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女配被大佬饲养后(快穿)by发电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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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低地叹:“没什么,有些睡不着,不若起来看书。”
声音稍微中性,带着清越的少年感。
此时,沈敬月已经自己穿好了衣服,刚刚掉地上的,是梳子。
她自个儿梳洗,春风也不奇怪,兰絮判断,公主不喜欢别人从头服侍。
正好给兰絮省事。
春风又试探沈敬月:“殿下若有苦恼,奴婢可以为殿下分忧。”
沈敬月:“我只是因郑国,忧虑罢了。”
这桩亲事,半年前开始商议,就在前几天,时间确定在半年后的春天,沈敬月就会出嫁。
能忧虑的可多了。
最开始三国分立时,郑国那小疙瘩,可远远比不上楚国,但人家一个皇帝兢兢业业干了十年,广纳贤良,积极改革,如今能吃饱饭的郑国子民越来越多,国力渐盛。
反观沈氏楚国,十年作死,前朝留下的底子,全都要败光了。
她嫁去郑国,看起来是“下嫁”,其实郑国也不一定看得上她,抵达郑国,还会有重重关隘——
这些,是春风认为沈敬月为此睡不着的原因。
她不再追问,引沈敬月到榻上坐好,又问沈敬月看什么书。
相比春风,兰絮除了捡梳子,啥也没干。
她能努力听进她们的对话,记住如今形式,已经很好了,就不强迫自己也去沈敬月跟前抢着伺候。
相反,有春风这么积极的同事,兰絮很感动。
她可以快乐摸鱼了。
她站在角落里,阖着眼睛,打算再小小眯一会儿。
沈敬月喝了一口热茶,抱起一本老旧的《左传》。
她眼角余光中,一个身影缩在光影的暗处。
早在兰絮进门时,她就留意到她。
四岁后,她身边的宫女,总是在换人,新面孔,来来去去,而且,她们身份各异,目的也各异。
像春风想用关切,来介入她的生活的,也不在少数,或者说,绝大多数宫女都会选择这么做。
在她们看来,一个十四岁的少女,刚出生母亲就死了,才刚记事,父亲也没了,她生活在动荡不安中,最渴求这种关切与真心。
没错了,沈敬月也这么认为。
她看得明明白白,也习惯宫女刻意的示好。
可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见,躲在角落里一声不吭的宫女。
她又有什么目的呢?
半天,沈敬月没有翻向下一页,她抬起眼眸。
女孩穿着臃肿的宫女衣裳,似乎被冻伤了,脸颊嘴唇都不正常的发红,但因为五官太过精细漂亮,这种酡红,反而让她越发秾艳生娇,姿容动人。
就是,闭着眼。
沈敬月问春风:“她是新来的吧?”
春风顺着沈敬月的目光瞧去,又惊又怒,刚刚在门外她睡觉就算了,进了屋子还敢睡,竟是如此愚蠢!
不过,她和兰絮是竞争对手,如果可以借此搞掉她……
春风就先对沈敬月说:“殿下,这位是新来的宫女兰絮,”接着以上位者的姿态,厉声怒斥兰絮:“殿下可是堂堂一国长公主,你在殿下跟前睡着,是待殿下大不敬!”
听到声,兰絮睁开眼,眼中还有茫然,什么和什么?
春风这句话,让沈敬月有些难过了。
就算是一国长公主又如何,宫女们不也可以直接忽视她。
她捂着心口,语气忧伤,几乎泫然欲泣:“也是,我这儿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春风:“殿下,这等人就得赶出宫殿!”
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的兰絮:“……”
虽然站着睡着是她不好啦,不过,她还是得为自己争取一句。
兰絮走上前,对沈敬月行了一礼,道:“回公主殿下,奴婢刚刚闭眼不是睡觉。”
春风:“那你说你在做什么?刚刚在外面,我就看你……”
兰絮:“因为公主花容月貌,奴婢不敢多看。”
春风:“嘎?”
沈敬月无端被自己口水呛一下,咳了声,她一张秀美的脸,红得好像灯笼。
这一下,空气中蔓延着淡淡的尴尬。
春风还想说什么,反而被沈敬月拦了一下,她很是宽宏大量,说:“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春风:“这……”
沈敬月扬起眉头,对兰絮笑了笑:“兰絮,日后,就你进我房中服侍。”
春风双眼微瞪,犹如晴天霹雳。
她服侍沈敬月半年,还没有这种机会!
