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春娇—— by橘生淮南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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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赐没说话,抬手想接过匕首,却发现这姑娘握得死紧,不撒手。
陆赐:嗯?
他抬眼看向沈良沅,深邃的眼睛里就差冒出一个问号。
沈良沅抿唇,在帷幕后低声道:“不能给你,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叫王爷出来看。”
说完后她在心里腹诽,万一叫这人给她拿走了怎么办,可不能给他。
而下一秒,陆赐便直言:“哦,我就是王爷。”
沈良沅:……哈?
她透过帷帽呆呆看向陆赐,万万没想到这个昨天被她写在日记里说不太聪明,今天又将她气红脸的人,就是她要找的人啊!
沈良沅心里咯噔一下,一时间竟不知要说什么好,过了半晌才结结巴巴道:“你,你真是宁北王啊?”
陆赐好像也没有介意她还有些怀疑的语气,甚至直接把自己的腰牌摘下来递给她:“这是我的腰牌。”
沈良沅小心翼翼接过,只看一眼便赶紧还给了他,连着把匕首也一起塞进他手里。
其实她根本不知道宁北王的腰牌是什么样的,就看见那腰牌上写着“宁北”二字,但她想,在青州这地界,应该也没人敢仿冒宁北王的腰牌吧?
这时候沈良沅才后知后觉的忐忑起来,觉得自己这下完了,经过刚刚那一出,原本就可怜巴巴不足三成的成功机会可能也要没了。
而陆赐没管姑娘,在拿到匕首后便仔细看了起来。
他从镶嵌三颗红宝石的边沿摸过,又细看了一下匕首上的银色花纹,然后抬眼问沈良沅:“这把匕首你打开过么?”
沈良沅老实摇头:“没有,这是我娘给我的,她说这把匕首打不开,我试过几次,也都没有打开。”
那时她还一度纳闷,一柄拔不出来的匕首,能有什么用啊?
谁知陆赐听后点了点头,然后沿着一颗红宝石的边缘细细拨弄了一下,很轻的一声响后,他轻松将匕首拔出。
银色的匕首泛起锋利流光,划过靠近柄手的那个“陆”字,然后竟然渐渐变了颜色,等匕首最终暗沉下来,在阳光下也瞧不见光泽,陆赐一脸平淡的将它收了回去。
这确实是他们陆家的匕首。
他们家曾经得过一块材质特殊的玄铁,刚打造好时如所有兵器一样泛银光,但若暴露在阳光下便会渐渐失去光泽,无法反光,在黑暗中偷袭,这是极好的武器。
当初他的曾祖父对此十分感兴趣,特意命能工巧匠打造了几把小巧的匕首,外鞘也做了机关,还极尽华丽,像个装饰。
陆赐自己有一把,这把应该是他爹的。
他将匕首还给沈良沅,又沉吟片刻后,薄唇轻抿点了点头:“好吧,你先随我进府。”
虽然他完全没有听爹娘说过自己有一门亲事,但这姑娘既然带着信物找来了,他总不能在这就让人走。
这么想着他又看了沈良沅一眼,她正微微提起裙摆跨过门槛,整个人透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模样,显得格外纤弱。
陆赐缓缓收回目光,想到她昨天把自己弄得脏兮兮遮住那张脸的模样,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腰牌,不知在想什么。
沈良沅的心里还忐忑着,但总算能进了府门,那便代表着王爷还是愿意听她说一说这亲事来龙去脉的吧?
