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钟情by槐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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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吟盯着他,从他手腕的划痕,到摔破的裤子,抿唇:“你伤怎么样?”
他表情不屑,“小事。”
钟吟没和他啰嗦,一把拽过他,捋开他的长袖,看着手腕手肘溢出血痕的擦伤,她面无表情:“这叫小事?”
“腿呢?给我看看。”
易忱面色不自然了一瞬,撇开她:“少占我便宜啊。”
“……”钟吟气不打一出来,没控制住音量,“你没事逞什么强?”
“我?”易忱荒谬地指了指自己,“逞强?”
“明明都站不起来了,不叫逞强叫什么?”
她气到飙起家乡话:“侬脑子瓦特啦?侬只戆度。”
她说起沪话时,嗓音不自觉带上娇嗔的意味,易忱脊背过电一样愣了半天,“叽里呱啦说什么?”
又觉不是什么好话,暴躁起来:“都敢冲我嚷嚷了?”
钟吟两步上前,重重在他球鞋上留了个脚印,“我不仅敢嚷嚷,我还敢踩你。”
她没收力,易忱“嘶”了下,特没面子地往周围看了看,皱眉拽住她胳膊,压低嗓音:“小点声,不嫌丢人?”
钟吟冷着脸甩开他,“快去医院。”
两人闹出的动静让所有人都看呆了,林弈年没什么表情地开口:“别闹了,去医院吧。”
程岸也张了张唇,“啊对,去,去医院。”
易忱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麻烦。”
钟吟没好气:“还能走吗?”
这话说出口,才觉耳熟。上个礼拜,他也曾这样闲闲地问过她。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易忱:“废话。”
眼看着两人又要掐起来,程岸夹在其中道:“稍安勿躁!我有电瓶车,我带忱哥过去。”
钟吟没说话,总觉得易忱的伤比想象的要重,电瓶车太小,擦着碰着说不定更严重。
这时顾旻开口:“不如我联系姑姑吧?”
他口中的姑姑就是顾清。
钟吟顿时舒展眉心,“行,就这么办。”
“喂。”易忱瞪大眼睛,“就这点事你们联系我妈?”
没人理他,顾旻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啊哦,我手机没电了。”
郭陶白他一眼:“关键时刻掉链子。”
钟吟:“我来打吧。”
“别打。”易忱可不想受顾清的念叨,上前要夺过钟吟的手机,腿一迈,疼不说,还被她冷着脸躲过,“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易忱第一次吃瘪到这个地步,咬牙看着她:“好,很好。”
钟吟充耳不闻,等那头接听就直接进了主题,说了事情经过,末了,还瞥了眼易忱,告状:“他还不让我和您说,还骂我呢,说我冲他嚷嚷。”
那头顾清高声,“让他给我在那等着!这小混账,看我怎么收拾他。”
易忱被她这一通操作玩傻了,气到发笑:“你还添油加醋?”
钟吟抱臂坐下,理都不理他。
易忱:“……”
程岸忙按住易忱,“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先坐下!消消气!”
钟吟看向郭陶:“桃子,你先回去吧。”
郭陶朝憋屈的易忱看一眼,忍笑着点点头,“行。”
“这就走了?”顾旻拉住她衣角,依依不舍。
郭陶指了指手机:“晚上海岛见!”
顾旻顿时眉开眼笑,“行行行!我等你啊!”
“你们还不走?”易忱看向室友。
林弈年默了下,随后看向钟吟,“你呢?是要留这里吗?”
他这突然的发问,让一众人都懵了一懵,易忱缓缓侧头,看向她。
钟吟明白了林弈年的意思——在赛前,他就说赛后有话要和她说。
“我…”她吞吐了一下,“顾阿姨要来,我走了不太合适。”
林弈年笑了笑,“好,那我们先走了。”
他声音依旧温润,没给人任何压力,钟吟却愧疚得不行,目送几人离开。
一转头,易忱视线正凝在她面上。他瞳孔很黑,直勾勾盯人时,有种摄人的压迫感。
钟吟莫名:“怎么了?”
“看来你俩还有不少话要讲,”易忱漫不经心地用脚碾着地面,“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
钟吟本来就没消气,这会更是懒得费心和他周旋,索性没吭声。
熟不知她这表现在人眼里,就像是默认,易忱盯着她,忽而偏过头冷笑:“你们还真有话要说。”
他一直揪着这个不放,钟吟突然变得有些心虚,忍不住开口:“我不知道他要和我说什么,应该是工作上的事。”
“所以还是林弈年找的你?”
