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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阙藏姝/帝台春色by乔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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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啊,古灵精怪。”太后被她这一闹,烦闷的心情一扫而空,冲张嬷嬷吩咐道:“张嬷嬷,你等会去一趟乾清宫,让皎皎晚上来慈宁宫用膳。”
张嬷嬷笑着领下吩咐:“是,太后娘娘。”
昌平公主陪着太后说话,说着说着悄咪咪道:“母后,你有没有觉得皇兄对皎皎姐姐不一般?”
昌平公主以为母后会大为吃惊,结果母后连脸色都没变一下,她亲和地摸了摸她的额头:“你也知道了?”
“母后也知道?”昌平公主都要跳起来,她还以为就她看出来了呢。
连日绵绵不断的雨水渐渐小了起来,远处的天边上有霓虹闪现,五彩斑斓。
乾清宫。
内侍将汤药呈给李公公,李公公轻敲了下门,等听到帝王清扬慵懒的声音,李公公才进去,他乐呵呵道:“陛下,汤药煎好了,太医说这汤药要趁热喝才好。”
前两日陛下只要看到这汤药,便让他给撤下去,这次谢姑娘在这,陛下应是不会让撤下去。
正如李公公所想,萧忱看到他手中的汤药,眉目轻皱,又咳嗽了一声,嗓音懒懒的:“先搁着吧。”
“是。”李公公本想着看陛下将汤药喝完,得到吩咐将手中的瓷盏放了下来,然后李公公看了谢燕一眼,似是在暗示着什么。
谢燕顺着李公公的目光看向那桌面上泛着热气的瓷盏,这是要她叮嘱帝王喝药,谢燕轻轻头点了点。
李公公便放心的退下了,谢姑娘还真是聪慧,马上便看懂了他的意思。
“表妹要是觉得无趣,那书阁上面的书卷都可以看。”萧忱回眸看谢燕一眼,话刚出口,眸光微凝,他想起那日在暖阁看到的话本子,看来是该让人去坊间买些话本子在殿中放着了,思及此,帝王语气缓了缓:“要是不想看,可以去寻昌平。”
“多谢表哥。”谢燕没有忘记自己来宫里的目的,哪里会去找昌平公主,她飞快的从书阁上面抽了个书卷下来,脸颊微红,语速极快的跟帝王道谢。
“表妹不必客气。”帝王也不在意她的“莽撞”,态度随和的应了下。
御书房是整个皇宫最安静的地方,连书翻面的声响都能听见,谢燕找了一个离帝王最近的太师椅坐下,开始翻阅她手中的卷轴,思绪早就飞远了。
萧忱余光看了她一眼,继续批阅奏章,淡淡的香气传过来,帝王骨节分明的手下意识地摩挲了下腰间的香囊,小姑娘上次给他绣了个兰花花纹的香囊,想必是觉得他如君子一般高洁,但事实是,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君子。
那柳如邵倒是个正人君子,只是没什么用。
帝王批阅奏章批阅的很入神,那桌面上一叠奏章很快被批完,但谢燕看书,看了半天还在分神,她视线不受控制的想去看案桌上的药碗。
安静的御书房中,帝王冷不丁的问:“表妹,书卷第五页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谢燕一愣,忙低头去看,那大大的“宁神静心”四个字映入她的眼帘,谢燕沉默了下,他怎么还火眼金睛。
“表妹今日心不静,这书看了等同于没看。”萧忱带笑的眸光落在她身上:“表妹有心事?”
谢燕哪来的心事,唯一的心事便是那案桌上的瓷盏,她瞅了一眼那案桌上的汤药,假装不经意的提醒:“表哥再不喝药,药都要冷了。”
萧忱失笑,这一盏汤药有何值得分神的。
对上少女那水雾的清眸跟严肃的小脸,萧忱身体微微往后移,得寸进尺:“那表妹喂朕?”
谢燕再次惊讶了下,眼眸圆圆的,跟猫儿似的:“表哥手也受伤了吗?”