作为细作,最重要的是,获得公主的信任,沈敬月因幼时差点被宫女闷死,从不让宫女贴身服侍。
兰絮这一下,竟然跨过这么多步!
她狠狠瞪着兰絮,如果眼光可以化成箭射死人,她已经往兰絮身上扎了好多箭。
兰絮:“……”
其实,她也没料到会这样。
春风坚持:“殿下,兰絮生性惫懒,方才还在外面她也在睡觉,还挺会狡辩,实在不适合进房中服侍殿下……”
沈敬月皱眉:“我已决定,你不要再说什么了,你先下去吧。”
春风嘴唇嗫嚅。
她还是不甘心。
春风很了解沈敬月的性情,娇气懦弱,胆小怕事,这半年,她替她主理了不少事,也有意识去引导她的反应,让沈敬月更仰赖自己。
这种事她不是第一次干,比如刚刚,她就用一句“长公主”,让沈敬月顾影自怜。
可她没想到,沈敬月更看得上什么事没做,还敢睡觉的兰絮。
春风气得牙痒痒。
再这样下去,这细作生涯,何时能出结果?
春风十分焦虑。
兰絮也焦虑。
不是吧,显眼包同事被调走,以后殿中的细活粗活,不都是她做了?
这公主怎么回事啊,听不得人夸她?
果然,春风被遣走后,沈敬月见杯中没茶水了,轻扣桌面。
兰絮给沈敬月倒水。
离近了看,才觉得沈敬月是生得好,可是眉眼间,本来应该得有一点英气的。
只是她那对形状柔美的月棱眉,是刻意修过的走势,不太按她本来的眉骨走,把她一点英气,修饰成柔软可亲。
可这样眉骨的人,应该都蛮强势的……
沈敬月喝了一口茶水,她抬眼,和兰絮四目相对。
她问她:“这下,敢看我了么?”
兰絮垂眼,也笑了一下:“殿下好看,多看一下,也是该的。”
沈敬月脸颊又红了起来,她手指卷着自己头发:“你还挺会说话的。”
她们像是两个妙龄少女,相互打趣,气氛温馨。
她又问兰絮:“我看你困得紧,可是想睡一会儿?”
兰絮:“想。”
若别的奴婢,不会这么快就答应,至少推脱一下,再隆重谢恩才是,兰絮这一个想字,直接让沈敬月愣了愣。
一会儿,她才又笑了笑:“那你在榻上睡一会儿吧。”
兰絮:“多谢殿下。”
她踢掉鞋子,和沈敬月隔着一张案几,在另一边榻上合衣躺下。
不过一会儿,沈敬月又翻了几页《左传》,她听得兰絮呼吸发沉,微微勾起嘴唇。
从榻上下来,沈敬月没有穿鞋。
白袜下,他的脚有些大。
他面容虽然娇媚,身量却不矮,身板也不薄,至少和现在十六岁的兰絮差不多,只是他惯常低头,收着自己气势,让人觉得他弱弱的。
他蹲在兰絮面前,直勾勾地观察了会儿。
然后,戳戳兰絮的脸。
兰絮补睡了三个小时,虽然六点多还是得醒,总比昨晚困到升仙好。
外面,春风端着冒着热气的铜盆进屋,拧干手帕,给沈敬月。
沈敬月自己擦脸。
她好像很不习惯别人对自己的触碰,春风给她手帕时,碰到她手指,她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
就是个软软的雪团子,还有点傻白甜。
不管怎么说,既然在人家手底下讨一口饭吃,兰絮得分析她的性格,一边和系统求证。
脑海里,系统说:“没错,她的人设标签是【娇软】和【心地善良】,不过,不喜欢别人触碰估计还好?昨晚还来戳你的脸颊呢。”
兰絮摸摸脸:“戳我?”
系统:“可能没见过你这样,说睡就睡的宫女。”
兰絮:“没事,等她看我摸鱼摸多了,就会习惯的。”
反向驯化老板,从她做起。
兰絮成为这么多年来,沈敬月身边第一个贴身宫女,让宫女通铺很惊讶。
“公主四岁时差点被一个宫女闷死,身边再留不得人,连教养嬷嬷也全被杖杀。”
“兰絮是怎么入公主的眼……”
“咱们公主最善良的心地,能去她身旁服侍,天大的恩赐呐!”
