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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女配被大佬饲养后(快穿)by发电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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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他问了,代表他不再以师生的等级,掺和她的关系网。
至于用什么关系……
兰絮想起他黑沉沉的眼,心中也没底。
她瞥着搭靠在椅背上的外衣,那是傅洵偏爱的云灰地蜀锦,华贵而低调,它朝她露出了有别于外表的光滑内衬,柔软而舒适。
兰絮看着看着,眼皮越来越重。
她肩头,却还留着那阵暖意。
傅宅里,闻风没等到傅洵,回到广河边。
只看他家大人,脸色沉沉,背着手在河堤岸边,来回踱步,衣角都沾了晨露。
傅洵:“她回去了?”
闻风:“是。”
傅洵停下脚步:“她有说什么吗?”
闻风:“没有,十一郎很快收拾着睡觉了。”
傅洵:“……”
她倒是无忧无虑,可他破戒的那杯酒,喝得有多痛快,此时就有多灼心。
明知她混不吝,他怎生就被她耍得团团转?
他当然有怒,最好此时就找兰絮,挨个掰扯清楚,可是他已不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子,只为了逞一时之快。
没错,傅洵冷静下来后,第一反应便是不能现在揭穿,因为再过一个多月,就乡试了。
考前不可大扰学生心境,这点傅洵最是明白。
自然,他捕捉到自己处于大局考虑外,一点微妙的私心:揭穿兰絮与江之珩之间并无瓜葛,兰絮也可以顺理成章,搬出他的宅邸,回去舍馆。
放她回去后呢,让她左手一个谢骢,右手一个谢玉君?
傅洵定下心来,不如先压下,一切等八月十四,乡试结束后。
再找她算账。
于是接下来一天一夜,兰絮本是心惊胆战的,可傅洵云淡风轻,搞得她也不自信了。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隔天在学馆,她瞅着空隙,追问江之珩:“昨日早晨,傅探花问你什么了?”
江之珩至今想起来也好笑,说:“先生竟以为我喜欢男人,真是奇怪,还好我与先生说明白了。”
说着,他偷偷看了一眼纱幔那边的女孩。
兰絮:“……”
得!确定了,傅洵知道真相了!
推己及人,不难想象,傅洵也不愿在考前生事,那就是要等乡试过后!
想也知道,傅洵肯定生气的,换她是傅洵,一片对学生的拳拳爱护真心被糟蹋,谁不生气。
系统懵了:“那怎么办啊!这任务进度还没半点动弹呢,不能折在傅洵手里啊!”
兰絮思索:“不是没有生门。”
傅洵对她没那么狠,正是因此,才想“矫正”她。
他们是有感情基础的。
她一个激灵:“这回得感谢乡试了,从现在到乡试结束,就是我的‘缓刑’,一般来说,罪犯缓刑期间要做什么?”
系统:“遵纪守法,争取立功!”
兰絮点头:“那我就好好表现,和傅洵打好关系,争取在乡试后,能和傅洵打感情牌,让他那延迟压抑的火气,全散光了。”
想着,她都被自己聪明到了:“我真是个天才啊!”
系统也觉得不错:“真是个天才啊!”
说干就干,一人一统制定了计划。
首先,兰絮要“改邪归正”。
寅时末,墨蓝的夜里,新月悬于天角,檐下斑鸠“咕咕”呼鸣。
傅洵睁眼起床,闻风也往屋里端茶倒水,他漱过口,推开窗户之时,忽的瞥见,东厢房中亮着烛光。
又把灯点着不灭。
他正这么想,那屋的窗户也被推开。
兰絮刻意把脑袋探出去,给傅洵看看自己没偷懒,就拿起一卷《孟子》,大声读了出来:“所谓故国者,非谓有乔木之谓……”
傅洵缓缓招招手。
兰絮赶紧出去,走到傅探花窗前。
傅洵道:“生病了?”
