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春娇—— by橘生淮南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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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陆赐也认真看进她那双潋滟的眸子里,然后便听他来了一句:“不用谢,举手之劳,可能也住不了几日了。”
沈良沅:“……”
突然有点不想感谢了。
陆赐这话本意是觉得万一亲事不是这么回事他也就不能留沈良沅在小院住了,而若有亲事一说,先不说他的意愿,真成亲了沈良沅也不会再住在小院里。
而听在沈良沅的耳朵里,那便是:住不了几日了,回信到了你就要走。
她原本还挺好的心情一下便又怅惘了起来,不知道这人怎么前一天还吩咐了大师傅给她做吃食,现在又要说这么无情的话了。
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沈良沅想自己还是走吧,她感觉有点脑仁疼。
她低下头,对陆赐说了一句:“不打扰王爷看书了。”
然后又朝管家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陆赐看了一眼她纤瘦的背影,有些奇怪地问孙管家和文竹:“她刚刚脚步是不是快了一些?”
孙管家和文竹沉默,那不是快了“一些”,只怕要是不收着点,沈小姐脚下都要擦出火星子了。
文竹叹了口气,走到那两碟小食面前想拿一块尝尝,边道:“王爷刚刚的话也太无情了,难怪沈小姐跑得飞快。”
陆赐一把打开他的手,将两个小碟子往里推了推,蹙眉看文竹:“越发没规矩了,这是给我的。”
文竹刚伸出去的手马不停蹄地换了姿势,弯腰鞠躬面带微笑:“您请,您请,都是您的。”
陆赐没搭理他的调侃,文竹从小就跟着他,性子活泼人也机灵,所以他不太束着他。
不过听了文竹刚刚说的话,陆赐回忆了一下,所以自己刚刚的话有什么问题?
他觉得很实事求是,不知道哪里会惹到别人姑娘家?
于是陆赐不耻下问看向孙管家:“刚刚我的话哪里有问题?”
孙管家是知道自家王爷在感情这方面转不过弯的,无奈笑道:“王爷说沈小姐的小院子也住不了几日了,她恐怕以为王爷是在赶她走。”
陆赐:“我不是这个意思。”
文竹和孙管家:“听起来确实是这个意思。”
文竹笑着把沈良沅刚刚送来的一个小瓷碟捧到陆赐面前,摇头晃脑:“所以呀王爷,以后你跟沈小姐说话,要委婉一些才是,你看,她现在就误会了不是。”
陆赐看着那碟色泽诱人的小食,默默伸手拿起一块咬了一口,确实是他在双梁城没有吃过的东西,酸酸甜甜的口感,还挺好吃的。
他将一整块糕点都吃掉,又想起了沈良沅刚刚离开的样子。
轻轻抿了抿唇,陆赐突然问:“她刚刚为何不围披风?”
孙管家道:“派去伺候她的一个小丫头说,沈小姐没有披风,只有两件小袄。”
双梁城的冬日虽不如北方冷的刺骨,但这几日下了小雪,刮起风来也是寒意颇重的。
陆赐想了想,又看了看那两盘小小的瓷碟,吩咐孙管家:“让人去染香阁做一件女式披风,多付些钱加急吧,好了给沈小姐送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兮导:我们王爷,他只是傻,但他其实是个好人,希望你们不要嫌弃他QAQ
陆赐:从未见过这样塑造男主的作者,令人发指。
沈良沅:戏好难演,话好难接_(:з」∠)_申请加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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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良沅高高兴兴地离开,愁眉苦脸的回来。
冬葵在屋门口等着,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上前关心道:“小姐,你怎么啦?不是说去找孙管家有事么?”
沈良沅唉声叹气,拍拍冬葵的手:“没什么,就是可能在这儿住不了太久了。”
“啊?”
冬葵不明所以,还想再追问,沈良沅却摇摇头不欲再多说,只随意转了个话题问起春葶去哪儿了?
