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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女配被大佬饲养后(快穿)by发电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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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竟是谢玉君亲自登门。
谢玉君:“昨日上巳节下雨,好是扫兴,还好今日出了太阳,我们家在西城荔园开了场曲水流觞,你也同我们去吧。”
平日在崇学馆,谢玉君最照顾兰絮,这场曲水流觞,所有在崇学馆的谢家人都参加了,她不想落下兰絮一人。
此般好意,兰絮还真不好拒绝。
她只能深深看了眼话本,同谢玉君说了声,便换上一套象牙白色广袖襕衣,头上压金镶玉冠,一派富贵小公子穿着。
去荔园,马车要从闹市中穿过,谢玉君难掩兴致,下了马车,和兰絮一同看街景。
兰絮虽然出门时心情如丧考妣,可真见到明媚春日,天气晴好,一切生机勃勃,又觉得自己尸斑淡了点。
一路走下来,小公子手上就拿了四五样小食,兀自吃得开心,无忧无虑。
谢玉君不由一笑,谢兰序怎生小孩似的纯然。
看兰絮唇角沾了蜜粉,她令身旁丫鬟芳甸递手帕给兰絮。
兰絮接过:“谢谢玉姐姐。”
谢玉君突的想,她要是有妹妹,就要谢兰序这样的。
又连忙按下这个念头,怎么能把一个好好的小公子,想成女孩呢。
突的,丫鬟芳甸脚步停住,神色慌张。
大族姑娘家的丫鬟,从小在谢玉君身边历练,脸上不该如此藏不住事。
谢玉君皱眉:“芳甸,你怎么了?”
芳甸嘴唇嗫嚅:“我、我没事。”
明显就是有事。
谢玉君最不喜身旁人瞒着自己。
不远处一个膀大腰圆的婆子,骤然穿过人群,朝芳甸叫嚷:“好你个贱蹄子,我不是说过别让我见你第二次?我打死你!”
这一声,顿时引起周围行人的视线。
身边丫鬟被人指着骂,谢玉君沉下脸色,兰絮上前,笑着说:“玉姐姐,我们找个地方吧?”
这下,谢玉君迅速冷静:“好。”
那婆子不要脸不要皮,可以大街上丢人,她作为谢家嫡长女却不能这般。
兰絮瞥了眼二楼,似乎有熟悉的面孔,妈呀。
她本来想抖去万灯楼的,只能改成拉着她们,避进万灯楼旁边的巷子里。
等那张狂的婆子没找到人,骂骂咧咧走了,三人纷纷松口气。
谢玉君看向芳甸:“到底什么事,你知道我的性子的,你若不说,我只能把你打发去别处。”
芳甸跪下:“玉姐儿,我错了,我说。”
原来一个月前,芳甸回家看望母亲时,无意间发现,谢玉君的父亲谢烨,竟然在外面养了一房外室。
谢玉君后退两步:“你说什么?”
芳甸哭泣:“玉姐儿,这是千真万确的。”
一开始芳甸也不敢信,偷偷跟踪一个月,谢烨果真干了这等腌臜事,也是那时,她被外室身边的婆子发现,差点被打了一顿。
谢玉君:“就是刚刚那个婆子?”
芳甸:“是了,她不知道我是姐儿身边的,我当时慌忙跑走时,那婆子就追着我骂,和今日这般。”
谢玉君也算是明白,芳甸最近为何心神不宁,甚至那日开馆早晨,谢玉君同祖母侍疾,芳甸还失手打翻早饭。
原来是这般大事。
此时,她也绷不住淑女架子,颓然靠在墙上:“你为什么不早点说?为什么!”
谢家主家这边的关系,没有一天一夜,还真讲不清楚。
谢玉君的父亲谢烨,是他们那一辈里,最平庸的,占了个嫡长子的名头,当了几年家主。
谢玉君的母亲是邵氏女,生下谢玉君后,为了替谢烨当年做的一些蠢事遮掩,邵氏意外去世。
谢家欠了邵家一条人命,谢烨也丢了家主身份。
邵氏依然愤怒不已,要求谢烨的孩子,只能是谢玉君,谢翊决不能续娶、纳妾,否则就把事情闹开,将谢玉君接回去养。
谢玉君和父亲并不亲厚,甚至关系很差,她也一直知道,父亲私德一般,却不知道,他竟敢在外面养女人。
他将她母亲与她,置于何地?