这拐弯抹角的,兰絮赶紧说:“先生,我没发病,就是想发愤图强,洗心革面,好好读书。”
傅洵:“……”
迎着他不信任的眼神,兰絮咳了咳:“我不到寅时就起来了,好努力啊。”
傅洵:“努力的人,不会这么自夸。”
兰絮轻挠脸颊。
看来她的懒惰深入傅心,一时半会儿改不了。
没关系,还有别的表现计划。
傅洵每日卯时二刻,会练剑,他并非武人,练剑一是家训有言,不可废了四肢,二也是他喜欢这种锻体方式。
廊下,兰絮看呆了,她知道傅洵会练剑,但怕被傅洵抓去锻炼,只草草看过一眼就跑了。
这是她第一次,看完傅洵练剑的全过程。
长剑在他手中,虎虎生威,这时候的傅洵,通身不止是惯有的稳重,更是锐利万分,直指破晓。
一套剑法结束,兰絮啪啪拍手:“好厉害!”
傅洵收剑,斜睨她:“你过来。”
兰絮:“……”
她就知道!
不过,既然她站在这里,就是打算和傅洵学剑,这样她文武都是傅洵教的,来日傅洵秋后算账,也会心软。
而以傅洵对兰絮的了解,她定要撒丫子跑路。
她却朝他跑来,他心下一顿。
兰絮有模有样地拱手:“那就劳烦先生教我用剑了。”
傅洵:“……”
他挪开视线,一边拿着汗巾擦脸颊,一边把剑递给她:“挥一下。”
兰絮接过,手一沉,差点把剑摔了——好家伙,看傅洵提得那么轻松,还以为很轻呢!
她回想他的动作,挥一下:“怎么样?”
傅洵蹙起眉头:“你这是乱挥乱砍。”
他手指点点她肩胛,往下滑,说:“刚刚那个动作,是练这里,你不止手臂发力,肩背也要发力。”
一听就很玄奥,兰絮尝试,果然又失败了。
傅洵掌心贴着她后背,按了按:“这里。”
兰絮:“哦。”
她缩了下,觉得被傅洵碰到的那处,有点痒。
傅洵也一愣。
往日里,他不是没有因为她的坐姿等琐事,触碰过她的后背,可是他从没多想,只在这一刻,倏地变味了。
他的手掌突然发麻。
傅洵倏地将那只手背到身后,在两人都看不见的地方,狠狠攥住掌心。
兰絮一无所查,反正她素来惯会变卦,就说:“不要了,这个动作好难,要不教我挽剑花吧?”
她小心翼翼看傅洵,就怕他因为自己放弃得太快,又不高兴。
万幸,傅洵也松口了:“行。”
他让闻风换一柄轻剑。
他自己拿走那柄重剑,随意一挽,道:“看懂了?”
兰絮:“……”你觉得呢?
不过她是虚心求教的,只好跟着摆摆剑,但怎么也找不到门道。
傅洵看不下去,他上手摆正姿势。
这个姿势莫名靠得很近,夏日日渐长,未到卯时中,天已亮,金色的阳光下,他额角汗珠顺着他脸颊,缓缓滑了下来。
他心道,只是教剑法,无需自乱阵脚。
不看她便是了。
于是,他握住她手腕,可是那一刹,即使他目光一直在剑上,脑海里也轻易描绘出她伶仃细瘦的手腕。
冰凉滑嫩的触感,侵蚀他的肌肤,打开了被他关闭的感官,鼻端迎来一股浅浅暗香。
那是从她的衣领来,从她的肌骨来。
最后去到他的梦里。
傅洵呼吸倏地滚烫,这阵滚烫有自己的意识,迅速蔓延到他尾椎,一阵发麻。
他迅速收手,后退一步:“你先试试。”
兰絮:“?”
这到底教了个什么啊?
