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春娇—— by橘生淮南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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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落霞捂着肚子:“王妃,我肚子有些不舒服,想去一下茅厕……”
她红着脸,声音也小,像是十分不好意思,沈良沅淡淡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只对身边的冬葵道:“冬葵你给带个路吧。”
冬葵应了“是”,又多看了沈良沅一眼,然后便带着蒋落霞走了。
而沈良沅像是并未多关注她,收回的目光又落在了金氏身上,笑问一句:“舅母今日过来便是给我和王爷送吃食的么?”
金氏面色稍有犹豫,片刻后还是从身上拿出了一样东西递给沈良沅,露出一点讨好的神色:“还有另一件事,就是这簪子……”
沈良沅看到她手里那支银簪,有些惊诧:“你没卖?”
这便是她前几日才跟陆赐说过的娘亲留给她的银簪,当时她还不确定金氏把这簪子卖了没有,只是印象中她从没戴过,沈良沅便想着多半是卖了换钱了。
没想金氏竟然留在手中。
“没有没有!”听见沈良沅的话金氏赶紧解释,“这是王妃的东西,我怎么会卖呢,王妃来双梁城没带着,我这次是特意带来想要给王妃的。”
沈良沅已经习惯了金氏闭着眼睛说瞎话这件事,对她的话并不相信,她那时候连她的被面都不放过,哪有什么不能卖的。
但既然她这么说了,她便顺势收下了银簪,敷衍客气了一下:“那倒是谢谢舅母了。”
陈灵犀的目光掠过那支银簪,多留心了一些,然后朝沈良沅轻轻看了一眼。
沈良沅微微点头,表示自己心里有数,她将银簪放到一边,没再过多关注,而是闲聊起了其他的。
另一边已经跟着冬葵离开的蒋落霞,一路上都在悄悄地四处张望。
这里已经是王府的内院了,沈良沅和王爷住的主院肯定就是其中某一个院子,她得留心看看。
但沈良沅的这个丫鬟太烦人了,蒋落霞盯着走在前面带路的冬葵,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琢磨着怎么将人甩开。
冬葵像是浑然不觉,竟然在将人带到地方后主动问了一句:“表小姐一会自己能找到回凉亭的路么?”
蒋落霞当然说“能”。
于是冬葵竟然也没留着等她,将人带到后便走了。
她看着冬葵离开的背影得意的笑了一声,等人完全走出这条小路后她也没去茅厕,果断转身走了,嘴里嘀嘀咕咕:“沈良沅身边的丫鬟竟然这么蠢笨,看来她调教的也不怎么好,我还以为她变得多厉害了呢。”
蒋落霞攥紧手里的东西,自言自语后也离开了这条小路。
她很紧张,但想到日后如果能进入王府那便是荣华富贵,又觉得铤而走险也值了,反正娘说了,就算她这没成也没关系,她那儿还有后手呢。
凉亭里,过了好一会冬葵才回到沈良沅的身边,沈良沅看了她一眼,冬葵便规规矩矩站到了她的身后。
而金氏在看到冬葵回来后,还小心地往她身后瞟了一眼,没看到蒋落霞,心里便道她应该是找着机会了,只看能不能快些找到沈良沅的院子了。
这么想着,金氏故意说起了沈良沅爹娘以前的事来吸引她的注意力,沈良沅刚刚多是在于陈灵犀说话,与金氏交谈不多,这会听她主动说起过去,她倒也没再阴阳怪气,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
其中关于爹爹的她多留意了一些,发现金氏和蒋大成说的一些也大差不差,看来蒋大成那日说的确实都是实话。
只不过金氏到底是后来嫁过来的,之后她爹娘又跟外公外婆搬了出去,所以知道的也十分有限。
沈良沅和陈灵犀一起慢慢听着,也不说什么话,金氏自顾自地说,心里却总在留意蒋落霞回来没有。
待金氏说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蒋落霞终于匆匆回来,又是一脸不好意思道:“我,我有些迷路了,所以找了会路才走回来。”
不然她这如厕的时间可就有些久了。
沈良沅微微抬眼,神色如常:“倒是我疏忽了,应该让冬葵留着等表妹才是。”
“没有没有,是我自己走岔了。”蒋落霞连声道。
然后又看了金氏一眼。
金氏不动声色,脸上依然堆着笑继续跟沈良沅和陈灵犀闲说,直到陈灵犀看了一眼天色起身准备告辞时,她才顺势也带着蒋落霞站了起来。
金氏:“那我也不叨扰王妃了,这吃食王妃留着吃吧,都是霞儿仔细做的,银簪王妃也收好,毕竟是你娘留给你的物件儿呢。”
沈良沅微微笑了一下,不置可否,只是将陈灵犀送到门口,又让人将金氏母女送回了城南的宅子。
待人离开后,她一边往自己院子里走,一边问身边的冬葵道:“你那时候是不是跟着蒋落霞了?”