谢玉君怔然,就看兰絮将那方本来擦嘴角的手帕,折了折,把干净的部分递给她。
她才察觉,自己落了泪。
谢玉君抹掉泪,对兰絮道:“对不住,叫十一看了笑话。”
此时无声胜有声,兰絮拍拍她肩膀。
芳甸也哭,她一开始不忍心告诉谢玉君,还和另一个丫鬟参详如何解决,然而,纸还是包不住火。
她道:“玉姐儿,要不我们找个机会,把那外室打发了吧?”
谢玉君:“就算把那个女人送走了,还会有千万个女人。”
兰絮:“没错。”
谢玉君问兰絮:“你怎么看?”
兰絮:“……”
这些大族的阴私事,她最多就是吃吃瓜,真问她怎么看嘛……
兰絮发自肺腑:“最重要是管好你父亲。”
谢玉君眼中露出狠意,也顾不上体面了,问:“你是说,让他从此再不能行事?”
兰絮压低声音:“剁了?”
谢玉君:“剁!”
芳甸要晕过去了,这两位主儿在讲什么:“这,这这……”
下一刻,兰絮和谢玉君都笑了出来。
谢玉君心中的阴霾,也散了去。
她重新挺直腰杆,摆出贵女的气势,道:“小十一,看来这曲水流觞今日是去不得了,我今日就去南陵找外祖父,我就不信治不住他。”
兰絮:“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眼看谢玉君带着芳甸,急匆匆离开,兰絮伸了个懒腰。
正好归家睡去。
她抄近路,朝巷子另一边走了几步,拐角处,有道身影负手站着,巷子暗,却半分不掩他俊逸模样,与眉眼的神色冷然。
兰絮身板僵硬,转过身。
傅洵:“站住。”
兰絮顺着转的方向,重新转了回来,原地完成一个完美的圈圈。
傅洵身旁的长明,悄悄打量眼前的小公子。
这小公子当真生得好,可是,想起是他说的“剁了”,长明顿时觉得,下面有些幻疼。
他心情复杂,这位还真是人物,这种话都能脱口而出啊。
对上傅洵微蹙的眉头,兰絮硬着头皮行礼:“傅先生。”
要不是知道他实在古板,她都要怀疑他有听壁角的怪癖。
沉默了一会儿,这次,傅洵没假做不知。
他道:“他人家事,你既掺和了,将来定有你的麻烦。”
兰絮无语,她也姓谢啊,怎么算他人家事了?
她心里对他有气,没忍住:“但若遇事之时,人人都袖手旁观,天下大同之愿景,岂不是笑话?”
傅洵:“……”
他缓缓松开眉头,蔡老说过,此子很有灵性。
败絮在外,或许,其中真的金玉。
虽然她的行为,和他的政见,背道而驰,可他并不讨厌小少年的坦诚,热乎乎的一团火苗似的。
就是当他刚想缓颊,她又偷偷抬眼观察他,一下又把那股子纨绔劲儿,泄得明明白白。
傅洵冷哼。
兰絮赶紧低头,乖乖束手。
不再提谢家家事,傅洵示意长明,把一个布包拿过来,递到兰絮手上。
兰絮好奇地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堆沙包,大的如拳头,小的只有圆丸。
傅洵:“日后你写字,把这些绑在手腕上,先从最小的开始,一个月后逐渐更替。”
兰絮两眼一黑。
她小声辩驳:“先生,学生的字虽然不太好看,但也……”
知道她会狡辩,傅洵再让长明拿出她抄写的课业。
兰絮两眼又一黑。
这上面,她的字确实很丑,因为这是庞学究的课业,她打赌庞学究看不下她的字,会随意给她过关。
所以写得比平时还要随意。
但这份课业,怎么会在傅探花那边?早知道在他那边,她当然会写得工整点的哇!
傅洵:“庞学究昨日回家省亲,三日后才回来,我暂替他看些你们的功课。”
兰絮:“哦……”
他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啊!
傅洵又说:“自然,几位老先生,都认为你必须练字,不然这么丑陋的字,你连童生都考不上。”
这么丑、陋的字。
兰絮张张口,试图狡辩,狡辩失败。
因为确实不好看。
她喏喏:“是,学生知道了。”
傅洵:“若一个月后,你的字再不见好,每日下学,就来静思堂练,我盯着你。”
兰絮一悚,脱口而出:“不用,杀鸡焉用牛刀!”