她刚想问,就看傅洵已经阔步走到廊下,他背对着兰絮,廊下有闻风备好的茶水。
兰絮心叹,果然术业有专攻,傅洵教文是挑不出毛病,教武却不怎么样。
而傅洵垂眼喝了一杯,一杯,又一杯。
随着吞咽,他的喉结迅速滑动。
赤壁那一夜前,他已与她拉开距离。
那一夜后,他只想靠近她,只是晨间就又是一个噩耗,证明他最开始拉开距离是对的。
反复几次,他的自制力失衡,再想拉开距离,也是有心无力。
若兰絮如往常耗子躲猫似的躲着他,倒也无妨。
可她偏生一反常态,朝他靠近。
五杯茶水下肚,傅洵平复了呼吸,他回头便看兰絮拉着小脸,嘟囔:“好累啊,这练剑也太折磨人了吧。”
傅洵:“……”
倍感折磨的,到底是谁。
后半程,傅洵让闻风教她,只是明令,不能上手,不能靠近,闻风觉得理所当然,他力气太大,就怕碰伤十一郎。
他站在三步外,光靠口头说,兰絮更糊里糊涂。
而且她找傅洵练剑,是要增加师生情,闻风来教,就没意义了。
于是隔日,兰絮就不再来了。
傅洵握着剑看向空荡荡的廊下,心中滋味繁杂。
竟不知是放松,还是失望。
但兰絮又找出了新招。
她搬着课业书本,主动来到傅洵的正房,这里有一张她的书桌,往日,只有她偷懒太厉害了,被傅洵抓到,她才不得不来。
见她端正地坐到椅子上,傅洵皱眉:“你怎么来了。”
兰絮:“我在这能静心学习。”
傅洵:“只要你心向学习,无论在哪,都可以学习。”
兰絮很有自知之明:“可是我只有先生看着,才肯学习。”
傅洵:“……”
她朝他提起嘴角,讨好:“先生要看着我啊。”
傅洵低头,没再说什么。
他心内刚生出的一缕旖.旎,随着认清本质,变成烦躁。
她要他看她,是用师长的目光。
可他无法自欺欺人。
七月过半,离乡试的第一场考试,不过半个月。
自打傅洵发现他们之间清白后,也没太管着兰絮。
江之珩准备回京城应考,路途遥远,八月初他就走了,他来问兰絮:“你到时候怎么去安邑?”
安邑是庆湖省省城,庆湖省乡试举办的地方,它距离怀名不算远,骑马一个多时辰可到。
兰絮说:“我坐马车。”
江之珩:“唔,坐马车要慢一些,你为何不骑马?”
兰絮:“坐马车舒服。”
江之珩笑了:“我还以为你不会骑马呢。”
她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郑重拍拍江之珩的肩膀,“江兄给了我灵感,多谢了。”
江之珩:“?”
兰絮这段时日,积极得她都要被自己感动了。
都过去一段时间了,如果他不想计较她骗他的事,就应该开诚布公,而不是暗搓搓藏着,等着乡试后发威。
但傅洵没有,每日还和无事人一般。
想到傅洵暗地里磨刀霍霍向小鸡,兰絮就脖颈一凉。
师生羁绊羁绊,肯定还是要一个学一个教。
她决定去找傅洵教自己骑马。
她倒也不用刻意装新手,骑马的记忆是上个世界的,失去情绪,也几乎记不起来,不算欺骗傅洵。
说干就干,逮着七月的休假,一个大早,兰絮就在傅洵屋外蹲他。
傅洵出门,她叫他:“小傅先生,今天有没有事啊?”
傅洵额角跳了跳:“说。”
兰絮:“我还不太会骑马,就怕去安邑路上,有什么意外,所以我想跟小傅先生学习……”
傅洵:“……”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除了练剑,她还要学骑马。
傅洵目光复杂。
他不欲多想,只说:“那你坐马车去安邑。”
说完,他往前走,兰絮眼疾手快,拽住他一角衣服。
其实她也没怎么用力,傅洵脚步却停下,兰絮顿时又燃起希望,她拽着他的衣角,晃了两下:“可不可以啊?”
衣服摩挲傅洵的手臂,他低眉。
下一刻,傅洵用力抽走衣角。
兰絮以为失败了,嘴角一瘪,却看他微微回过头,说:“那就过来吧。”
越临近乡试的时间,他给自己安排的工作也越少,今日只需去衙门点卯,没旁的事。
要学马就得去马场,谢家自己就有马场,傅洵问了谢馆长,借到一处不算大但足够新手练习的场地。
闻风牵来一匹棕黑的母马,性格很是温顺。
兰絮抬头,“哇”了声:“好高。”
傅洵指着马鞍:“你踩着它上去。”
兰絮点点头,她生疏地踩着马鞍,傅洵展开手臂,护着她。
一鼓作气,顺利得傅洵扬了下眉梢。
兰絮坐在马背上,很高,她一直觉得高过她的傅洵,也得仰头看她。
她还没适应,突的,马儿踏踏蹄子。
兰絮立刻赶紧趴下,抱着马脖子:“娘呀!”
傅洵本来要适当夸她的,此时也噎了噎,道:“……你起来。”
兰絮紧张:“我有点害怕。”
傅洵拽拽马缰,说:“你抓着马缰,才能控制马。”
兰絮:“这样抱着马还挺舒服的。”
傅洵:“……”
她偷偷看傅洵:“要不……骑马就算了。”
傅洵睇她一下,鼻间轻哼:“又要和练剑一样,这么放弃了?”
