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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春娇—— by橘生淮南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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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最后一页,总算像了点家书的样子,问起她和孩子怎么样,只道自己一切都好,到如城的第一天便给她写了信。
沈良沅在灯下看到信的最后一行,无奈笑了一下,轻轻将信重新叠起放好,在心里嘀嘀咕咕:王爷应该是很少写家书吧?嗯,不熟练,可以理解。
然而接下来,沈良沅隔几日便能收到陆赐的一封家书,上头的内容……永远只有最后一页能称之为“家书”,至于前头,是她看也看不懂的“排兵布阵、孙子兵法、三十六计”。
沈良沅每次一打开信,都能给自己看笑了。
这天夜里,她又看完了陆赐叫人送回来的一封信,然后终于翻出了久违的小本子,在上头写下几行字——
陆赐又出征了,他说会给我写信。
这信上没几个字我爱看的……
但知道他一切都好,我就安心了。
沈良沅看着自己的这个小本子,其实嫁给陆赐之后她有几年没写了,如今翻翻,竟然也能从这些随手记下的一句话里回忆起当初遇见陆赐时的一点一滴。
-我来找陆赐,他说“好吧。”
-陆赐要出征了,他叫我去哪都行。
-我绣鸳鸯戏水,陆赐说像猪。
“噗。”沈良沅看着看着便笑出了声来。
这些事好像还在昨日一般历历在目,叫她忍不住有些怀念,过后又感慨起来,当初心怀忐忑地找到双梁来,那些曾经还惴惴不安过的日子,现在竟然也会让她觉得幸运。
若当初没有找来双梁,又或者陆赐没有去到氓城找她,可能就没有以后的这些种种了吧。
不知道人的机遇是不是真的冥冥之中自有注定,这一生有那么多条分岔的路口,每一个选择都会是全新境遇,所以两个人若是能走到一块儿,已是最大的幸事。
感慨过后的沈良沅,在这天夜里睡下前又想起陆赐一连几封的家书,忍不住看着天边的明月想:
哪怕成亲这么些年了,王爷脑子里还是有很多想法叫她不明白,仔细想想他与当初来看,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若是下一封家书能王爷能想她所想,与她心意相通,多写点她爱看的,就更好了呀。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在第一版文案里写过一个共感的小片段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记得,下一章就是了23333(下一章应该也是傻狗和绣绣的最后一篇番外啦,不过在爹爹篇里,他们还要出场的,毕竟重生之后可能要有船新的相遇了!)感谢在2022-11-14 16:17:36~2022-11-17 20:12: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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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赐在如城一切都还算顺利。
大戎这次偷袭虽然做足了准备,但将领的资质平平,错失了许多优势和先机,等到陆赐抵达,直接带兵上战场,更是一战轻松取胜,我军士气大振。
之后大戎又多番挑衅,在周边小战不断,但都没能取得什么优势,甚至不用陆赐亲自出兵,指点过手下将领后让他们带兵去退敌也能取胜。
文竹对这大戎只有四字锐评:人菜瘾大。
这天陆赐手下的小将又带一小撮兵退了大戎时不时地骚扰,陆赐估摸着这样下去再过不久大戎就会扛不住要先撤了,现在只需要盯紧些不要让他们做什么小动作便是。
于是傍晚的时候陆赐下令犒劳众军,让将士们尽兴吃了顿好的。
酒过三巡后,陆赐捏了捏眉心,让文竹和手下另一个校尉看着些,自己便先去了帐中休息。
洗漱过后躺下时,他又想念起沈良沅来,睁着眼睛在昏暗营帐里想,不知道绣绣收到他最近这封家书了么?上头还写了他这次的捷报呢。
沈良沅也会给他回信,信中都是她与两个孩子以及上京城里一些近日的趣闻,她喜欢与他说一些自己觉得有意思的事,连听到小八卦也会在信中写了告诉他。
絮絮叨叨,但陆赐很喜欢看,这样好像就能透过沈良沅的字里行间看到他们的生活,好像就觉得自己离他们也没有多远,离开也没有多久。
他枕着手臂静静闭上眼,入睡前还在琢磨着下一封给绣绣的信里要写些什么呢?