傅洵:“……”
长明忍了一下,没笑出来。
还好傅牛刀没在意,他嫌看她烦,闭眼摆摆手让她走。
终于高抬贵刀,放兰小鸡一关。
兰絮都想连滚带爬跑了,她忍着,平平稳稳地行礼,等走出傅洵视线,她才抱着沙袋,狂跑起来。
先回宅子里哭一哭,背地里再骂他!
隔天,兰絮精神萎靡回到崇学馆。
她昨晚练了会儿字,感觉精神气被妲己吸干了。
今日,包点摊位的钱妈妈煎了云吞,热乎乎的干云吞,皮脆肉厚,一口咬下去,汁水肉香,在口中漫开。
兰絮吃了一口,哽咽一口。
终于,有种活着的感觉。
钱妈妈看不得这小娃娃哭,又塞了一份给她:“嘘,这个份额也是固定的,我只偷偷给你一份。”
兰絮阴转晴,两眼亮晶晶:“谢谢钱妈妈,我好喜欢你!”
钱妈妈笑哈哈:“你这孩子。”
一早上,兰絮吃了两份煎云吞,正打瞌睡呢,彭学究来叫学生去学馆二楼。
大家一起小声讨论着什么,江之珩问兰絮:“你觉得会是什么事?”
兰絮:“不知道啊。”
不一会儿,蔡老来了,他拿着一沓白纸,见谢玉君告假,他把其中一张白纸拿出来,放在一旁。
这个场面,和最开始分甲等乙等一样。
众人心里隐约猜到什么。
蔡老摸摸胡须,精明的目光,扫过一张张稚嫩的面庞。
他道:“月前,我给你们分了甲乙二学次,或许有甲等学子觉得,甲等比乙等优越,也有乙等学次的学子,始终不甘,一心向着甲等的进度,导致落下乙等的课业。”
好几个学子羞愧低头。
蔡老:“既如此,那就再进行一次考试,进行本年第二次学次调动。”
“甲等依然只有二十一个名额,但会通过这次考试,来决定谁留在甲等,谁离开甲等,谁又从乙等进入甲等。”
众人震惊,又立刻兴奋起来,作为被挑战的甲等学生,有人自信,有人担忧。
除了兰絮。
她高兴哇,太好了哇,她是不是可以回到乙等了?
下一刻,蔡老又说:“从乙等到甲等的学生,我会亲自关照;而从甲等去到乙等的学生,须得在今年内,抄写论语百遍。”
兰絮:打扰了。
这下,甲等学生都紧了皮,没人敢再轻视一分。
乙等学生也跃跃欲试。
白卷子发下来时,蔡老也将题目,说了出来:“前朝有一地名曰桓山,处于如今汉河省崤山地域,易守难攻。”
“前朝兴帝年间,桓山出现流民大乱五年,流民占山自立为王,若你是桓山县令,如何破?”
“半个时辰内作答。”
从蔡老说“桓山”开始,兰絮就两眼睁得如猫猫。
有点熟悉啊,不对,是很熟悉啊!
这不就是傅洵问过自己的问题吗!
兰絮想起自己当时的回答,虽然谈不上多好,但是傅洵看完,把她的游记还给她,也就是大方向绝对没错。
而且,傅洵不在,如果他在,发现这个问题他已经透给一个学生,一定会要求换一个。
太好了,天助她也!
在别的学子冥思苦想时,兰絮、江之珩几个甲等的学子,已经刷刷提笔。
乙等的也有,比如谢骅几人。
半个时辰,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兰絮停笔时,周围人还在写。
她捏捏指头,想着一百遍论语,随自己飞远了,她都想仰天长笑。
哈哈,这一切要归功于自己摸鱼摸书玩呢,才不得不去找傅洵,不得不应对答题。
所以,千万功劳,归功于摸鱼。
摸鱼万岁!