其实她在小院这些日子,比起冬葵来说,春葶经常见不到人影,基本上就是在每天早晨的时候给她端早饭过来看见一次,然后便又不知去干嘛了。
到小院的第一天她其实就问过冬葵了,王府里下人也分几等,做的事情也各有不同。
二等丫鬟已经是中上等级,能在主子的院子里做事的了,而她就稍低一些,是在外院做事的。
冬葵说春葶平时挺能干的,所以孙管家才会安排她过来,应该是想她主要伺候沈良沅的。
但她可能自己不怎么乐意,见沈良沅好说话也没什么派头,便在小院有点惫懒了。
冬葵听她问起,只得道:“春葶姐姐说外头有些冷,所以在自己屋里待着,小姐,要不奴婢去叫她吧?”
沈良沅进屋,坐到暖炉边烤了烤手,声音很轻:“不用了,她大抵也不想来吧,要不明日我还是去与孙管家说说,让她回王府去吧,我这儿其实自己就可以了。”
说完她又看向冬葵,柔声问:“你想回王府么?想的话我也跟孙管家说,没关系的,你这些时日照顾我已经够好的了。”
她知道冬葵是个热心的好姑娘,但也不能因此就要求人家一定要在这儿陪着她,反正她估计也住不了多久了吧。
沈良沅想着想着便又叹了口气,这时却听冬葵道:“我愿意伺候小姐的,不用回王府,就在小院里便挺好的。”
想到她刚刚回来时的神色和那句话,冬葵心里也有了些猜测,于是又安慰沈良沅道:“小姐你别多想啦,现在也没有人要你走啊,能住几日你便安心住几日就是了。”
沈良沅一听,觉得也在理,虽然王爷说了那样的话,但现在也没人来赶她,她就厚着脸皮先住着,然后再慢慢打算以后吧。
沈良沅觉得自己想通了,朝冬葵感激一笑,觉得最近实在承蒙她照顾了,便决定也给送个小荷包聊表谢意。
冬葵一听,圆乎乎的小脸笑开了花,两人索性一起拿了针线在屋子里一边聊天一边做活,一天过的也快。
这天晚上沈良沅躺在床上,莫名又想起陆赐白天那句话,抱着被子扁了扁嘴,心里还是有点难受。
她深吸一口气翻了个身,告诉自己还是别想了。
然而第二天,这事好像她不想都不行了。
早晨她洗漱过后,冬葵在院子里扫洒,春葶照例端了早饭进来,可神色却与之前有些不同。
沈良沅轻轻看了她一眼,春葶察觉,将早饭在桌上摆好后,突然道:“沈小姐应当还不知道,奴婢刚刚去端早饭时,听说王爷病了,现下府医证瞧着呢。”
“啊,”沈良沅惊呼一声,这她是真没想到,不禁喃喃出声,“可是昨天他还好好的啊。”
今早说病就病了?
春葶闻言看了沈良沅一眼,眼神里藏着点幸灾乐祸,面上却不显,只道:“这奴婢便不清楚了,听说王爷的身上起了疹子,还低热,连嘴都肿了。”
说完她又低低自言自语了几句:“这症状总感觉像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只希望孙管家能好好查查吧,王府什么时候出过这样的事啊。”
沈良沅听着心里“咯噔”一声,她不知道春葶是不是故意在她面前说的,想来是昨天她跟着孙管家去王府里送吃食被她或者她的小姐妹瞧见了?
但现在这些也不重要了,沈良沅看着面前的早饭食欲全无,不会真是她送的东西有问题吧?
那她都不用再等,现在就可以收拾铺盖走人了……
可是不该呀!
她又没有存着什么害人的心思,那两碟小食从头到尾都是她亲手所做,定不会有问题才是啊。
沈良沅想不明白,这问题到底能出在哪儿呢?
陆赐也想不明白,这问题到底是出在哪儿呢?
他活了二十六年,四岁之后就再无任何小病小痛,都已经快忘了喝药是什么滋味。
然而今日一早,他便在文竹“啊呀!”的惊叫声里,发现自己的嘴好像肿了,还有点火辣辣的疼。
等拿过铜镜一看……还不如不看。
嘴肿了便算了,他一个男人,倒也不在意一副皮囊,但身上竟还起了红疹,带着一点难忍的痒意。
陆赐心里一凛,觉得自己莫不是中了什么毒,当即便点了几处穴道,又马上让文竹去叫了府医来。
而现在,府医正憋着笑在诊脉。
陆赐坐在床上,散着头发一脸严肃,与他有些肿起的嘴格格不入……
府医没有诊断太久,收回手时如实禀道:“王爷无需太过担忧,此症并非中毒而是风疹之症,多是由食物引起的,王爷体质与此物相冲,便会患风疹,目前症状还不太严重,老夫开一程方子,王爷按时服用便是。”
“是风疹?”陆赐问道,“以前怎未得过?”