兰絮眨巴着眼,和傅洵平视,让她有了底气顶嘴:“那、那也要你会教啊。”
傅洵:“?”
他从未见过如此会倒打一耙之人,分明是她学不下去,还要怪他不会教?
是他的问题么?
傅洵难得被激出点怒意,若往时,他也便抛下了,大不了让闻风教。
只是,他听到自己说:“往前坐点。”
兰絮不知所以,往前挪挪。
下一刻,她感觉到马鞍一动,身后,竟是男人利落地上了马。
他一手握着缰绳,另一指勾住她的后衣襟,把她往回带:“可以起来没?”
身后有了傅洵,兰絮能克制畏高了,她坐正了。
一刹,他们之间一拳的距离不到,她的鬓发,正好在他唇畔。
傅洵眼神微黯,很快挪开视线,他只看前面,声音低了几分:“握住缰绳。”
兰絮乖乖照做。
傅洵一踢马腹,马朝前,兰絮下意识后仰,便如无骨似的,倚到他身前,那一拳的距离,变得严丝合缝。
傅洵身体倏地僵硬起来。
那柔软的鬓发,一下,又一下地蹭着他的唇,隐约带来她的笑声:“哎呀,好像也不是很难。”
不,很难。
他想后退,身体却不动,握着缰绳的手,青色经络隐约浮现。
心口似擂鼓,一声高过一声。
突的,他感觉兰絮动了动,她稍稍回过头,小声:“先生心跳好快。”
傅洵:“……”
兰絮反过来鼓励他:“第一次教人骑马是吧,别紧张啊。”
傅洵:“……”
最终没能跑完一圈马,傅洵先下马,走在前面。
兰絮一边把马往回牵,一边跟系统说:“关于武的,他果然不会教。”
不过,她回忆他刚刚落在自己发上的呼吸。
又重,又沉。
唇角,也若即若离,隐隐擦过她的头发。
这个距离是有点太近了。
兰絮后知后觉,她揉揉耳廓,有点热。
夜里,傅洵处理北方的事务,弄得有些晚了,闻风早将木桶和水备好,他没让他加热水,就着冷水,沉下身体。
大脑一放松,就会记起马上之事。
泡了会儿冷水,无果,他的手往下。
一次次地接触,如一粒粒火种,即使能被他压下一次,但下次再燃起来,火势只会更甚。
她的手,她的发,她的香味……
傅洵咬住舌尖,唇间,漫开一股淡淡的锈味。
许久,他泡着凉水,额角却冒出汗珠,因为闭上眼,眼尾只一抹微红。
糊涂,糊涂。
乡试第一场考试,定在八月初八,崇学馆初五就放人了。
初五下午,崇学馆二楼,蔡老为他们践行,倒了一杯酒,道:“所学之学识,能不能报效朝廷,就看这一回了。”
众人皆起身行礼,心潮澎湃。
兰絮虽然一直不想去科举,可一想到东县的情况,由不得她。
谢老爷是商人,有三万三的束脩,和傅洵的玉佩压着,东县谢家不会蠢到宣扬她的性别。
何况,如果她中举,光耀的是谢家门楣,他做生意也多了倚仗,因此,他们即使对她性别抱有怀疑,也只能作罢。
反之,是另一光景。
兰絮就烦搜身。
她已经托远在东县的小荷和何妈妈,给自己弄了个仿真的玩意儿,但到底能不能过,她心里没底。
不行的话,就用积分买吧。
夕阳西下,把两人的影子扯得很长,兰絮跟在傅洵身后,专门挑他的影子踩。
傅洵看到了,没说什么。
快到宅子时,兰絮突的问:“小傅先生,天街夸官是什么感觉?”
傅洵声音沉沉:“你这才到乡试,还有会试,殿试。”殿试前三甲,才有天街夸官。
兰絮:“你还记得当时的场景么?”
