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钟情by槐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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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吟点头:“一直都是。”
“吟吟,”史安安看向她,目光有些同情,“你真是辛苦了。”
“……”
[车我给你停在这了]
易忱下车,关上车门,给易池发了定位。
很快,易池的电话打来,语调慢悠悠的:“把人送回去了?”
易忱嗯声。
易池语带兴味,“不感谢我给你这个机会?”
“我感谢你…”易忱止住脏话,“不是你想的那样。”
易池:“我想的哪样?”
易忱不上他的套,“我的事轮不上你操心。多操心你自己吧,大龄剩男。”
易池也不恼,闲闲道:“我是没你这个福气,才上大学,咱妈就给你物色好对象了。”
“要我说几遍,都是妈她一厢情愿,我和她没关系。”
易池拖长尾音,听起来是一点不信,“嗯,没关系。”
懒得再和他废话,易忱冷笑:“我挂了。”
“别挂。”易池倒也没再继续惹他,语气认真起来:“今天是特殊情况,下次再带你见他们。”
“嘟嘟”几声,电话传来忙音。
易池骂:“这狗脾气。”
一直到回寝室,易忱摸摸肚子,才想起做了一晚上奴才,连晚饭都没吃。
他面无表情地推开门。
程岸正从厕所出来,提着裤子和他打了个照面:“回来啦?干嘛去了。”
易忱没说话,径直从宋绪的粮仓里翻出一包泡面。
林弈年注意到,问他:“晚上没吃饱吗?”
“没吃。”
林弈年看他几秒,“这是出去做什么了?”
易忱撕调料包的动作一顿,揉揉鼻子,含糊其辞:“没做什么。”
林弈年笑了下:“看来是出去做了什么要瞒着大家的事情。”
他语气怪异,易忱差点怀疑,给钟吟当牛做马的一切全被他知道了。
顿时有些恼:“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
寝室有瞬间的安静。
好半天,林弈年回他:“抱歉,是我多管闲事了。”
易忱没说话,兀自盯着泡面发呆。
为自己今天做的所有不合常理的事情感到迷惑。
仔细思考一番,他总结:
只是他不想去吃那顿无聊的饭而已。
这么想想,易忱又舒展了眉头。
一眨眼,时间过了四五天。
钟吟靠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梧桐树叶打着旋儿落下。
室友全去上课了,寝室安静得落针可闻。
她这几天的起居,基本都在床上度过。室友不在时,几乎无聊到化成石雕。
钟吟打了个哈欠,摸出手机刷消息,突然,指尖一顿。
校园推送了最新消息:篮球联赛决赛要在周日下午举行,由计信vs建筑。
钟吟视线凝在上面,瞥了眼自己的脚,又无声躺了回去。
热闹都是他们的,她什么也没有。
手机嗡动一声,有消息发来。
钟吟已经猜到是谁,点开手机,果然是易忱。
现在看到他发消息,钟吟都有些怕了。
原因是她扭伤的第二天,就接到了顾清的电话。
这位热情的顾阿姨长吁短叹地慰问了她半小时,又是愧疚又是心疼。
钟吟请求她不要告诉母亲,顾清为难半天,“这可不行,小帆要知道了,可不得和我急。”
“但妈妈知道也只会担心。”
她用上撒娇的杀手锏,“顾阿姨,拜托拜托。”
顾清哪里受过这个,顿时软了语气:“不告诉小帆可以,但阿姨得照顾好你。这样吧,我每天让人煲好汤,再让小忱给你送过去,怎么样?”