他一副刨根问底的架势,钟吟有些恼了:“你很在意吗?”
易忱顿时炸开,条件反射一样:“关我什么事?”
“是啊,”钟吟看他,平静道,“那你还问。”
一阵沉默后,他面无表情地扭过头:“当我没说。”
旁边的顾旻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决定替他哥说句话,“吟吟姐,你别听我哥的,他就是嘴硬,其实心里可在…哎呦。”
话未说完,被他哥一个背包砸过来,“显着你了?瞎扯什么?”
顾旻:“……”
他气呼呼地揉揉脑袋,不说话了,显然从小到大没少做受气包。
钟吟看得笑出声。
反正和易忱也没话说,于是她主动朝他坐过去,“顾旻。”
“嗯?”顾旻眼神亮晶晶地看向她。
他属于很奶的长相,所以哪怕一米八几的身高,还是会被认为未成年。
但仔细一看,他的下半张脸,几乎和易忱一个模子刻出来,甚至还有些囊囊肉。
再结合易池的长相,钟吟几乎能得出结论,易忱锋利的眉眼随父家,柔和的下颌倒像母家。
唯独这狗脾气,独树一帜,谁也不随。
几番念头闪过,钟吟回神,微笑看向顾旻,压低声音:“我问你几个问题啊。”
“你喜欢喝可乐吗?”
顾旻重重点头:“喜欢。”
“火锅呢?”
“也喜欢。”
“香蕉呢?”
“喜欢。”
“那桃子呢?”
“喜…”
顾旻差点咬到舌头,睁大眼睛看她,脸颊“腾”得红了:“吟吟姐!”
易忱烦躁地啧了下,“瞎叫唤什么?”
顾旻没理他哥,仍紧张兮兮地看着钟吟:“吟吟姐,你是怎么知道的?桃子知道吗?”
钟吟笑着摇摇头。
他这点心思就和写在脸上一样,连她都能看出来,估计也就郭陶那个当事人还不知道了。
“那,那先别告诉她,可以吗?”顾旻结结巴巴地说,“桃子打游戏时说,她不喜欢比她小的。”
郭陶喜欢成熟男人,连喜欢的明星都是叔系的,钟吟同情地看他一眼:“那你加油哦。”
顾旻充满干劲地点点头,也忍不住八卦:“那吟吟姐,你呢?你喜欢我哥吗?”
钟吟懵了:“谁和你说的?”
“我以为…”顾旻一愣:“难道你不喜欢他吗?”
钟吟失笑:“你哥是我的朋友,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把我当朋友。”
顾旻挠挠脸,看了眼正幽幽盯向他们方向的易忱,又扭过头,小声说:“其实我感觉我哥挺喜欢你的。”
钟吟顿了半天,“你怎么会认为他喜欢我?”
“靠直觉。”
因为年龄相仿,顾旻从小就跟着易忱屁股后面长大,也算十级易学家了,他哥喜欢谁,他能看不出来吗?
钟吟表情一言难尽:“那你直觉还挺不靠谱的。”
两人低语了半天,完全听不见在说什么,杵在不远处的那尊大佛终于忍不住了,用脚踹了下前排的座椅,“顾旻,我要喝水。”
顾旻显然习惯了他的呼来喝去,笑嘻嘻地拿着背包过去,“哥,给你。”
易忱拧开瓶盖,随便喝了几口,看顾旻还要回去,一把拽住人:“哪儿去?就坐这。”
“但吟吟姐她…”
“坐下。”
顾旻揉了揉鼻子。
见人半天也没回来,钟吟有些无聊,侧头看去。
易忱坐在离她很远的位置,现在还拉着顾旻不让他过来了。
怎么,还想孤立她啊?
钟吟从鼻尖低哼一声,索性打开手机,微信找到林弈年道了歉:[抱歉啊,顾阿姨要来,我走了不太礼貌,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呀?线上能说吗?]
不多时,林弈年回复:[理解的,但这些话还是当面说更合适,还是下次见面再说,可以吗?]
