛的手,“你知道咱们老板结婚了吗?我听人事那边传的。”
夏烛想到先前和周斯扬签的合同里有提到“保密”这一项,她拍了拍身上的裙子,只能先对不起陶桃了:“没吧。”
一听夏烛说没,陶桃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起来,朝夏烛身旁挤了挤,压着声音:“我今早来公司听说的,就昨天,老板去参加一个什么局,带了他的新婚老婆去。”
夏烛心虚:“昂……”
陶桃情绪亢奋:“听说两人去晚了,主动要求接吻谢罪,当众亲得难分难舍不说,亲完还互相宣称对方是自己的真爱!而且啊……”
“……”
所以说谣言就是这么传出来的。
一连三天,夏烛都过得很舒坦,早上在老两口眼皮子底下和周斯扬一起出门,再从手机上打个车和他分道扬镳,晚上睡觉前周斯扬都去书房,早晨醒来他也不在……日子和“结婚前”相比,不同的只是换了更大、更好、离上班更近的地方睡觉。
早晨打车都只要起步价,这地段甚好、甚好。
这样的舒服日子一直维持到周五晚上,饭后被周斯扬叫到书房,路上周斯扬告诉她要把剩下那部分钱给她,另外平层公寓的房屋转让合同也需要她签署。
夏烛跟上去,小声:“现在就给我吗?”
之前说的是合约结束。
“嗯,”走在前面的男人推开书房的门,“鉴于你最近非常敬业。”
房门在身后被合上,夏烛小心瞄了下前侧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总觉得周斯扬在“敬业”两个字上咬得重了些,听着莫名有点阴阳怪气的意思。
她手指搓着发梢想了两秒,没想通,最后放弃,寻思可能真的只是单纯夸自己。
签完合同,又收支票,夏烛拿着支票走到靠门的台灯处,对着光仔细看了看,觉得自己现在是个富婆。
她眉眼中按捺不住的眉飞色舞都落到周斯扬的眼睛里,他单手撑在身后的桌面,看了两秒,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在夏烛身旁的椅子上坐下。
椅子挨着茶台,他单手拎了台上的紫砂壶,往空杯中添了些水,问眼睛还黏在支票上的人:“有问题?”
“没有,”夏烛摇头,深吸气,盯着贰佰伍拾万那几个字看了又看,喃喃,“没见过这么多钱,想多看两眼。”
周斯扬没说话,捏着杯子看她顶着张守财奴的脸,把支票放在鼻下,轻嗅上面的铜臭味。
女孩儿表情很陶醉,财迷中带那么点可爱。
两秒后,支票拿下来,轻叹了一句“钱的味道真好闻”,接着最后看了一眼手里的白票票,转身往周斯扬的方向走,刚迈两步,脚下被地灯线绊到,往前扑了下。
人没摔到,就是手里的支票在空中飘了飘,眼见往周斯扬的身上落。
夏烛一面说着抱歉,一面伸手要捞,但距离远了些,指尖和支票擦肩而过,再接着身后传来推门声:“周斯扬,你爸问你……”
夏烛一听,脑内警铃大作,紧接着垂眸看落在周斯扬腿面的支票,他坐的位置距离门口很近,沈漱玉推门进来就能看到,那么大一张支票,握在手里也藏不住。
晚上吃饭,夏烛跟着喝了点酒,此时脑子短路,上前两步手环上周斯扬的脖子,一屁股就坐在他大腿上——压住那张支票。
两人沉默对视。
周斯扬:?
夏烛:。
“你爸说……”沈漱玉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恩爱有加”的画面,嗓子一噎,刚说一半的话忘了。
“嗯……”她盯着远处的两人再看了一眼,随后偏头避开视线,轻咳,“你们两个注意休息。”
夏烛背对门口,此时下意识动了动,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应声更不是,脸红得跟什么似的,尴尬的不知道如何自处。
刚想硬撑着转头,回声嗯,男人手已经托上她的后腰抱住她,再接着头侧了侧,视线越过她的肩膀,看向两步远外自己的母亲:“知道了。”
接着下逐客令似的又解释了一句。“她不好意思。”
沈漱玉、夏烛:……
两秒后,退出的脚步声和房门被带上的声响。
周斯扬动了动腿,拍夏烛的腰,没说话,只是很不明显地扬了下眉,眼神里的意思很明确,问她这动作什么意思。
夏烛胳膊还环在周斯扬脖子上,忘了收回来,此刻咬唇,磕巴着解释:“怕阿姨发现支票,知道我们两个假结婚。”
男人轻“哦”了一声,道:“被发现了我就说是给老婆零花钱。”
夏烛被周斯扬这声“老婆”说得脸红,搭在他脖后的手指轻蜷,脑子不转的也哦了一声。
再接着周斯扬再度动腿:“坐够了吧。”
“……”
夏烛恍然惊醒,撑着周斯扬身后的椅背从他腿上爬起来,起身时还不忘顺手捞走自己的那张支票,低头道歉:“对不起,冒…冒犯了。”
“不冒犯,你又没坐我头上。”周斯扬看她。
夏烛:……
周斯扬起身,走到不远处的书桌,把刚那份房屋转让合同放进抽屉:“东西先放我这里,东西全部办好后,让罗飞给你。”
夏烛勾着手指点头,应得非常乖巧:“好的。”
说完,又指门:“那我回去睡了?”
