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姑一身反骨by视力零点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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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妹屏息凝神去听,没一会,就听到了隐隐的三声、不正宗的狗叫声。
木砚还是没听到什么声音,他正想问,却听见小庄将军“咦“”了一声,突然趴在地上,用耳朵紧贴地面,开始缓慢的移动起来。
之后他突然起身,四下看了看,找准了一个方向一指:“那边,小陈大人,某是斥候出身,某敢断定,那边的地下一定有个中空的藏身之所。”
他的手指之处,正是村子里房屋最密集之处。
突然,木砚小声惊呼起来:“小七,那边着火了……”
不,是整个村子的房子都着火了。
之前那些冒着袅袅炊烟的屋子,全都冒出了浓烟,燃起了火光。
空气中开始陆续响起了“哔剥”之声。
“刚才那个走路回家的老人呢?”小七妹小声问,“有谁看到她走去哪家了?”
立刻有精兵禀告:“村口第三家。”
木砚:“村口有我们的人守着,一般人出不了村的。”
一般人出不了,就怕不一般的。
小七妹出手如电,先将战斧点了穴,峨眉刺正要动,被长贵叔从后面放倒了。
峨眉刺骂得难听,什么背信弃义天打雷劈、什么言而不信五雷轰顶……
小七么见战斧眼神中也是愤恨,便没管这两人。
“我们有可能落入陷阱了。”她说,“大家听着,我们分两路,小庄将军,你带人专心找藏身处,我带其他人负责安全。”
“被陈大人带回去的李昱白,极有可能不是李昱白。”
她这话一出,峨眉刺便不骂了,急迫地喊:“不是我们师兄妹干的。”
小七妹没理她。
“木砚,你带五百强锐,无论如何,必须赶回金陵去,告诉陈南山,就说我说的,把李昱白绑了。”
“长贵叔,你护着木砚走。”
“不,我带一百走,”木砚说,“陈大人留的这两千,散在大山里面各处围村守路的就用了一半多,你这里不能只有几百……”
小七妹打断了他:“听我的,木砚,你若带兵出不去,就表示大家都出不去。”
太阳快要落山了,日落之后更容易被伏击,而己方除了一个识路的圆通小沙弥,都是外来人。
烟火四起,家家户户都冒出了火光,火影重重,山石重重,似乎处处都是危机。
“木砚,我若猜错了,你和长贵叔不过白跑一趟,但我若猜对了,那你现在要做的事才是最危险也是最重要的,但数你最机灵,就拜托给你了。”
木砚不再说废话,他点了点头:“那你自己千万小心。”
小庄将军迅速将身上的甲衣脱下给木砚,又快速点了兵:“前锋队、骁骑队各二百人出列,保护木砚,准备突围。”
“烽子戌卒准备,烧狼烟示警。”
“飞军队出列,守好外围,准备山地作战。”
“十人为一组,绝不能掉队落单,也不要进石林里,小心所有的村民,包括老人孩子。”
“一旦有村民出现,不管是谁、也不管他要干啥,听话的一律绑了,不听话的杀了。”
木砚准备妥当,和长贵叔一起翻身上马,被一群精兵围着向村口疾驰而去。
落日就在他们这一队人的前方,终于坠入山那边,山顶上只留了一抹金色的余晖。
陈南山骑在马上,随行在竹竿轿的一旁,在天黑之前终于进了金陵城。
李昱白的情况很不好,因此他没有回安国府,也没有去大营,他直接去了引凤归。
因为三平在这里,官家也在这里,朱季川也回的这里。
秦淮河地这一段已经被重兵守了。
除了引凤归,福伯又新买了一条大花船。
引凤归这条二层的花船里住着青鸾和崔氏,还有娥姐和崔氏的贴身丫鬟,其他那些姑娘们早就住去了娥姐的那个小院,将花船让了出来。
新买的花船则是住着官家等一些男子。
王仕杨被抓了之后,王二夫人为了给自己娘家留根血脉,将王仕杨所用的毒和解药都交了出来。
赵煦的毒已经解得七七八八的了,他和三平都在船头。
青鸾在引凤归二楼的厢房里照顾还没醒的崔氏。
崔氏的伤不危及性命,但碎骨之痛,无论是谁都遭不住的,因此小七妹配了麻沸散,疼的厉害了就喝一碗。
而娥姐带着阿梅、安宁和大武三个心智加起来也只有二十来岁的娃在浅水处抓鱼。
“阿梅,小心你的裙摆,快点给我放下去。”
阿梅立刻放了两根手指那么宽下去:“娥姐,再放要弄湿裙子了,这样行吗?”