难道连拿勺子的力气也没有了,谢燕拧眉。
“朕的手无事,那便先放着吧。”姑娘家脸皮薄,帝王心知肚明,他将目光收回来,慵懒道。
帝王这次是真染上了风寒,但这些汤药,他的确没打算碰,若不是因为少女在,这些汤药都不会在养心殿放这么长时间。
不曾想帝王也怕喝药,谢燕在想有什么法子可以让帝王喝药,总不能跟哄小孩子去哄一国之君吧。
再看帝王,他眉如墨画,因为感染了风寒,此刻脸色白得透明,人瞧着也憔悴不少,谢燕抿了抿唇,想着帝王的龙体是最重要的,她轻喘了一口气,起了身。
萧忱扬眉,下一刻,少女就来到了他跟前,谢燕手指在瓷盏的边沿上试探了下,没有很烫,才舀起一勺子汤药,眉眼认真的往帝王嘴边喂:“表哥请喝。”
那黑乎乎的汤药就这么喂到了萧忱的嘴边,萧忱难得没有以往的气定神闲,汤药的苦味充斥着鼻尖,萧忱唇角扯了扯,不想张开唇,只是话已经说出口了,他要是反悔,小姑娘肯定是要气哭了。
萧忱静静地看了谢燕好一会,张开了嘴,他唇瓣也没什么血色,薄薄的。
谢燕紧绷的心弦一松,一勺一勺的汤药往他嘴里喂。
帝王也不拒绝,她喂一口他就喝一口,殿中气氛正好,连殿外停留着的鸟儿也不动了,只有翅膀在扑闪扑闪。
一碗汤药见底,萧忱眸光深邃,幽幽道:“表妹这么关心朕,朕心甚慰。”
谢燕不清楚他是在说真心话,还是在故意讽刺自己,她低头咳嗽了声:“这是臣女应该做的。”
李公公看到那已经空了的药碗,心里对谢姑娘更为敬佩,这事还真只有谢姑娘能够做到。
帝王喝了汤药之后,谢燕就埋头看自己手中的书,越看越入神。
不知不觉中,天色都暗了下来,整个皇宫被暮色笼罩,耳畔传来李公公的声音:“陛下,朱太医来请平安脉了。”
谢燕盯久了书,眼眸还有些疼,有些涩,她轻轻揉了揉自己的清眸,抬头去看,帝王瞥了一眼李公公,凉凉道:“李常海,你真是越来越会办事了。”
李公公汗颜,因为有谢姑娘在,他们也变得“得寸进尺”起来,他挠了挠头,向帝王表衷心:“老奴这是心忧陛下的龙体。”
萧忱桃花眼挑了下,不置可否。
太医令过来替帝王诊脉,过了一会,拱手道:“陛下脉象尚有些虚弱,还需要按时服药,多加歇息。”
陛下龙体欠佳,他们太医院的也一直提着神,就怕陛下万一真病倒了,他们都要以死谢罪。
萧忱摆手让他退下,李公公客客气气的迎太医令出去:“朱太医您这边请。”
殿中剩下萧忱跟谢燕二人,萧忱处理了一下午的奏章,指腹揉了揉额头:“表妹这是要劝朕歇下?”