虽然她其实知道的也不是太多,毕竟只是娘亲去世前提了这么一句,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么个信物,为什么与陆家定亲,娘亲也没有说。
偏厅里,沈良沅将自己这边知道的都告诉了陆赐,然后她便揪着手指默默地观察着陆赐的脸色。
陆赐没什么表情,只是坐在椅子静静垂眸。
沈良沅轻轻咬了咬唇,她的帷帽已经摘下,现在黛眉微蹙,有些不安。
这样与她格格不入的显赫家世,这样突如其来的一门亲事,若换了她是陆赐,只怕也会觉得莫名其妙,即便不是当场拒绝,心里也定是不愿的。
这想法让她觉得有点难堪。
就好像……是她在贪图什么似的。
虽然她也确实是有所求,但那也是没有办法了,若是她在来之前便知道陆家便是宁北王府,她怕是也不会来了。
毕竟这门亲事说出去都没人信。
紧紧绞在一起的手指连纤细的指节都泛了白,沈良沅在这沉默的气氛下,有些自暴自弃地道:“其实,其实若是王爷觉得不作数也没关系,我自知我的身份与王爷也不般配……”
陆赐闻言抬起头来,却是看着她认真直白道:“沈小姐,我的观点素来认为婚嫁之事与身份无关,你无需妄自菲薄。”
“我只是觉得成婚是终身大事,当问清来龙去脉,既然沈小姐对此知道的有限,我会去信给我父母,我们静待回信便可。”
陆赐说的一板一眼,不带什么偏颇的感情色彩,却让沈良沅心里一松,缓缓舒了口气。
虽然他没有应下这亲事,但这样公事公办的坦诚态度反而让她觉得安心了些。
这样的结果就很好了,她除了一把匕首什么都拿不出来,至少没被赶出王府呢……
但是想到自己所剩不多的银钱,沈良沅纠结半晌,终于又小声问了一句:“那……请问大概什么时候能收到伯父伯母的回信呀?”
陆赐想了想,他爹娘刚巧前几日才来了信,人正在云澜山上的寺里拜佛顺便赏景,便道:“走信站传信,一来一回大抵也要一个多月。”
“啊……”
沈良沅为难了一声,开始在心里盘算自己还能住几日客栈,最后发现,半个月都撑不了。
陆赐见她面露难色,突然想到昨夜她那副装扮,又看了看她今日穿的这身衣裳,心里便明白了。
他看着姑娘问:“你如今住在哪里?”
沈良沅说了客栈的名字,在比较偏的城西,他便印证了自己心里的猜测,这姑娘身上的银钱不多,待不了多久。
刚刚她没有细说自己的家世,只说父母都去世的早,没了法子才找过来的,想来身上也并不富裕。
沉吟片刻后,陆赐坦率地看着沈良沅:“与王府相邻有一处小院子,独门独户,但有一扇与王府相连的角门,你若是不介意,可以住在这里。”
他这么说时不带一点旖旎的想法,只是考虑到沈良沅没多少钱,又要在双梁待上一阵子,况且她一个女子客栈住久了也不安全,便想着王府旁边反正有一个院子,她若想住也可以。
若是别的男人跟沈良沅这么说:我家旁边有个院子,还有门连着一起,你来住吧!
她大抵是要觉得被登徒子言语轻薄了,但看着陆赐这张英俊正直到没有半分感情色彩的脸,想到他此前的种种言行,沈良沅非但不往那处想,甚至只想说一声:好的,谢谢大哥。
于是她也真的这么说了,只是稍微委婉了一点,改成了:“好的,谢谢王爷。”
沈良沅觉得这位王爷虽然有时候挺让人琢磨不透的,但……看起来是个好人。
故此,在这天下午她便从客栈退了房间,收拾了自己的小包,被王府孙管家带到了那处小院子里。
应当是被吩咐过,孙管家并没有多嘴打听什么,只是好言行礼:“沈小姐,这处院子已经派人打扫过,老仆见你没有丫鬟便拨了两个丫头过来,你若是愿意可以让她们伺候,若不习惯,便放在院里做扫洒的活儿便是。”
沈良沅从理县来,从前只知道自家院里那一亩三分地,从没被人用这样的礼数对待过,她有些惶恐,赶紧连连点头:“好,我知道的,谢谢您了。”
孙管家笑笑:“沈小姐无需客气,只管当家里似的,自在住着就好,老仆就不多叨扰了,若有事便差丫鬟来知会一声便可。”
说着孙管家便又向她微微行了一礼,然后离开了小院。
沈良沅抱着自己的包袱,看着规规矩矩低头站在院中等着她的两个丫鬟,又看看打理的紧紧有条的小院子,突然一下就觉得跟做梦似的。
不,这是她梦里都没想过的生活呢……
沈良沅想到陆赐,心里觉得,口头说的道谢是不是太轻飘飘了?
他没赶她走,还给她提供了住处,她想给他做些什么表达一下心里的感激……
作者有话要说:
三章同居!