“…啊。”钟吟愣了愣,几乎可以想象到易忱黑漆漆的脸色,连声拒绝:“不用了不用了。”
“不用和我客气,”顾清充耳不闻,“你有没有什么忌口的,告诉阿姨。”
钟吟又推辞了几遍,顾清不开心了,“那阿姨没办法了,不如我现在就告诉小帆,让她来照顾你。”
“……”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易忱明明那么不情愿,还是被他妈治得服服帖帖。
她臣服于顾清的淫威:“那就麻烦阿姨了,我没什么忌口的。”
顾清眉开眼笑,“好,明天我就让小忱给你送补汤。”
于是这几天,易忱又成了跑腿的交通工具。
每天在中午下课后固定发来一条消息。
[汤放楼下了]
[好的谢谢你了]
[汤在楼下]
[好的谢谢]
[楼下]
[好谢谢]
[谢谢]
“……”
没多久,郭陶几人陆续下课回来,顺便带回了放在楼下的补汤。
钟吟打开饭盒。
香气瞬间环绕整个寝室。史安安吸吸鼻子,感叹:“好香啊。”
“那就过来吃点儿。”
一连喝了四天,排骨猪肚猪蹄轮换着,钟吟喝几口就喝不下了,但又没法辜负顾阿姨的好意。
终于又捱过了两天,钟吟估摸着日子,拆了绷带,试着走了几步。
除了太久没走路有些僵硬,已经没有痛感了。
她看向整整齐齐的七个不同色系的饭盒,松口气。
终于可以不用喝汤了。
中午十二点半,易忱推开寝室门。
林弈年不在,另外两人都没午休的习惯,各自忙各自的,看见他回来,程岸扬扬眉:“诶,今天早了半小时啊。”
易忱放下包,瞥他一眼:“你暗恋我啊,天天管我几点回来。”
程岸挤眉弄眼,“哎呀讨厌,被你看出来了~”
被他恶心到,易忱一脚踹过去:“滚。”
程岸笑嘻嘻地躲过,继续转身刷着论坛。
突然,他视线凝在最新一条帖子上。
[听我19栋的姐妹说,易忱天天中午来给口口送饭呢,不是吧?这真的是易忱?]
上次易忱一刀切,将有关钟吟的所有关键词都设成了敏感词,发出来就成了口口。
因为此,钟吟已经成为论坛的不可说了。
程岸悄悄往易忱方向看了眼,继续翻帖子。
[千真万确,我就是19栋的,中午一下课看到他跑着来送饭]
[我数了下,饭盒还是红橙黄绿青蓝紫,天天不重样]
[上周口口脚扭了,还是易忱背她上去的,好多人都瞧见了]
[真·二十四孝好男友]
[确诊了,易忱就是个恋爱脑]
正是午休时间,论坛也没什么人,回复也很快见了底。
“忱哥。”程岸冷不丁问,“今天怎么不送饭了?”
易忱:“什么送饭…”他目光陡然一变,表情带有被戳破的恼意,“你从哪看到的?”
程岸指了指论坛,“这里?”
易忱脸色变幻莫测,咬了咬牙,转身“啪”得打开电脑。
程岸和宋绪对了对眼色,轻啧一声,“恼羞成怒了。”
这时,寝室门被推开。
林弈年抱着书进来,看见几人面色各异,“怎么了?”
他视线扫过易忱,后者绷着脸,对着电脑一顿输出,看起来又气得不轻。
他询问般看向程岸,后者指了指手机,比口型:“手机发你。”
林弈年顺着程岸发来的链接,点进论坛,翻了翻帖子。
翻到底后,他不小心刷新,帖子就变成了404,与此同时,易忱阖上电脑,脸色阴晴不定的。
一转眼,对上室友几人的视线,先发制人:“别问,问就是我妈逼我的。”
宋绪啊了声:“那阿姨可真关心钟吟。”
”你妈这算盘声我都听到了,”程岸挤眉弄眼,“她不是在撮合你俩我名字倒过来写。”
宋绪分析:“一般长辈会看长相家庭学历合不合适,可能阿姨觉得你们这方面都很合适。”
“我看阿姨这么着急,忱哥你不如从了吧~”程岸坏笑着用手肘碰易忱的肩。
“滚。”易忱一把推开他脑袋。
“不是吧,”程岸嘴角抽动,“钟吟都不喜欢你还能喜欢什么样的?”
易忱懒洋洋道:“喜欢不喜欢我的。”
程岸冷笑:“…嘚瑟,你就得瑟。”
一旁的林弈年漫不经心地问:“钟吟是哪里人?也是京市吗?”
易忱瞥他一眼:“她哪里人你看不出来?”
林弈年愣了愣,猜测:“难道是沪市吗?”
易忱随口嗯了声。
林弈年神色怔松着,脑中突然极快地划过什么,他变了表情:“那她高中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易忱扭头,定定看他一眼,莫名其妙:“我怎么知道。”
见林弈年不回话,他追问,“问这个干什么?”