钟吟自是说好,回了个ok的表情包。
发完消息没多久,从篮球场外传来高跟鞋滴答作响的声音,来人步伐铿锵,一听就是风风火火的性格。
“吟吟,阿姨来了!”
一进场,顾清就兀自朝钟吟的方向走去,“脚怎么样?还疼吗?”
“阿姨,我没事的,”钟吟站起身去迎接,有些怀疑顾清是不是没看见易忱,朝他方向抬了抬下巴,“是易忱,他受伤了。”
“你没事就好。”顾清捏捏她的脸蛋,这才转身去看自家儿子,却见他没个正形,不修边幅地岔腿坐着,裤腿还脏兮兮的全是泥巴。
顾清嫌弃地撇撇嘴,两步上前。
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就直接把裤腿薅到膝盖,看到上面几乎结痂的血痕后,还要往上扒拉到大腿,下一秒,被他死命按住手。
“妈!”易忱气都不顺了,视线直往钟吟的方向飘,压低声音:“这还在外面呢,你干嘛?”
“你大姑娘啊还怕人看?”顾清简直莫名其妙,“车就停在篮球场外面,还能走过去吗?”
易忱沉着脸点头。
“姑姑,顺便把我也带回去!”顾旻忙跟上,顾清笑着戳他脑袋,“当然不会忘了你。”
“吟吟。”说完,顾清转身来牵钟吟的手,“跟阿姨一起走吧,阿姨请你吃饭。”
钟吟摆手,“我就不去了,您把易忱带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更要紧。”
顾清叹口气,“好不容易见你一次呢。”
钟吟乖巧地笑笑:“下次我主动去拜访您。”
她独自在校这一个月,得亏受了顾清的照拂
,哪怕最后大多都靠易忱跑腿。
顾清戳她额头,嗔道:“下次是什么时候?给我个确切时间,可别又哄我。”
钟吟想了想:“下周,下周末可以吗?”
顾清顿时眉开眼笑,“说好了啊,那就下周。”
两人手拉着手说了半天的话,易忱腿都站疼了,压了压眼皮,“是要等我血流干了再走吗?”
“……”顾清瞪他:“都结痂了哪来的血?”
她转身和钟吟道:“下周啊,下周来阿姨家玩!”
钟吟点点头,礼貌地挥手道别。
“她不走啊。”
见她杵原地,易忱蹙起眉。
顾清:“人家不和我们去,要我先带你去医院。”
易忱停下脚步,“顾旻,去让她过来。”
“啊?好。”
顾清没反应过来,“怎么了?”
易忱没好气地怼回去:“她脚刚好,这距寝室二点三公里,您就这么让她走回去啊。”
顾清本就是大大咧咧的性子,一时还真没想这么多。顿时一拍脑袋,“瞧我,连这都忘了。”
易忱冷哼。
“你小子,倒比我会关心人啊。”顾清欣慰地看了眼儿子。
易忱机关枪似的:“反正送汤的不是您,到时候她脚又不好使了,还不是我给她当牛做马。”
两人说话间,钟吟被顾旻喊过来,奇怪地问:“阿姨,是还有什么事情吗?”
顾清懊恼地牵着钟吟往外走,“听小忱说这里离你寝室挺远的,让我送你一程,都怪阿姨刚刚没想到这么多。”
“没事的。”钟吟有些意外地看了眼易忱。
后者没看她,语气硬邦邦的,“我就是随口一提。”
她装作没听见:“谢谢啊。”
易忱没应声,背对她拉开车门,抬腿上车。
但似乎忘了身上还有伤,屈腿时牵扯到伤口,动作僵硬了下,才慢慢挪上去。
顾清开了驾驶座,顾旻先一步上了副驾驶,钟吟只能跟着易忱坐在后座,伸手关上门,“阿姨,我住19栋。”
“好,我找找。”顾清在导航上搜索。
钟吟坐下时压到了衣摆,她起身扯平衣服,才重新坐下。
旁边的易忱突然屏住呼吸。
她身上那种无处不在的香气,在这种狭窄的密闭车厢中,更为明显密集。
不知道是香水还是洗发水。
像是栀子味。
易忱皱皱眉。
突然将冲锋衣的拉链上拉到底。
他动作突兀,引得钟吟朝他看去一眼。
见他衣服挡住半张脸,闭上眼,长长的眼睫洒下一层阴影。
她放轻动作,没打扰他。
没多久,到了她寝室楼下,钟吟轻手轻脚地下车,站在车外和顾清顾旻挥手辞别。
那股暖香味随风而散。
隔着车窗,易忱睁开眼,看着她背影逐渐消失在大门。
估摸着易忱也不会和她说实话,晚上,钟吟联系了顾旻,询问易忱的伤势。
顾旻一连发来好几条消息。
顾旻:[你是不知道,我哥是真能忍啊]
顾旻:[腿上手上全是擦伤,膝盖都磨掉两层皮,医生光处理就处理了半小时,就这他还非把比赛打完]
顾旻:[姑姑都气死了,恨不得上手揍他]
她就知道他是在死撑!