“是呢夫人!”冬葵大力点头,刚刚憋了好一阵这下终于倒豆子似的要把自己的话都说了,“我很机灵的夫人!不然我都看不着她在做什么,也太可恶了!”
沈良沅瞧着她笑了一下,点头肯定:“嗯,知道你机灵,所以我都没有特意吩咐你,那是看着什么了?”
冬葵走近了一些,在沈良沅身边小声道:“我跟着她,然后便看到她在王府里到处走好像是在找什么地方,然后在西边听雪院和夫人你的倚竹院外头一圈灌木下都撒了什么东西,做了这个之后就匆匆走了。”
“我见她离开,便饶了小路先她一步回来。”
不过蒋落霞既然在王府里到处走,最后确实花了点时间找路也有可能,只是她在做什么呢?
冬葵说到这儿也自言自语了起来:“真不知道她在干嘛,难不成是想弄秃我们的树?”
这么一想她自己都觉得离谱。
沈良沅听后用扇子抵住鼻尖,想了想,然后道:“你带我先过去看看吧,然后稍后再去找一个园林师傅来。”
“知道了夫人。”
冬葵应声,带着沈良沅去了蒋落霞到过的两处院子。
路上,沈良沅琢磨着今日金氏和蒋落霞来王府的目的,又从袖中拿出银簪看了看。
她轻轻抚上银簪上面刻了两朵梅花的纹路,这是她爹刻的,那时候他爹的钱只能买的起素簪,
说给这这银簪加点装饰更好看一些。
金氏在她到了舅舅家后便看上了她的这支簪子,当时便拿走了,如今为什么又轻易还回来,那其他的东西怎么不见还呢?
还有蒋落霞……
她想进王府的心思明显,但经过上次之后应该也知道一时半会怕是接近不了陆赐,所以就做吃食来与她套近乎?
她该不会以为自己是傻的吧……
这么想着,沈良沅人已经到了听雪院外。
冬葵将蒋落霞窸窸窣窣做小动作的地方指给她看,她便提着裙子蹲下身去,凑在灌木下头仔细看。
王府的绿植每天都有专人打理,此时土壤微湿,可能是刚刚浇过水,看不出什么来。
沈良沅又伸手轻轻拈了一小块土,惹得旁边冬葵一声惊呼:“夫人,脏!”
说着当即便准备把帕子伸过去。
“没事,我以前的手比这还脏呢。”
沈良沅不在意地笑笑,没察觉出这土碾在手里有什么不同的触感,于是又原地不动,往旁边挪了挪。
冬葵听后羡慕道:“可是夫人的手还是很好看啊。”
沈良沅也看了看自己的手,白、细,也没什么明显的干燥纹路,但她的手心里是却是有点茧子的。
她笑笑,说了句气人的话:“大概是天生的吧。”
冬葵:……有被气到。
等挪完这一边,她拍拍手直起身,微微蹙眉,喃喃了一句:“奇怪,她到底在干什么……”
带着这点疑惑,她又跟冬葵回了自己的院子,照例是蹲在了冬葵指的地方,一步一挪的摸过去。
挪着挪着,身后突然罩上了一个人影,沈良沅蹲在地上抬头,看到了陆赐那张英俊的脸。
他也正微微俯身低头看她,嘴角有一抹笑:“绣绣在做什么?”
沈良沅看着他便也忍不住笑了,就这样仰着头望进他的眼里:“王爷回来啦。”
今日陆赐去了军部,这两天他都去的比较勤,沈良沅不知道是什么事,但也没多问,她想陆赐要告诉她的时候自然会告诉她的。
沈良沅拍拍手,准备站起来回答陆赐的话,突然眼前一黑,晕眩了一阵,被陆赐眼疾手快地扶住揽进怀里,当即脸上的笑便敛了,蹙着眉担心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眨了眨眼睛,靠着陆赐缓过那阵晕眩后沈良沅摆摆手,示意他不要担心:“可能只是起来的太快了,以前也偶尔有这种情况,没事的。”
陆赐看起来不大放心,还是准备一会叫府医来看看,又看了一眼沈良沅刚刚蹲的地方,问:“是在看什么?”