他好像能一眼看清人的心思,谢燕看着外面暗沉下来的天色,浅声道:“天色不早了,我就不打扰表哥歇下了。”
萧忱眉心发疼,脸色有几分疲惫,他“嗯”了一声。
谢燕拨弄了下自己的裙摆,莲步轻移,刚走一步,帝王就出声喊住她:“皎皎。”
这是帝王第二次喊她“皎皎”,声线慵懒而温和、还低哑,殿内的气氛变得缱绻起来。
谢燕有些奇怪的转过身,刚想开口,帝王却忽然握住的手腕。
天旋地转间,谢燕直接被他按在了榻上。
四目相对,帝王的桃花眼深邃沉着,而谢燕水雾雾的眼眸充满了迷茫与惊讶,显然是没回过神。
良久,帝王慢慢低下头,动作轻柔的吻上了她粉嫩的唇瓣。

四周寂静无声,院子外面的树叶簌簌的落下,宛若一幅画。
在帝王低头吻住她的那一刻,谢燕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身子都没了知觉,唯有那唇瓣上的柔软刺激着她,告诉她这一刻发生了什么。
萧忱眸色晦暗不明,一边吻,一边将骨节分明的手指覆上了少女那弯弯的眸子,谢燕脑子昏昏沉沉,像是湖水将她的身子往里面拽,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帝王凉凉的薄唇在她的唇瓣上咬了一下,随后放开了她。
两人身子分开的时候,谢燕似乎感受到了帝王的心跳声,有些快,又有些重。
谢燕心跳也有些乱,粉面桃腮,连云鬓都乱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会突然……
君臣有别,谢燕平复着体内紊乱的呼吸,远山眉轻轻蹙起来,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的场景,她将头偏到一边,声线微冷:“陛下龙体抱恙,还是先歇下吧,臣女先告辞了。”
这声“陛下”,马上将二人的关系撇的一干二净,萧忱眸光隐晦暗沉,险些被她气笑了,她就这么喜欢柳如邵,喜欢到连他这“表哥”都不愿意认了。
方才那一念之间,他脑海中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不想放她离开,然后他也这么做了。
这般想着,萧忱便没有放开她,而是继续捏住她纤细的手腕,逼她与自己对视:“朕知道方才是朕不对,但朕想告诉表妹一句,朕并不后悔。”
对上帝王那张俊美到没有一丝瑕疵的脸庞,谢燕所有的话都被卡在喉咙里,但从她那圆圆的眼眸里,萧忱还是看出来了,无非是在责怪他为何这样,或者说,要不是因为此时此刻她面对的人是他,她定要狠狠教训他一顿。
萧忱喉咙滚了滚,好像他确实欺负了她。
谢燕在帝王那深邃的桃花眼无所遁形,一抹委屈不受控制的涌上自己的心头,谢燕眨着自己水灵灵的清眸,反问他:“那表哥是在仗势欺人吗?”
仗势欺人……
“表妹要是这么想,朕无话可说。”萧忱琢磨着这句话,轻笑一声,松开她的手腕,扬声喊:“李公公。”
这一会儿的功夫,谢燕跟只小狐狸般的离开了帝王的怀抱,帝王这下没有阻拦她,许是连日来的头疼有所缓解,帝王眉目很是温和,他的袍子微微敞开着,看起来俊美风流,风华卓越。
在外面候着的李公公连忙冲进来:“陛下。”
玉指敲了敲案桌,萧忱对李公公吩咐:“天色不早了,送表妹回暖阁。”
“是,陛下。”李公公谨遵吩咐,态度恭敬。
谢燕来的时候就没想继续留在皇宫,这时候更不可能留在皇宫了,她芙蓉如面,柳眉弯弯:“既然表哥龙体已经无恙,那臣女就先回去了。”
听出谢燕语气的不对劲,李公公下意识地看向帝王,陛下是与寻常时候没有什么不同,但谢姑娘脸色明显透着不正常的红,就像是发生了争执一样,难道是陛下跟谢姑娘吵架了,可是不应该啊,他在殿外都没听到什么动静。
谢燕与帝王无声对峙的时候,李公公就默默地站着,静等陛下的吩咐。
左右,陛下不会欺负了谢姑娘。
“宫门已经落锁了,表妹这是想在宫门口站一晚上?”萧忱闻言扶了扶额头,哑声问。
“是啊,谢姑娘,此刻宫门口已经落锁了,暖阁每日都有宫人打扫,谢姑娘且放心住下。”李公公见状竖起眉头,笑眯眯的开了口。
他是顺着陛下的意思往下说,其实这个皇宫都是陛下的,谢姑娘要是真想出宫,那肯定也没人拦着,只是陛下分明不是想让谢姑娘出宫,他自然要有眼色一些。
看着一唱一和的主仆,谢燕有些无奈,她看着外面已经完全黑了的天色,轻轻拧起眉眼。眼下,她是真不想留在皇宫,但皇宫有皇宫的规矩,宫门已经落锁,她也不能硬闯出宫。
仿佛是猜出了小姑娘的心思,萧忱气定神闲的看了她一眼:“朕不会吃了表妹,表妹放心。”
李公公也看向谢燕。
谢燕在原地斟酌了片刻,对着帝王屈了去膝,嗓音轻细:“那就多谢表哥了。”
帝王薄唇微勾,颔首。
李公公躬下身体:“谢姑娘,您这边请。”
谢燕跟随李公公走出御书房,直到出了殿门都没看帝王一眼,萧忱浅笑,小姑娘是个有脾气的,这有脾气总比没脾气好。
李公公好声好气地将谢燕送回暖阁,翠儿几步迎上来,扶她进来:“姑娘脸色怎么这么红,可是也染了风寒?”
