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钟情by槐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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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她坐在车上,犹豫了半晌,还是没忍住问:“妈妈,你觉得刚刚那个男生,怎么样?”
“嗯?”白帆掀起眼皮,朝她看一眼,“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钟吟故作漫不经心:“我就随便问问。”
“哦,”白帆漫不经心说,“小伙子挺帅,气质很干净。”
钟吟听得弯起唇角,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压下,侧头看向窗外。
殊不知,她偏头的瞬间,白帆脸上的笑意就收了起来。
回家后,钟吟便卸妆洗了澡。
关上卧室门,盘腿坐在床边,给林弈年发消息。
那头一时没回。
晨晨同时就在她旁边,兴奋地打滚。
钟吟伸手揉了揉它软乎乎的肚子。晨晨舒服得直舔她手指。
她噗嗤笑开。
主卧内,白帆正侧躺在床边,手机上是拨了一半的号码。
旁边的钟正钦不赞同地看着她,压低声音:“就算囡囡真的和那个男孩子在一起了,也是她的选择,你最好不要插手。”
白帆听得“霍”得坐起身,蛮横道:“钟正钦,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吧?别的事我都算了,现在你女儿都背着我们谈恋爱了,这事儿还不管,我是死了吗?”
“嘘,声音轻些。”
钟正钦压低声音,实在没法纵容妻子的做法,“不管怎么样,你都应该尊重囡囡的选择。”
“就是因为有你这种昏庸的家长,世上才有那么多孩子走错了路。”
白帆冷笑着说:“那孩子什么家庭长大的你知道吗?我也不求囡囡嫁得多大富大贵,但也不能这么乱七八糟吧?”
“他妈可比我还不讲理,年轻时不听劝嫁了个凤凰男,现在男的在外彩旗飘飘,她才知道后悔,整天怨天尤人的,就指望着这个儿子给她争脸,这家庭环境得多扭曲?咱囡囡要真嫁过去,一辈子就是受不完的气。”
钟正钦摇头:“这男孩子的品性你都不清楚,怎么就下了这样的定论?”
白帆瞪他:“你女儿有多轴你不知道?被你教得一点儿心眼都没有,我现在不掺和,吃大亏的就是她。”
说完,她另手径直拨通了顾清的电话,“你少废话,我和清姐打电话。”
钟正钦拗不过她,抱臂长长吐一口气。
与此同时,易家才刚刚结束了晚餐,顾清站在门前,送走了易恂一家。
转身关上门,顾清感慨:“这小恂在国外待两年,气质越来越好了。”说着,她伸手没好气地戳了下易忱的脑袋,“你啊,多和你五哥学学怎么哄女孩子,也不至于…”
说一半,顾忌着给儿子留点面子,顾清又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易忱啧了声,满脸烦躁地拍开她手。他插着兜,正要回房间,顾清放在茶几的手机响起,她扫了眼屏幕,“诶,是小帆的电话?”
易忱动作一顿,脚步不动声色地拐了个弯,从冰箱里拿了瓶可乐,转身坐回沙发。
易建勋呵斥:“又喝这些垃圾食品。”
“别吵。”顾清一掌拍向他,“我接电话。”
易建勋摸摸鼻子,不说话了。
“喂,小帆啊。”
白帆的声音隐隐约约从电话那头传出,听得不算很明晰。
易忱低头抿了口可乐,凑近了些。
顾清:“你说看到吟吟今晚和个男孩子在一起?”
易忱倏地抬起头。
“谈男朋友?”顾清张了张唇,含糊道,“我其实不是很清楚诶。”
“要问问小忱是吧?”顾清朝身侧的儿子看了眼,“他应该也不是很清——”
还没说完,耳边的手机就被易忱夺了去。
后者“砰”得放下可乐,从沙发上弹起来,站直身体,用顾清从未听过的礼貌语气喊了声:“阿姨好,我是易忱。”
对面的白帆愣了下,笑道:“小忱?我刚才还和你妈说到你呢。”
“找你也没别的事儿,就是问问你,”白帆语气稍顿,漫不经心问,“吟吟谈的那个男朋友,人怎么样?”
她一上来就这么直接,易忱愣了下,琢磨着怎么回答。他张开唇,又阖上:“我,她…”
没等他支吾完,白帆已经淡淡开口:“看来还真背着我谈男朋友了。”
“是叫林弈年对吗?”