傅洵:“七年前了。”
没再细说。
兰絮恍然:“你中探花时,我才七岁。”
这个年龄,傅洵比她意识到的要早得多,他只低低地“嗯”了下。
兰絮不知道原主七岁是什么样,但如果是她,她笑了:“那我七岁时,还在父母怀里讨糖吃。”
傅洵:“……”
傅洵也曾想过小兰絮跟长辈讨糖的模样。
真神奇,他们总能想到一块去。
他停下脚步,兰絮的脚,刚好踩在他影子的心口上。
他认真看了眼兰絮,说:“好好考,尽力而为,以你如今的学识,不会差的。”
他一眼看透了她的躁动不安。
兰絮害怕没法获得功名。
乡试可难了,有考到五十岁都没过的呢,她要是这次不能中,王夫人的处境更难了。
然而她的不安,被他仅用一句话抚平。
兰絮低头,笑了一下。
初八,安邑。
贡院外挤满了人,庆湖省各地秀才,齐聚此地,光是怀名崇学馆,就有六十人前来应考的。
蔡老没有亲自来,谢馆长和傅洵都来了。
搜身时,兰絮尽量放松,好在贡院的监门官看谢馆长和傅洵在,没有主观为难他们去小屋子脱干净衣服。
就这么进了一个小隔间。
大盛朝的乡试,第一场考四书五经,第二场考诗词歌赋,第三场是策问。
最后的策问,她眼前一亮,傅洵还真押中了题,考的是安江水利。
她深吸一口气,摆正手腕,缓缓地写。
八月十四,乡试结束。
下午贡院还没开,谢馆长就抵达安邑,他意外的是,傅洵也空出一日的时间,过来了。
谢馆长捻捻胡子,笑说:“尽诚世侄很是关心我们学馆的学子,也是他们的福气。”
傅洵:“因为我有看好的学子。”
谢馆长不用问,也知道能引得傅洵这般关注,整个崇学馆,也只有谢兰序。
他又问:“十一他家中,可还好?”
傅洵:“一切都好。”
谢馆长唏嘘,他也是后来听说东县谢家竟对主母动用私刑,要不是傅洵,王夫人被打死了,兰絮没法科举的。
他以怀名主家的名义,好生斥责了东县谢家。
然而今日开院,谢家的除了谢馆长,还有各家的嬷嬷婆子,东县谢家没有人来。
贡院大门一开,众多家属围了上去。
学生们鱼贯而出,一片嘈杂。
谢骢、谢七等一出来,就被母亲拉去询问。
兰絮提着书箱,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她环顾四周,没找到代表王夫人的马车或者人,心中微微一酸。
如今她和王夫人还是有通信,可她在信里依然报喜不报忧。
兰絮低头,绕过一对对相逢的亲人。
突的,她脚步一顿,抬起头,傅洵站在几步开外,他身形挺拔,姿容卓尔不群,鹤立鸡群般的显眼。
但他先看到了她。
兰絮发现他的视线只对着自己,她小跑到他面前,惊喜:“傅探花?小傅先生?你是来接我的?”
傅洵:“别贫,考得怎么样?”
兰絮得意:“解元,妥了。”
傅洵:“……”
她虽然爱说大话,但把这话听个六分,这场考试也稳了。
这证明她状态极好。
兰絮还在看四周:“你不问问其他人吗?”
傅洵没有回答,反而说:“伸出手来。”
兰絮下意识伸出手。
他从袖子里,拿出一样东西,放到她手上。
兰絮摊开手,那是一把糖块。
不用她讨要,他已经准备了糖块给她。
她握着那把糖,嘴角一直往上扬。
正好,谢骢、谢四、谢七、谢九等人被谢馆长领着过来见傅洵。
谢七立刻嚷嚷:“傅先生给了十一什么啊?”
“就是啊,我们都没有。”
傅洵扫了他们一眼,道:“谢馆长也给你们准备了。”
谢馆长道:“是了,回去都可以领到崇学馆的东西。”
这下哄闹声才渐渐收歇。
傅洵朝前走去,兰絮趁着没人再看自己,打开糖纸塞一颗糖到嘴里,其他糖藏好,几步追上傅洵。
傅洵:“好吃吗?”
兰絮用力点点头。
傅洵是坐马车来的,他踏上马车,回过头,朝兰絮伸出手:“试也考了,糖也吃了。”
“该算账了。”
兰絮:“……”
她突然记起因为频繁的考试,差点被忘记的,她骗了傅洵的事。
她连忙转身,谢馆长那边应该还有空位。
但很快,她的衣服就被傅洵拎住,兰絮:“哎呀!”