不说还好,一说谢燕便想到方才的场景,脸颊红得更加厉害,她轻轻摇了摇头:“没有。”
翠儿对自家姑娘的话向来是深信不疑,姑娘说了没有,那定是没有了。
谁知等翠儿刚一抬头,又发现了不对劲,小姐怎么云鬓都乱了。
许是因为翠儿的眼神有些微妙,谢燕莞尔一笑,清灵绝美,她问:“怎么了?”
“小姐出去的时候云鬓还好好的,怎么回来都乱了,定是外面的风太大了。”翠儿也没有多想,她一边扶谢燕坐下一边笑道。
毕竟,她是没有想到陛下会将自家小姐按在怀里亲的。
谢燕嗓子突然干痒起来,刚平复的心跳又乱了起来,她微微垂着头,轻声道:“兴许是吧。”
正说话的时候,外面的宫人朝里面喊一声:“小姐,昌平公主来了。”
“快请昌平公主进来。”
昌平公主在外面就听到了她的声音,都不等宫人掀帘子,昌平公主就自顾自地进来:“皎皎姐姐可算回来了,皇兄他可喝药休息了?”
“表哥他已经喝了药,也歇下了。”
“看来皇兄就听皎皎姐姐的话,皎皎姐姐一来,皇兄就愿意喝药休息了,皎皎姐姐没来的时候,皇兄不愿意喝药歇息,也不愿意听太医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皎皎姐姐才是太医呢。”昌平公主捂住唇,忍不住笑了。
皎皎姐姐竟是皇兄的心上人,真得是太不可思议了,她以为像她皇兄这样淡漠的性子,注定要孤独终老呢。
但是皇兄既然喜欢皎皎姐姐,那为何还要为皎皎姐姐挑选夫婿,皇兄都不吃醋吗。
“公主就莫要打趣我了,我对医术一窍不通,哪能跟太医院的太医比较。”谢燕紧绷的情绪在昌平公主的话语中逐渐放松,她眉眼一弯,浅声道。
可是皎皎姐姐的话要比太医的话管用百倍,昌平公主在心里默默地添了一句。
“对了,皎皎姐姐,你还想嫁到丞相府去吗?”