新宫女一步登天,老宫女多少不服气。
表现最大的,就是春风。
兰絮回屋子拿一样东西,春风阴阳怪气:“要不是我带你入公主的眼,你还没今日这个机会呢。”
兰絮眼前一亮:“你想跟我换?找公主说呀!”
她还不想干呢。
一句话把春风噎死。
公主性情很好,但做下决定的事,轻易不改,用郑国多年观察来总结,就是骨子里的执拗,是沈氏都有的。
春风狠狠瞪了一下兰絮,转头就走。
吃饭的时候,兰絮才知道贴身宫女的好处,等公主吃完,剩下的菜,就是赏赐给宫女,至于谁吃肉谁喝菜汤,看“番位”。
贴身宫女番位第一。
布菜是春风和兰絮。
沈敬月不挑食,几乎每一道菜都会吃,吃得也很慢,兰絮等到她表示要哪一个,才会动筷。
其余时间就是发呆养神,好困。
春风和她截然相反,一个劲给沈敬月夹菜,说:“殿下,雪菜清甜可口,润肺明目,多吃一些。”
“殿下,青葱蒸鸡蛋鲜美,多吃一些。”
“殿下,这个小鸡炖蘑菇是厨房小煨了一晚上的,多吃一些。”
她挑衅地瞪了眼兰絮。
看吧,她想让公主吃什么,公主就会听她的话,就算靠花言巧语,成为公主的贴身宫女,也比不过她。
岂料,兰絮根本没接收到她的信号。
兰絮被她的话,吸引得往饭桌看。
公主的早膳共有八道菜,样样精致可口,由此可见,虽然作死了十年,楚国还是很有钱,底子真耐造。
一瞬间,有一股原始的冲动,占据兰絮的大脑。
“咕,咕咕——”
兰絮:“……”
所以她才想要发呆!
沈敬月停下咀嚼:“什么声音?”
春风轻蔑而好笑。
宫女布菜时,肚子竟然发出饥饿的叫声,实在不雅!
她早上故意没有提醒兰絮,先喝水喝饱了再来服侍,她果然犯这种错误了。
她一个劲地看兰絮,沈敬月也看向兰絮。
看她这回怎么也该跪下求饶了!
然而,兰絮脸不红,心不跳:“回殿下,那声音,只是有人在唱空城计。”
沈敬月饶有兴致:“空城计可是我最喜欢的戏目,这唱的是什么?”
兰絮:“它唱:好饿啊,好饿啊。”
春风:“……”
沈敬月:“……”
沈敬月噗嗤一声笑出来,指着雪菜、青葱蒸鸡蛋、小鸡炖蘑菇这三样,说:“你先拿去吃吧。”
兰絮道:“多谢殿下。”
端起来往嘴里塞,味道还挺不错,可能因为没有味精,食物本真的鲜美,在舌尖留着久久不下。
春风两只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她想不通,公主为何对这个新宫女,百般的好!
这样兰絮不是很快就能获得更多,关于公主对郑楚联姻的看法,乃至楚国的一些盘算?
联想这一层,春风更为嫉恨。
忙碌了一天,兰絮回到屋子。
澡是别想洗了,古代洗热水澡是贵族的权力,沈敬月洗澡也不要人服侍,但她洗完的热水,大家可以分来擦脸。
兰絮顶多擦擦手,反正天冷,也出不了汗,她打算换套衣服,再去公主的寝殿。
拉出衣笼,她的衣服被剪得破破烂烂,棉絮都被扯出来。
这种天气,没厚衣服穿,真的会被冻死。
这就是宫廷霸凌啊。
她看向几个宫女,大家都没说话,有人不忍,没有与她目光对视。
只有春风把“我做的”纹脸上,她得意:“你不是很受公主重视么,让公主给你多做几身衣服呀。”
兰絮:“好主意。”
春风梗住。
春风没有剪坏兰絮的宫女制式衣裳,兰絮脱掉自己觉得有点脏的衣服,再套上薄薄的宫女衣裳。
一时,几人都看直了眼。
她之前包成粽子,除了一张漂亮的脸,尚且看不出什么,如今,她身上线条,如峰峦起伏,玲珑有致,走路时轻盈如蝶,当真美艳不可方物。
这样的美人,就算当宫女也是一时的,被上位者物色上,成为她们的主子,不过一个眼神的事。
有好几个宫女,当场转了态度:“兰絮,你要是冷的话,我把衣服借给你吧?”