我这速度,简直了,我都想替陆赐感谢一下我
给书名小换了两个字,感觉这样好像念起来比较顺一点(当然可能并无人在意哈哈哈哈)
下一本开《烟火与甜糖》求个小可爱们的收藏~
阮糖初遇程霄的那天,大雨倾盆
樟城夏日的天说变就变,路上行人匆匆,眉眼凌厉的少年靠在小巷的檐下看雨,指尖燃着一截猩红
听见巷子口的脚步声,他抬眼,目光里还有刚刚打架未散的狠意
阮糖握着伞的手一紧,惶惶地垂下眼,贴着墙根快步走,心里念着阿弥陀佛
快走快走,这坏学生看起来会打人的样子……
小巷狭窄,有路人没带伞,急急跑过时不经意撞了她一下
阮糖踉跄着差点摔跤,又不敢多做停留,跌跌撞撞撑着伞跑了
离开时似乎还听见后头极轻的一声笑
程霄看着已经蹿出巷子的小小背影和那两条被晃起来的长辫子,觉得这姑娘好像只受了惊的小羊
嗯,小绵羊,还绑辫子的那种
后来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要为了一只小绵羊改邪归正,好好学习,把过去插科打诨欠下的债都补上
此后三中最不可一世的程家小公子突然开始奋发图强,起早贪黑,背书做题,将娱乐置之度外
班主任对他的回头是岸老泪纵横,忍不住问:“到底是怎么就转性了?”
程霄:“没什么,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给同学辅导功课。”
班主任:?
程霄敛眸,目光落在手腕的那根红绳上——
这样小羊就能离那学习委员远一点,嘁,不就是数学考了个满分么,谁不会似的
好友:您老先跨过及格分的门槛再说吧?
-你是今夏最甜的烟火,是我往后余生心之所向,是我的心心念念,和预谋已久。
本文又名:《学渣为了让媳妇不向别人请教题目而努力学习》《我的媳妇我来教即使我全科不及格》《我看谁敢教我媳妇做题?》
可爱乖巧爱学习x痞帅学渣被迫爱学习
沈良沅心里琢磨着自己能做些什么表达感谢的事,缓缓走到了院子中央。
两个丫鬟见她过来,都乖巧的行了礼,像管家一样叫她“沈小姐”。
沈良沅从没被人伺候过,也没有什么主仆之分的意识,这突然一下子难免会有些无措不知要怎么做才好。
她有心想与她们两人亲近,却又怕失了礼叫她们看了心里笑话。
正当她尚还在犹豫要怎么做时,面前一个小丫鬟已经主动开了口介绍自己:“小姐,奴婢叫冬葵,干什么活都使得。”
小丫鬟看起来是跟她一般大的年纪,脸圆乎乎的瞧着十分讨喜。
她说完便朝沈良沅露出一个笑来,叫人看着便觉得舒心。
沈良沅虽然从小在县里长大,世面见得少,但她并不笨,这个小丫鬟主动开口应该是看她刚刚无措,帮她解难的。
她心里感激,便也朝她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另一个丫鬟。
见她看过来,站在冬葵旁边的丫鬟也福了福身子,垂眸道:“见过小姐,奴婢叫春葶,是府里的二等丫鬟。”
她身量比冬葵更高些,连身段都更窈窕,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模样,低头垂眸时倒是有几分好看的。
沈良沅悄悄打量了她一会,而后微微笑了一下:“我叫沈良沅,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们了。”
她没有多说,毕竟多说多错,她是借住在这儿,也不好真把自己当做主人家,凡事客气些总没错。
说完她又朝屋里看了一眼,而后腼腆道:“我平日里身边也没有丫鬟,你们在院里可以做自己的事,我若有事便叫你们吧?”
两个丫鬟被孙管家吩咐过一切听她的,自然应“是”,沈良沅松了口气,心里觉得这小姐也不好当呀。
于是招呼过这两个丫鬟过后,她终于能进屋自己休息一会了。
屋里之前烧了炭火,如今熄了但也比外头暖和不少,放下厚厚的布帘,沈良沅一下坐到了屋里的贵妃榻上。
“好软和呀……”
小小惊呼了一声,她将包袱放到一边,小心翼翼躺下去,然后抱过引枕忍不住蹭了蹭,露出一点满足的笑来。
这屋子是她从小到大住过最好的一间屋子,在理县只有那些县城里的大户人家才有这些吧?反正她们县城边边的小村子里都是土房子,这些是万万没有的。
沈良沅此时此刻只觉得特别满足,这样的屋子让她住上一天她都开心了,更何况还能住好多天呢!