林弈年侧开眼:“随便问问。”
他坐下,猛地打开微信,点进钟吟的朋友圈。
她的朋友圈不多,大多是一些简单的生活照片。
手指往下翻,突然停顿。
五个月前,六月二十四号。
她发布了一条:[再见啦,附中。]
J大附中。
林弈年指节一松,心口突突跳动起来,一时有些晃神——
“我有个学长,他曾在高考前的演讲时说,他一定会做出全国最好的游戏。”
“他告诉我,让我走自己想走的路。”
那天,她谈起梦想时的灼热,看向他时的殷切目光,突然在脑中变得从未有过的清晰。
林弈年有些失神,握紧手机,心中漫起一种复杂的情绪。突然,手机响起,他看了眼来电人,表情又归为平静,起身去了门外走廊。
程岸看了眼林弈年离开的方向,小声道:“年哥又出去接电话了。”
易忱懒得理他:“少管人闲事。”
程岸挠挠头:“就是奇怪嘛,从没见他在寝室接过电话。”
外人都觉得他们寝室,易忱脾气差最难接近,林弈年和谁都能打成一片,但其实不然。
一年多相处下来,程岸会和易忱开各种乱七八糟的玩笑,但对上林弈年时,就莫名不敢开了。
除此外,他知道易忱、宋绪家庭条件都不错,大一开学时,还见过他们家里人。
但唯独林弈年,他第一个到,将寝室打扫得很干净,但一直到报名结束,也没见他身侧有别人。
一开始程岸以为林弈年家条件不好,还会悄悄维护他的自尊心,直到发现他穿了双快一万的trainer后,程岸觉得自己是个傻逼。
但林弈年依旧很神秘,从没见他在寝室接过家里的电话,从未见他提过一次家人。
唯有一次,程岸向林弈年拷作业,电脑屏幕突然跳出视频聊天——竟然是个姑娘!
以为又是哪个追求者,没想到林弈年接通了视频。
姑娘长得挺漂亮,一口一个“弈年哥哥”。
以为是女朋友,程岸当场惊呼,林弈年只是摇头,很平静地说:“不是女朋友,只是一个妹妹。”
程岸没当真,情妹妹不也是妹妹吗!
但之后,也没见林弈年主动和她联系,通常是那边打来,林弈年都会接,且有求必应,包括帮做ppt,帮写演讲稿这类无理的要求。
时间久了,程岸也就见怪不怪。
就这样,林弈年依旧保持着和所有人的距离感,每天忙进忙出,是所有人眼里全面发展的好学生,领导老师都对他赞不绝口。
走廊尽头,空无一人的打水间。林弈年接通的母亲的电话:“妈。”
电话那头,女声带着情绪崩溃后的沙哑,“年年,你爸又去找那个女的了,他要和我离婚,你说怎么办?”
林弈年:“那就离吧。”
女声不可思议,像是被点燃一般:“你也要我离婚?我凭什么离婚成全你爸和那个婊子?要全沪市都看我的笑话吗?”
她突然呜咽哭泣,“我当时不顾所有人反对下嫁给你爸这个窝囊废,你外公还气得把我赶出家门,我图什么啊?我不离婚!我绝不离婚!”
林弈年平静地说:“那就不离。”
听到满意的答案,女人吸了吸鼻子,声音又神经质地变柔:“年年,妈妈只有你了,你外公喜欢你,他需要一个继承他衣钵的优秀外孙,本家的那些废物都比不过你,你一定要争气。”
“你爸做了一辈子游戏,到头来还是一事无成,连带着我脸上也没光,你可不能像他一样,你是要做人上人的,你一定要争气。”
林弈年听着她来回反复地说着这些话。
突然,女人又换了话题:“子仪爸最近升正厅了,子仪从小就爱粘着你,你要好好把握住,听到了吗?”
林弈年:“嗯。”
女人终于满意,“缺什么就和妈妈说,妈妈永远爱你。”
林弈年笑了笑,听着电话传来的忙音。
他低头无意识地滑动手机,余光瞥见院工作群里发来的消息。
[本次院十佳大学生参赛评比名单如下,现公示三天,有异议者联系团委吕老师。]
林弈年随手点开。
院十佳大学生要求专业前10%,符合条件的本就不多,还需要自愿报名,再由辅导员一个班筛选两人送到学院,之后各候选人上台汇报评选。
林弈年心情很差,草草看了眼,正要退出时,指尖顿住。
在他的名字旁边,“易忱”二字赫然在目。
林弈年回去时,寝室很安静,只有易忱正在接电话,时不时应一句。
顾清:“吟吟腿真的好了?”