傅洵:“上来。”
兰絮委屈巴巴地上了马车,闻风把兰絮的书盒也送上来。
紧接着,马车的车门吱呀一声,被关上了。
小小的车厢里,只有傅洵和兰絮,傅洵坐在正中间,兰絮坐在左边。
他不说话,只用黝黑的眼神盯着她。
兰絮先顶不住了:“先生我错了,不该骗你!”
傅洵摁摁额头:“说吧。”
兰絮:“我和江之珩没什么,他,他喜欢的另有其人。”
早已知道真相,但从兰絮口中亲自说出来,还是让傅洵冷笑连连。
傅洵:“你也不是断袖。”
兰絮低头。
傅洵当她羞愧,他看着少年恬静的侧脸,心口微微起伏。
即使过去一个多月,他依然不能释怀,最后竟只有他,淌进这浑水之中。
回不去,放不下。
他放在大腿上的手指,倏地用力,带出了一片褶皱。
兰絮受不了这阵子沉默,她心中确实有愧疚,嘴中明明还含着傅洵送的糖块。
她说:“先生,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傅洵轻笑:“什么都行?”
兰絮点点头。
傅洵:“我要你一心读书,不准喜欢任何人。”
兰絮却顿了顿,傅洵以为她有心仪的人,屏住呼吸。
下一刻,兰絮嘻地一笑:“连你也不能喜欢吗?”
傅洵:“……”

她总爱时不时犯他底线,但只要他一生气,她就赶紧认错。
现在她突然察觉,傅洵对自己的感情,或许早就超越了师生、男女之间,或许在他心里,她是特殊的。
换成其他人,兰絮还无感,可他是那个她不敢信,也不敢想的傅探花啊!
太新奇了。
现在把那种“不敢信”“不敢想”的滤镜撤掉,才觉得,自己迟钝得离谱。
真的……好刺激啊!
她喜欢他乱了心神,喜欢他恼火难抑,却又不得不妥协。
只为了她。
所以,她故意说喜欢,就是得寸进尺,在他的底线边缘反复横跳。
可此时,傅洵不动如山。
他静静地看着她。
藏在那古井无波之下,是深不见底的黑,压抑的湍流要冲破堤坝,遽然将她吞没。
兰絮脸上的笑僵了一下,她直觉不太对,本能催使她立刻认怂:“先生,我说的是玩笑话……”
下一刻,闻风拉住马,稳妥行进的马车,骤然停下,兰絮往马车门上一扑:“哎呀!”
撞倒是没撞上。
她腰上多了一只手,猛地捞她回来。
耳畔,傅洵声音又沉又低,暗含威严:“谢兰序,有些玩笑,你不该开。”
说完,他放开她,推门下车。
兰絮:“……”
她直起腰,正襟危坐,腰上被他揽过的那一截,泛着过电似的麻意。
他不是生气,是告诫。
兰絮突然又有点心痒。
拦下马车的,正是傅洵另一个臂膀,万里。
万里日夜兼程、风尘仆仆赶来安邑的,他朝傅洵躬身,再递给傅洵一份加密的文书。
傅洵不需打开,也明白,此信与阳平兆王有关。
朝廷又有动作了。
乡试结束的第二日,亦是中秋。
甭管考得合不合心意,从这日直到九月放榜后,崇学馆都不会开馆,这是两年来,崇学馆最长的假期,比过年还长。
“等过几日,我会去京城看看。”
“哟,还没放榜就要进京赶考了?”
众人相互看着玩笑,对这段长假,却也各有打算。
谢骢问兰絮:“十一呢,不回老家吗?”
或许直到过年前,兰絮都没法回去,她叹气,说:“没办法,我可是顶顶勤劳的,要留在怀名读书。”
一句话,让大家追着她打:“你装!”
兰絮:“嘤。”
闹过一场,好不容易拜别同窗,兰絮回到傅宅。
按说误会解开,乡试也告一段落,她可以搬离傅宅,不过,她没提,傅洵也没提。
从安邑回来前接到某封密信后,他忙得不见人影。
兰絮是亲眼看过他拿那封信的,也相信他真的忙。
再加上她好不容易得闲,就和出笼的鸟似的,抓着闲书游记话本,狠狠快活起来,一边盘算等傅洵忙完,她就主动出击。
这一等,就等到了九月,学子们都静不下心,因为即将放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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