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阙藏姝/帝台春色by乔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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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们急忙跟在她身后。
正房,义勇侯府。
几只雀儿在屋檐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花朵儿姹紫嫣红,一副百花盛开的景象。
屋内,云氏哭得很是伤心,拿着手帕拭泪:“老爷,你说皎皎这次是不是太过分了,娇娇不过是想去看望她,她不仅将娇娇拒之门外,还任由自己房里的丫鬟对娇娇百般奚落。妾身自嫁到义勇侯府之后,自认从来没有亏待过皎皎,甚至在皎皎跟自己亲生女儿之间,妾身对皎皎还要更好一些,可未曾想,皎皎不仅不喜欢妾身,连带着不喜欢自己的妹妹,这种性子,将来嫁到旁人家可如何是好。”
她这话说得情真意切,如同慈母一般。
义勇侯听得脸色铁青,恨不得现在就让人将那个逆女压过来,这如今有了陛下跟太后娘娘撑腰,她是要翻了天吗。
义勇侯捏拳咳嗽一声,问:“夫人此言可属实?”
“回侯爷,夫人此言确实属实,大小姐不仅不让二小姐进她的海棠苑,还让她身边的丫鬟将二小姐好一顿奚落,二小姐忍不住反驳一句,大小姐身边的丫鬟就让小姐来找侯爷跟夫人,不过二小姐顾忌与大小姐的姐妹之情,并没有来找侯爷跟夫人,要不是夫人无意得知此事,那……”
下人说完,还适当的停顿了下,但是义勇侯已经听明白了,过去那些不好的回忆又涌上心头,这逆女不仅容貌长得像那个女人,就连这性子也学了个一模一样,简直是一门心思的想要跟他作对。
义勇侯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呼吸有些粗重,他粗声粗气的开了口:“这个逆女,老夫看她如今是要做义勇侯府的主了,真当自己有陛下跟太后娘娘撑腰,就反了天了,你们还不赶紧将那个逆女请过来,我今天非要教训她不可。”
“老爷,要不还是算了,皎皎对妾身这般怨恨,若是知道老爷罚她,还以为是妾身在挑唆呢。”云氏拿着手帕轻轻地拍着义勇侯的后背,语气委屈的紧,但嘴角早已经翘了起来,此番谢燕要是不去跪祠堂,她是不相信的。
她之前没将谢燕放在眼里,是觉得她构不成威胁,但谁让她欺负娇娇呢。
这事情闹得如此大,海棠苑这边的人自然也知道了,青竹跟清兰直皱眉头,这义勇侯跟他夫人是疯了吧,不过就是小辈的事情,他们至于这样吗。
谢燕趴在红木雕刻的案桌上,玉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戳着冰凉入骨的棋子,连头都不抬一下。
青竹跟清兰瞅着,总觉得谢姑娘跟陛下挺像的,都是一样的淡定从容。
翠儿:“小姐,您要过去吗?”
谢燕托腮,眉眼婉约如水,她语气虽轻但温吞:“不去,我最近不见人。”
“奴婢知道了。”翠儿猜到就是这样,话音刚落,正房的人就过来了,翠儿将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她们。
几个下人没料到是这副场景,皱着一张脸:“但这是侯爷的吩咐,大小姐身为小辈,这般不尊重长辈也不太好吧。”
他们算是知道二小姐为何受了这么大气了,因为大小姐跟她身边的人都不按常理出牌。
翠儿冷笑一声:“大小姐是主子,她不想去那当然可以不去,你们此举难道就不属于以下犯上吗?”
“还请翠儿姑娘莫要为难奴才。”几个下人脸色也冷了下去,毫不客气道。
“今日小姐是不可能去正堂的,你们还是先回去吧。”他们不客气,翠儿更不客气,眼神极凶的盯着他们:“要是你们想执意闯进来,你们就试试看。”
几个下人早就知道大小姐身边有帝王的人,她们还会武功,哪敢硬碰硬,他们脸色变了变,然后灰溜溜的回到了正房,添油加醋的将他们听到的话重复了一遍。
义勇侯更是气得要吐血:“一点规矩都没有,这是要我这个当爹的亲自去请她是吗?”