钟吟抿紧唇,找到易忱的聊天框,啪啪打字:[犟种]
还想再发,那头冷不丁跳出来一句:[?胆肥了是吧?]
钟吟没理他,骂过了就退出聊天,任由他在那边跳脚。
她气呼呼放下手机。
一抬头和梳妆镜中的自己对上视线,动作一顿。
她看起来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些许兵荒马乱的感觉涌上心头。
钟吟目光有些焦灼地跳到几个室友身上,几秒后,突然松口气。
如果是她们逞强不爱惜身体,自己也会生气的。
那就没事了。
易忱被顾清强制摁在家里休养了三天。
这三天简直难捱,不能熬夜不能赖床。
他爸易建勋曾被他爷爷扔部队待过几年,作息规律到严苛,六点必起床打一套军体拳。
他超过七点起来,都能被其冷冰冰的视线看到发麻。
就例如现在。
易忱揉着惺忪的眼,和易建勋面对面坐着。
“小忱,喝点牛奶。”家里帮忙的阿姨帮他把牛奶满上。
易忱压着眼皮:“不想喝,有味儿。”
对面的易建勋看过来一眼,皱眉:“牛奶有什么味儿?”
易忱不说话,低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咬着包子。
易建勋看不惯他这混不吝的相,眉头拧得更深,“你是吃饭还是吃药?”
“我没什么胃口。”
易建勋啪嗒放下汤勺,“我看你就是得饿几顿才老实。”
易忱被他烦得不轻,“我今天就回学校,省得您看着我就烦。”
“你…!”
顾清一下楼,看这爷俩又要掐起来,简直头痛,“好了,别嚷嚷,都给我吃饭!”
易建勋摇摇头,深吐口气,“我看他就是给你惯坏的。”
“我惯坏?”顾清气不过地打他一下,“你再说一遍?”
易建勋咳嗽一声,不和妻子胡搅蛮缠,“我还有话没说完,你等会再说。”
顾清没好气地哼了哼,在他身侧坐下。
易建勋抽纸巾擦了擦嘴,又盯向易忱:“你们院的党委书记叶青,他伯父曾是你爷爷的下属,上次你哥已经帮你把关系打点好了。”
“以后入党评优你都积极着点,别还让人提醒你去报名,一天天在学校干什么吃的?”
易忱抿唇,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我没时间弄这些。”
易建勋冷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
“现在还有你妈和你哥惯着,私下给你钱玩票,要没了钱你拿什么去做那些所谓的游戏?”
易忱抬起头,“我自己也有赚钱。”
易建勋不屑,“就你那花钱大手大脚的样子,赚的那点钱够你自己用吗?”
“我给你选的路已经铺好了,你哥就是你的例子,现在你还有时间给将来做打算,再混下去,是想毕业后还在家坐吃山空吗?我们家可不养闲人。”
易忱一言不发地低着头,额前细碎的发丝挡住他的眉眼。
易建勋看了眼时间,拎过阿姨递过来的公文包,“我去上班了。”
走之前,还是逼着易忱把牛奶喝了。
他面无表情地一饮而尽。
他走后,顾清起身,薅了把儿子的头发,被他没好气得挥开手,她有些好笑地看着他生闷气:“哟,委屈了?”