“今日犀姐姐来找我吃茶,我舅母和表妹两个人后来也来了,舅母还将我之前说的这支银簪给我了。”
说着沈良沅便把下午的事都告诉了陆赐。
陆赐听后也俯身细看了灌木两眼,微微眯了眯眼睛,遂道:“既然现在看不出什么,那稍后让园林师傅看吧,我们先进去,看看你的这支银簪。”
沈良沅点点头,将银子拿出来递到陆赐面前:“你看,就是这支,我爹买给我娘的,上头的梅花纹也是他刻的。”
陆赐接过,突然顿了顿,动了动鼻子像在嗅什么,嘀嘀咕咕:“什么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
陆憨憨有一个狗鼻子,名副其实傻狗
前面也写了,他对气味有点敏感2333
她也动了动鼻子闻,却没有闻到什么特别的味道。
陆赐接过那支簪子,又拉过沈良沅的手,将她的指尖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然后道:“你的指尖有点香味。”
沈良沅不明所以,喃喃:“我没拿什么啊……哦!我碾土了!”
她看看自己的手又指指地上:“我刚刚就是蹲在地上碾土。”
陆赐闻言又俯下身去看那片灌木,顺便动了动鼻子,但却没有闻到与沈良沅指尖相似的味道了。
他拿着簪子先将沈良沅牵进了屋里,第一件事就是拉着她洗手。
陆赐道:“这香味非常淡,刚刚我两次凑到那片灌木附近却没有闻到,等下我再去仔细看看,现在给你手上多涂些皂荚,洗干净一些。”
他一点一点给沈良沅搓着指尖,沈良沅有些害羞了,蜷缩了一下手指,小声道:“我可以自己来的。”
陆赐不让,继续搓:“为什么要自己来,我们不是心悦对方么,那就要帮着洗手。”
沈良沅:也是没有这么个道理!
陆赐给她将手洗净后又去了外头,他直接用铲子铲了一小抔土放在了一个容器里,然后再次凑近闻了闻,这次能闻到十分浅的一丝若有似无的香味了。
他用手拨了拨容器里的土,然后合上了盖子回到屋里,一抬眼便看见沈良沅在看那支银簪。
她一只手托着脸,另一只手拿着银簪放在鼻尖嗅了嗅,黛眉微蹙,不知在想什么。
陆赐觉得这个模样的沈良沅有些可爱,忍不住低笑了一声。
沈良沅抬眼瞪他:“不准笑!”
她现在已经会对陆赐使些小性子了,大抵是知道自己会被包容,所以心里也没有了那一点不安,不像以前一样时时告诉自己要守规矩。
陆赐被沈良沅瞪了也没有不高兴,稍微敛了笑走过去,一本正经道:“好,我不笑了,绣绣觉得这支簪子有问题?”
沈良沅点点头:“我总觉得舅母不会这么轻易就把簪子还给我,我去到他们家时,她第一眼瞧上的就是这支簪子。”
“我闻不到你说的那种淡香,你闻闻这簪子上有没有?我刚刚不仅碾了土,还拿着这支簪子看了许久。”
说着她便又把簪子伸到陆赐的鼻子下面。
陆赐就着她的手仔细闻了闻,皱了皱眉不是很确定:“好像有一点又好像没有,很淡很淡,我也不是很确定。”
他拿过沈良沅的簪子,谨慎起见,也找了个小盒子收起来,让文竹放到了另一间屋子里,沉思着与沈良沅道:“这香味来历不明,保险起见,这支银簪你暂时不要拿,江湖上用香害人的手段层出不穷,蒋家这一家人我不放心,要想办法把他们打发回去。”
还有外头的那些灌木丛,现在看来找园林师傅来看可能也不行了,陆赐当晚在书房便写了一封信,交代暗卫:“连夜送去乌骓山给宋老,请他下山一趟。”
暗卫应声退下,带着这封信快马去了双梁城旁边那座终年云雾缭绕的乌骓山。
第二天晌午后,一位精神瞿烁的老人跟着暗卫进了城,到了王府里。
沈良沅是在陆赐的书房见到这位宋老的,陆赐与她道:“宋老是用香制毒方面的好手,平日住在乌骓山里。”
沈良沅一听便知这定是位隐世而居的高人,她第一次见这样的人,赶紧朝老人点了点头:“宋老,失敬了。”
宋老一身宽袍广袖,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摸着自己的胡子笑眯眯地朝沈良沅摆了摆手:“王妃言重了,老身就是一个喜欢住山里的闲人。”
说着又看向陆赐:“王爷可很少会来请我出山的,东西在哪儿呢?我看看?”