“是啊,别冻着好。”
春风脸上顿时火辣辣的,分明是想让兰絮出丑的,怎么到头来,还成全她展现自己优点了?
她酸不溜:“有什么用,还不是会被冻死?蠢货。”
兰絮:“没关系啊,公主寝殿有银丝炭,可暖和了。”
几人:“……”
宫女默默破防了。
对啊,成为贴身宫女,就不用和大家挤一张通铺了,能在冬天晚上,暖暖美美地睡上一觉,那是多好的事!
说到底,人家兰絮根本不在乎那几个衣服啊。
白剪了!
破防最厉害的是春风,她嘴唇嗫嚅,还想说什么,兰絮挥挥手:“那我先过去了。”
去到宫殿的路上,兰絮也不冷。
毕竟有个念火诀的系统。
系统却气得要命,母性大发:“怎么有这样的人,居然欺负你!你别太好脾气,我们就应该把她们的衣服也全泼水!我现在就去找水诀!”
兰絮不敢笑,怕让系统更气,解释:“不是我脾气好,只是第一冻不到我,第二是报复回去好累。”
咸鱼每次对外社交,都是输出,当宫女已经够累了,还要玩这种勾心斗角?
不不不。
兰絮决定先把这事放一边,除非触及她核心利益,比如不让她睡觉,她才可能一拳把春风打飞。
可她在寝殿睡觉,她们也打扰不到了。
想着,兰絮又有点困了。
寝殿中,沈敬月看着轻简的兰絮,先是一呆,姣好的脸上,又是一红,她道:“兰絮,你为何穿春裳?”
公主可不知道,作为奴仆,一年四季就一套衣服,还以为兰絮不臃肿是因为穿了春裳。
兰絮挑了一下烛芯,说:“因为公主身旁,温暖如春呀。”
沈敬月:“……”
她拿着书半遮脸庞,一双含情眸,似笑非笑,是娇羞的,也是欢喜的,分明一句话没说,似在嗔兰絮嘴甜。
兰絮眼前一晃,感觉一股热意浮上脸颊。
沈敬月长得可真好看。
兰絮知道自己也好看,但两人点的方向不一样,相比她,沈敬月更像一朵深夜幽昙,又软又香,独独朝她释放魅力。
有这么好看的脸,沈敬月和郑国太子感情的开端不会太差,除非郑国太子是个瞎子。
兰絮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任务确实不难。
这一夜,她又是在榻上睡着了,沈敬月叫人抱了一床被子给她。
沈敬月真是个好人。
起床洗澡都不用伺候,难怪宫女们会妒忌她进了寝殿。
唯一的问题,还是每天六点起床。
她们睡得早,但兰絮是早睡晚起派的代表人,一看六点那个黑天,就让人想起曾经的读书时光。
真不如睡大觉。
吃早饭时,一个太监匆匆跑进来,对沈敬月道:“殿下,朝堂上因为殿下和亲郑国的事,吵起来了。”
兰絮和春风赶紧竖起耳朵。
沈敬月问:“到底何事?”
太监:“陛下认为,郑国心思不纯,聘礼单子不够。”
两国皇室联姻,从定亲后,就在商议聘礼,楚国要玉璧、金饼、良驹等等,郑国却反悔,尤其是良驹。
这桩联姻,双方都各有目的,显然郑国综合评判楚国的实力,认为送良驹给楚国,已经是一笔不划算的买卖了。
郑国在挑战楚国的底线,这是外交战争,没有硝烟的战争。
朝上正为这事吵着呢。
沈敬月没了胃口,喝了漱口茶,吐在盆里,整个人似有些魂不守舍。
想来这也是她前日睡不着的缘故。
春风围着她,一直劝说:“郑国虽出尔反尔,可亲事是昭告天下了,几匹马而已,没了就没了,殿下何不劝说劝说陛下。”
“这可是殿下终身的事,陛下却只顾楚国,不顾殿下,真是……”
在春风劝着沈敬月,想让沈敬月介入皇室斗争中时,兰絮却思索着怎么什么时候能轮上自己吃饭。
像沈敬月吃不完的,也没法和之前一样,直接在沈敬月面前吃,得端下去才能吃。
兰絮咽咽喉咙。
突然,沈敬月问兰絮:“兰絮,你觉得呢?”