书房有一张类似单人床的沙发,夏烛现在怀疑前两天周斯扬都是在这里睡的,所以她才会一连几天晚上都没有见过他。
正这么琢磨,前方合上抽屉的男人看她一眼,随后捞了桌面的手机,绕过书桌走过来,语音语调都非常自然:“一起吧。”
夏烛:?
一个小时后,夏烛明白了“一起”这两个字是如何的字面意思。
她极其、非常、万分忐忑地洗了一个澡,然后又在床上翻了二十分钟,极其、非常、万分忐忑地等周斯扬洗了一个澡——此时浴室内水声停止,她望着那扇磨砂玻璃门,觉得自己死期到了。
两分钟后,门推开,穿了深灰色睡袍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他发梢半湿,水从肩颈往下,没进领口,右手手腕系着根细细的红绳,若隐若现,有种说不清的性感。
夏烛吞了吞口水,从他那张格外好看的脸上移开,盯着床头那盏没开的台灯,嗓音发虚:“您今天不加班吗?”
“今天周五。”周斯扬说。
夏烛哦了一声,仔仔细细扫视房间,确定这卧室除了床,梳妆台,衣柜,真的没别的家具——总不能让周斯扬睡地上吧。
虽然差不多知道答案,但她还是不死心:“您……睡床上吗?”
周斯扬拨了下头发,瞥她,答得非常自然:“不,我睡柜子上。”
“……”
夏烛抬眼瞅一侧顶到吊顶的衣柜,他怎么不说他睡梳妆台上。
被揶揄得有点郁闷,她手指蹭蹭鼻子,低头。
周斯扬走到床尾的软榻处,捡了自己的手机,调亮屏幕看了几眼消息,随后偏眸,扫了眼床上的人。
白色的蕾丝长袖睡裙,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头发乱着散在身后,侧面对他,鼻尖微翘,下面是饱满的唇,眼睛半垂,搓被单上的暗纹,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背脊僵硬,很明显的紧张。
周斯扬本来想跟她说这床下面一层可以抽出来,大概一米五宽,可以再睡一个人,但此刻看到她这个紧张又不敢说的样子,突然不想告诉她这件事了。
结婚证都领了,讲实话,只是单纯地躺在同一张床上,也不过分。
而且……她这个样子,实在让人太想逗她了。
他手机抛下,往后坐在床尾,侧眼看她,夏烛接收到视线,眼神懵怔,有点茫然,回望。
屋子里寂静半晌,周斯扬先开口。
他手指敲了敲自己身侧的床面,轻沉的音色,染了笑,泛着慵懒的磁性:“我也睡这儿,没问题吧。”
夏烛点头。
这本来就是人家的卧室,人家的床。
“嗯,”周斯扬也微压下巴,随后垂眼,轻拨前额的碎发,紧接着再次看回来,示意了一下她身上盖着的夏凉被,“这房子长期只有我一个人住,所以卧室这被子也只有一条。”
话音落,房间再次陷入诡异的沉静。
一分钟后,周斯扬看到眼神几变的人终于下定决心般吐了口气,动作缓慢地掀开身上的被子,做了一个看起来很像邀请的动作。
“可……可以的。”
不就是盖一个被子吗!!这有什么的!反正他是帅哥是帅哥是帅哥,而且还是她一直奉为标杆的偶像,夏烛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洗脑三遍。
还没等她在心里给自己循环洗脑第四遍,床尾的人已经起身朝她走了过来,几步的距离,他在她面前站定,随后单手撑在床面,俯身轻抱住她。
姿势问题,她下巴恰巧搭在他的肩窝处,男人身上的木质淡香,混着沐浴乳的薄荷味萦绕在夏烛鼻尖,非常好闻,很容易让人沉醉。
心跳如鼓点般密集,夏烛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
她抓着床单,声线微颤,问得很轻:“怎……么了?”
“你不是说不适应吗?”低沉的笑声落在她耳侧,弄得她耳尖发痒,“怕你等会儿紧张。”
“晚安。”他说。
第18章 5.15/雨意
“那我把灯关了?”夏烛问站在床尾的人,看到周斯扬点头,她干脆利落地拍灭了台灯。
眼不见为净,爱谁谁。
她在一片黑暗中摸索着躺下,强迫自己闭眼,继而听到周斯扬从床尾走到另一侧的脚步声,再是床右侧稍稍凹陷,躺进来一个人,夏烛呼吸一僵,再度停了半拍。
沉沉黑暗里,是悠长的呼吸和沉默。
一个姿势维持了太久,夏烛半边手臂压得发麻,随后她意识到自己还没把被子分给周斯扬。
“周斯扬……?”她努力镇定地叫。
“嗯。”
“你不盖被子吗?”
“你给我了吗?”
夏烛:……哦。
她转过身,拉着被子往周斯扬身旁挪了挪,掀起一角丢到他身上。
“……”
周斯扬手背搭上前额,嗓音幽幽:“我是瘟疫?”
夏烛:……
事实证明只要白天足够累,晚上就会睡得足够快,即使是在这样“精神紧绷”的状态下,夏烛还是不到半个小时……就睡着了。
一个小时后,已经不知道第多少次被抱住的周斯扬在黑暗中睁眼。
两人盖同一条被子,本就挨得近,夏烛睡着后,寻着热源不断往他身边挤,先是头搭在他肩膀上,没多久又是手臂,她可能习惯睡觉时抱东西,搂住他时还会发出很满足的小声感叹。
周斯扬拨开过她一次,但没多久,她便又会缠上来,手抓着他的睡衣,抱得比刚刚还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