“一般是特定食物引发,因人而异,王爷可以回忆一下这两日的吃食。”说着府医又叮嘱道:“虽然王爷的风疹无大碍,但这样食物还是应当找出来,避免日后再误食,若剂量大了便不是这么简单了。”
“嗯。”
陆赐微微点头,当真开始回忆了起来。
在屋里候着的文竹跟府医去抓药,刚出门便碰上了随孙管家走进院里的李沐骞。
“见过李公子。”
文竹行了礼,李沐骞微微点头:“嗯,我来看看你家王爷,昨日跟我约好今早一起去马场的,结果我一来就听说他病了,他竟然还会生病?”
“府医已经看过了,说是风疹,没有什么大碍。”文竹道
李沐骞惊奇:“他还会得风疹啊!”
有些人体质特殊,易得风疹,但陆赐从没得过,李沐骞还以为他不是这体质呢。
文竹笑笑,突然神神秘秘走近一步,小声道:“王爷昨日吃了理县的小食,双梁城没有的那种。”
“嗯?李沐骞不明所以,“有理县什么事?”
文竹眨眨眼:“李公子一会去问王爷吧,我要去抓药了!”
说完人便溜了,留下李沐骞一头雾水的进了屋。
他跟陆赐从小一起长大熟得很,径直绕过屏风,边走边道:“阿赐,我刚问文竹,他说你……噗!”
李沐骞一抬眼看到坐在床上的陆赐,一个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你,你嘴怎么成这样了!”
陆赐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正经道:“大夫说风疹。”
李沐骞轻咳一声,憋住笑走过去,问他:“怎么会突然就得风疹了?”
陆赐闻言目光闪了一下,薄唇轻轻抿了抿,然后道了句“不知道”。
刚坐下的李沐骞轻轻扬眉,往椅背上斜斜一靠:“刚刚文竹可已经跟我说了,你昨天吃了双梁没有的吃食,说是理县的?是突然有了兴趣想品尝外地美食了?”
他这头话音刚落,陆赐还没来得及回答,孙管家便又进了屋子,低声禀道:“王爷,沈小姐从小院过来了,是听说你生病了,特意来探望的。”
“沈小姐?!”李沐骞震惊,当场从椅子上跳起来,“哪个沈小姐?你的府上怎么会有个沈小姐??”
陆赐被李沐骞这一惊一乍给弄的脑仁疼,但不忘跟孙管家吩咐:“带她先去偏厅吧,我梳洗后便过去。”
他现在衣冠不整,见客失礼了。
孙管家应声退下,李沐骞还在震惊陆赐的府上哪来的姑娘,在他洗漱更衣时便在他身边绕了好几圈,碎碎念叨着:“你府里来了姑娘我竟然不知道,而且你竟然会让她住进来?她还没有被你气死?”
陆赐正在给自己系带,闻言微微蹙眉:“是王府隔壁,不是我府里,她住过来也是事出有因,你一会不要乱说,坏了姑娘的名声。”
说着他便将定亲一事简单跟李沐骞说了一下,李沐骞听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想起一句:“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陆赐有理有据:“你没有问我。”
李沐骞:……?
“我又不知道你身上有门亲事我怎么问啊我?你这离谱了啊!”
他气的缺氧,坐在椅子上猛翻了个白眼,越想越觉得说不过去,又站起来原地绕圈,碎碎叨叨:“不行,我太气了,我跟你二十多年的交情了这种大事你竟然不告诉我,我受伤,十分受伤!”
陆赐看着他很无奈,只能上前安抚了一句:“这门亲事她不知前因后果,只有一把匕首,我也不知个中缘由,考虑到她的名声,我才没有讲。”
毕竟婚姻大事,现在一切也都不确定,他自然也不会往外说,免得对人家姑娘影响不好。
至于王府里的下人,孙管家本就管的严,沈良沅又是住小院里,除了昨日过来送那两碟吃食,其余时候也没过来过。
李沐骞其实也知道他这么做自然有道理,他一个大男人也不会真的计较这些,当下便翻篇儿了,遂又问陆赐:“那这姑娘你打算怎么办?若伯父伯母回信真有此事呢?”