陆赐让人取来了那个装着土的容器和银簪,又带着宋老去到了院外那一溜灌木旁边,将昨日之事简单讲了一下。
“我没有闻过这种香味,这土若是不装起来,也闻不到什么,想问问宋老,这是什么香?可对人体有害?”
宋老把手上两样东西挨个闻了一下,又去研究眼前的一株灌木,然后摆了摆手:“王爷王妃不用在这守着,老身弄明白了便会告知,给我安排一个助手就行。”
陆赐闻言点点头,让文竹给宋老安排了一个小厮做助手,又看见他吩咐那小厮去端盆水来,然后继续在灌木丛下研究,便道了一句:“辛苦宋老了,府上大红袍已经给您备着,到时候您带回去,算是我这番的谢礼。”
宋老嗜茶,笑呵呵的应了声好,陆赐便带着沈良沅回了院里。
沈良沅一路上小声问陆赐:“宋老是不是个很厉害的人物?”
陆赐点点头:“我父亲在征战时认识的老友,当时有‘毒王’之称。”
“啊,”沈良沅惊讶的张了张嘴,“那王爷请宋老出山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陆赐一脸坦然:“没事,宋老闲着也是闲着。”
正在挖土的宋老:……
有了宋老在,陆赐对金氏和蒋落霞的这一番小动作放了点心,与沈良沅回到屋里后便又换了一身衣裳准备出门了。
沈良沅瞧着他已经一连出门了好多天,还是忍不住道:“最近军部的事情很多么?你每天都去,会不会很累啊?”
正值盛夏,酷暑难耐,陆赐每天都要去城郊,沈良沅便担心他的身子。
陆赐正牵着她的手往外走,闻言眉头不自觉拧了一下。
沈良沅见了连忙道:“我不是要问事情,就是有些担心你。”
陆赐捏了捏她的手,低头看见她有些忧心的神色,眉目重新舒展开,笑了笑:“我没事,这些事情你也没什么不能知道的,只是担心你害怕,所以我才没说。”
说完他便敛了些笑,目光沉沉看向艳阳高照的天边:“上京城中恐有事端,我这几日连番去往军部是在整肃军纪,也是在等看看朝中兵部会不会有什么消息。”
兵部若是有什么消息通常会第一时间下到六大屯兵的州府,几大军部和上京有专门的通信驿负责消息往来,是最快的一条通道。
会比他安排在京中的人递回消息要快很多。
早前收到岭南外祖来信时,陆赐也一并收到了京中安插的人递回来的消息。
他当初让自己的人盯着内阁两位重臣和左右宰辅以及包括马大人在内的皇上几名心腹府上,看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之事。
暗卫来报却道,这几位尚无什么异常,但国舅近些时日入宫的次数却比往常多了些。
当朝国舅即皇后娘娘的亲哥哥,在朝中无甚官职,算是个富贵闲人,偶尔会进宫陪皇上下几局棋交流一下感情,但次数也不频繁。
暗卫递回来的这个消息有些出乎陆赐的预料,因为皇后的母族虽然也是显赫世家,但一直比较安分,皇后主理六宫,母仪天下,太子也是其所出,怎么想,这异常都不该在他们家。
国舅入宫次数变多到底是为何现在也无从知晓,马大人除了不与他联系也没有什么其他异常。
但就是太正常了,反倒叫陆赐觉得有些蹊跷。
他甚至已经开始默默打算,什么时候要去上京一趟,在此之前,他要先安排好青州和沧州两州的兵。
沈良沅听着陆赐讲的这番话便觉心惊肉跳,这种时局之事她以前是从来接触不到的,她不想给陆赐添乱,当即便道:“那王爷快去吧,我不懂这些,但会盯着舅舅一家的,王爷就忙着自己的要紧事吧。”
她也不想让陆赐多操心她,免得分了他的心。
陆赐摇头,只认真的看沈良沅:“绣绣的事同样重要。”
沈良沅便抿唇笑了,悄悄看了看周围,然后在出府的一条小路上飞快地垫起脚亲了一下他的侧脸,面色绯红。
陆赐唇边的笑藏都藏不住,要不是考虑到现在是在路上,他肯定是又要再伸另一边脸过去让她亲的。
只是怕沈良沅害羞,于是便只能暂时先作罢。
在府门口送走了陆赐之后,沈良沅准备回院里,半道上想到什么,她又拐了个方向,去了府里的藏书阁。
冬葵跟在后头问:“夫人,我们不回院嘛?今日你不绣衣裳啦?”