易忱偏过脑袋,“没有。”
顾清叹口气。
她这丈夫,脾气比石头都硬,观念也正统,想把两个儿子都培养进仕途。
易池性子圆滑些,还能少些敲打,这小儿子脾气却比他还固执,两人一对上就没得消停。
“你也别总和你爸对着干,”顾清劝导,“你拗不过他。”
“那又怎么样。”
易忱定定看着空空的牛奶杯,嘲道:“大不了把我赶出家门呗。”
新的一周到来,时间迈入十二月。
相比潮湿阴冷的沪市,京市的冬天更为干燥,钟吟有些水土不服,出门时都得常备着润唇膏。
这天上完课,钟吟收到青媒中心的消息,赵申在群里通知:说临近期末月,为了不耽误复习,最后几期特辑要尽早拍完。
上周她崴了脚,部门也就没人推进程,整个工作都停滞了。
钟吟叹了口气,找到曾可的微信,[学姐,不如召集大家开个会,商定一下细节吧]
好半天,曾可才回复,话中带着尖刺:[你都定好了,当然你说了算]
钟吟也不客气:[那就这样定了,今晚开个会]
第三期的主题是[家在S大]。
S大的寝室分了四个园,春华,夏沁,秋实,冬凌,外观建筑上都各有各的特色。除此外,学校每年都会举办寝室设计大赛,各自的寝室风格也多样。
“大家各自动用动用人脉,让人乐意把寝室交给咱们拍,”曾可用钢笔敲了敲桌面,“挑选的对象,要么人好看要么寝室好看,最好各专业都要,交上来挑选,听到没?”
“……”一时没人说话。
且不说这各专业的人在哪找,就算找到了,一个个去走访也是一件繁琐到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吧?
见没人说话,曾可扫过去,“这事很难吗?钟吟,你觉得呢?”
钟吟斟酌着说,“短期内要做这些不太可能。不如着重挑选几个,把拍摄重点聚焦在寝室生活上怎么样?”
“哦?”曾可托腮,挑了挑眉,“看来你已经想好了,那就交给你去拍怎么样?”
钟吟不留痕迹地推回去:“那还是按照学姐说得来吧,你来拍,我们大家也好学习。”
曾可噎住,“事情虽然难,但连试也不愿意试,不就是给偷懒找借口吗?”
没人回话。
她脸上有些挂不住,找了个台阶下:“算了,念在快到期末了大家都忙,就按照钟吟说的做吧,挑几个重点寝室。”
女寝这边倒好办,中心本来女生就多,还来自不同专业,各有特色。
曾可:“那男寝呢?”
祝哲挠挠头,“我们寝室很简陋,室友的臭袜子都乱扔那种。”
剩余几个男生也支支吾吾,显然寝室里也拿不出手。
“钟吟,你认识的男生多,不如你去问问。”曾可笑看向她。
这话一出,气氛凝滞了瞬,有些许微妙。
钟吟很淡地笑了下:“学姐亲眼看见我认识的男生多了?”
曾可微笑着摆手:“开个玩笑,我只是问你有什么办法而已。”
钟吟朝她看一眼。
一开始,曾可还只是和她的性格不太合拍,但也只是不合拍。行政楼那次后,她才表现出时有时无的针对来。
她有些纳闷,就那么一面,曾可就能察觉她对林弈年的心思吗?
钟吟低头写字,“没什么更好的办法,还得靠大家各自去联系,最好能和老师申请资金购买一些礼品,不然也没人乐意参加。”
曾可云淡风轻地说:“礼品的事你倒不用担心,我和赵老师说一句的事。”
钟吟没接茬。
曾可叩了叩桌子,“我规定个硬性任务,回去后一人联系两个寝室,一个男寝一个女寝,最好不同专业,再交上来选一选,这个不难了吧?”
回去的路上,钟吟翻着微信寻找目标。
指尖略过易忱的头像时,顿了一顿,想起上次他亲口答应过拍摄的事。
但听顾旻说,易忱被顾清强制养在了家里,这几天都不在学校。
也不知道这唯一的人脉什么时候回来。
她犹豫片刻,决定亲自去问问,[你伤怎么样了?]
那头看起来出奇得闲,几乎是秒回:[说]
短短一个字。
看起来提防得很,完全没给她继续试探的机会。
钟吟缄默几秒:[就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对面仍不接茬:[到底什么事]
钟吟打字:[朋友之间,关心一下嘛]
对面冷不丁甩来一张截图,“犟种”两字清晰入眼。
[你前几天不还很嚣张?]