这天夜里陆赐觉得他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又不真切,好像是沈良沅在他面前絮叨着什么,说他的信写的不够好云云。
陆赐想问一问是哪里没有写好,却听不清沈良沅说话了,等第二天醒来时还有些耿耿于怀,想回忆起昨夜梦里的内容。
他的信到底还是哪里没写好呢?
陆赐低眉敛目,一边换衣裳一边在思考,但也没有想太久,今日还有事要做。
只是接下来几日,他突然觉得自己身上好像发生了些怪事……
早晨他与手下几个校尉帐中议事,突然就要莫名其妙打好几个哈欠,打完之后自己都愣了一下。
底下坐着的几个校尉纷纷关心:“王爷可是昨夜没有休息好?”
陆赐:“没有,休息的很好。”
话刚说完,紧接着又打了一个哈欠。
陆赐:……
校尉们:……
陆赐沉默,他真的确实一点都不困,但为什么会打哈欠,他也不甚明白,但他没多想,很快就无视掉这点小事继续议事了。
彼时坐在床上的沈良沅在刚刚打了两个哈欠之后瞌睡醒了一些,开始下床更衣挽发带孩子们一起用早饭。
正吃着,她一抬眼,突然觉得门边好像有点空,觉得应该在那儿摆一盆什么植物,可能会好看。
于是便叫来冬葵吩咐:“下午去找刘师傅拿盆花摆到门边去吧。”
远在如城的陆赐跟几个校尉们议完事准备离开,掀帐出来时突然在门边停住了脚步,不自觉地往帐篷边看了一眼。
文竹上前:“王爷,怎么了?”
陆赐:“下午去找人买盆花摆在门边吧。”
文竹:???
谁会在军帐外头摆花啊!?
陆赐说完这句话自己好像也愣了一下,不明白怎么突然他就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但片刻后他还是道:“就这样去办吧,改成放在我的营帐外面。”
于是这样半天过去后,整个军营里的士兵们都知道了王爷让人快马加鞭去城里买了盆花回来放在自己帐外,十分鲜艳打眼。
大家纷纷好奇,为此已经开始轮番、分批、故意路过陆赐的帐前,去看他那盆花。
陆赐:……一群糙老爷们。
到了半下午,忙完了今日的事务,陆赐带着文竹登上营地旁边山头,远远眺望过去能看到一点大戎的驻扎之所。
陆赐眯了眯眼睛,缓缓道:“对大戎磨也磨够了,再对一战便可结束了。”
与以前他对上大戎那次倒是有些如出一辙了。
文竹原本在一旁点头,不经意一抬眼看向陆赐准备回话,突然就愣住了。
“王、王爷?”
陆赐回头,看着他震惊的表情莫名其妙:“你怎么了?”
文竹:“你这是……迎风流泪?”
陆赐:?
他在说什么蠢话?自己什么时候有迎风流泪这么个毛病了?
他开口便准备数落文竹两句,结果突然一阵风吹来,陆赐便觉得面上一凉,下意识抬手摸了摸,指尖感受到了一点湿意。
陆赐:……
这下他的表情比文竹还震惊!
怎么回事?突然流泪?他刚刚也没什么感觉啊……
陆赐沉默着抬手按了按眼睛,顺便用袖子把眼泪擦了,结果,刚一抬头,这眼泪又冒出来了。
他大受震撼,百思不得其解,当即从山上下来回了营帐找来军医好好看了看。
军医是个耿直中年男人,在军中随诊最擅长的自然还是外伤,像陆赐这种,军医把了半天脉,什么都没看出来,一脸为难瞧着陆赐,犹豫的很明显:“王爷,你这……”
陆赐叹了口气:“罢了,你下去吧。”
他躺在帐中,抬手搭上眼,现在这泪它又不流了。
陆赐开始怀疑自己,可能刚刚真是迎风流泪了?
上京城的宁北王府里,沈良沅用帕子按了按眼睛,刚刚擦干自己的泪。
今日两个孩子入宫学习了,她闲下来便找了本话本子来看,然后便叫里头的故事感动的一塌糊涂,忍不住的流了好些眼泪。
尽管已经成亲有了孩子,沈良沅这一点却没有变,还是很容易红眼眶,所以若是她有时候要陆赐回来时顺便去帮她挑话本子,陆赐从来都是买的那种阅读起来轻松愉悦的故事。
这次的故事其实结局也挺好的,就是过程颇有些波折,叫她看了忍不住。
沈良沅吸了吸鼻子将书放好,也没想太多,心里算着陆赐下一封家书什么时候会来,很快又去忙其他的事了。
没多久又到了陆赐的家书寄回家的时候,沈良沅一如既往地在灯盏下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细细读来。
这次刚看第一行,她的眼睛就微微睁大,轻轻“呀”了一声。
这次陆赐竟然没有以兵法作为家书的开头了!可喜可贺!