又在榻上松快了一会后,她才心满意足的起身,将包袱里那几件衣裳拿出来规整好,然后把银钱和那柄陆赐还给她的匕首放在了枕头下面。
做完这些他,她坐到窗边将窗户轻轻推开了一点,趴在窗边开始发呆。
这么多天下来,这是她难得放空自己的时候。
还可以顺便想一想怎么给王爷道谢比较好。
院子里春葶已经不在了,冬葵在一个回廊下坐着绣花,听见屋子这边有动静便赶紧抬头看过来,热情地扬声问:“小姐,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沈良沅笑着摇头:“没有,我就是开一点窗户透透气,外头冷,你怎么不回屋绣呢?”
冬葵放下针,搓了搓自己的手,还是笑眯眯的模样:“没事小姐,奴婢不怎么怕冷的,就是担心回屋了小姐有事叫我,我听不着。”
沈良沅听后怔了一下,看着冬葵圆乎乎的笑脸,心里涌上一股暖意。
这个小丫鬟虽然是王府临时拨过来的,但她好像真的在把她当做一个小姐来对待,而春葶,其实在刚刚她说自己的名字时沈良沅就多少有些察觉了。
冬葵只说自己做什么活儿都行,她却会强调自己的身份,王府的二等丫鬟。
虽然沈良沅也不懂这几等丫鬟到底有什么区别,但凭直觉,她觉得春葶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或多或少,其实这丫鬟是有些看不上她的吧。
这也实属正常,不过还是让沈良沅有点惆怅,思及此,便显得冬葵更加可爱暖心起来。
她朝冬葵招了招手:“你进屋来陪我说说话吧,可以吗?”
“当然可以啦!”冬葵高乐呵呵地站起来,“小姐你等等我啊。”
然后她便将自己的绣筐拿到了旁边的小厢房里放好,关上门后快步走了过来。
等进了屋里,冬葵也细心地将厚重的布帘四边都掖好了,免得漏风,而后才绕过屏风进了里屋。
沈良沅招呼她坐下:“你坐吧,我其实也不是什么小姐,你不用讲这么多规矩的。”
冬葵虽然应了她,在旁边坐下,却认真摇头:“您既然是王府的客人,孙管家也吩咐了我们要好好伺候,那就是我们的半个主子,您不用顾虑什么的。”
“小姐不知道,其实我也是理县人呢,我第一眼瞧见小姐就觉得亲近啦,而且,小姐生的也太——好看了!”
冬葵说得极其真诚,连花痴都很真心实意,惹得沈良沅轻笑一声,精致的眉眼勾勒出温柔的弧度,叫人眼前都好像亮了一下。
冬葵看得呆了,觉得这位小姐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能把王爷都比下去那种!
沈良沅觉得这姑娘很像她原来隔壁的小姐妹翠柳,都是热情又活泼的人,心里不禁又生出几分好感来。
正巧她还是自己的同乡,话便有得聊了。
这一个下午,两人从理县聊到了双梁,最后话题落在了陆赐身上。
用冬葵的话来说,王爷是一个顶好顶好的人,虽然身份尊贵,但却从来不会仗势欺人,一直是个有一说一,赏罚分明的。
就算是对他们这些下人,也并不会有什么轻慢不屑的模样。
沈良沅想到陆赐早前说的那番话,他说婚嫁之事与身份无关,以他如今的地位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足够让人诧异了。
这么一想,她便觉得自己更应该做点什么了。
可是做什么表达感谢才好呢?
她本想直接问问冬葵的建议,又怕这样会让人误会自己有什么不良居心,最终还是旁敲侧击了一番,然后得知——
陆赐此人,无欲无求。
沈良沅:……好,不愧是你。
冬葵说他们王爷,每天的生活十分规律,晨起练武,而后书房办公,下午会去一趟城郊军部,晚上回府用膳,然后练剑、沐浴、睡觉。
除非是王爷的好友李家公子来访,否则王爷没有娱乐活动,好像他自己也并不想有。
沈良沅听后很是沉默了一阵,然后心情沉重地让冬葵先离开了。
感觉……无从下手。
她虽说是拿着信物来说与王爷有婚约,但现在都还尚在证实阶段,送任何东西都有些不合礼数,若不送东西,听着这无欲无求的日程,她也不知道自己有哪里能帮忙做的。
在一个晚上的冥思苦想后,沈良沅最终把主意打到了“用膳”这件事上。
她们这些普通人家的姑娘与从小娇养长大的小姐们不同,都是小小年纪便要学着做吃食的。
虽然她会做的都是些家常菜,不怎么精细,但她可以给陆赐做点理县特有的小食,再摆一下盘,这样应该就看起来好些了吧?