云氏眸中划过一丝冷意,谢燕敢在义勇侯府这么嚣张,还是因为背后有人护着,不过陛下跟太后娘娘还在宫里,她们今日就算处罚了她,料想也不会有什么事情,云氏体贴温婉的走到义勇侯身旁,安抚道:“皎皎可能是因为年纪还小,所以不太懂事,妾身随侯爷一块去海棠苑吧。”
她是义勇侯府的主母,要是再不立威,下人们还真以为这侯府已经是大小姐做主了。
她如此体贴温婉,义勇侯的怒气微微减轻,眉头还是皱得可以夹死苍蝇:“那就辛苦夫人了。”
云氏都要笑出来。
夫妇二人正要去海棠苑,管家慌里慌张地跑进来,云氏预感有些不太好,果不其然,那管家憋红着脸,气喘吁吁道:“侯爷,夫人,宫里有公公过来了。”
义勇侯跟云氏表情一变,皆有些慌张,难道是因为他们想要责罚谢燕的事情被皇宫的贵人知道了,陛下派人过来给谢燕撑腰,不过很快,义勇侯跟云氏就推翻了这个想法,义勇侯府离皇宫何其远,就算有顺风耳,宫里的公公也不至于来的这么及时。
义勇侯心下稍安:“我们这就过来。”
皇宫来的公公,义勇侯府的下人不敢怠慢,早就让人上了茶,义勇侯跟夫人到来之后,公公们行了一礼:“奴才见过谢侯爷,夫人。”
“公公快快请起,不知公公过来是?”义勇侯扯出一抹仁慈的微笑,问。
“谢侯爷,这些柑橘乃是进贡之物,陛下让奴才们将这些柑橘送到义勇侯府……”
闻言,义勇侯眼中的笑容藏都藏不住,这些进贡的柑橘,向来只有宫里的贵人享有,要不就是作为赏赐赐给京城功臣之家,想不到今年他们义勇侯府也有份,看来陛下还是看重他的。
下一刻,内务府的公公道:“给大小姐,不知道大小姐的院子在哪里,老奴这就给大小姐送过去。”
义勇侯一口气堵在胸口里,这逆女无时无刻不在跟他作对,就是因为陛下跟太后娘娘对她的厚待,才让她不知天高地厚,敢不将府上的长辈放在眼中。
许是因为义勇侯的脸色黑成炭了,几个公公察觉出不对,正要开口,云氏连忙道:“皎皎的院子在海棠苑,梅儿,你带公公过去。”
她心里也在懊恼,要是她跟老爷能提前责罚了谢燕就好,不过依着陛下对谢燕的上心,她们要真这么做了,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云氏眼睛里一片晦涩,看来谢燕的婚事是要提上日程了,要不然将来她肯定不会受她们控制,再说这几筐柑橘,去年太后娘娘的母家听说得了两筐柑橘,当时不知惹了多少世家羡慕,今年谢燕一个小丫头片子就能得到这么几筐柑橘,她也不看自己配不配得上。
公公无意掺和这世家大族的恩怨,捧着几筐柑橘离开了。
“老爷,皎皎有陛下跟太后娘娘的爱护,自然是不用将我们放在眼中的。等明日,我就带着娇娇去海棠苑跟皎皎认错。”云氏假装伤心,道。
“你跟娇娇去做什么,这个逆女,她不将我们放在眼里,我们又何必管她。”义勇侯冷哼一声,半是恼怒,半是对谢燕的不喜。
云氏当然不想管,若不是想拿捏住谢燕的婚事,她何必受这个气。
正堂中的怒气海棠苑是感受不到的,那好几筐柑橘被送进了海棠苑,内务府的公公冲谢燕笑道:“谢姑娘,这些柑橘是陛下差奴才们给姑娘送过来的,还请谢姑娘收下。”
青竹跟青兰抬眼一看,有些好奇的问:“今年进贡的柑橘可是比往年多?”