“嗯,等宋老瞧出结果了我们再回去吧。”
金氏和蒋落霞做的手脚只能是针对她,总不会是冲陆赐去的,既然这样,那她还是小心些为好。
沈良沅谨慎,事实也证明,她这番谨慎确实没错。
当晚,宋老便确定了那点异香的来源,在陆赐回来后如实相告。
“殷陀粉,产自西域,中原较少,无毒,但性极寒,妇人长期闻之恐损胞宫,将难以受孕,若误食,则伤及气血,于妇人身子的损害更大。”
“这种粉可溶于水,浸入银器则附着其上,若浸泡的时间够久,甚至能渗进银器表层,不易洗去。撒在土里也会很快消融,遇水便会慢慢挥发,气味很淡,但经久不散。”
宋老说完,朝沈良沅看过去:“王妃,可否让老身替你把把脉?”
陆赐的脸色这时候已经很难看,沈良沅听了心里更是惊惧不已。
她知道蒋落霞想进王府,但没想到她们竟然真的会用上这样的阴损之物!
以往沈良沅觉得金氏她们只是刻薄贪婪,她不想在她们手上吃亏,但也绝没想过要把她们怎么样。
但她们却从没有当她是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便能对她用上这些东西……
这是想让她无法怀孕,好叫陆赐纳妾,觉得到时候蒋落霞进王府的机会便更大了。
沈良沅伸出去的手都在微微发颤,她从没想过这样的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时只觉得胆寒。
不管是在理县还是在双梁,她的生活素来简单,身边唯二两个要好的人后院也十分干净,陈灵犀自是不用说,就连秦朝朝家里,哪怕父亲有几房妾室,但也没有什么糟心事。
陆赐看见,轻轻揽过了沈良沅的肩,将他搂进怀里,抵着她额前低声安抚:“绣绣不怕,没事的,让宋老看看便是。”
他面上神色瞧不出什么来,眼里却藏着翻腾的怒火,自从大庸边境平定,陆赐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暴戾的情绪了。
他对女人从来不会动手,但现在如果金氏和蒋落霞站在他面前……他甚至不想让她们活!
这是陆赐第一次冒出这样凶恶的想法,他素来沉着冷静,秉公办事,这次却发现自己无法理智对待。
所有伤害沈良沅的人都该死。
闭了闭眼,他压下心底那抹凶戾,怕吓着沈良沅,然后盯着宋老的手搭上那只纤细的手腕,一颗心忍不住提了起来。
宋老摸着胡子,闭着眼,搭在沈良沅腕上的手指时不时轻动。
陆赐紧紧盯着他那只手,沈良沅也心里也有些紧张。
她今天特意没有在这院里待着,只是昨天凑近灌木看了看,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宋老的诊脉没有太久,片刻后他便收回了手,而未等他开口,陆赐已经迫不及待问道:“如何?”