“她都说好了那就好了呗。”
顾清:“你去看一眼。”
易忱烦了:“我就没点自己的事吗?天天围着她打转?”
“你啊,”顾清无可奈何,“随便你吧,你不抓紧以后吟吟被别人追走了,我看你找谁哭!”
易忱轻嗤:“挂了。”
挂了电话后,世界终于清静,他心情愉悦地翘起腿,戴上耳机听音乐。
打开手机,冷不丁看到群里有人艾特他,蹙紧眉——
十佳大学生?什么玩意儿?
易忱喉间发出疑惑的音节,侧头去问林弈年,“这十佳大学生是干什么的?”
林弈年安静地看着他,“这不是你自己报名的吗?”
“报名?”易忱挠挠头,“我什么时候…”
他突然消了音,想起来什么。
几天前,他赶去送汤的路上,曾接到过一通来自辅导员的电话。
那头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无非是他专业优秀,奖项也多,劝他报名院里的十佳大学生评选。
他当时忙着去送补汤,忘记自己应了什么,只记得最后辅导员说:“那我帮你把名报上去了啊。”
这件事过去有几天了,经林弈年这么一提醒,易忱才想起,是有这么一回事。
但平时神龙不见尾的辅导员为什么会突然劝他参加荣誉评选?
他也不是傻子,片刻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一定是易池那狗比搞了什么暗箱操作。
这事儿做得偷偷摸摸的,这会对上林弈年的视线,易忱全身都有些不自在,含糊地啊了一声,“是有这么回事,可能是我忘记了。”
林弈年没说什么,平静地点点头。
易忱坐回身,半晌,浑身还是刺挠一样,怎么都不舒服。
找到易池的微信:[你又在搞什么?]
一刻钟后,易池回复他:[?]
易忱咬咬牙:[那个十佳大学生,是什么东西?]
[是不是爸让你给我走后门了?]
易池:[你急什么?]
易池:[我问你,你有哪一点不符合条件吗?]
易池:[你专业第一的绩点,各种金奖国奖是假的吗?]
易池:[属于你自己的东西你不去争,我只好推你一把了。]
那就是没走后门。
易忱松口气:[你真自以为是]
易池气笑了。
他这个弟弟还真是天真到幼稚。
[你以为什么东西不争你就能得到吗?]
[等着吧,迟早有天你会吃大亏]
今年的篮球联赛,来来回回比了大半月,终于要在周日晚上落下帷幕。
周六,钟吟终于得以出门,去了趟干洗店,取回易忱的外套。
“吟吟,明天的篮球决赛,你去看不?”
回来后,郭陶拖着椅子,兴冲冲地问她。
钟吟正在收拾饭盒和衣服,准备一起打包还给易忱,闻言侧过头,“你想去吗?”
“顾旻问我去不去,我顺便问你一句。”
钟吟犹豫着摇摇头:“我脚才刚拆绷带,北体太远了,走不了那么长的路。”
话音刚落,她的手机嗡动一声。
从没想过的人给她发来消息。
钟吟的眼睛顷刻间睁大,盯着消息,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林弈年问她:[脚好点了吗?]
钟吟心脏狂跳,回复信息。
[好了,已经可以走路了]
那头显示正在输入。
不多时,他发来消息:[那明天可以来看我的比赛吗?]
“诶,你刚刚不还说不去吗?”
钟吟突然改变主意,着实让郭陶愣了一愣,她什么时候这么不稳重了?