她们是从皇宫出来的,自然知晓这进贡之物的珍贵,像一些臣子家一般可以得两筐,这拿过来的都有四五筐了。
公公谄媚笑道:“今年进贡的柑橘跟往年是一样的,只是刚到宫里,陛下就差奴才给谢姑娘送一些来。”
要不怎么说他们想巴结谢姑娘呢,因为陛下对谢姑娘不是一般的上心,这不,有什么好东西都紧着谢大小姐来。
翠儿一脸的惊愕,陛下对姑娘确实是极好了。
青竹跟青兰回头看谢燕,谢燕五官精致,鹅蛋脸如雪般白嫩晶莹,她如水的眸子轻轻眨了眨:“公公替我多谢表哥。”
翠儿上前,态度客气的给了赏赐。
几位公公笑容就更加真诚了,手捏拂尘,道:“这都是奴才应该做的,那奴才就先回去给陛下复命了。”
要是将来谢姑娘能入宫,他们肯定要心向谢姑娘。
翠儿恭恭敬敬的送内务府的公公出去,因着送柑橘的事情,义勇侯府的人再次羡慕起大小姐来,就算大小姐不得侯爷跟夫人的喜欢,但有陛下跟太后娘娘在,大小姐也没有受到什么委屈,甚至比二小姐过得更加潇洒恣意。
青竹盯着面前的几筐柑橘,问谢燕:“奴婢听说这进贡的柑橘可甜了,姑娘要尝一下吗?”
谢燕轻轻点了点头,宫里送过来的柑橘都是大大的一个,颜色鲜艳,看着便让人食欲大开。
青竹将柑橘剥开,刚要送给谢燕,谢燕却让她们自己吃,然后让她们拿一筐分给海棠苑底下的人。
青竹连忙摆手,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姑娘,这如何使得,这可是宫里赏赐下来的。”
虽然姑娘性子好,但她们做下人的定不能忘了规矩。
谢燕弯了弯眼,笑容璀璨灵动:“表哥既然将这些送给了我,那我如何处置都是我的事情,你且拿着吧。”
倒是他,帝王对她这么好,她要不给帝王回一下礼。
青竹露出笑容:“多谢姑娘。”
柑橘的甜味萦绕在嘴巴里面,青竹在心里叹了口气,也不知这府上的是怎么回事,像她们姑娘这么好的人,她们竟然还不喜欢。
海棠苑伺候的人得了赏赐,自是喜不自胜。
而云氏这边,听说谢燕将宫里送的柑橘分了不少给底下的人,气得砸了好几个杯子,简直就是贱人有贱命,得了进贡之物不知道拿来孝敬长辈,反而拿去分给那些个下人,一点主子样子都没有,难怪不招人喜欢跟待见。
她要是老爷,她也不喜欢这样的女儿。
月上梢头,傍晚的春风又轻柔又和煦,让人舍不得挪动脚步。
谢燕窝在炕上,如同远山的眉梢轻轻蹙起来,叹了好几口气。
青兰进来给她送牛乳茶,忍不住问:“姑娘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谢燕一天都在想要送帝王什么,可想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要送帝王什么,因为帝王万人之上,好像什么都不缺,她幽幽一叹,声线温柔:“你说男子都会喜欢什么?”
青兰心里一个咯噔,姑娘怎么问起这个了,她一颗心跳的飞快,试探着问:“姑娘是要送柳公子礼物吗?”
若真到了交换礼物的时候,那岂不是说谢姑娘也喜欢柳公子,那陛下该怎么办。
陛下可是白天让人送了柑橘过来,这不就是在牵挂谢姑娘吗。
谢燕甚是诧异,她园园的眸子瞪大,有些无奈:“我为何要送柳公子礼物?”
青兰一口气猛地落了下去,不是柳公子便好。
那除了柳公子,好像与谢姑娘最亲近的便是陛下了,这下轮到青兰激动了:“那姑娘是要送陛下礼物?”