“大武,你力气小点,网都要扯破了。”
大武挠挠头:“破了么?那让师父一会来补。”
“那位,乐宁小主子,哎,对,您热不热,要不要奴给您解了帷帽,要不要奴给您打打扇子?”
乐宁挥挥手:“免了,别挡路,别扫兴,最好别开口。”
娥姐忙得很,福伯闲得很。
娥姐收银子收得开心,福伯付银子付得也开心。
他的眉心纹和八字纹不知为何都浅了,乐滋滋地在安排着吃的。
“嗯,官家要吃凉的,公主要吃鲜的,阿梅要吃甜的,大武只要有肉就行,三平只要有壶酒就行,安排,都安排……”
娥姐又接了颗金豆豆,笑得合不拢嘴。
“哎呦,原来一家子就出了小妹头一个心眼多的,娥姐我命真好,自从有了青鸾,我娥姐啊,这运气好得……哈哈哈哈……这要是搁以前,娥姐我哪敢想这美事啊……”
“哎呦,给几个娃做点冰饮子去。”
她看了看风光依旧的秦淮河,乐滋滋的又豪情万丈的笑起来:“娥姐我啊,以后就是混京都御街的了。”
京都御街啊,那可是一个灯笼能砸到四个五品官的好地方。
这个好地方,谁有她的后台硬,节度使都是最低的了,公主啊官家啊,那不妥妥的都是她的后台么。
哎呦呦呦,这脸啊,这嘴角啊,怎么就是收不回来呢。
一匹快马沿着河堤一路飞驰过来,被守卫拦住了,验明正身,口令无误,又无携带武器,这才被放行了。
“节度使让我送来京都使节和急报,请官家过目。”
京都使节,是太皇太后身边的内侍,上了船几乎哭出声来:“官家没事就好,官家没事就好,太皇太后嘴上说您肯定会回宫,老奴知道,她担忧得都没睡好。”
福伯接了,核验过无气味无夹层等,之后才恭敬地递交到赵煦手里。
是两封信。
一封来自太皇太后的来信。
就如赵煦估算的那样,两浙路节度使确实是太皇太后的死忠党,他收到赵煦求援之后,立刻带兵前来,也没忘记赶紧往京都给太皇太后送了信。
高滔滔在信中先是赞扬了他治水守城、救助百姓、抵抗反贼,既没有堕了皇家之威,又不失皇家之慈,可圈可点。
转头又问他何时返京,在信的末尾,像平日里那样叮嘱他务必在初七前回到京都,莫要误了初九大婚。
她还在信中说:孟家长女敦厚可亲,秉性温柔,有为中宫之凤仪,堪为良配。
而另一封则是太傅的来信。
信里十分欣慰的赞扬他治水守城做得很好,但身为天子却犯险境,属实有不妥之处。
但在信的末尾,太傅还说,当他身在白塘县被安国府围困的消息一传回宫,宫中的情势便又有了变化。润王一党再次逼宫,被太皇太后给挡住了。
太皇太后立刻点了京畿路大军和淮南西路大军共同赶赴江宁以解白塘之困。
而宫中有润王之党,竟然乘夜入宫,意图刺杀太皇太后,虽然没有得逞,但还是伤了太皇太后的手臂。
在信中,太傅恳
请官家早日回宫,如今已指派了禁卫军副统领前来金陵恭迎圣驾。
赵煦:“太傅绝不会假说皇祖母受伤,看来真得早日回宫了。”
他叹了口气,还没找到李昱白,小七也还没回来,他还没回白塘县看看邓婆婆和一众百姓,他还舍不得这里。
他对内侍说:“待找回李昱白李大人,便立刻回宫。”
他的话音刚落,只见青鸾从二楼急匆匆地下来往船舱外走,却又停在船舱处,始终没有抬脚跨出去。
他也跟了上去。
只见陈南山和朱季川带着人抬着竹竿轿也从河堤上来了。
竹竿轿里蜷缩着一个人,被陈南山的外衫罩着,看不出是谁。
陈南山对青鸾抱拳道:“青鸾姑娘请移步。”
待青鸾出去,又叫了三平进来,之后二话不说关了船舱的门,将大武等闲人、青鸾、娥姐、以及一众护卫都关在外头。
“官家见谅,只是李大人绝不想让别人看到他此刻的样子。”
外衫下蜷缩着的人开始四肢抽搐,像一张弓被反折了一样僵直着。
陈南山将外衫解开,露出一颗铮亮的光头来。
光头下,李昱白表情痛苦,嘴角流涎。
“先生这是怎么了?”赵煦问道。
陈南山:“李大人被人多次喂了五石散,此刻瘾发了。”
“这个我真没法治,”三平说,“毕竟我以前治的都是穷人穷病。”
五石散这东西,穷人根本接触不到。
船舱外,青鸾低着头。
阿梅:“姐姐是不是哭了?”