她亲手所做,感谢的心意也到了。
而且,昨天听冬葵说,王爷好像也不挑食呢。
沈良沅越想越觉得很不错,于是这天她便让冬葵去找了孙管家,说是想借用一下王府的厨房,小的就可以,只说想做一下家乡的吃食。
这个要求不算什么,孙管家只当她可能是思乡,便答应了。
于是接下来的两天,沈良沅每个下午都会去王府的一个小厨房里鼓捣,而做出来的东西都会被她带回小院里吃掉。
她想多做几次,手熟了,味道也最好之后,再给王爷。
只是她不说,事情传到了陆赐这里,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了。
沈良沅住进小院后陆赐与她便没怎么见过面,他给孙管家吩咐了几句好生待客,然后继续每日按部就班的生活。
他等着父母的回信,考虑到自己并不擅长与姑娘家打交道,觉得还是能避则避吧。
李沐骞说,他若与姑娘深聊下去少不得得把人气死。
他与沈良沅无冤无仇,并不想把她气死。
直到这天傍晚,用过晚膳后孙管家来了。
沈良沅住在小院,陆赐除了让孙管家照拂一二,同时也让他多留心一点,毕竟是住在府中一门之隔的人,他不了解沈良沅,不能全然确定她说的就是真的。
在派去理县的人回来前,自然要多观察。
陆赐放下手中的茶杯,微微抬了一下眼,孙管家便明白了,低头禀道:“沈小姐在小院里一切安好,除了这几日,她问老奴借了王府的一间小厨房,每日做些理县的吃食然后端到院里给自己吃。”
孙管家说完又看了自家王爷一眼,继续道:“老奴觉得,可能是思乡了。”
虽然王爷一边让他照顾好沈小姐一边又让他盯着一点人,但孙管家觉得,这位生的貌美的小姐是王爷第一个请进王府……隔壁小院的姑娘。
更何况他作为王府的老管家,可是知道这位沈小姐拿着信物来认亲了的!
这样的天选之人,此时不撮合他俩还更待何时啊?!
而陆赐,在孙管家的提点之下,不负众望,他认真点了点头:“嗯,那明天拨两个厨子把她这几天做的东西一样做个五六份送过去吧,应该够吃了,也省的她再去厨房,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
陆赐:我给沈良沅安排的明明白白
大功还没告成的沈良沅:听我说,谢谢你……
孙管家:我,反向助攻第一人。
这天一早,外头落了细碎的小雪,天气又更冷了一些。
正当沈良沅再次准备下午顶着冷风去王府的小厨房时,冬葵突然兴高采烈地跑进来,扬声道:“小姐小姐,王府的后厨大师傅做了好多我们理县的小食,就是这几天你在小厨房做的那些,都送过来了呢!”
冬葵作为王爷的闭眼吹,这个时候免不了又要给陆赐说上几句好话:“我听孙管家说,这是王爷听说你在小厨房天天做,怕你是想家了,特意就让大师傅多做一些给你送来,你就不用去小厨房啦!”
沈良沅:……
她知道陆赐是好心,可她却想哭,当然,不是被感动的。
原本想着再去小厨房练习两天也就差不多了,现在看着被端进来的这些色泽诱人、摆盘精美的小食,沈良沅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
人家也是好意,她又能怎么办呢?只能默默吃下了……
彼时春葶也在院子里,闻言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又很快移开目光,轻轻撇了撇嘴。
沈良沅正看着这些点心发愁,这么多她也吃不完,索性分了一些给两个丫鬟,余下的便只能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看着窗外的雪落,一点一点的惆怅吃光。
不过陆赐虽然阴差阳错地让她有了点小麻烦,但至少他会因为自己“思乡”,便吩咐厨子做这些,是有替她想过的吧?