陛下要是知道谢姑娘要给他送礼物,定是欢喜。
“我是想给表哥送礼物,但表哥好像什么都不缺。”谢燕抿了抿唇,一双如水的眸子格外灵动,仿佛要把人给吸进去。
青兰思索,煞有其事的开口:“送礼物最重要的是心意,奴婢觉得姑娘不如送陛下一个香囊?或者一个荷包。”
谢燕轻敲了下自己的额头,不管是香囊还是荷包,她都会绣,只是帝王身上佩戴的东西,都有特定的人准备,她要是再送,那……
但自己亲手所绣的东西,确实要显得更有诚意。
谢燕眉目舒展,容貌明媚动人:“这是个好主意。”
夜晚躺在床榻上,谢燕还在想要送帝王一个什么样的香囊,到了天欲明的时候,可算是让她想到了。
她想绣一个兰花花纹的香囊。
青兰在她刺绣的时候偷偷瞧了一眼,心下纳闷,姑娘怎么想着给陛下绣兰花花纹的香囊,这貌似跟陛下不太相符。不过只要是谢姑娘绣的东西,陛下应该都会喜欢的。
接连不断的绣了好几日,谢燕绣好了一个香囊,那上面的兰花很生动,像是真的。
谢燕端详了好一会,让青兰进来:“这香囊,你有办法送给陛下吗?”
“姑娘不亲自给陛下送过去吗?”青兰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香囊,反问。
陛下应是想见谢姑娘的。
“表哥政务繁忙,我就不过去打扰了。”
青兰便没勉强,笑道:“那奴婢让丰侍卫给陛下。”
“姑娘,那香囊已经送到陛下手里了。”还没几个时辰,青兰就偷偷摸摸地跑过来,学着丰侍卫的语气:“陛下说,兰花品行高洁,他很喜欢,姑娘有心了。”
谢燕莞尔一笑,微低下了头,她都能想象到帝王说话时的语气跟表情。
一抹粉色爬上谢燕的耳根,她脸颊有些热,谢燕将细腻柔软的手指放在自己的小脸上,轻轻呼了一口气。
转眼之间,暮春到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慢慢的变成了大雨,正中午的阳光也有些强烈。
这些日子,谢燕在义勇侯府过得还算清净,每日除了窝在闺阁里下棋,便是看画本子,好不惬意。
这几日,正房的日子却不太好过,原因是南郡伯府要上门请期,两家长辈商定好日子不见章二叔登门,眼下章二叔虽不是南郡伯府的家主,但以章二叔的地位,他在南郡伯府说的话最有分量,谁不知道章翎很得章二叔的看重,他要过来,也是对谢娇的一个认可,代表整个南郡伯府对谢娇的看重。
但他没有来,这让不少夫人怀疑章二叔是不是不太满意这桩婚事,南郡伯府之所以在京中一众世家中脱颖而出,就是依赖于章二叔镇守边关多年,威震四方,要不是有章二叔在,这南郡伯府说不定早就没落了。
谢娇受不住那些夫人的目光,宴席过后就‘嘤嘤’哭了起来,惹得云氏跟章翎不停的安慰她。
然而章翎也很疲惫,因为他前几日就去请过二叔了,二叔不仅没有露面,还让下人带给了他一句话:“好之为之”,他若真执意请二叔来义勇侯府,说不定二叔就将这桩婚事是怎么来的公之于众,那他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本来能娶到谢娇,章翎是很高兴,但二叔对他的态度,不仅让他感到难堪,也让他觉得很疲惫,这份喜悦也减淡了许多。
经过一番商议,二人的婚期定在了昌平五年八月。
这些琐碎的事情,海棠苑的下人听到了也没跟谢燕说,因为她们不想姑娘听着心烦。
倒是这日,昌平公主来了义勇侯府,外面正在下着雨,昌平公主身上淋湿了不少,丫鬟们赶忙将她迎进来。
谢燕已经有一阵子没有见昌平公主了,她也站起了身:“公主怎么来了?”