因为她记得皎皎姐姐很喜欢丞相府的氛围,皎皎姐姐可能并不喜欢柳丞相府的公子,但这跟她嫁不嫁到丞相府好像不冲突。
昌平公主托腮,轻轻叹了口气,要是最后皎皎姐姐真嫁到丞相府,那皇兄岂不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谁让皇兄不主动一些。
再说了,宫外可比宫内自由多了,她要是皎皎姐姐,说不定也愿意嫁给柳丞相的柳公子,但那样,皇兄可就太可怜了。
“我也不知道。”谢燕清眸有几分迷惘,在今天晚上之前,她是觉得柳丞相府的柳公子是她最好的人选,但方才在御书房发生的事情,时不时的就在她脑海浮现,她现在脑子乱乱的,完全想不到帝王会有此举。
不是都说当今帝王不近女色吗。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柳公子还要三年后参加科考呢,皎皎姐姐要是有了其他喜欢的人,也可以重新选择。”昌平公主借喝茶的功夫来掩饰自己眼睛里的不自然,笑着道。
她在母后宫中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她喜欢皇兄,也喜欢皎皎姐姐,所以要是皎皎姐姐最后能嫁给皇兄,昌平公主是举双手赞成的,反正以皎皎姐姐的容貌与气度,完全能当得起皇后这个身份。
将来皇兄要是欺负皎皎姐姐,她肯定会向着皎皎姐姐。
谢燕想起前段时间柳如邵写给她的信:“柳公子应该每个月回来一次。”
“皎皎姐姐怎么知道?”昌平公主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头顶上的珠钗与步摇随风摇晃,悄咪咪的问。
谢燕与昌平公主关系好,她也没有瞒着昌平公主,将写信的事情告诉了她。
昌平公主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柳公子还真是有恒心。”
谢燕没有开口,昌平公主却以为她是默认了,在心里叹了口气,在不知道皇兄心意前,她是想要撮合皎皎姐姐跟京城的世家公子的,可是在知道皇兄对皎皎姐姐的心思之后,这心就不知不觉的偏移了。
“姑娘,这是李公公派人送来的杨枝甘露。”不多时,翠儿捧着一盏轻盈剔透的杨枝甘露过来,颜色鲜明,看着就很有食欲。
翠儿觉得李公公对自家姑娘真是越来越客气了,当然,李公公是陛下身边的人,他的态度也是陛下的态度。
“本公主今日又要有口福了。”昌平公主强打起精神,笑着打趣道。
“公主请。”闻言,谢燕亲自给昌平公主倒了一小盏杨枝甘露,笑意盈盈道。
“多谢皎皎姐姐。”昌平公主作感动状,刚想将琉璃盏接过来,便注意到皎皎姐姐的唇瓣似乎有些肿,昌平公主蹙眉,皎皎姐姐难道受伤了。
这个念头一出来,昌平公主就意识到自己想错了,因为上次南宫怀趁她嘴角亲了她,她翌日醒来唇瓣便有些肿。
昌平公主猛地站了起来:“皎皎姐姐,我突然想到我还有一样东西落在母后那里了,我就先走了。”
说罢,昌平公主匆匆忙忙地“逃走”,翠儿想送她出去都来不及。
快步走到御花园,昌平公主情不自禁地停下脚步,她想到方才皎皎姐姐的模样,分明与她被南宫怀亲的样子一模一样,皇兄他……不会偷偷亲了皎皎姐姐吧。
隔日休沐,天刚亮,窗外雾气弥漫,雾蒙蒙的看不清人。
“李公公。”
“诶,陛下有何吩咐?”
李公公尚在殿外打盹,一听声音,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他屁颠屁颠的跑进殿中,问。
然后李公公发现陛下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嗓音也没有之前那般沙哑,心下一松,陛下这风寒应该是好了,果然还是得谢姑娘出马。
谢姑娘一出马,陛下龙体便无碍了。
萧忱着一身紫色云锦长袍,姿仪慵懒,他唇角噙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瑰姿艳逸:“谢姑娘在做什么?”