“王爷放心,没有什么大碍。”宋老摸摸胡子,对他二人道,“夫人的身子底子尚可,接触药粉的时间也不长,影响不到什么,老身一会开一个方子,王妃喝两日便可。”
听了宋老的话,陆赐心里终于放心了一些,沈良沅也松了口气,手轻轻抚上胸口。
陆赐揽着她的肩轻轻拍了拍,以作安抚,又对宋老道了谢:“辛苦宋老了。”
宋老笑着摆摆手,一边写方子一边嘀嘀咕咕:“也是叫人没想到,王府后院这般干净竟然也会出现这种东西……”
陆赐目光沉沉,唇角都抿成了一条直线,沉默着没有说话。
沈良沅看了看他,小手轻轻握住他的手,小声道:“王爷,我没事的。”
这次换她来安抚陆赐了。
她从没见过陆赐这样的神色,沉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眼里的神色更是冷的吓人。
陆赐回握住她,却沉着声道:“可她们这样对你,我不可能放过他们。”
他叫来了文竹,冷着脸吩咐:“去查。”
金氏一个乡下妇人,不大可能会接触到西域的这种东西,这是后宅阴损之物,听宋老的意思,这药粉隐蔽,若不是特意去查便查不出什么,自然也不便宜。
多半是有人给金氏的,这样一来,难保她手上不会还有其他东西。
沈良沅在一旁听着他的话,也轻轻抿了一下唇。
她没有说什么,不管王爷要对他们做什么,她都不会可怜他们。
现在蒋大成一家对她来说,已经就像一个陌生人一样了。
这天晚上,沈良沅在梦里也睡不安稳,陆赐搂着她,一下一下轻拍她的背,目光冷沉地看着窗外,直到怀里的姑娘渐渐平静下来,才缓缓闭上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办我的假期只有两天了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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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翌日,园林师傅来把蒋落霞那日到过的两个院子连带着旁边几处的灌木全部都铲了,土都挖掉,重新填种。
宋老昨日便也说了,殷陀粉虽然气味持久,但也么有那么广的范围,远了便也起了不了什么作用了。
沈良沅站在院里,靠在陆赐身边,边看着外头园林师傅们的动作边喃喃:“蒋落霞竟然真能误打误撞找到我们的院子,不得不说她运气倒是挺好的。”
想来那日她和金氏便是这么计划的,她借口如厕在王府的后院转悠,金氏则把这银簪给她。
她见是自己娘亲的遗物,一定会收下,甚至平日里可能还会戴一下。
若她摸了银簪又未洗手,用吃食的时候保不准便混着食物将东西吃下去了。
“主院和听雪院是府里最大的院子,若是她手上的药粉足够,可能撒的范围还会更广。”陆赐沉声道,拦着沈良沅肩的手紧了紧,心里一阵后怕,“还好是叫你发现了。”
他也没想道金氏等人会如此胆大包天,差点让沈良沅受到伤害,是他疏忽了。
沈良沅察觉到陆赐从昨晚起情绪便有些低,知道他是在为自己担心。
她轻轻歪头靠在了陆赐的肩上,温柔安抚道:“你不要自责啊,就连我这个在他们家住了几年的便宜侄女也想不到他们会做这样的事,何况是你呢。”
陆赐的成长环境里跟她一样,没有这些后宅阴私,他一时没料到实属正常。
“嗯,”陆赐轻轻应了一声,知道沈良沅是安慰他,但还是道,“以后我就会知道了。”
他这人惯会总结经验,像这样的事,日后必不会再让它发生了。
两人站在院子里看了一会,陆赐又问沈良沅:“那支银簪泡着了么?”
“泡着了呢,都按照宋老说的做的。”
“那便好,还好你母亲这簪子日后还能留。”
昨日宋老给了他们一小包药粉,也不知是什么,只说用水化开,将银簪泡在里面,两日后拿出来放在太阳下晒晒便无碍了。
沈良沅听到簪子还能用,当下便松了口气,这是娘亲留给她的遗物,若是被金氏这么一弄日后再无法留着,当真会叫她难过的。
这天晚上,文竹将今日在外头查到的事情与陆赐说了。
“王爷,东西是钟家二小姐的丫鬟给的,有两包,另一包是合欢散。”
陆赐冷笑一声,重重将手边的茶杯盖上,发出“嗒”的一声响,叫文竹吓了一条。
离开战场后,他已经很久没在王爷脸上看到这样冷沉的表情了。
“拦住钟家剩余的人,不许出城,再深挖钟家之前贿赂官员之事,这些人一并定罪了,派人盯着蒋大成一家,”陆赐冷声道,“将川连和川白安排到夫人身边去,以后他们两个暗中护着夫人。”
之前他主要是在查钟家文书过期的事,并没打算将钟家赶尽杀绝,但钟二这个时候还不死心,陆赐冷着脸,觉得没必要再有什么手下留情了。
“另外,去城中找个鳏夫,随便什么品行,三四十的年纪便可,在庙会前找到。”他又吩咐。
“是,王爷。”
文竹也不知道陆赐是要做什么,但看王爷的表情就知道怕是有人要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