“皎皎姐姐,皇兄他龙体抱恙,已经病倒了。”昌平公主握着谢燕的薄纱袖摆,苦着一张脸道。
谢燕瞪大了眼,怎么突然就病倒了。
谢燕弯若新月的眉梢盛满了担心,眸子盈盈若秋水。
昌平公主脸色很差,叹了口气:“可能是因为京城近日的天色变化莫测,皇兄又日夜为朝政殚精竭虑,这才病了。”
皇兄身子骨一向康健,登基多年都没龙体抱恙,这还是头一遭,前天晚上太医院所有的御医都去了养心殿,母后知道之后更是急得要通知宗室子弟入宫侍疾,不过被皇兄拒绝了。
昌平公主知道自己皇兄是一国之君,身上背负着江山社稷的重任,自是不想在外人面前示弱,可龙体要紧,皇兄这么扛着也不是个办法,于是昌平公主来了义勇侯府。
因为她觉得皇兄应该听皎皎姐姐的话,所以想来找皎皎姐姐。
谢燕眉眼轻蹙,帝王这病来得这么突然,岂不是病来如山倒。
“表哥病得可还严重?”
“皇兄这两日脸色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还频频咳嗽,太医看过,说是感染了风寒,然后太医让皇兄这几日在寝宫歇着,但皇兄还是坚持上朝,母后来劝了好几次,皇兄他还是不听劝阻,再这样下去,皇兄说不定就真倒了。”昌平公主握住谢燕触感细腻的手心,要不是不得已,她也不会来打扰皎皎姐姐。
这时,翠儿端了一盏热茶呈上来,恭敬地递给昌平公主:“公主请用茶。”
“这两日我跟母后轮着劝皇兄,皇兄全然当没听见,我想了许久,还是来找皎皎姐姐了。”热茶被灌进了肚子里,全身立马暖和起来,昌平公主两眼期盼的看着谢燕,道。
谢燕水盈盈的清眸全是迷茫,她环顾下四周,小声对昌平公主道:“但是我又不会医术,公主找我,我也束手无策。”
“可是皇兄听皎皎姐姐的话啊,皎皎姐姐去劝,皇兄定是会听的。”昌平公主马上反驳,摇了摇谢燕的手臂,一副笃定的开口。
她虽然不知道皇兄为何对皎皎姐姐如此纵容,但是皇兄跟皎皎姐姐之间好像有一种寻常人插不进去的默契,她有一种预感,要是皎皎姐姐去了乾清宫,皇兄的病说不定就很快好了。
“这有用吗?”见昌平公主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的抓住自己,谢燕还是有几分疑虑。
帝王之所以不想歇息,是因为他想处理政务,她的话能跟这些奏章跟公务相比吗。
“我觉得皎皎姐姐的话比什么都有用,皎皎姐姐,你就跟我一起去皇宫吧。”昌平公主重重地点下了头,嗓音极软的跟她撒娇。
谢燕自然拒绝不了,想起帝王对她的那些好,她细声细气的开口道:“那我换身衣裳,就与公主入宫。”
昌平公主高兴的松开拽着她衣袖的手,她想,皎皎姐姐去了,皇兄应该会高兴吧。
因着担心帝王的身体状况,谢燕很快的换了一身天青色襦裙,头上插着两支玉钗,看起来清丽脱俗。
昌平公主走过来,拉住她纤细的手腕,急匆匆地往外走,屋外雨势渐停,地面上的花花草草看起来青青葱葱,环境清幽。
可总有人要惹昌平公主不痛快,两人才刚走出海棠苑,如弱柳迎风的谢娇就出现在了昌平公主面前,她先是恶狠狠的看了谢燕一眼,再娇娇弱弱的向昌平公主见礼:“臣女见过昌平公主。”
昌平公主还挂念着宫里的皇兄,被人拦住心情更不好,她眉头一皱,语气敷衍:“起来吧。”
说完,昌平公主就要拉着谢燕离开,谢娇见自己完全被无视了,眼中蓄了泪,有些委屈的问:“公主跟姐姐这是要去哪儿?”