大武:“青鸾姐姐是不是饿了?”
乐宁:“哭哭哭,有什么可哭的,看谁不顺眼就掌嘴不好么?那个……娥姐,谁把她惹哭了,给我掌嘴。”
船舱里,赵煦半蹲在李昱白身前。
“等小七一回来,我们便启程回京都吧。”赵煦说,“太医院张院判擅解五石散之毒。”
他看着瘦了两圈的李昱白,自责得很:“是朕任性了。”
陈南山:“大人委实受苦了。”
朱季川:“先生此番遭罪了。”
三平感叹:“光头这么圆,神仙小时候没人给他睡扁头啊。”
赵煦伸出手,将李昱白抽搐着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
李昱白缓慢的抬起头来。
天就要黑了……
一抹斜阳悠悠地缀在秦淮河的河面上,河面瑟瑟,残阳似血。
船舱里,赵煦眼角微红,鼻尖微红,他将头埋在李昱白的胳膊上,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眼睛。
“你们都出去,让朕和先生单独待一会。”
三平咪了口小酒:“理解理解,久别重逢,劫后余生,理应埋头大哭一场,这是应该的,没人笑话,哈哈哈哈……”
赵煦顿觉哭笑不得,不由抬起头看向三平,见他一脸油滑的真诚,和小七妹如出一辙的可恶,那点说不出的难受顿时就散了。
三平絮絮叨叨的念着:“陈大人,朱大少爷,咱仨可得有点眼力见,现在去给官家守好门比战时守好一座城更容易成为官家的心腹……”
“咱仨今日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只要守口如瓶,来日咱仨一文一武一道前途不可限量啊……”
“哎呀,那老道我是不是能讨个封赏?”
“讨个啥封赏好呢?不如要块地在京都建个三七观……”
赵煦:“行了,请道长给先生扎上几针,让先生能少受点苦,若是能安然睡会便比什么都强。”
三平立刻开始拍马屁:“哎呦,官家真是宅心仁厚,属实是老道我见过的最仁爱的天子。”
陈南山没好气地揭穿他:“你总共见过几个天子?”
“陈大人,你这话说得老道我属实不敢苟同,”三平振振有词,“没亲眼见过也在史书上读过的,陈大人好像曾是进士及第,不会没读过什么书吧……”
陈南山被噎住了。
朱季川懂了,小七气人的本领,原来是家学渊源。
三平嘴皮子上赢了,此刻乐呵呵地拿出了针。
李昱白的手指动了动,却还是闭着眼睛。
三平捻了捻针,一连扎了好几个穴位。
“听说这五石散会让人神智溃散,到最后就会为了吸食而任人摆布,”他扼腕叹息道,“大人确实受苦了,这都瘦得有些脱相了。”
“犹记当时初见面,那可真是天上的人啊,啧啧啧……”
陈南山:“李大人这种情形,需得有人贴身照料,还得亲信之人才可,船上的女眷不适合,其他人也不适合,就劳烦道长你和大武两人了。”
“不烦不烦,老道乐意得很。既然我和大武都是亲信了,”他捋了捋山羊胡子,笑眯眯地:“是不是能加钱了?”