这样日后若是成了亲,哪怕他们没有多恩爱,也能相敬如宾。
沈良沅想到成亲,脸微微红了红,只道自己还想的太远,现在亲事做不做数都不知道呢。
况且她这样的身份……
“哎。”
轻叹一口气,沈良沅想着想着便又情绪低落了起来。
然而不管怎么说,她给陆赐的谢礼是一定要送上的,于是这日沈良沅又苦苦思索良久,终于在把小食都吃完后又找到了去厨房的借口。
这次她跟孙管家说的是,大师傅的手艺太好了,比她自己做的好吃许多,她也想跟着学学。
理由十分充分,孙管家又应允了。
于是沈良沅当真跟着大师傅学了一日,技艺突飞猛进,第二日便做出了满意的作品,连摆盘她都已经极尽精细。
当她将这两叠小食端给孙管家时,孙管家还好生惊讶了一番。
沈良沅笑了一下,盈盈如春水的眼里有几分不好意思,但还是轻声道:“孙管家,我从外地来,身上没什么盘缠,王爷能让我住在小院我十分感激,但也不知自己能如何表达谢意,只能做些我们那儿的特色小食给王爷,还望王爷不嫌弃。”
说完她又想到什么,解释了一句:“这些都是后厨大师傅看着我做的,绝没有什么问题,孙管家也可以让人先试吃一二的。”
她看的话本里,富贵人家的深宅大院事情多得很,她现在是个外人,多解释一句总没错吧。
孙管家看着柔柔弱弱的姑娘,心道她这想得还挺多。
不过看着碟子里摆盘精致的小食,也知道她是有心了,于是孙管家笑笑:“沈小姐费心了。”
然而他说完却没有马上接过东西,而是先笑眯眯道:“王爷现下正好刚刚处理完公务,一个时辰后再去军部,老奴觉得沈小姐自己给王爷送过去更好。”
沈良沅有些犹豫担心打扰,但孙管家只管摇头,他对自家王爷的作息十分清楚,现在怕是就在屋里喝茶看书呢。
于是在孙管家的鼓励和带领下,沈良沅端着她做的小食到了陆赐的院里。
这时陆赐身边的小厮文竹刚刚给他上了茶,正从屋里退出来,一转身便看到孙管家带着前几日借住到隔壁院子的沈小姐走过来。
沈良沅今日穿的是一件螺青素绒绣花袄,雀梅色的满褶裙,明明是冬日里有些沉闷的素色装扮,却显得她的脸越发莹白如玉,精致的五官在低眉敛目间像是自有一股风情。
文竹跟在陆赐身边好些年,觉得自己也算是见过许多世面了,但在这双梁城里,他当真还没见过比这位沈小姐更好看的人。
她的好看在骨不在皮,就算没有华贵的衣裳和雍容的姿态,但就是往那儿一站,便美的很直接。
文竹只看了两眼便有些不好意思了,收回目光没敢再看,而是小声问孙管家:“沈小姐怎么来了啊?”
孙管家也小声回:“来给王爷送点心,沈小姐亲自做的。”
文竹了然点头:哦,懂了!
现如今这位沈小姐是与陆赐唯一有八卦的人!虽然外头都还不知道,但在王府里反正是已经传开了的!
一直以来,他们府里上到八十岁的老仆从,下到五六岁的家生子,可都在关心着王爷的终身大事呢!
好在文竹还没有因为八卦而丧失理智,又悄声道:“毕竟是吃食,我不是怀疑沈小姐,但东西试过了么?”
孙管家点点头,示意他放心。
文竹便安下心来,然后退开几步让孙管家进去通报了,与此同时他低声对沈良沅道:“沈小姐稍等。”
刚刚他跟管家在一旁嘀嘀咕咕的时候沈良沅便安安静静在院子里等着,也不分心去听,人家既然在小声说话,她还竖耳朵未免不礼貌。
更何况她也就是来送个小食以表感谢,多的还是不要探听的好。
陆赐确实正在屋里看书,见孙管家来了还有点奇怪,一般这个时候是他稍作放松的时间,鲜少有人来扰他。
待听了孙管家说的,他还微微诧异,沈良沅特意做了理县特有的吃食送来以感谢他的收留?
陆赐将书放下,起身让孙管家把人带了进来。
沈良沅端着两碟小食进了屋里,仔细放下后,认真对陆赐表达了感谢:“若不是王爷愿意借我个地方住,我怕是要犯难了,也不知能为王爷做些什么,便弄了两样我们那儿特有的小食聊表谢意,谢谢王爷的照顾。”
陆赐看着那两个瓷碟,莫名觉得摆盘怎么那么像自家大厨的风格呢,但他也没细想。
让他意外的是沈良沅竟然会花这样的心思,倒是让他觉得,她虽然出身不显,但竟也能顾到这些礼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