“本公主要去哪儿需要跟你一个臣子之女禀报吗?义勇侯夫妇要是教不会女儿规矩,就不要让她出来。”
昌平公主乃天子胞妹,谢娇的这些伎俩还真入不了她的眼,她们又没有欺负她,她至于表现出这副模样吗。
谢娇被她直截了当的戳穿,脸色非常难看,脚步却不由往旁边挪动了下。
而这个间隙,昌平公主早就拉着谢燕离开了。
谢娇气的浑身发抖,难道就她姐姐是个宝,其他人都入不她们皇室人的眼。
还有章二叔,待她这位姐姐就跟待亲生女儿似的,对她却是连正眼都不瞧一下,明明她才是义勇侯府的掌上明珠,这些人眼里却只有她姐姐。
烟雨朦胧中,谢娇眼里全是怨恨,早晚有一天,她要将这个姐姐狠狠踩在脚底下。
彼时,乾清宫殿外,李公公急得团团转,他想进去劝陛下歇一会儿,偏偏陛下不听他的,只能站在殿外干着急。
其他内侍更是大气不敢喘,陪着李公公一起着急。
李公公叹一下气,就踱一下步,在他不知道来回踱了多少步之后,他余光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当即喜笑颜开,那不是谢姑娘吗。
李公公两步当成一步,急忙迎了上去:“谢姑娘,您来了。”
他怎么就没想到谢姑娘,陛下是不听他们的话,但没有听谢姑娘的话啊。
一旁的昌平公主俏皮的眨了眨眼,看来连皇兄身边的人都清楚皎皎姐姐在皇兄心中的分量,她这一趟,是去对了。
“李公公好。”谢燕举止婉约,轻声开了口:“李公公,表哥在里面吗?”
“回姑娘,陛下在里面呢,姑娘直接进去吧。”李公公笑得眼缝都睁不开,乐呵呵道。
他如今都猜到了陛下对谢姑娘的心思,自然不会这么不长眼的进去通报,昌平公主也赶紧催促谢燕进去。
事到临头,谢燕变得有些紧张,她眸光看向昌平公主,昌平公主误解了她的意思,还轻轻地推了下她的身子,语气极快的叮嘱道:“皎皎姐姐,你快进去吧,记住一定要让皇兄歇一会儿,别让皇兄一直处理奏章。”
谢燕深吸口气,推门进去。
为了不打搅到帝王,谢燕的脚步声放得极轻,几乎是蹑着脚步进来的,萧忱眼都没抬,语气冷淡,毫无起伏:“不是说无事不用进来吗?”
这是将她当成李公公了,谢燕更加局促了,这进去也不是,离开也不是,她稳了稳心神,告诫自己不要那么紧张,然后轻声开口:“表哥。”
萧忱捏着朱笔的手一顿,他眼帘微抬,露出那张精致如玉的脸庞,见是谢燕,他漂亮的桃花眼微微上挑了下:“表妹。”
来的时候,谢燕以为帝王病得很严重,但见帝王神色如常,她又有些怀疑,难道帝王龙体没有抱恙。
正想着,帝王突然握拳咳嗽了好几声,那白皙的脸庞快速染上绯红,看着又虚弱又惊艳。
谢燕立马掩下所有的怀疑,几步走了过去,神情里全是担心:“表哥没事吧?”
“朕没事。”萧忱嗓音带着几分沙哑,像是在强撑着,他问:“表妹怎么过来了?”
他还以为她脑子里全是柳如邵,没想到还是挂念他的,小姑娘还是有心。
谢燕抿了抿唇,看帝王这么难受,轻声道:“听说表哥龙体抱恙,我来看看表哥。”
小姑娘明媚的小脸皱成了一团,萧忱见之轻笑:“表妹是在关心朕?”