陆赐束发的手微微一顿,片刻后给自己正了正冠,叹了口气:“其实我现在也还不知要怎么办。”
“若真要按父母之命娶了她,我心不在此,也怕误了她终身。”
李沐骞了解陆赐,一听便知,他虽现在说着还有些不确定,但心里可能多半是打算拒绝的,倒不是不想担这个责任,而是怕自己耽误人家姑娘。
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女子总是比男子更加被动一些,这姑娘父母双亡,没人替她的未来考虑,陆赐不想占她这份便宜,甚至会多帮她想几分。
他便是这样的人。
李沐骞不再多说什么,却在陆赐要去见那位沈小姐时暗搓搓地跟了上去。
原本陆赐是让他先去书房的,但这种热闹,他怎么能不瞧?
于是在陆赐走后不久,他后脚便朝偏厅的方向去了。
而此时偏厅里,沈良沅看着陆赐震惊了。
她,她没想到……这嘴肿的还挺严重啊?
作者有话要说:
陆赐:被嘲笑了,在老婆面前颜面尽失!
沈良沅:好了好了,我不笑我不笑,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兮导:沙雕一时爽,事后火葬场,这个情节把我架这儿了,写完之后心里升起一点淡淡地后悔……开始为挽救男主的形象而绞尽脑汁……
【ps:风疹就是过敏哈,我百度的中医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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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嘴巴有点肿而已,他对外貌之事本向来不在意。
直到发现沈良沅看了他一眼之后就飞快地低下了头,似乎还轻轻的耸了一下肩膀。
陆赐:……
不知怎么,他突然就有点后悔了,心里感觉怪怪的。
但也就只有那一瞬而已,很快他就把这点怪异的羞耻感抛到了脑后,大步流星进了屋。
沈良沅正低头告诉自己不能笑,这样很不礼貌,而且自己还很有可能是害陆赐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更加不该笑话他。
在心里自言自语一番后,她忍住了笑,一抬头,陆赐正巧走到她面前。
迎着姑娘一双盈盈的眼,陆赐原本是打算简单说一句“无事,谢谢”,突然想到昨天跟沈良沅说话好像就没说好,文竹说要他以后可以委婉一些。
于是陆赐话到嘴边,变成了:“我没有什么大碍,辛苦你跑一趟,谢谢。”
“啊,不辛苦,”沈良沅下意识道,“我就是不知道情况,还有点担心。”
担心是我做的吃食有什么为问题。
她心里因为这件事有点忐忑,过来除了看看陆赐严不严重,也想问问到底是何原因,所以没有察觉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而陆赐却在听见那句“担心”时眸光微微动了动,眼里不自觉带上一点笑意,自己都不知道。
但偷偷跟着过来看热闹的李沐骞却瞧的一清二楚。
他抿着唇偷偷笑了一下,感觉自己要化为李半仙,掐指一算,好友红鸾星动了。
屋子里,陆赐又说了一句谢谢,沈良沅摇摇头,终于问出了自己心里一直忐忑的事:“我听说王爷好像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才会这样,是、是我昨日送过来的小食有什么问题吗?”
“我真的只是想感谢王爷才做这个,厨房的大师傅也一直看着我做的,我……”
沈良沅想为自己辩解两句,好不至于太快被赶出王府,结果一着急老毛病又犯了,她憋红了一张小脸,声音又哽咽起来。
住了嘴,沈良沅憋着酸胀的眼眶低下头,不再说话了,她不想显得自己委屈巴巴的,好像是想要在王爷面前故意装可怜一样。
只能像之前无数次一样,在心里暗恨自己这不争气的性子。
陆赐听出了她声音里的哭腔,心里微微惊了一下,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他也没说什么啊沈良沅怎么就要哭了?
又想了一下她刚刚没说完的话,这下找到了原因。
他不知道沈良沅在小院里怎么会知道王府的事情,总之她联想到了自己身上并因此颇为忐忑,此番怕不仅是来探望他,更是来“认错”的?