心脏仍在砰砰跳动着。
怕明天郭陶咋咋呼呼地露了馅,钟吟暂时没和她说这件事,挑了个不出错的答案:“决赛嘛,还是值得一看的。”
正好,明天也能顺带把饭盒什么的还了,省的易忱又要说她处心积虑地和他制造见面机会。
但天公不作美。
周六窸窸窣窣地下了一晚上的雨。
早上雨倒是停了,但地上积了水渍,打滑得很。
钟吟练完早功,给易忱发了消息:[今天决赛你要参加吧?我把饭盒和衣服还你]
没什么意外的,直到中午,对面才回复。
[脚还没好几天]
[倒也不必这么迫不及待]
“……”
以前钟吟倒还能装傻,现在他变本加厉,就差明指她对他别有企图。
钟吟忍了又忍,才没当场怼回去。
长吐一口气。
算了,随他怎么说吧。
等她追上林弈年,不用解释也能说清了。
缓了半天,钟吟才调整好心态:[脚已经没什么事了,还是早点把东西还你吧]
001:[还犟]
001:[医嘱让你一个月内少活动,被你吃了?]
钟吟不打算和他继续争辩:[我说没事就没事,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
对面显示正在输入,又消失。
来来回回几次,看起来很暴躁。
最后,只甩来一个大拇指,显得格外阴阳怪气。
钟吟也不甘示弱地回敬一个。
似乎是被气着了,易琛没再理她。
下午,郭陶兴致勃勃地拉着钟吟出门,关门前问了句:“你们真的不去吗?”
史安安穿着毛绒睡衣,看了眼外面的天气,宅属性爆发地摇摇头:“天好冷,不去了。”
“下午乐队有排练,没法去了。”郑宝妮擦着吉他的弦,耸了耸肩。
郭陶挽住钟吟,“那只有咱俩啦。”
郑宝妮挥手给了飞吻:“加油,早日拿下林弈年。”
寝室门在两人面前关上。
史安安吃了口饼干,继续看漫画,突然,屏幕跳进来一条消息:[今天好冷啊,不想出门]
史安安拍掉手上的饼干屑,回复:[那就不出门,一起死宅qwq]
[我也想啊,但是室友下午有篮球赛]
史安安愣了下,[你们那也有篮球赛?]
[也?]
两人聊到现在,都没提过各自的三次生活。
史安安:[就是感觉很巧,我们学校今天也有一场篮球赛,室友刚刚还问我去不去呢]
那头默了许久,冷不丁发来:[我觉得巧得有些过分了]
[…你在哪个城市上大学啊?]
史安安敲了两个字:[京市]
那头安静了许久。
她心微微悬起来,不会吧?不会这么巧吧?
[是S大吗?]
还真他妈这么巧。
史安安木着脸,回了个句号。
[我记得你也是学计算机的]
[那咱们对个暗号]
[戴哈拉]
戴哈拉是学院一名教C语言的教授,因为年纪轻轻头顶就清凉似撒哈拉沙漠,期末挂起人来又毫不手软,学生私下喊他戴哈拉。
屏幕这头,史安安盯着这几行字,彻底傻了眼,头皮麻了又麻。
聊了三个月的网友竟然就在我身边!
[安安,你还在吗?]
史安安脑中一帧帧回想自己在这个网友面前发过的疯,分享过的18x网站,突然连滚带爬地关闭聊天框,火速下线。
操啊啊啊!
想着他很可能是专业里任何一个人,一时间,史安安想死的心都有。
大概是天太冷,这场篮球赛相对于体院那场热度没那么高,场下观众稀稀拉拉,只坐了一半。
顾旻早就占了位置,遥遥就冲二人招手,大喊:“桃子姐姐,我在这!”
钟吟挑了下眉。
这小子,之前还会喊她们两人,现在眼里只看得见郭陶了。
想起这两人几乎天天一起双排打游戏,被各番人马轮番虐菜仍不离不弃抱团取暖,钟吟笑了笑,移开视线。
一眼看到了站在篮球框下投球热身的林弈年。
——倒是没看见易忱的影子。
她随郭陶坐到观众席,随口问了句:“你哥呢。”
“应该还在路上吧?他动作一直都慢。”顾旻说。
钟吟哦了声,同一时刻,她对上林弈年的视线。
略一停顿,他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钟吟慌了下,突然手都不知往哪放。
“你来了。”林弈年走近。
“嗯。”
他弯唇,目光温和地落在她面上:“上次我缺了席,这次总算没错过。”
钟吟眼睫轻动,张了张唇,却一时词穷,已读乱回:“那谢谢你啊。”
“噗,”林弈年噗嗤笑了,“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意识到自己回了什么的钟吟:“……”
该死,她到底在干什么?