意识到自己上了套,易忱有些懊恼,勉强圆下去:“阿姨,他们才在一起没几天,可能只是没来得及说,您别怪她。”
白帆没接茬,意味深长地问:“看来那男生,你也认识?”
易忱:“…是我室友。”
“行,”白帆点点头,不动声色地探口风,“小伙子人怎么样啊?”
易忱踟蹰地舔了下唇。
那句“挺好的”被他昧着良心咽下。
转而面不改色地说:“比我差点儿。”
白帆噗嗤被逗笑了,“那你说说,哪儿差点。”
“个头没我高。”
“嗯。”
“绩点也比我低一点儿。”
“嗯。”
“可能,”他挠了挠脸,厚着脸皮地挤出后面的话,“也没我帅。”
“噗。”不得不承认,白帆一晚上都乌云密布的心情,都被他几句话给赶跑了,不由调侃,“那各方面都不如你,吟吟怎么没挑你当男朋友?”
“……”易忱顿时如石雕般驻立在原地,几乎无地自容,哑火半晌,“我——”
“好了,阿姨也不逗你了,”白帆直接道,“林弈年那孩子我见过的,他本人形象气质都没什么问题。”
听得易忱唇角缓缓下拉,沉沉哦了一声。
“但我是不会同意吟吟和他在一起的,”白帆说,“那孩子家庭太复杂,不太合适。”
易忱呆住,仔细消化着这句话。
一瞬间,胸腔中爆发出的狂喜几乎将他湮没。
后一秒。
他又收敛神色,后知后觉地为自己下意识的反应感到可耻。
“把电话给你妈吧,”白帆说,“我再和她聊聊。”
这头,顾清则眼睁睁看着她这个混不吝的儿子,恭敬地说了声“阿姨再见”,才递圣旨般把手机还给他。
她见鬼般看他一眼。
易忱已经忍不住激荡的心情,猛地灌了一大口可乐,整个人松快地倒回沙发上,又被易建勋一巴掌拍起来,他没好气地压低声音:“人谈男朋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刚刚在那嘀咕什么?”
他耸肩,不以为意:“我可什么也没做。”
是他们自己不合适。
易建勋狐疑地看他一眼。
总觉得,以他从小到大的闯祸频率,这次也没憋什么好事。
最终压低声音警告:“你最好没作什么让我老脸下不来台的妖。”
寒假的时间一天天过去。
不可思议的是,钟吟竟始终没找到单独出去的机会。
在这期间,她还被白帆以“全家游”的方式拉去邻市玩了三天,再回来时已经至年关,家里亲戚,钟正钦的门生来个不停,就没歇息的时候。
就这样,时间一眨眼,蹉跎到了正月初五。
“今天你顾阿姨他们一家过来。”白帆一大早就起来打扮,抽空督促钟吟,“你也收拾一下。”
钟吟睡眼惺忪地揉着长发,哦了声。随后慢吞吞回房间,化了个淡妆。
同时悄悄和林弈年发消息:[今天易忱他们家过来,我又双叒不能出来了]
这种话发多了,她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但林弈年的脾性实在好到出奇,还总能体贴地为她找好理由。
[没关系,他们远道而来,接待也是应该的]
钟吟苦恼地托腮。
突然,她脑中划过什么,猛地坐直身体,打字:[不然待会我借着带易忱出来转转的名头,咱们见个]
打到一半,卧室门被白帆叩响,“囡囡,你顾阿姨他们到停车场了,你和我下去接一下。”
“哦,来了。”钟吟起身。
刚打开卧室门,倒是没想到,顾清他们动作更快些,一家人都已经到了大门口。
“汪汪!”
晨晨冲到门口,对着突然出现的陌生人龇牙。
还没吠出声,就被一只大手拎起来,四条短腿都在空中刨着。
来人少见地穿着件黑色大衣,更显身姿挺拔。他撩着眼皮,懒洋洋地盯着这只狗,轻嗤:“还挺凶啊。”
小博美冲着他龇牙咧嘴。
眼看着这人连一进门就欺负狗,钟吟两步上前,把晨晨抱在怀里捋了捋毛,瞪了易忱一眼:“你干嘛欺负它?”