陆赐没有马上说什么,而是让沈良沅在一边坐下,又让下人上了热茶,这才缓缓道:“不是你的错,大夫说是风疹,就算是因为昨日那两碟小食引起的,我也该感谢你,风疹之症,早些知道诱因便能早点规避,不至酿成什么大祸。”
尤其是对于他来说。
他的身份和手里的权利就注定很多事情不可能是安安稳稳的,风疹说小可小说大可大,大夫也说若是误食的剂量重了,后果难料。
更何况早前他还不知道自己是这样的体质。
这么想想,相当于是沈良沅帮他排雷了。
沈良沅听了陆赐的话,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她捧着热茶,轻声道:“谢谢王爷能这么说。”
不管他是安抚她还是真的如此想,至少他没有高高在上的先怪罪她。
沈良沅想到陆赐还在身体不适,她不该多做打扰,于是便将自己带来的一小包东西交给了孙管家,解释道:“我不知道是什么惹得王爷发了风疹,昨日做吃食的材料王府大师傅都知道,只有这一个,是我自己从家里带出来的,也加了一点在里面。”
“此番我特意带过来了,王爷一并让大夫查查吧,我便不打扰王爷休息了。”
说着她便朝陆赐点了头,没再久留。
陆赐看着沈良沅离开,突然对孙管家吩咐道:“你去查查是谁跟她说的这件事。”
他今早起来才发现身体不适,连原因都未知,沈良沅却已经把锅背在了自己身上,显然是有人说了什么。
“是,王爷。”孙管家应下,又看向手里沈良沅刚刚给的那包东西,“那这个?”
陆赐:“给府医吧,他会处理。”
管家点头,拿着东西走了,这时李沐骞才进了屋,揶揄地看了陆赐一眼:“你这娃娃亲的姑娘此般姿容,不得了啊。”
陆赐瞥了他一眼,没说话,李沐骞耸耸肩在屋里坐下:“当然,我知道在你眼里估计姑娘们长的大差不差,没甚区别。”
不管长的好看还是难看,在陆赐看来,就能分辨出个胖瘦。
然而这次李沐骞说这话时,陆赐却下意识动了动嘴想辩驳什么,然后想起自己嘴肿了,还是少说话的好,于是刚刚那一瞬的冲动便又淡了下去。
他没有接茬,李沐骞便自说自话,将自己的话痨发挥到了极致,从沈良沅的家世到她这些时日住在王府隔壁的日常都里里外外问了一遍。
结果陆赐的回答除了“不知道”,连第四个字都蹦不出来。
李沐骞“啧啧”两声:“原本以为你在金屋藏娇,没想到你是在当客栈老板,住店还不用收钱的那种。”
对此陆赐的解释是:“派去理县查的人还没回来。”
李沐骞恨铁不成钢:“那你可以自己跟人姑娘聊啊!你对这娃娃亲是真不关心啊!”
彼时陆赐已经重新回到寝屋,闻言不置可否,又脱了外衣准备躺下养病了。
他不是个会逞强的人,现在觉得有点头晕,没必要硬撑着出门,到时候事倍功半得不偿失。
陆赐拆下束发的冠,终于看向李沐骞,理了他一句:“我想一切等父母的书信回来再说,现在聊太多也没有必要。”
他尽量避免跟沈良沅过多接触,日后就算亲事不成对她的影响也小一些。
李沐骞见他有自己的思量,终于也没再絮絮叨叨什么,拍拍他的肩道了一句“过两日再来”,便离开了王府。
陆赐喝了文竹熬好端来的药,很快睡过去,等再醒来时天已入暮,冬日沉沉的云霭翻涌,很快就会入夜了。
陆赐这一觉睡的久,但身上的红疹退了一些,低热也退了,他抬手摸摸自己的唇,好像也不怎么肿了。
下床披了件衣裳,他走到外间的桌边倒了杯茶,准备叫人将晚饭端进来,恰好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是文竹来了。
“王爷,大老爷的信来了。”
陆赐倒茶的手微微一顿,片刻后放下茶杯,他在桌边坐下,沉声道:“拿进来吧。”
文竹推门进屋,将信递到他手上。
陆赐打开那封信,在屋外时不时刮过的一阵风声里静静看完。
文竹在屋里点亮烛灯,外头又絮絮飘起了小雪,连夜色也透上冰冷寒意。
陆赐放下信,敛眸不知在思索什么。
他的神色与平日没什么变化,叫文竹下去让人传膳后,便将信收回信封,走进里屋放了起来。
小院里,沈良沅的晚饭也端过来了,这次是冬葵过去王府厨房端的,沈良沅听她说,下午不知为何春葶被孙管家叫走了。