信上还是沈良沅熟悉的遒劲字迹——
绣绣,展信佳。
近日军营边的山头开出了一种鹅黄色的小花,我不认识,但觉得你簪了会很好看。
带不回来给你看,但我画了一幅画随信寄出,等我回到京中,我们可以一起找一找这种花。
沈良沅眉眼含笑看完了陆赐这次寄回来的信,又在最后看到了另一张他画的鹅黄色小花,确实是俏丽又可爱的。
她的手轻轻抚上那朵画里的花,目光又落在这封家书上,心里开心之余又忍不住有些好奇起来,怎么这回的家书陆赐好像突然开了窍一般?
说实话就连陆赐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他这封家书其实不是一天写成的,自从上次莫名其妙的迎风流泪后,陆赐便觉得自己好像看一些东西的视角都变得不一样了。
看到天气晴好,脑子里突然冒出的是这天儿可以踏青。
吃到军中大厨做的一样不错的菜,就想上手试试看看自己做会怎么样。
就连晨起换衣都会在整理袖口时倏地的想到这里要是再绣个什么纹样可能会更好看……
陆赐:等等,绣什么?他怎么会想到绣什么?他什么都不会绣啊!
这摸不着头脑想法一阵一阵的,不会时时都有,但总会不经意间便出现了,陆赐索性就将他们都记下写在了信中,莫名觉得绣绣没准爱看呢?
毕竟这好像都是绣绣平日里会念叨的事。
沈良沅对这封信背后的隐情一概不知,但前些时日她确实是琢磨着邀上陈灵犀和秦朝朝带上孩子们一起去远郊走走。
春日时光烂漫,最是赏景好时节。
加之陆赐在这次的信中提到快要回来了,沈良沅便更觉高兴,过两日便约上两个小姐妹带着各自的娃踏青去了。
在沈良沅高高兴兴出去踏青之日,陆赐也面上带笑了一整天,甚至惹得手下几位校尉轮番去找文竹,悄声询问:“王爷今日脸上的笑就没下来过,大戎退敌回老家了他这么高兴呢?按理说王爷打的胜仗不计其数,区区一个大戎,不应该啊。”
文竹摸摸下巴:“王爷是有点反常了,不过也许是想着能回去见到夫人和孩子了吧,哎,你们这些还未成婚的,不懂。”
校尉们:你说就说,为什么要加上最后一句?
不过反正大戎已经退兵,他们打了胜仗也跟着高兴,陆赐的捷报已经送去上京,很快朝廷便会发下赏赐,他们也能回到驻地与家人见一面团员一番,确实是值得开心的事。
陆赐没有意识到自己挂在脸上的笑,但他也确实莫名的心情很好,跟文竹一样,陆赐也把这归功于马上就要回到上京见到沈良沅和孩子们了,不知道他们这几个月好不好呢?
陆赐回到上京这天,春日的暖阳勾勒出上京的喧闹繁华,沈良沅带着两个孩子等在府门口,迎着春天微凉的风,眉眼恬淡温柔。
今日陆赐回京,已经让文竹带了消息过来,自己要先入宫面圣,很快就回来,于是沈良沅等时辰差不多了便牵着孩子等在这,想迎他。
两个孩子一左一右被娘亲牵着,知道爹爹今日归来都很高兴,但依然乖乖巧巧地等着,只是小脖子已经伸的老长。
陆嘉月轻轻拉了一下沈良沅的手,小声道:“娘,爹爹还有多久才来呀?”
沈良沅摸摸她的头:“快啦,爹爹这次出门辛苦,是保家卫国,所以我们要耐心一些,好不好?”