已经好多天没见了,也好多天没有听见她的声音。
易忱眼皮抬起。
目光落在她面上时,不受控制地停顿。又发直般往下,盯向她开合的嘴唇。
这一刻,他突然领悟到“风水养人”这句话的真谛。
回了沪市后,她的气色更加水润,唇瓣娇艳欲滴,连身上的香气也愈发浓郁,扑鼻而来。
现在眼眸含嗔带恼地盯着他,易忱浑身都过了电般酥麻。
他喉间作痒,视线凝着,怎么都挪不开。
直到后脑被顾清拍了下,“一进门就惹吟吟生气,还不快喊叔叔阿姨。”
易忱反应过来,掩饰般摸了下鼻尖,抬目和门边站着的男人对上视线。
男人戴着眼镜,气质温润儒雅。
只是此刻,那双看向他的眼带着审视,仿佛已经将他的想法看穿。
易忱脊背一激灵,“叔叔,”又恭敬地看向白帆,“阿姨。”
钟正钦应了一声,“坐。”
他听话地随父母坐下,不再是那没骨头的样,坐得比谁都板正。
钟吟同样和顾清夫妇打过招呼,颇有些稀奇地看了眼易忱。
倒是难得见他这么老实。
“小池今天要值班,没法过来,”顾清说,“给你们带了些补品。”
“小池贵人事多,”白帆笑着摆手,“孩子有心了。”
他们正聊着,钟吟放下小狗,去厨房泡茶。
晨晨一着地,就又去咬易忱的裤腿,喉中低吼着,白帆不好意思地把狗驱赶开,“小忱啊,晨晨没见过你,可能有些应激,你别管它。”
话音刚落。在座几人表情都变了下,易建勋扬眉:“忱忱?”
“哦,不是不是,”白帆反应过来,尴尬地笑,“是早晨的晨,不撞字的。”
“没事,”顾清笑出声,爽快一摆手,“撞了也没事儿。”
易忱:“……”
他幽幽看了眼厨房里倒水的身影,冷不丁问:“阿姨,这狗多大了?”
“国庆那会养的,”白帆说,“差不多四个多月吧。”
果然是那时候。
易忱扯唇。
把狗取他名儿是吧。
他瞥了眼这只还在咬他裤腿的小疯狗。
看得出,她还挺喜欢这小玩意儿,时常抱在怀里。
一只狗都比他幸福。
下一秒,意识到自己在比什么,他全身一激灵,心中暗骂。
——真是贱得慌。
钟吟泡完茶,端着杯子过来,“叔叔阿姨小心烫。”
最后一杯,她递给易忱。
他视线定定落在她面上。以为自己脸上有东西,钟吟摸了摸脸,再抬眼,后者已经飞快移开视线。
钟吟莫名其妙地坐下。
几个长辈都在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天,钟吟想起刚刚给林弈年发了一半的消息,悄悄摸出手机,继续编辑。
刚打完准备发送。
身侧突然传来一声冷笑,“你把我当什么,还敢利用我去和林yi——”
眼看他就要说漏嘴,钟吟头皮都差点炸了,想都没想地抬起手,捂住他嘴巴,惊魂未定地瞥向白帆他们,压低声音:“嘘,小点声。”
手软而香,拂在面上,柔若无骨般。
易忱脑中嗡一声,瞳孔发颤,后面的话直接卡在了喉间。
但只一瞬,钟吟便放下了手,瞪他:“你别给我漏了馅!”
易忱目光发直,好半天,才回过神,消化着她的话。
又荒谬地抬头。
她竟然还不知道白阿姨早就已经知道了?
钟吟没注意到他的神色,兀自计划道:“既然你都看到了,那一会一起出去吗?我们三个人吃个饭?”