李公公挠了挠头,笑呵呵道:“回陛下,今早天气甚好,谢姑娘在御花园后头的山峰练剑呢。”
眼下后宫嫔妃之位空悬,偌大的皇宫除了几位地位尊贵的主子,还就属谢姑娘身份高一些,再者因为陛下对谢姑娘的不同,所以谢姑娘在皇宫走动,向来不受拘束。
天气好……
这都已经看不清人了。
萧忱唇角微动,泄出几分笑意,这哪是练剑,分明是想借着练剑的功夫来发泄对他的不满。
不过愿意发泄也好,他还担心她在自己面前不敢发泄,回去就哭了鼻子。
萧忱拨弄了下手中的玉扳指:“摆驾御花园。”
刚进来传膳的内侍脚步顿在原地,陛下这是连早膳都不用了,李公公朝他摇了摇头,这时候,早膳哪有去看谢姑娘重要。
李公公一个眼神,内侍立马就看懂了,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
萧忱让人将他的那把凌霄剑拿出来,御辇停在御花园,萧忱抬了抬手:“你们先回去吧。”
“是,陛下。”李公公等人领命,却是在离御花园不远处的桃花苑等候。
萧忱慢悠悠的走到后山,一眼就看到那容貌清艳,云鬓乌发的少女在那舞着剑,每一剑仿佛都带着“刺”。
翠儿余光瞥到那熟悉的身影,连忙跪下请安:“奴婢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免礼。”
见是帝王,谢燕飞快的将剑收了回来,也行了一礼:“见过表哥。”
“表妹这是铁了心要跟朕划清关系了?”萧忱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臣女不敢。”因着刚收回剑,谢燕额头香汗淋漓,整个人如同含苞待放的海棠花,娇艳绝美,美好的让人晃眼,她微一垂眸,浅声道。
嗓音虽然温柔,但语气还是有几分僵硬。
小姑娘气性确实不小,帝王手指轻轻摩挲着自己的剑身,轻笑一声:“朕今日与表妹比试一番如何?”
“若是表妹赢了朕,那昨夜的事情你知我知,若是朕赢了表妹,表妹答应朕一件事如何?”
皇帝愿意喝药休息,说明还是将自己龙体当一回事,太后听完安心不少,用膳的胃口也好了不少,她正用着膳,底下的人就匆匆忙忙跑进来:“太后娘娘不好了。”
太后心猛地一跳:“什么不好了?”
该不会是皇帝那边情况不太好,这底下的人都是怎么伺候的。
“太后娘娘,陛下跟谢姑娘在后山打起来了。”小太监“扑通”一声跪下,将自己所看到的绘声绘色的说给太后娘娘听。
孟姑姑等人在后面听着,觉得也不像是打起来了,倒像是陛下跟谢姑娘在剑术上一较高下,只是陛下跟谢姑娘无冤无仇,要一较高下作甚。
众人面面相觑。
太后揉了揉眉心,她听出是怎么一回事了,应是皇帝跟皎皎在后山比试剑术,被小太监看到了,小太监以为二人打起来了。
皇帝也真是,皎皎年纪小,不懂事,他也跟着不懂事,都已经比了一个多时辰,皇帝也不知道让一下皎皎,这样比下去,说不定要比到天昏地暗,太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哀家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奴才先行告退。”小太监看太后娘娘心情很不好,不愿惹火烧身,急忙退下了。
“奴婢这就让人准备轿辇。”孟姑姑在太后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早就熟悉主子的心思,道。
“直接扶哀家过去吧。”太后按了按自己的额头,叹气道。
很快,太后就来了乾清宫,李公公等熟悉的人都没见着,太后便知道他们还在后山,太后问:“皇帝还在后山?”
内侍心里叫苦不迭,太后娘娘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指不定就是来兴师问罪的:“回太后娘娘,陛下确实是在后山。”
后山上树叶漱漱的落了下来,剑影流光,快的让人看不清谢燕与帝王的身影。
太后等人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副画面,穿着紫色袍子,锦衣玉带的帝王跟同样穿着浅紫色流苏襦裙,清丽脱俗的姑娘在那你追我赶,剑鞘挪动中,快得太后只能看到那银白色流光。
太后两眼一黑,倒不是担心帝王的龙体,而是担心皎皎会受伤。
皇帝不是喜欢皎皎吗,这会儿怎么连让都不肯让一下。
小太监见太后娘娘脸色已经黑下去了,连忙拖长着声音:“太后娘娘到。”
翠儿一惊,极其快速地跪了下去:“参见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怎么来了……
谢燕如瀑的乌发随风飘扬,想先下去,一下子便走了神,就这走神的功夫,年轻帝王的剑鞘将她的剑轻轻一挑,再将她的剑跟她的腰身一起揽在掌心里。
“朕带表妹下去。”谢燕这才反应过来,挣扎着想要下去,腰间的力度却突然增大,帝王嗓音带笑,带着几分清扬与肆意:“表妹,承让了。”
少女脸色一下子红了起来,还有几分羞耻,手心拽紧,她竟然就这么输了。
萧忱余光观察她的反应,笑而未语。
等二人下来之后,脸色都红得厉害,男子姿仪慵懒,清俊如画;姑娘肤如凝脂,貌美如花,瞅着就极其般配。
萧忱将两把剑随意地丢给李公公,问:“母后怎么来了?”