“哦哦,好哦,我知道啦娘亲。”
陆安儿乖巧点了头,继续安安静静等着了。
这时远远地传来马蹄声,沈良沅抬眼望过去,便见陆赐迎着阳光架马而来。
他的束发被风吹的高高扬起,脸上有着清朗的笑意,沈良沅看进他那双墨色的眸子里,一时间竟好像在这明艳的骄阳下看到了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那大抵是年轻时的陆赐,她虽从未见过,但却知道,他其实一直未变。
少年时的热血难凉,他依然还是那个能为了一国安泰,百姓安康而义不容辞提刀上阵的宁北王,也是会紧紧抱住她,在她面前露出傻笑的陆赐。
正想着,人便当真被一把紧紧抱住。
陆赐翻身下马的第一件事便是好好抱抱她,他成婚后还从未与她分开过这么久,当然,成亲第二日出征那次是个意外。
轻轻贴了贴沈良沅的发髻,她身上的馨香熟悉又柔软,他抱了好一会才觉心里一直空落落的地方得了满足,终于低声道:
“我回来了绣绣。”
沈良沅也伸手环住他的腰,用力抱了他一下,然后仰起脸来,轻笑道:“你回来了。”
陆赐松开她,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然后抱起陆嘉月,又牵上陆博衍,就在府门外,突然探身吻了吻沈良沅的眉心。
“你一个人辛苦了,我们回家。”
“嗯,回家。”
沈良沅牵起儿子的另一只手,与陆赐一同走入府中,娇艳的眉眼弯了弯。
她抬手遮了些明媚日光,眯着眼睛看向天边春日晴空万里,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首词来——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作者有话要说:
陆赐和绣绣的正篇番外就到这里啦~(这一章陆赐的共感只算个小彩蛋所以不做过多解释~)
接下来就开写其他番外!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出自冯延巳 《长命女·春日宴》感谢在2022-11-17 20:12:25~2022-11-18 20:18: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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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良沅离开氓城去了上京后,秦朝朝便觉得自己的生活有些无趣起来。
明明以前没有认识沈良沅之前她也跟一些与家里有生意往来或关系不错的世家中的姑娘有所来往,做的也是大多数小姐们会做的事,吃茶赏花,踏青八卦。
只是秦朝朝觉得那都是泛泛之交,在认识阿沅后,便越发觉得这样的交往有些可有可无了,她们都不如阿沅待她那般真诚,总会若有若无打听她家中的生意。
是以这回沈良沅走了,秦朝朝虽然也偶尔会接了她们的邀帖去聚会,但不太会主动将请她们来府中了,总觉得不能交心姐妹情实在是让人疲于应付。
秦朝朝没了好友在身边,不免有些颓唐,但这颓唐没持续多久,便又有另外让人烦恼的事冒了出来。
她娘要给她说亲了。
彼时已是盛夏的末尾,暑气将散未散,晌午过后还是有些炎热。
秦朝朝贪凉,这时候也没有把冰盆撤了,还放在屋子里头,秦夫人一进她的屋子便又要忍不住唠叨一番:“娘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姑娘家不能总是贪凉,过两日就把冰盆撤了,不许任性了。”
“唔,可是这天气明明还很热嘛……”
秦朝朝撅着嘴嘀嘀咕咕,但也没有再说什么,确实现在整个府里也就她这屋还在用冰盆了,娘亲总归是为了她好。
挽上娘亲的手,秦朝朝拉着她到桌前坐下,一边跟秦夫人撒娇一边问:“娘怎么突然来我院里啦?”
秦夫人握着女儿的手,看着她娇憨的模样,温声道:“朝朝,你今年也十六了,当是要定下门亲事了,再不愿,这好人家可都要叫旁人挑走了。”
秦朝朝一听她娘说起这个就头疼,但她确实也是到了说亲的年纪,她娘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只是她自己兴致缺缺,觉得周围没有什么中意的公子,所以一直糊弄拖着。
然而也知道不是长久之计。
秦朝朝重重叹了口气,妥协了:“我知道啦,你们选中了哪家我到时候去相看就是了。”
大庸倒也不是完全的盲婚哑嫁,而且他们是商贾之家,规矩也没有那些个世家大族那般重,若是两家人定下亲事,男女在家人牵线下找个由头见一面也是常有的事。
秦夫人见她这回松了口,笑起来摸了摸她的头:“你这孩子,爹娘自是会帮你选个好人家,还能亏了你不成?”