易忱顶腮,那句“你做梦”几乎已经到了嘴边。又在最后时刻,被他咽下去。
“行啊。”他忍着冷笑。
先单独把人骗出去再说。
午饭后,白帆专门喊了人来家里,陪着顾清夫妻俩一道打麻将。
借着这个时机,钟吟终于将那句“带着易忱出门转转”的话说出口。
白帆视线在二人面上飘过。
钟吟被看得紧张了下。
几乎以为母亲已经看出什么时,易忱漫不经心接过话:“是我提的,沪市我来的少,早就想逛逛了。”
“这样啊,”白帆这才打出一张牌,嘱咐,“那吟吟你带着小忱好好逛逛。”
钟吟松了口气。
一直到出门进了电梯,她才拍拍胸口,“要不是你,我都找不到机会单独出门。”
易忱压着眼皮,看她窃喜着摸出手机,当着他的面,就要给林弈年打电话。
突然伸手一把夺过她手机。
“诶,你干嘛啊?”钟吟上前要去够手机。
易忱面无表情地抬高手。
“钟吟。”他唤她,“你还有没有点良心?”
钟吟看向他,迟缓道:“我…怎么了?”
易忱盯着话,话在喉中堵着,一时说不出。
怕她明白,又恨她不明白。
万语千言压在喉间,却都开不了口。
他哑着嗓:“你真当我是木头桩子,大老远过来,就为看你和他约会?”
空气似乎凝固。
狭小静谧的空间内,钟吟突然有些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
电梯“叮咚”一声,到达楼层。
易忱当先走出去。钟吟低着头跟上。
谁也没先说话,无言的沉默灼烧。
互相较着劲。
钟吟呼吸上下周折,那种不安在沉默中爆发。
她终于停下脚步,“易忱。”
他也停下,却是背对着她,心口揪紧,不敢回头。
“哪怕是自作多情,我还是必须问这一句,”钟吟看着他的背影,复杂的情绪在胸腔翻滚一圈,还是开口,“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易忱双眼放空地看着地面。
僵硬地从喉间挤出一个字。
“嗯。”
但不是有点儿,是很多。
钟吟张开唇,一时发不出声音。
半晌,才瓮声:“对不起。”
男生一时没动。
只是肩膀已经慢慢垮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
他才转过身,黑眸如被水洗过,又掩过饰非般,飞速垂下眼。
钟吟望着他,心情是从未有过的复杂,喉间堵着。
她惊慌地发现,对易忱,她竟然没法和以往对待任何一个男生一样,干脆利落地说出拒绝的话,而不考虑他们的感受。
“没事,只是一点儿而已,”她比划出一点点距离,心慌意乱地说着,“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你,你很快就会忘记这点儿喜欢的。”
“还有还有,前段日子,你不是总脑补我喜欢你,说不定你现在也是一种错觉…”
钟吟说了一大通,对面都只是缄默地看着她。
眼中没了那种无往不利的倨傲。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闭上嘴。
用抱歉的眼神看他。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易忱抹了把脸,看向别处。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喃喃,“我比谁都明白。”
“不是带我去逛逛?”他转身,“还不走?”
他情绪转变得比她还快,似乎就这样接受了结果。
钟吟愣着,一时还不知做什么反应。
直到易忱走出好几米,她才抬步追上去。
假期间的沪市简直人山人海。
两人都各怀心事。
走马观花地穿过步行街,又来到沪市那远近闻名的三栋地标性建筑。
这里全是拍照的外地游客。
钟吟试图打破尴尬,“易忱,你要不要也拍一张?”
“……”
易忱掀起眼皮。
好的,少爷不屑。
钟吟自觉接收到他的意思。
谁知下一秒,他说:“拍。”
易忱勾勾手指,随手招了个旁边举摄影机的,“多少钱一张?”
“二十。”
他二话不说扫了钱。
钟吟:“……?”
付完,他靠向栏杆,冲她勾勾手,“过来。”
钟吟莫名走过去。
后面的摄影师笑眯眯道:“女朋友也要拍是吧?”
“不是——”钟吟下意识要反驳,整个人已经被易忱拽着过去。
与此同时。
伴随着很低一声:“朋友之间,拍个照而已。不是么?”
说完,他克制着松开手。
他姿态这么坦然,钟吟一时说不出拒绝的话。
易忱:“别离我太远。”
她垂眸,终是挪步,朝他走近,并肩面向镜头。
这两个人长得明星似的,怎么拍都好看,摄影师就没接过这么简单的活,刷刷两下,指引易忱,“帅哥,看镜头。”
几秒后,他再次抬起头,有些无奈道:“帅哥,别光看你对象,看镜头看镜头。”
钟吟长嘴讲不清,焦躁地扯了下易忱的袖子,“你干什么?还不看镜头。”
“我爱看哪儿看哪儿。”
眼瞧怎么喊也不听,摄影师没法,咔嚓几下拍完照。他举着摄影机过去,“美女,你看看喜欢哪张?我给你洗出来。”
钟吟匆匆扫了几眼,“都行。”
言罢,便听易忱问:“全都要,多少钱。”
摄影师笑开了花,“打包价,一百,怎么样?”