“加钱可以,”陈南山点头同意了,“必须戒酒。”
三平捋胡子的手立马就僵在那里了:“陈大人,老道也就是要点银子,你这可不兴直接捅刀子的。要不,您从上上句重新说起,老道我再重新答一遍……”
赵煦看着李昱白,脸上担忧之色不减:“派人去清凉寺传个信,其余的小贼子留给小庄将军去找,让小七快点回来。”
“明日一早,我们立刻出发回京都,先生的毒不能久等。让人去大营,将节度使和庄将军请来,共同商议下明日出发的细则。”
“陈南山,你留在金陵,同节度使一起将江宁整顿好,再将王氏一族押往京都,让百官好好看看这乱臣贼子的下场。”
“另外,朕还想让庄将军派人去白塘县,给邓县丞建座生祠。”
陈南山一一安排下去之后,赵煦看着船外叹了口气。
“再过一会,伍家沟的人该到了。”
他将手搭在针灸后呼吸已经平稳的李昱白身上:“先生,我想让你见一见我在这里交的朋友们。”
他的神情变得轻松了些,还带着点自豪。
“若是没有他们,朕觉得这个皇帝当得可有可无;正是跟他们生活在一处的这段时间,朕由衷地觉得,朕想当好这一国之君,朕也能当好这一国之君。”
李昱白的眼皮在轻微的颤动。
“先生,你也觉得我一定能当好的对吧。”
赵煦看到了,所以他站起身,颇有兴致地问:“去问问娥姐,宴备好了吗?朕……不,我赵小六要请青叔他们吃烧鹅逛花船……”
…………
烧狼烟,靠得不仅仅是稀少的狼粪,要烧出黑直而圆且不散的烽烟,更靠烽子戌卒的技巧。
首先得找到合适的地方。
小庄将军:“飞军队五十人出列,护好烽子戌卒。”
狼烟起,城中守军自然也能看到,也是示警的一种,知道有敌人,但无法知道敌人有可能已经在身边,所以需要木砚去报信。
立刻有五十人脱离队伍,去找合
适之处烧狼烟。
山村村民还是没有出现,只有火光,之前还算热闹的山村,活人仿佛都离奇消失了。
小七跟着飞军队在最前面,给小庄将军带的人开路,直接赶向那处。
小庄将军趴在地上匍匐前进,不时紧贴着地面仔细去听。
他所指之处,一路过去好些人家。
都烧着了,却没有人呼救,也没有人出现。
整个村子诡异得很。
圆通小沙弥瑟瑟发抖地被护在中间,大馒头、小斋饭都不叫了,垂着尾巴低着头,走得老老实实的。
圆通小沙弥:“我要回寺庙里,我害怕……佛祖保佑……”
“你的佛祖现在没空,”小七妹说,“等将贼寇杀光了,我再送你回寺里。”
路过的第一间屋子,茅草顶已经烧光了。
黑烟和火光之间,根本看不清屋里的情形。
小七妹敏锐地看到了一双露在门外朝天躺着的脚。
她带人赶过去,配合着将这双脚的主人拉出来,这次死的是个妇人,脖颈折断,脸被熏黑,早死透了。
她手里抱着的,大概是她不过五岁的孩子。
再往前去,另一户起火的人家里,依稀可以看到个垂暮的老人,已被烧得面目全非了。
在这个村子里,容易成为拖累的老人、妇人、孩子可能都被杀光了。
小庄将军震惊地说道:“小陈大人,估计这村子就是安国府豢养私兵死士的地方。”
突然,幕天席地之间,隐约传来了几声骏马长嘶的声音。
木砚那一队人在出山的路上遇袭了。
小七妹紧了紧手里的斩马刀。
小庄将军突然跳起来示警:“敌袭……”
“滚石来了,找掩体……”
在他的叫声之下,有“轰隆隆骨碌碌”的滚动声在山坡上响了起来。
“快,山石来了,大家找掩体,注意躲避。”
小七妹大声喊起来。
黑暗中,危险不知来自何处,只知道来自四面八方。
前锋五马,就是用来成全对方的绊马索的,存活率仅有两成。
后方十马在对方无法展开第二巡绊马索时直接拿下对方的人头。
五匹骏马倒地长嘶,有摔断脖颈的,有倒地哀鸣的;而五名骑士也一样,有被马踩碎胸膛的,有被摔断手脚的……