她懊恼地用手捂住脸。
林弈年观察她的神情,略怔了一下。
曾在很多女孩的脸上,他都看见过熟悉的神色——她的羞涩,其实很明显。
他心中顿时有了荒谬的猜测,面上却不显,敛眸问她:“比赛后有时间吗?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钟吟心跳如鼓:“是有什么事吗?”
“秘密,”林弈年眨了下眼,“所以有时间吗?”
钟吟点头:“有的。”
“好。”他看了眼手表,笑着道:“不早了,我先过去,一会见。”
钟吟被他几句话说得心不在焉,直到手肘被人碰了下,郭陶兴奋地压低嗓音:“救命!你们什么时候到这程度了?他有什么话要和你说?不会要和你表白吧!”
钟吟吓了一跳,“不可能。”
她和林弈年总共才见过几面啊?
“你他妈真牛啊。”郭陶完全忽略了她的否认,“不声不响地干大事。”
钟吟摇头:“可能是有别的事。”
但她心中还是不可抑制地起了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甚至觉得这一个小时的球赛都漫长起来。
一旁的顾旻竖直了耳朵,也没听清他们的私语,“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呢?有什么不能和我说的吗?”
“还有林哥,刚刚他和吟吟姐说什么呢?”
郭陶一把推开他脑袋,“小孩子少管闲事。”
顾旻嗷得捂住脑袋,“都说了不是小孩子,我只是读书比较早!”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程岸的声音,他拖着宋绪跑过来,“我们也来了!”
他们身后,易忱罕见得穿了件浅色的冲锋衣,背着双肩包,插着兜,闲庭信步般走在最后。
“哥!”顾旻挥手。
易忱懒洋洋嗯了声,走近,把背包扔他怀里,“拿着。”
似乎察觉到什么,他又闲闲侧头,瞥了眼钟吟,“还看?”
第一次见他穿亮色的外套,难免要多看几眼,钟吟真心夸奖:“你这衣服还挺好看的。”
易忱刚好在脱衣服,闻言,用一种“我穿什么不好看”的眼神看他,心情似乎不错,难得没有噎人。
他喝了几口水,转身上场。
这场篮球赛很常规,虽是决赛,氛围却远没有体院那次紧张。
大概也是天冷加地面潮湿,两边打得都松松散散的。
观众席上,顾旻甚至和郭陶打起了游戏,程岸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说话,宋绪则最为心不在焉,盯着手机发呆。
钟吟打了个哈欠,想着林弈年的话,第一次期待比赛快点结束。
突然,变故陡生。
不知场上发生了什么,裁判吹哨,让比赛暂停。
场中心被人围着,钟吟回神:“这是怎么了?”
程岸刚刚也走了神,不明所以地说:“好像是有人犯规。”
直到人群散开,最中心的易忱撑着地起身,身上穿着的白色长T脏了,全是地面的水渍。
顾旻爆发出一声惊呼:“哥?!”
钟吟也倏地从座位起身。
郭陶一怔,拉了拉她的手,“吟吟?”
钟吟后知后觉,重新坐下,只是视线仍向人群中心。
易忱起身时,动作有些僵硬,冷冷看着被裁判罚黄牌的对手。
后者双手举着,“不好意思,不是故意的。”
林弈年问易忱,“还能继续吗?”
易忱没什么表情捋了捋护腕:“继续。”
眼看着比赛还要继续,钟吟忍不住开口:“都受伤了为什么还打?”
程岸嗐了声:“忱哥那脾气,腿没断他都不会下来的。”
钟吟不能理解,眼神紧紧盯着易忱,“但他明显受伤了啊!”
程岸摊手,表示自己也没办法。
之后易忱似乎和刚刚拽他那人杠上了,不要命一样,专门拦他的球,一直到大比分领先结束比赛。
计信学院蝉联两届,获得了S大篮球杯的冠军。
欢呼声中,钟吟冷着脸,盯着赛场中心。
易忱慢吞吞走在最后,林弈年似乎要扶他,被他拒绝。
他挪来这边,一眼没看她,从顾旻手中接过外套就要穿上。
“等等。”钟吟喊住他。
易忱瞥她,“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