易忱点点头,又要扫钱。
钟吟看不下去,压低声音:“你发财了?要那么多干什么。”
易忱冥顽不灵:“我乐意。”
照片洗出,足足有六张。
钟吟眼睁睁看他一张张看过去,然后全部收了起来。
他看得太快,钟吟都没看清楚:“你…不给我一张吗?”
易忱瞥她,“你不怕留着给林弈年看到?”
钟吟竟被他说得头顶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什么叫怕留着给林弈年看到?他们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易忱,你说话注意点。一张游客打卡照,我有什么怕弈年看到的?”
“是啊。”易忱自嘲道,“只是一张游客打卡照,你就避嫌成这样,在心虚什么?”
钟吟彻底哑巴了。
两人便这样不尴不尬地站立着,谁也没再开口。
就在这时,身侧传来一道倨傲的女声,“我就说这外滩没什么好逛的,都是些外地乡巴佬在这拍拍拍,就是你非要来,我都累死了。”
钟吟:“……”
易忱:“……”
两个刚刚拍完的乡巴佬面对面沉默。
人群散过,刚刚说话的女生露出真容,她抱着臂,身上穿着剪裁合身的大衣,面色不屑地和她身侧衣着朴素的女生说着话,丝毫不在意因为她的话而看过去的视线。
女生被她说得面色局促。
直到另一道嗓音解了围:“不要这样说,子萱毕竟是第一次来,你从小看到大的东西,于她而言是不一样的。”
这道嗓音让钟吟彻底愣在原地。
与此同时,终于回忆起不远处这个妆容精致的女孩——陈子仪。
易忱两手插兜,视线缓缓挪回来。
这么乱的情境,只有他最气定神闲,甚至钟吟还从中听出了幸灾乐祸的味道:“这不是巧了,现在你俩谁更心虚点?”
钟吟没搭理他。
两步上前,略过遮挡的人群,喊道:“弈年。”
易忱愣了下,随之追上去。
几人面面相觑。
看到钟吟的瞬间,林弈年眼中略过惊喜,下一秒,又看见紧随其后的易忱。
“诶,这就我说的那对拍照的高颜值情侣。”还是陈子仪打破了沉默,举着手中的可可,扬眉说:“刚刚你去给我买可可了,没看到。”
见没人回应,陈子仪再次侧头,直呼大名:“林弈年?”
林弈年盯着易忱看了几秒,头一次,没有主动打招呼。
后者脸上的散漫之意褪去。
眼神有些闪避。
在所有人的视线下。
他抬步上前,一把将钟吟带进怀里,“你误会了,这是我的女朋友。”
不远处,易忱定定地看着两人正大光明地相拥。
一瞬间,僵硬在原地,咬紧腮帮。
这一刻。
他需要用尽全身力气,才堪堪克制住上前将他们分开的冲动。
最后所有人找了家饮品店,坐下来聊天。
通过介绍,钟吟了解到,陈子萱是陈子仪的一个远房堂妹,正月过来走亲戚,还是第一次来沪市。
“我爸妈可烦了,非要我带着她出来玩,”陈子仪打着哈欠,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但这边我平时都不来,根本就不熟悉,只能喊林弈年过来带路啦。”
说到这里,她斜睨钟吟一眼,“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钟吟只在高中时见过她匆匆几面,听说是个很张扬的女孩子。
如今见了面,倒用盛气凌人来描述更合适。
旁边的陈子萱头垂得更低,钟吟看她一眼,刚要说话,身侧另道声音盖住她的,毫不客气地开腔:“怎么,她要说介意,你给她磕个头吗?”
“……”
易忱的攻击力钟吟始终是认可的。
陈子仪脸色登时一僵,但她从不会吃亏,当即怼回去:“你谁啊有你说话的份吗?”
易忱满脸桀骜:“怎么这你开的啊我说什么关你屁——”
眼看着两人就要吵起来,钟吟无可奈何地打断:“易忱!”