沈良沅听后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她今日本就情绪低落,没心思去想这个,左右她也是准备跟孙管家说让春葶回王府去的。
上午从王府回来后沈良沅其实没有轻松多久,虽然陆赐那样说了,但下午的时候她又叫冬葵去问过孙管家。
孙管家说,府医找后厨大师傅比对过了,昨日那两碟小食用的大部分食材王爷以前都吃过,只有她那一小包紫藕粉,是理县特有的一种调料,王爷从未试过。
这样一来,风疹大抵便是她这包小东西引起的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沈良沅情绪更低落了,一下午都恹恹的,黛眉微蹙,提不起什么精神,就连冬葵给她讲笑话逗她开心,她都只勉强笑笑。
沈良沅小到大,有父母在身边时她乖巧可爱,寄人篱下时她小心翼翼,从未惹出过什么麻烦。
可现在,她却阴差阳错闯祸了。
陷在情绪里的沈良沅连食欲也变差,但她觉得不好浪费,所以还是强迫自己吃了些东西。
放下筷子后,她揉了揉有点泛红的眼睛,起身准备跟冬葵一起收拾。
她本就不是什么大小姐,在舅母家吃完饭都是她收拾碗筷去洗的。
冬葵每次都拦,但拦不住,也就让她去了,只是这次却按住了她的手,笑笑:“小姐,你心情不好便不要做这些了,我来吧,你去屋里休息就是。”
沈良沅感激地看她一眼,轻声道:“谢谢你呀冬葵,麻烦你了。”
她没有再抢着做,听了冬葵的话进了里屋,然后推开了一点窗。
看着夜色下的小雪落在地上,又很快消融,它们在空中飘飘扬扬,像一颗无依的种子,落地了也无法生根发芽,只能融在青石之下,就像从未来过一样。
沈良沅心里怅惘起来,觉得自己就像这小雪似的,飘飘荡荡,落在哪儿都逃不脱消融的命运。
她从衣襟里拿出那块挂在脖子上从小不离身的玉坠,这是她爹给她戴上的,也是她身边唯一一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遗物了……
沈良沅握着小小的玉坠,想起爹娘还未去世之前的日子,再想想现在,不禁更难过了。
自己好像真的很差劲,娘亲最后交代的事情都让她搞砸了。
她咬着唇,再也忍不住,趴在桌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陆赐这些时日第一次来到这个小院,看见的却是窗边姑娘趴在桌子上轻轻耸动的纤弱肩膀……
和她克制着不发出声音的哭泣。
作者有话要说:
冬葵刚刚收拾了碗筷出来,一抬眼便看见了顶着细雪站在院子里的陆赐。
她吓了一跳,刚准备出声行礼,却见陆赐微微摇了摇头,制止了她。
冬葵不知道王爷这个时候怎么会过来,但还是很有眼力见儿地闭上了嘴,端着碗筷轻手轻脚的退下了。
纷纷细雪下,高挑挺拔的男人披着一件黑色的大氅站在院子的一角,静静看着屋子里暖黄烛灯下悄悄哭泣的姑娘,许久没有说话。
雪落在他肩头,被黑色的毛绒大氅接住,竟也没有很快化掉,像糖霜一般晶莹雪白。
今夜的月色很浅,不及雪花皎白,却格外透出几分温柔与朦胧。
许久后,在屋子里的姑娘终于吸了吸鼻子,一边用帕子擦着脸上的泪一边抬起头。
陆赐又往暗处站了站,没叫沈良沅瞧见他。
他就这样沉默地看着沈良沅擦干了眼泪,又用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像是在给自己打气,然后才探身出来关了窗,只留下一点昏昧的光影。
一直在暗处的陆赐终于收回目光,在夜色下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其实他今夜过来,是想来与沈良沅说说,拒绝这门亲事的。
就如他白天跟李沐骞说的,婚姻是件终身大事,他的心思尚不在此,草率应下只会耽误她。
而刚刚他收到了父母的回信,对他们许下这门亲事的前因后果也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