木砚和长贵在队伍中央,越过这次绊马索之后,他们还在山道上奔驰。
路太狭窄,没法尽情狂奔。
后翼五人已经换到了先锋位置。
一匹接一匹,每匹之间隔着一个马身的距离。
duang……
地面突然陷落,出现一大块带着长长尖刺的木板。
当先一匹骏马掉进了陷阱里,木板上尖利的长刺瞬间扎穿了马身,鲜血飞溅。
第二名骑手一夹马腹,从陷阱上方跳了过去,不过冲刺几步之后,同样掉进了另一个陷阱里。
骏马哀鸣,骑士已无声。
骁骑队长一挥手,叫停了队伍。
木砚环视着四周,终于深刻的明白了小七妹的话。
他压低声音说:“长贵叔,看来小七说对了,我们可能出不了山。您骑一匹马独行吧,别走有路的地方,悄悄从山林里穿过去,我带队引开他们。”
或许,长贵叔单人匹马悄悄潜行,反而能突围出去。
“不行,”长贵说,“小七说我的任务是护着你。”
“咱们要是都出不去,官家那就该出大事了。”木砚说,“我拖住这些人,您轻装去吧。”
天已经全黑了,山里不比金陵城,除了漫天星斗,本无一丝其他光亮。
然而村子里还有光。
滚石砸中了好些屋子,将火势蔓延了开来。
黑暗中,不时传来了厮杀声,还有惨叫声。
滚石与敌人一样,如鬼魅般突然出现,没和敌人打几个照面,小七妹这一方已经有了伤亡。
敌人根本不给你缠斗的机会,倏忽出现,又倏忽消失。
这个处在半腰上的山,已经成了敌人最有利的战场。
而这个山村里,几乎每家每户的老人、小孩甚至还有妇女都死于同一种手法,被折断脖颈而死。
精兵们已经摆开了圆阵在缓慢的移动。
这是野战的环形防御阵法,没有明显的弱点,将正在寻找地下密道的小庄将军等人保护在阵法最中央。
小七妹防护在最外围。
最外围的精兵们是精神绷得最紧的,得小心山石,还得小心与黑暗融为一体的敌人。
而圆形阵到有屋舍处,便容易被阻碍。
已经烧得七零八落的屋子里, 突然闪出一个黑影,如闪电般袭向队伍。
小七妹一蹿,终于将这个黑影抓在手里,先是一拳将他的牙打掉,然后才绑了扔进队伍里审问。
这人身穿黑衣黑裤,除了眼睛,其他裸露的皮肤都被抹黑了,连牙齿都被抹黑了。
小七妹撩起他自己的衣摆,将他的脸抹干净,正是进村那时端着碗喊着“女婿来了”的那个农夫。
“你们为何要烧村子,为何连自己村里的老人孩子都不放过?”小七妹实在是不理解,“你们是谁的人?”
“呸。”那人愤懑地呵斥道,“舍小家才能保家卫国。”
小七妹诧异问道:“保那个家卫哪个国?”
那人冷笑道:“无知小儿,哪里能理解吾等为国捐躯之心,无需多问,吾等绝不背主求荣。”
“呃,你想背主求荣,我们也不要,连老人孩子都下手的人,都该被五马分尸,”小七妹笑道,“何况你就是个最低等的马前卒,是用来送死的,也不可能知道真正的机密。”
“你……”那人被一激,先是勃然大怒,接着冷笑道,“你倒是狡猾,难怪逼得大人……”
他知道失言,立刻住了嘴。
小七妹正要再问,却听到圆阵中间,小庄将军发出了“啊”的一声。
紧接着便是一阵乱糟糟的犬吠和精兵们的呼喝声。
有人在喊小庄将军,有人在喊打狗。
小七妹的
心提了起来,交代了左右后,她赶紧钻进了圆阵里面。
阵眼中央,圆通小沙弥已经被踩在小庄将军脚下,而小庄将军的手臂上受了伤,一把十分秀气的短刃掉在他脚边。
大馒头、小斋饭等已经在撕咬着其他精兵,此刻被一条又一条的放倒了
“小大人,这个小和尚偷袭我。”
小七妹赶过去,将圆通小沙弥提在手里:“连你们清凉寺都是安国府的人?”
圆通小沙弥的手上还有血,却口称“阿弥陀佛”,满眼仇恨的盯着小七妹。
小七妹:“谁让你这么做的?”