这笑中明显带了几分揶揄的意味,谢燕没有直接回答帝王这个问题,而是低头看着地面铺好的地毯:“大家都很关心表哥。”
“别人是别人,表妹是表妹。”萧忱看出她的躲避,愈发不愿放过她了,帝王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极其认真的道:“表妹还没回答朕的问题呢?”
谢燕轻咬了下娇艳欲滴的唇瓣,顾左右而言他:“表哥身体不适,还是先歇息一会儿吧,这奏章可以晚些再批阅。”
萧忱唇角微微上扬,笑容愈发肆意,清雅俊逸,他是看出来了,小姑娘胆子虽大,性子还是有些温吞。
昌平公主跟李公公还站在殿外,没听到殿内有什么动静跟吩咐,李公公客气地跟昌平公主说:“公主是从义勇侯府过来?”
“是呢,我想着皇兄连我跟母后的话都不听,那只能去找皎皎姐姐了,想来皇兄还是愿意听皎皎姐姐的话。”说到这里,昌平公主心里可心酸了,原来在皇兄心中,表妹比亲生妹妹是更重要的,不过她喜欢皎皎姐姐,所以她不吃醋。
“陛下待谢姑娘确实不同。”李公公对这话深以为然,点了点头。
他还将谢姑娘给忘了,早知道,他应该一开始就让人将谢姑娘请入宫中。
李公公心下感慨。
正在这时,内殿传来帝王那悦耳且带有几分肆意的笑声,李公公跟昌平公主都愣住了,昌平公主眼眸倏地往紧闭着的扇门看了一眼,有些狐疑,试探着道:“这是皇兄在笑?”
从上个月到今日,昌平公主没少来皇宫给皇兄请安,许是因为皇兄性子淡漠,昌平公主从未见她皇兄笑过,这皎皎姐姐前脚刚来,皇兄就笑了。
有一种猜测即将出现在脑海,一旁的李公公也松了口气,赶忙让人去太医院将太医熬好的药拿过来,这些汤药,陛下向来不入口,但不喝药,这铁打的身子骨也遭不住,趁现在陛下心情好,看陛下愿不愿意用一些。
昌平公主见状笑眯眯的对李公公道:“李公公,你就在这守着,本公主去看望一下母后。”
昌平公主行事向来随意,他们这些人已经见怪不怪了,李公公乐呵呵地笑了笑:“昌平公主慢走。”
昌平公主蹦蹦跳跳的下了台阶,侍女给她撑着伞,两人很快便来到了慈宁宫,孟姑姑替她掀开帘子,昌平公主跟只兔子钻了进去,一看到太后的身影,声音轻快地开了口:“母后可是在为皇兄的龙体担忧?”
“是啊,御医都说了让你皇兄多在寝殿歇息几日,那他就好好歇息便是,他还是要每日上朝,处理奏章,母后能不担心吗。”太后招呼昌平公主过来,轻轻吐了口气。
她这两天晚上总是做梦,觉得皇帝性子这么淡漠是有原因的。
先帝走得早,皇帝登基也早,这个儿子从来没有让太后担心过,唯独这次,太后不能不担心,要说皇帝龙体一向康健,怎么这次就染了风寒,还越来越严重。
圣上龙体抱恙,那可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
昌平公主靠在太后怀里,微微笑道:“母后,现下你就放一百个心吧,皇兄这风寒肯定就快好了。”
“这是为何?”太后听完一脸的莫名奇妙:“你可是去看过你皇兄了?”
皇帝不想让人担心,所以太后只差下人每日去乾清宫看望一下。
“女儿确实是从皇兄那里过来的,而且皎皎姐姐入宫了。”昌平公主神神秘秘的凑过来,拖长着语调。
“皎皎进宫了?”太后的注意力被转移,心中的疲惫稍稍缓和,皇帝既对皎皎有意,那说不定有皎皎在,皇帝的风寒会好的快一些。
昌平公主一屁股坐在炕上,乖乖巧巧的替太后捶背:“是呀,女儿亲自去义勇侯府请皎皎姐姐出山,皎皎姐姐这会儿在皇兄那里,我就过来给母后请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