秦朝朝听后挽着她娘的手臂倒进她娘怀里,小声喃喃道:“希望我出嫁之后夫君也能像王爷和沐骞哥哥那般吧,他们待自己的夫人多好呀。”
“那娘定也给你好好把关,找个那样儿的。”
秦夫人哄着她,心里已经盘算起来这氓城里还有哪家适龄的公子未说亲的来着?
他们家朝朝娇气,从小就是被宠大的,心思也单纯,首先便是家中后宅妯娌复杂事儿多的不行。
再者朝朝怕麻烦,又向往两个小姐妹的婚后生活,是以未有正妻便纳了多房妾侍有诸多通房的也不太行,还是得内宅干净些。
除了这些,人品才识也都要考虑,虽然他们秦家是商贾,未有人入仕,但在大庸商人的地位也不低,更何况以秦家目前的财力,也不是秦夫人自夸,日后就算朝朝的夫婿入仕为官,也是能帮上大忙的。
最后这般挑选下来,秦家二老看上了氓城同样是经商世家的杨家。
杨家嫡出的三公子杨束去年及冠,也正好是要说亲的年纪了,后院有一个通房和一个妾侍,还算干净,杨夫人与秦夫人关系也算不错,家中几个妯娌她也在聚会时见过,虽然说话不多,但看起来也不是太难相处的人。
杨束本人秦朝朝的两个哥哥与之打过一些交道,斯文有礼,也没什么特别不良的爱好,就是性子弱了一些,有点老好人模样。
总的来说,还是与秦朝朝门当户对的适宜说亲对象。
秦夫人跟秦老爷商量了两日过后,也没有耽搁太久,便开始与杨家走动起来。
两家都有适龄说亲的孩子,两位夫人约着见了几次面吃了几次茶后,彼此便也心知肚明了。
这门亲事被提上了议程,便等两个孩子见一面后就差不多可以开始走六礼了。
秦朝朝这日听了她娘来院里与她说的这些,回忆了好一会这位杨三公子到底长什么模样,半晌后毅然放弃,想不起来。
但她还是点点头:“行吧,那我怎么去见啊娘?”
秦夫人道:“明日我带你去城南的寺里上香,杨夫人也会带着杨三公子过去,到时候你们便在寺中宝殿后的那莲池边见一面说几句话便是,之前你也见过他一两次,不过这次是要说亲了,自然不一样,你要好好上心些知道了么?”
秦朝朝“哦”了一声,心里嘀嘀咕咕,见过一两次她也没想起来啊,那杨公子存在感这么低的嘛?
她低头揪着手,突然又想起她娘刚刚说的是城南寺庙,这庙在半山腰,得从山脚下爬石阶上去的,她以前也去过,有次从山上下来还在石阶上滑了一跤,是闻人南星扶住她才没摔下来。
想到这,不可避免的脑海里便冒出那天她险些跌跤,闻人南星接住她的画面。
其实已经过去好些日子了,但也不知怎么的现在冒出来竟然也还有点历历在目的感觉,想到那时闻人南星一脸惊吓地扶住她的模样,又想到自己一不小心还给他的脸都抓花了,秦朝朝便忍不住笑了一下。
这笑叫秦夫人发现,惊诧的扬了下眉梢,笑道:“朝朝想起什么了突然笑的这般甜?”
“啊,”秦朝朝回过神来,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甜嘛?”
“可不是么,该拿镜子叫你自己看看,是想起杨公子了?”
秦夫人刚与她说带她去相看的事她便露出这样的笑来,自然是误会了,秦朝朝想也不想便赶紧否认了:“不是不是,我都没记起这杨三公子长什么样儿,到哪里去想啊。”
她这是想起了别人啊……
秦夫人听后轻轻戳了一下她的眉心,数落道:“那就现在开始想想,明日就见面了,可不能失礼知道么?”
秦朝朝含含糊糊的应下,好不容易将她娘亲送走后,又回到房间坐在了铜镜前。
她唇边的笑意早就已经敛下了,却还是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忍不住再次摸了摸唇角,心里冒出一个问号来。
刚刚她笑的真的很甜嘛?