小沙弥痛喊一声,用仇恨的眼神瞪着她:“谁让你们不走,你们在寺庙里救了人就该走的。”
“你们走了便什么事都不会有。”
这个村子不会有事,六婆婆、秀婆婆她们也不会死……”
“你们都是坏人,你们不来,村子里大家都好好的,师兄他们也会好好的……”
他说着说着哭了起来:“大馒头和小斋饭也不会死……”
小七妹将他扔给精兵:“看住了,别让他死了。”
她问小庄将军:“他此刻偷袭你,会不会是因为你快要发现入口了?这附近有什么异样么?”
小庄将军面色痛苦地伸手指向一旁的农舍:“这间农舍没有起火,位置又隐蔽,我正要往那里走,他就动手了。”
小七妹和小庄将军对视了一眼,他们找对地方了。
找对地方,就意味着你死我活的厮杀就要来了。
俩人一起钻进了屋子里。
这是间布置得很普通的屋子,小庄将军找了一会,才从比别的农户家要干净得多的灶台里发现玄机,找到开关,那个贴墙的柜子移开后,就打开了一个洞口。
这是一个天然的石洞,各色各样的石钟乳倒悬垂在洞顶。
小七妹没有贸然进去,她和几个精兵一起,抬了块大石头压在洞边的机关处,这才带着人进了洞里。
洞穴深处,好似有火光一闪。
小七妹赶紧追了过去。
转过一尊高大的钟乳石,小七妹和一个坚硬冰冷的人撞到了一起。
她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是座真人大小的石像。
用天然形成的石钟乳雕成的,白色的莲花座上,栩栩如生的面容和神态,甚至连衣袂飘飞的体态都如同真人。
而在石像后面,还有个很大的石台。
此刻石台的四周摆着些造型古怪的灯盏。
一共七盏,其中有两盏还亮着灯。
小七妹赶过去一摸,还有余温,再一看亮着的灯盏,用的灯油竟是红黄相间的油脂。
每一个灯盏里的用量差不多,其他的灯盏还发烫,但只有这两盏还亮着。
显然有人刚从石台上离开,来不及熄灭所有的灯。
而在石台下,蜷缩着一个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男人。
小七妹的心狠狠地抖了一下:“林武小哥。”
瘦骨嶙峋,形销骨立,头发和牙齿都脱了一半,一只脚上有根铁链紧紧的绑着。
正是被于管事绑走的林武。
如今,却像病弱的老狗一样蜷缩着。
小七妹心头有把火在烧,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碰林武的肩膀。
林武却敏感地缩得更紧了:“我说,我什么都说了,李昱白喝茶只喝龙井写字惯用右手左手的伤疤在上臂外疤痕细长他叫她的小名阿辞他们在连枝树下藏了东西……”
“藏了什么我真不知道我没挖开看过……”
“署里来了三个道士是从临安来的会捏泥人头善治外伤老的爱喝酒小的只有九岁的心智……”
“你要问什么我都说……”
小七妹刚一起身,他却又扑过来,匍匐在小七妹的脚边哀求:“给我一点,求你,只要一点就行,要我做什么都行……”
小七妹蹲下身,抚摸着林武的后脑勺,沉声说道:“你要五石散,我有。”
林武抱住了她的脚:“给我一点……”
“那你告诉我,李昱白李大人刚才是不是在这里?”
“给我一点,求你给我一点……”
“你先说。”
“是,是,在的,在的,我没脸见他……”
“那他现在去哪里了?”
“主人你带走了,主人你带走了……”
“带去哪里了?”
“不知道,也许是清凉寺,也许去后山悬崖了……”
密室外,天已经全黑了。
小庄将军神情严肃。
垂直的狼烟一直没有升起,如今即便升起,也将会隐没在黑暗中。
狼烟起,有敌袭。
而此刻狼烟不起,就表示他派出的烽子戌卒和五十飞军队已经出事了。
而厮杀也终于来了,在这个诡异的山村,响起了倾巢而出的脚步声。
小庄将军竭尽全力喊了句:“敌袭,迎战……”
“死守阵地,杀……”
…………
青叔青婶带着大傻呆等人来的时候,恭恭敬敬的准备磕头,被赵煦拦住了。
“青叔,我的岳父就是修堤坝的,你们伸伸手就能够得上,何必这么拘谨。”
青叔倒真的一下轻松起来了:“可不,来前我就说了,官家请我们吃烧鹅逛花船,这有啥可怕的,就吃呗,就逛呗,还能有什么事,王定国那王八蛋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