蔡老在讲台,看着兰絮一会儿偷笑,一会儿自得。
他有些好奇,兰絮到底写了什么,这么得意。
考题会出这道题,确实很临时。
前两天,彭学究听庞学究问他这个事,他昨天想了一天,要去找庞学究,庞学究却回家了,要明天才回来。
彭学究那个心急啊,去找友人去翻桓山县志,找到了当初县令的作为。
今早,彭学究再把这个问题,说给蔡老,蔡老便觉得拿来考十几岁的孩子,正正好。
于是,半个时辰后,一份份卷子送到蔡老案头。
有几人很想讨论,看看彼此写了什么。
彭学究咳嗽一声,学生们闭嘴。
他们看着师长,一个个心里打鼓,江之珩紧张地直吸气呼气,他偷偷回头看兰絮,发觉她在傻笑。
他这才没那么紧张。
当着众多学子的面,蔡老浅浅看了两份,就把兰絮那一份翻出来,摆在案头。
不错,虽然浅显,但不难看出胸有邱壑。
最重要是那份同理心。
谢兰序没有把百姓推到自己对立面,而是设身处地去思考,比前面几个学生写的怎么调兵打流民,好太多了。
蔡老嘴角一弯,这时候,在看乙等卷子的彭学究,也笑了一下,将一份答卷递给蔡老。
彭学究:“蔡老您看这个。”
蔡老看了个开头,眉头却越来越深,眼中倏地燃起怒火。
这时候,彭学究也看到兰絮的那一份,讶然:“这……”
这两份答卷,除了部分措辞不同,竟然一模一样!
而彭学究拿的那一份,是谢骅写的。
蔡老突的一拍桌。
所有学生都吓得抖三抖,蔡老:“谢兰序,谢骅,你们站起来!”

蔡老此生最厌恶的,是舞弊抄袭,何况是在他眼皮底下发生。
他目光如刀刃,刮过兰絮和谢骅,没打算把此事放在暗处解决,直接说:“你二人的答卷,为何一模一样?”
众人纷纷惊诧。
兰絮懵了,谢骅脸色也变了一点,他强自镇定,嚷嚷:“一模一样?这不可能吧,谢兰序怎么抄到我的?”
一句话,就要将此事定成兰絮抄他。
兰絮刚开口,江之珩先她一步:“不可能,她坐在最后一排,你在第三排,她怎么抄你?”
兰絮闭嘴。
谢骅:“如你所说,我们相距甚远,也不会是我抄她,可她平时课业最晚缴,背诵也会出错,到底如何能与我写的一样?”
兰絮又要开口,江之珩:“这两件事有关系吗?”
谢骢也看不下去:“她是懒了点,但哪次不是卡着线,缴了课业。”
兰絮再度闭嘴。
原来,她还有点人缘啊。
系统也在兰絮脑海,愤怒:“这不是当日你和傅洵做的题吗,肯定他抄你!卑鄙无耻小人!”
学生争执之时,蔡老凝神闭气,彭学究方咳嗽一声:“肃静。”
彭学究:“此题,并非胡诌,是前朝确有的事,而谢兰序和谢骅二人的答案,相当标准。”
“我且问,谢兰序,谢骅,你们二人是否看到了有关县志?”
谢骅手指捏紧桌案,一瞬,他下决心,道:“回先生,学生确实看过。”
彭学究:“这是哪本县志,哪一篇记载?你们齐声说。”
谢骅故意等了一会儿,兰絮没开口,他才说:“《桓山事纪》之……《人口篇》和《掘矿篇》。”
兰絮哑火了,谢骅还真看过啊?
彭学究:“可还记得更多?”
谢骅:“学生看过大概,具体的记不深。”
蔡老道:“这无可厚非,一个小地方的县志厚重,能记住这两篇已是不错。”
如此,谢骅的嫌疑几乎被撇清。
蔡老停了下,才看向兰絮,“你呢?”
兰絮:“我自己想的。”
堂上陷入安静,随即出现哄笑,谢骅质疑:“就凭你?”
谢七跟上:“就是谢十一抄的吧!谁知道他用什么手段,既然能用钱买进来,也可以用钱买一些东西。”
“就是,他凭什么进甲等?”
谢骢和一些甲等的不知道怎么回,选择沉默。
江之珩独木难支,底气弱了:“你们、你们污蔑人!”
到这种场面,兰絮想供出傅洵,也得三思了。
第一,此时傅洵不在,若被众人以为,傅洵透题给她,他们二人的学术作风就凉了。
就算事后解释清楚,也会成为众人心中的疤,所谓辟谣跑断腿,吃力不讨好。
第二,她不知道傅洵会不会替她说话。
老师对学生感情如何,学生是可以体会出来的。
傅洵长得再好看,兰絮也没法被他外貌迷惑,就是因为他针对她,他很不喜欢她偷奸耍滑。
她现在说出他,回头要是他不认,变成她攀诬师长,她就彻底完蛋。
兰絮不敢赌。
就在堂上吵成一锅粥时,突然,谢骅回头看兰絮,他朝兰絮笑了下。
兰絮顿时好像吞苍蝇。
小人得志!