春风暗示兰絮,得劝沈敬月接受。
楚国朝中对郑国不送良驹的事,本就分成几个立场,如果沈敬月接受了,对郑国而言,只有利没有弊。
那就代表他们郑国,地位凌驾于楚国之上。
兰絮刚刚在想吃的,没怎么听,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按照世界发展,这桩婚事肯定不会取消。
那她肯定不干预。
她老实巴交:“这些事,奴婢也不懂。”
春风:“……”
春风终于觉得哪里不对了,这个兰絮,压根没有作为郑国眼线的决心!
很好,她知道该怎么除掉兰絮了,兰絮的行为,她必须上报给郑国。
只要不积极,就是反叛。
春风终于松口气,兰絮分明什么都没做,她却感觉到莫大的威胁,能把这个威胁除掉,她就心安了。
只是,沈敬月显然更喜欢兰絮的回答。
她轻轻一叹:“你不懂,我也不懂。”
她现在不需要有个英明的人,来告诉她怎么做,只想有个人和她一样烦恼。
沈敬月又说:“成日在屋中坐着,我也懒了,陪我出去走走吧。”
她只带着兰絮。
公主寝殿外,有一小片山坡,种满蜡梅,正值十冬腊月,踩着蓬松的雪,观赏枝头蜡梅,别有意趣。
沈敬月看了会儿,却又开始忧愁:“梅花即使能在这么冷的天里,开得这么好,也终有一日会败。”
兰絮:“不过,梅花糕好吃。”
说完后,兰絮这才反应过来,真想给自己来一下,这叫什么,领导夹菜她转桌,根本不在一个频道。
沈敬月却轻声笑着。
音调有点低,也有点微哑。
兰絮找补:“虽然梅花糕的原料和梅花没有关系,不过蜡梅,可以做蜜渍梅花。”
沈敬月也有了兴趣:“是了,诚斋野客之诗句:瓮澄雪水酿春寒,蜜点梅花带露餐。句里略无烟火气,更教谁上少陵坛。”
她凝视兰絮的双眸,似乎要寻找共鸣。
而兰絮的眼神,透露着一股没有被知识污染过的清澈。
沈敬月:“……”
兰絮:喵喵喵?完蛋了,终于轮到自己成文盲了。
但她这个身份,就算是文盲也很正常,谁家宫女饱读诗书啊!
于是,兰絮发自肺腑地附和:“好诗!”
沈敬月小声地笑:“你所想,恐怕只有‘好吃’。”
兰絮:“……咳咳。”
她抬起手,摘下一朵梅花,递给兰絮:“试试看。”
兰絮轻咬了一口,皱皱眉:“这样不好吃。”
沈敬月忍不住一直笑,笑得脸颊红扑扑的,尤为可爱动人。
她起了雅兴,让人拿来篮子,要采摘梅花。
兰絮苦哈哈:“就我们两个吗?”
沈敬月轻轻拉住兰絮的袖子:“是你要吃的哦。”
兰絮对自己付出劳动,并获得果实这种事,没什么感觉。
她更喜欢不劳而获。
想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不远处,春风带着几个宫女急哄哄冲上来:“殿下,奴婢也来帮忙。”
能与殿下共同摘梅花、蜜渍梅花,可想而知,两人感情肯定持续升温,春风看不惯,也看不得。
她势必要来掺和一脚。
沈敬月说:“你们下去,我和兰絮采摘就行了。”
其余宫女们退下:“是。”
春风却不肯,她毫不犹豫,抢走兰絮手上的篮子:“我来吧!”
沈敬月脸色微微一变,突然用力攥了下兰絮的袖子。
兰絮侧眸,就听她短短地说:“脏了。”
这两个字,莫名有种藏着锋芒的狠厉。
兰絮:“?”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再一看沈敬月,又没什么区别,依然是笑盈盈的,依然是那个脾气柔软的公主。
当天,沈敬月让宫人做蜜渍梅花,自己没有再碰一朵梅花。
晚上,沈敬月让兰絮磨墨。
她写着一封信,写完后,还示意兰絮看一眼,笑着问她:“好看吗?”
兰絮:“……还行。”
本来就是繁体字了,沈敬月却还在纸张上涂涂改改,字如顽童所出,得很仔细辨别,才能看懂。
一国公主的字,这么丑的啊。
她又自信起来了。
夜里,她那一睡就和全世界隔绝的毛病又犯了。
却隐隐嗅到一点梅花的暗香。
隔天,兰絮睡得好好的,外头有脚步奔忙。
系统叫兰絮:“好像出事了。”
兰絮揉揉眼睛:“什么事?”