“……”钟吟咬了咬下唇,思考着怎么狡辩。
[这也是一种关心啊]
[谁让你不注意自己的身体]
那头反反复复地显示正在输入,最后发来一句:
[少说这些没用的]
见他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好话,钟吟有些烦了,又问了一遍:[所以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消息石沉大海,对面像是消失了般,见不到一丝回应。
钟吟:“……”她就是闲得慌才没事找气受。
那头,易忱从床上坐起来,盯着屏幕不吭声,扯唇哂了下。
真闹腾。
几天没见就开始嚷嚷了。
他也早在家呆腻了。
易忱跳下床,套了件外套,背上背包,两步打开房间门,下楼,面无表情地看向他妈:“我要回学校。”
顾清挥手,嫌弃地让他往边上站,“我看电视呢,别挡着我。”
易忱不动:“我要回学校。”
“我给你请了一星期假,回什么回?等周末吟吟来做客,你再和她一起回去。”
“我现在就要走。”
顾清瞪他,“这大晚上的,你回去有什么事啊?”
易忱充耳不闻,挥挥手,“走了。”
“诶!”顾清从沙发上站起来,“你爸还没回来,你和他说一句再走!”
“和他说了我还能走?”易忱已经走到门边换鞋,神色漫不经心的。
下一秒,门从外面打开。
他和拎着公文包,站在门口的易建勋对上视线。
“……”
易建勋迈进门,“哪去?”
“回学校。”
易建勋皱了皱眉:“突然发什么疯?”
易忱低头用手机打车,扯扯唇,“有人要我回去,很急。”
易建勋愣了下,表情有些古怪:“你谈女朋友了?”
“没,”易忱倏地抬眼,“您瞎捉摸什么呢?”
易建勋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冷嗤一声:“就你这德行,有才不正常。”
“…那您还真是失策了,”易忱耸了耸肩,闲闲道,“还真有人就喜欢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种。”
说完,也不给他爹反应的时间,“砰”一声关上门,“走了。”
猝不及防吃了个门风,易建勋气得脸都绿了,火大地松松领带。
有人喜欢他?喜欢个屁。
他进门就和顾清骂:“这混账东西。”
看他恼怒的神色,顾清笑出声,“怎么了?刚刚你们爷俩嘀咕什么呢?”
易建勋放下公文包,问她:“那小子,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
顾清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谈恋爱?他和你说的?是和吟吟吗?”
“他谈个屁。”易建勋没好气,“吟吟是你上次说的旧友家的女儿吗?”
“对。”顾清一拍手,开始滔滔不绝,“你是不知道这姑娘多水灵多有教养,学播音的,往那一站啊,通身的气质。家世也好,沪市人,父亲是F大教授,母亲也和我一个大院儿长大的,这周末我就把她请来咱家…易建勋!你怎么不听我说话?”
易建勋解下领带,看了眼眉飞色舞的妻子,“我听又有什么用?”
他指了指大门,神色一言难尽:“就这玩意儿,你说的这姑娘能看得上?”
顾清:“……”
她吞吐道:“总要试试看嘛。”
易建勋冷嗤:“那你还是洗洗睡吧。”
顾清:“……”
这死直男!
对面又一言不合玩消失,钟吟盯着手机,头顶蹭蹭冒火。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治。
钟吟抿唇把手机塞回口袋。
曾可定的开会地点和她寝室一南一北,走路都要半个小时。
天也好冷。
钟吟木着脸,把围巾往脸上盖了盖。
眼看还有大半的路程,她认命地继续走。
路过食堂时,门口季节性地摆起了卖红枣银耳羹的小摊,钟吟脚步停了下,有些馋地舔了舔唇。
以往每到冬天,晚自习回去,母亲经常会给她炖这些。
喝在嘴里甜丝丝,暖洋洋的。
可惜天太冷,队伍排队的人也不少,回寝室的路更是漫长得看不到尽头。
钟吟想了想,还是忍住馋意,留恋地对着小摊拍了张照,发了条朋友圈。
[冬天还是和红枣银耳羹最配啊~可惜人真的太!多!了!]
发出去后,很快有人评论。
史安安:[啊啊啊我也想吃!]
郭陶:[哎呀,明天就去喝]
郑宝妮:[一起一起]
甚至还有林弈年:[这是三食堂门口的那家铺子吗?]
钟吟弯起眼,边走边回复:[对,你尝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