她直觉,这个谢骅,不是从县志上看的,可是现在摆在眼前的,反而是自己要被扣上舞弊的帽子了?
彭学究:“肃静!”
彭学究压不住满堂的喧哗,蔡老指节扣扣桌面,堂上稍稍平息。
在对兰絮或讥讽嘲笑,或失望的目光中,蔡老神色淡定:“谢兰序,我当堂再考你一道题,若能答上,我就信你。”
如果蔡老都信,其他学生,也再没有别的能说的。
只是,不用想也知道,这很难。
谢骅谢七几人交换目光,充满嘲讽。
江之珩心脏砰砰,狠狠为兰絮捏一把汗,他甚至想,如果兰絮在怀名身败名裂,她该怎么办。
可前面的路再难,兰絮只能冲了。
她深吸一口气:“好。”
脑海里,系统说:“让我来,看我不打脸打死他们!敢一直瞧不起你!这群混账!”
兰絮:“我来吧。”
系统呆住,语言系统□□坏了:“你?我……你?”
兰絮环顾四周。
除了那些怀疑讽刺的目光,也有江之珩、谢骢、冯嘉等人。
她自认俗人,除了和江之珩成了饭搭子,和其他人话题不多,他们却期盼地看她。
谢玉君如果在,也会相信她。
少年的情谊,简单得像没有打磨过的原石。
她突然不想拿系统舞弊了。
来嘛,咸鱼翻身,谁怕谁。
一片安静中,蔡老说:“元和四年年间,庆河爆涨,庆湖省发洪水,万顷良田被淹,朝廷派来的钦差沈侍郎,被洪水困在路上。”
“面对洪灾,珉县首当其冲,若你是珉县县令,该当如何?”
彭学究张了张口,这……
他想拿论语和四书五经考兰絮,却没想到,蔡老会考时政策论。
他平日,也嫌弃兰絮那手烂字,可这个问题,对这个年纪的学生来说,是否太刁钻了?
然而,蔡老目中坚定,彭学究合上嘴巴。
堂中饶是课业最好的学子,也深深皱眉。
兰絮也昏了。
换在后世,简直是用高考题,来问初中生,连读题干都成问题。
系统:“还是我上吧!我现在就去查元和四年庆湖省的历史,最多一分钟,你等等我。”
兰絮:“只要写个‘解’,就能得二分。”
她至少把“解”写了吧。
她看的书很杂,有四书五经,有游记话本,大脑好似打开了一个宫殿,尘封已久的信息,如纸片般飞了出来。
组成一串串重要的信息。
兰絮先问蔡老:“我记得,珉县历年洪涝,水位最高不超过珉县的东柘山,县中还有防水部?”
蔡老摸胡须:“没错。”
兰絮捋题干带来的信息:“沈钦差被困路上,朝廷救灾物资无法及时送达,得靠百姓团结自救,假如一切正常运行,在庆河决堤前,三千县民,已撤上东柘山。”
“然而东柘山再大,全县百姓躲上去,地方也变小了,难免滋生冲突。”
“首先必要安抚民心,恐怕衙役顾不全,请每个家庭出一人,允以减税银钱,组成临时安保,家庭为主,性别为辅,分开管理。”
“……”
天灾既已至,必须抓大放小。
百姓为大,财产功名为小,光安抚百姓,就有千万种做法。
她说得慢,音质如清泉,泠泠动听,话语里的条理,更令人难以忽视,引人入胜。
堂上,谢骅几人脸色很精彩。
江之珩是惊讶之余,心情也微微波荡起伏,他自己光想着去对付洪涝了,兰絮却把目光,放在灾民身上。
就连系统,也惊呆了。
讲完粮食和水的再分配后,已经过去一刻钟,兰絮停了下来。
许多学生都目光炯炯盯着兰絮:“快说呀。”
“怎么不说了?然后呢?”
蔡老本是闭眼听,老人睁开双眼,收敛了严肃:“还有呢?”
兰絮:“我口渴了。”
众人:“……”
兰絮找补:“这么讲下去,没什么必要。”
“所谓:纸上谈兵易,行军遣将难,先生明知学生还有很多不足,学生就不献丑了。”
蔡老突的一笑:“献丑?你看满堂,有谁有此丑可献?”