怎么是想起闻人南星的时候这样笑啊……
不过日后她的亲事定下来,就不好再想别人了吧?其实她与闻人南星也没有多少交集,仅有的几次还都是他惹着她的时候。
现在阿沅去了上京,想来他们应该也没什么机会见到了吧。
秦朝朝抿了抿唇,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唇角崩直的模样,她不知怎么的,抬手将铜镜按了下来放到桌上,然后鼓了鼓脸颊,突然便有点有点恹恹的趴了下来。
夏末最后一丝带着暑气的风吹过窗棱,将趴在桌上的姑娘几缕未束的长发吹起,又落下。
发丝弯弯绕绕便渐渐缠在了一起,像姑娘在夏末晚来的春心,突然便乱了。
翌日说要去寺里上香,却在早晨下了一场急雨,好在这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等到秦夫人带着秦朝朝准备出门时便已经停了,只留下路上一些湿漉漉的痕迹。
秦朝朝不喜欢在湿哒哒的天气出门,磨磨蹭蹭地想跟她娘说要不今日就算了,改日吧,却被秦夫人驳回:“不要任性,这天儿都放晴了,一会地上就该干了。”
最终秦朝朝还是被秦夫人拉上了马车,一路上又是一番叮咛。
等到了城南的山脚,两人下了马车走上台阶,因着秦朝朝出门前的那点小性子,便比杨家夫人到的晚了些。
等领了香,捐了些香油钱,秦夫人走进宝殿,看到杨夫人带着丫鬟已经在殿里与一位僧人交谈了,她的身边没有另外跟着人,想必那位杨公子已经去了莲池那边。
秦夫人领着秦朝朝过去,先是为自己晚来一步歉意了一番。
杨夫人看起来也挺面善,和颜悦色的,她笑着道了一句:“你也太见外了,这有什么抱歉的,我也是刚到没多久。”
说完又看向秦朝朝,眼里虽然暗含些打量,但也恰到好处的没有冒犯,还是温声细语:“朝朝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了,谁要能娶到可真是个好福气。”
秦朝朝乖巧的朝杨夫人问了好,也没有多说两句话,便被她娘找借口打发去了殿后。
她知道是要去见那位杨三公子了,也就点点头应下,带着自己的丫鬟往宝殿后头走去。
丫鬟宝雀跟在她身边小声问:“小姐,你紧不紧张呀?”
小姐这是要去见未来姑爷呢,应该多少会有些紧张的吧?
谁知秦朝朝却摇了摇头,面色平淡道:“不紧张啊,有什么好紧张的。”
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按理说是该有些女孩儿家的害羞的,可秦朝朝心里却十分平静。
垂眸提着裙摆跨出了宝殿另一侧的门,然后微微抬眼,看到了远远的莲池边站着一个人。
应该就是那位杨三公子了。
秦朝朝慢慢走过去,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样貌,是个看起来挺斯文的公子,只是看着这张脸她到底也没回忆起来以前见过的那两面。
这一个眼缘,大抵只能说是平平无奇吧。
其实这位杨三公子客观来说长得不差,是十分俊秀温和的长相,但也许是她见过更明艳张扬的人,便觉有些寡淡了。
唔,不如闻人南星。
作者有话要说:
秦朝朝,一个颜狗
爹爹的番外会放在最后一部分,先写几章这对cp哈哈哈哈

第95章
秦朝朝带着丫鬟走到的那位杨三公子近前,她没有先打招呼,也有些怕自己认错人造成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不过那位杨三公子认出了她,便率先与她打了招呼。
他礼貌地朝秦朝朝施了一礼,而后道:“秦小姐,在下杨束。”
嗯,人没认错,秦朝朝这时才大方打了招呼:“杨公子。”
这一来一回后,气氛又短暂的沉默起来,其实秦朝朝也不知这种时候还应该说些什么,她和杨束实在也是不熟。
但一想到这就是自己日后要说亲的人了,她还是叹了口气,强迫自己找了些话来说。
秦朝朝:“这池子里的锦鲤挺好看的。”
杨束:“嗯,是挺好看的。”
秦朝朝:“都夏末了这天儿还是有些热。”
杨束:“嗯,是有些热。”
秦朝朝:……
这么木讷的么?
她忍不住又看了杨束一眼,发现这人似是在等着她再说点新的什么,完全没有自己找些话题的意思。
秦朝朝在心里扁了扁嘴,不免觉得日后要是嫁给了他,日子得多无趣啊……
今日在她面前的人若是闻人南星,光这两个话题只怕都不知道要被他扯远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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