“太后娘娘。”谢燕朝太后微微福了福身,轻声道。
太后没好气的瞪了萧忱一眼:“皇帝这风寒是彻底好了?”
她怎么没发现,皇帝连小姑娘都欺负,枉费皎皎还入宫探望他。
“朕风寒是彻底好了。”帝王微微一笑:“说起来还要感谢表妹。”
“所以皇帝就跟皎皎在这比了一上午的剑?”太后就差将“皇帝你在恩将仇报”给说出来了。
帝王也不谦虚,微微挑了挑眉,唇角噙着笑意道:“确实如此。”
太后就这么被他噎了一下,露出不赞成的眼神,还欲再言,一旁的谢燕瞧瞧的瞅了帝王一眼,然后声音清婉的对太后道:“太后娘娘,表哥他只是想试探一下的剑术水平。”
哪有试探打这么久,要是她没来,说不定要打到天昏地暗。
皇帝就是仗着心思多,才肆无忌惮的欺负皎皎,不过皎皎这么维护他,他心里应该也是高兴的,太后也看了帝王一眼,果不其然,他唇角轻轻勾了勾。
太后:“……”
太后握住谢燕的手腕,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我们皎皎就是太善良了,还以为哀家看不出来呢。”
“也就皇帝,连小姑娘都欺负。”
年轻帝王微微凝眉,他貌似也就过及冠之年不久,与小姑娘年龄也就差个六岁。
谢燕听着,还有几分不好意思,许是心里有气,她刚刚用了十二分的劲,好像也没对帝王多客气。
“太后娘娘应该还未用膳吧,御膳房今日做了佛跳墙,太后娘娘跟谢姑娘不若去乾清宫尝一尝?”太后娘娘来势汹汹,在帝王身边伺候的人心都跳了起来,眼下气氛一片祥和,李公公谄媚地笑了笑。
皇帝龙体无恙,太后心里的大石也落下了,她笑骂一声:“李公公是越来越会办事了。”
“老奴哪敢呢,老奴这都是为了陛下跟太后娘娘。”李公公态度越发恭敬,笑眯眯道。
“皎皎应该也饿了,就先用膳吧。”太后没好气的看他一眼,也不戳穿,扶着张嬷嬷的手先离开。
李公公朝翠儿使了个眼色,底下伺候的人也跟着李公公离开。
后山之上只剩下谢燕与帝王两个人,安静得不可思议,谢燕抬起水盈盈的眸子,郑重其事的开了口:“我输了,表哥想要什么?”
她说话算话,既然他赢了她,那她认下便是。
“要什么,朕还未想好,只要表妹将来别反悔就成。”萧忱莞尔,要不是眼前站着的确实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他还以为她是征战归来的女将军,帝王好看的桃花眼落在她身上,定定道:“表妹,要不要跟朕打一个赌?”

第31章 打赌
“赌什么?”谢燕不解,歪着头问帝王,她还以为他会顺势问她要些什么,一颗心还提了上来。
看着眼前俏丽狡黠的小姑娘,萧忱也不跟她客气,俯身上前,从外人的角度看,好似是他将少女虚虚的揽在怀里,帝王轻笑一声:“赌表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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