易忱勉强闭上嘴。
正巧这时,林弈年端着餐盘过来。
过年期间,景点边上的店大多都是人满为患,点单都要排队。
他扫了眼桌上众人的脸色,向钟吟:“怎么了?”
钟吟不想把事情闹大,笑笑说:“没什么,就是拌拌嘴。”
陈子仪瞪过来一眼,深呼吸一口,才忍下这口气。
“我点的是套餐,女士优先选。”只不过,林弈年提前将中间那杯桃桃雪顶给钟吟拿出来。
这是她最喜欢的口味。
陈子仪看着他的动作,冷不丁道:“我也想喝桃子味的。”
“那我给你再点一杯。”林弈年说。
“不要,我就想要钟吟那杯,她的雪顶做得漂亮。”她托腮,满脸无谓地说。
气氛一时凝滞下来。
钟吟没有动,脸上表情也终于淡下来。
一声冷嗤从头顶传来。
旁侧的易忱直接挖了勺奶油,扔到垃圾桶,“现在还想要吗?嗯?”
他满脸不耐,就差明说“扔掉也不给你”。
陈子仪脸色青白相间。
从小到大,她哪里受过这种委屈,一瞬间,大小姐脾气爆发,竖起手指向易忱,“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和我说话?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易忱嗤:“你妈没告诉你你爸是谁?”
“……”
陈子仪直接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像要把他盯出个洞。
“子仪。”林弈年开口,他似乎已经习惯她这种阴晴不定的脾气,“我给你重新点一杯。”
“我不要了!”陈子仪拎起包,越过几人就要走。
“你就去哄你女朋友吧,”她走前狠狠瞪了易忱一眼,“还有她身边这只疯狗!”
她说走就走,甚至连带来的陈子萱也不管了,留着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一人战战兢兢地环顾着四周。
林弈年追出几步,又硬生生停住。
他下意识的动作,钟吟看在眼底。
她不满于陈子仪对易忱的辱骂,一时也淡下腔调,“她走了,你不去追吗?”
“不了。”察觉到她的情绪,林弈年看她,轻声道,“我陪你。”
钟吟的心情却并没有好多少,没说话。
转而看向对面的陈子萱,安慰道:“子萱,别担心,一会我们送你回去。”
小姑娘怯生生地点点头。
桌上没人说话。
一时变得尤其安静。
钟吟也没有再待下去的欲望,“不如现在就走吧。”
林弈年拉住她手,想说什么。
钟吟没看他。
他视线扫过另外二人,只能咽下去。
“回去再说。”他压低声音。
他们说话时,易忱便低眼滑动手机,易恂的消息一条条发来。
[你的意思是,今天这哥们没通知你那心上人,还带了另外的女人?]
[这分手不得指日可待?你这胜算不小啊]
易忱看得心头乱跳两下。
顿觉可耻地摁灭屏幕,猛地灌了口饮品。
偏偏消息还在跳。
[你就从这方面下手,时不时和你那姑娘灌输一下,这男的不可靠]
[你信不信,十有九散]
“易忱。”
“易忱!”
一连喊了好几声,易忱都没应,不知看什么看得那么着迷。
钟吟嘶了声,凑过去,还没看清屏幕,易忱浑身一激灵,手机一个没抓稳,“啪”落在地上。
“你在看什么?”钟吟无语,“走了。”
“…哦。”易忱硬着头皮捡手机,摸了摸鼻子,抬起眼,正对上他兄弟打量的视线。
他脊背都被看弯了。
心虚地垂下头。
“要在沪市待几天?”冷不丁的,林弈年问他。
“大概两三天。”
“那明天我们再带阿忱逛逛?”林弈年看向钟吟。
钟吟眨眨眼,应了声好,又忍不住解释:“本来今天也要联系你的,还没来得及就遇上了。”
“我知道。”林弈年揉她脑袋。
易忱看不下去,面无表情移开眼。
几人走出饮品店。
“子萱,我再带你去外滩逛逛吧,”钟吟说,“刚刚你都没逛成。”
陈子萱抬眸看她一眼,点点头,试探着去牵她的手,“谢谢姐姐。”
钟吟笑,“不客气。”
她带着陈子萱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