谢七低头,那些嘲讽过兰絮的人,纷纷目光躲闪。
谢骅更是用力攥着拳头。
兰絮谦逊:“先生过奖。”
蔡老抚须,笑道:“如你所言,倒不是你的提议有多珍贵,只要是个正常官员,都能列出此等对策。”
“可那是经过科举的官员,而你到现在,还没过童生,这是第二难得。”
能得蔡老夸赞,众人对兰絮心生佩服,他们也从没想过,这个课业最差的学子,竟能回答出答案。
蔡老只说了第二,没说第一。
门外,傅洵却知晓,这个第一,那就是兰絮的侧重点,始终是民。
她有一片纯澈之心。
早在兰絮刚开始作答之际,傅洵就来了。
他今晨送姚章离开怀名,告假半日,等到现在才到。
他身着石青色襕衣,腰束玉带,因为来晚了,步伐加快,但行走之间,衣摆倒没有被踢得乱飞,越发显出沉稳如柏,清冷若竹。
听得屋内争执,他低声问书童,知晓了情况,方要推门而入,兰絮的策论也便开始了。
于是,他垂眸听到现在。
听得兰絮说一句“口渴”,他突的弯弯唇角。
当日,他选择离开朝堂,是为自己一片纯澈之心。
只是,洪流泥泞之中,他选择等水清澈了,再回去,然而,就算水很浑浊,兰絮也能在里面悠哉摸鱼。
他们殊途,但同归。
很有意思。
屋内,蔡老下了判断,对兰絮说:“你能答出纲领,这篇策论,合该是你写的。”
兰絮松了口气,这个“解”救了她。
系统则心情复杂,这不是能翻身吗,不是能吗。
呜呜,那它有什么用啊。
众人则哗然:“谢十一深藏不露啊!”
“好一招抓大放小,谢十一,等一下我们好好聊聊?”
看着少年们一个个星星眼,兰絮突然头皮发麻。
怎么办,她只想摸鱼度日啊!
不会以后一个个都找她团建写作业吧,不要啊,万人迷是这么用的吗?
只是,疑云还是不散:“真有这么巧吗,即使一个是自己想的,一个是翻了县志,怎么会重合这么多?”
“谢骅,要不你也答一下问题,你不比谢十一差啊!”
谢骅紧张得直咽喉咙,他尴尬地笑:“确实挺巧的……”
谢骅只觉自己被架在火堆上烤,谁能想到,谢兰序能答出蔡老即兴的问题,还可以得到蔡老夸赞!
他现在只求这件事,就囫囵过去吧,谁也别深究。
蔡老和彭学究对视。
他们觉察,问题出在谢骅身上,可谢骅自证过,还能让他拿出什么证明?
事情正僵着,突的,门扉动了,是傅洵。
蔡老:“你回来了,怕是错过一轮。”
傅洵朝蔡老一揖:“学生来的正是时候。”
蔡老:“哦?”
兰絮紧张地盯着傅洵。
便看傅洵站直了,面向众人,道:“桓山的题,我拿它考过谢兰序。”
这一瞬,兰絮心中冒出的喜悦,比被蔡老肯定的时候,还要多得多。
或许是傅洵对自己太严格了,严格到她见到他和老鼠见到猫似的。
可她私心底,还是希望傅洵能站在自己这边。
此时,愿望成真,她看着傅洵,从那张好看清冷的脸上,渐渐看出了两个字——
众人神色各异,果然,立刻有人惊疑:“傅先生给谢十一泄露题目?”
“这怎么行啊?”
傅洵当堂否认:“我不曾泄题,此题会被拿来做小考,我想,是临时之举。”
彭学究这才反应过来:“是,我前日从庞学究那知道的题,早晨和蔡老讨论的。”
蔡老道也点头:“确实如此。”
傅洵又说:“谢兰序的答案,字丑,我誊抄过一遍,庞学究问我拿走了。”
这几日庞学究回家省亲,他老也不知,此题会被拿来当小考。
竟然还有这回事,学子总算摸到了点真相的源头,立即有人看向谢骅:“我记得,放假前,你说要去找庞学究问问题的。”
“这……”
谢骅擦汗。
傅洵冷笑一声,道:“后日庞学究回来,就能知道怎么回事了。”
谢骅终于捱不住了。
那天,他去找庞学究时,庞学究不在,但桌上就放着这个,上面庞学究抄下了相关县志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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