系统:“我也不清楚,不过昨晚,公主那边的窗户,好像有打开。”
可惜兰絮和公主那,还隔着一道隔断碧纱橱,系统探不到。
该不会有人暗杀公主?
女主被杀这还了得,兰絮一下子清醒过来,还好沈敬月在里面说:“兰絮,你问问外面怎么了。”
兰絮松口气。
她开门,侯在外头宫女脸色很不好看:“你去告诉殿下,整片梅花林,全都……”
兰絮:“全都怎么了?”
宫女:“被毁完了。”
得知这件事,沈敬月也急急忙忙,早膳都没吃,就去看梅花了。
兰絮跟着过去。
整片梅花林,主要是枝叶遭殃,被毁得乱七八糟,比台风过境还可怜,落了满地的蜡梅。
太监已经看过了,说:“回公主殿下,昨晚下了大雪,盖住了声音,我们今天才发现……”
沈敬月的眼泪一下涌了出来,失魂落魄:“怎么会这样?”
她捧着一朵花,埋葬到雪中,手指被冰雪冻得通红。
场上人见之,无不心疼她的。
兰絮怕她眼泪结冰,脸也要遭殃,递去了手帕,沈敬月自顾自葬花,兰絮想了想,给她擦了下脸。
她没有躲开,她也就顺手把她眼泪擦完了。
她看看四周,没有发现春风。
葬了几朵花,沈敬月让几个太监,收拾梅花林:“它们已经都这样了,不如把树都砍了,落了个干干净净。”
又有一个宫女大叫着跑过来,神色惊惶:“死、死人了!”
几人皆一惊。
刚刚宫女打水,却发现轱辘很沉,拉不上来,叫来别人一起拉,就看一个宫女死在里面,都结冰了。
居然是春风。
兰絮有点奇怪。
春风那种性格,怎么可能说死就死。
只不过,春风走得挺安详,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就是身体扭成一团,都僵硬掉了,和她安详的脸比起来,诡异得要命。
宫女们都不敢上前。
沈敬月却是最镇静的,或许她见过很多死人,对尸体已经没有感觉了。
她用袖子挡挡口鼻,叹息,说:“把她搬下去吧。”
兰絮眼尖地发现,春风腰上别着纸,指着它问:“那是信?”
太监立刻把结冰的信,从她腰上扯下来。
看沈敬月点点头,太监小心地展开纸。
仔细辨别,认出几个字,把信呈给沈敬月,他道:“殿下,那梅林就是春风破坏的,她说是看不得殿下被奸佞纠缠,畏罪自杀了!”
兰絮:“……”
谁是奸佞啊,她吗?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那封信。
好眼熟的信啊。
她还没失忆,就在昨天,沈敬月写完后,还问她好不好看。
原来竟然是模仿春风的笔迹,给她伪造死亡理由?
兰絮忍不住看了一眼沈敬月,沈敬月眼角哭得红红的,似乎没什么力气,柔柔地往她身上一靠。
她看了她一眼,伤心地说:“春风真傻,这下,真落了个干干净净。”
兰絮:“……”
她又想起系统说,沈敬月半夜开过窗,脑海里浮现沈敬月扛着斧头跳窗的样子。
不可能,肯定哪里出错了,她根本没办法,把眼前这个娇啼的弱女子,和那个扛斧砍树的人影重叠在一起。
然而事实板上钉钉。
更夸张的是,沈敬月没打算跟她掩饰,叫她去看信,就是摊牌了。
不是,傻白甜的到底是谁啊?
是她啊!
兰絮终于消化完这个事实,跟系统说:“所以说,在沈氏皇族一群疯子里面,沈敬月能活下来,不是靠女主光环。”
“她好像也有点病。”
系统爆哭:“咋整啊宿主,神经病身边好危险啊!这个任务怎么回事嘛!”
兰絮:“打不过,就加入。”
系统:“?”
兰絮深深看了一眼娇弱的沈敬月。
不对,她怎么总下意识觉得沈敬月娇弱呢,她才十四岁,体格却和自己差不了多少,手长腿长,这样的体型,以后至少还能长几寸。
所以,沈敬月拿着斧头,奔赴梅林,她就是——
梅林战神!
回到房中,沈敬月捧着一杯热茶,一个大早被风吹,还受到惊吓,她鼻头有点红,面庞当如娇花鲜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