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姑一身反骨by视力零点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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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赵煦顿时变成了赵小六,“王定国这老王八蛋可是被小七用马给拖死的,死得真窝囊。”
“哎呦,小七可真厉害,”青婶好奇得很,“她究竟是什么官?”
见赵煦迟疑着思考,又问:“难道是宫里的妃子?妃子武功这么高的吗?”
赵煦和朱季川同时愣住了。
赵煦怔忡了好一会,青婶都以为自己说错话想下跪请罪了,他才笑起来:“小七啊,她以后是要替我微服出巡,四处杀杀贪官污吏,再四处行侠仗义的,哪能关在宫里不得自由呢。”
朱季川松了口气。
青叔兴致勃勃地问:“听说小七会喝酒的师父来了,我能跟他比个酒么?”
赵煦:“那有什么不可以,去请三平道长来,备好酒。”
三平很快就从厢房里出来了。
引凤归这条船在秦淮河上滑动起来。
青鸾在后面一条船上弹着曲子,又请了另一条花船在表演歌舞,富贵逼人的秦淮河,今日为庄子里的泥腿子们热闹了一回。
连大武都坐在厢房外的船舷边,托着腮帮子看得出神。
厢房里,一直睡得很安静的李昱白突然睁开眼睛,他撩起长衫,从大腿内侧撕开一块皮,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细长的竹筒来。
他正要打开竹筒,就听见有个沙哑如老妪的声音在问:“大武,李大人还睡着吗?我能不能进去看看他?”
于是立刻将竹筒藏进被窝,人也赶紧躺下。
大武在说:“不行,陈大人说谁都不可以打搅这个睡觉的人。”
老妪的声音说:“大武真棒,是我不对,那我走了。”
“你哭啦?”大武在问,“那我拉开门,你在门缝里偷偷瞧一眼吧。”
“不,大武,你之前做得就很好,”老妪的声音说,“不要被别人影响,做你自己认为对的就行。”
大武“嗯”了一声。
门外的脚步很轻的离开了。
他听了一会,见没有人来,大武也没
进来,便轻声打开竹筒,将竹筒放在了船舱的地上。
不一会,十几条比蚯蚓略大的红蛇从竹筒里爬出来,顺着厢房的门缝、窗户缝爬了出去,慢慢的蠕动着,逐渐靠近了热闹的花灯处。
黑暗中,一匹骏马从山路里奔驰而出,马蹄哒哒,又急又快,像一道闪电般撕开了黑暗……
长贵其实很少骑马,他一般都待在官家所在地方的房梁上。
但好在他的落叶十三飘已经出神入化,所以他紧贴在马的右侧腹,像枚落叶般随着马身而动。
他没有施展自己最擅长的偷袭和近身打斗去杀敌,他唯一的目标就是出山、进城、找到官家、绑了假李昱白。
突然,身下的骏马猛地抬起头,突然扬起前蹄,发出一声急促的嘶叫,开始四蹄乱蹬,失去了方向乱跑……
马中箭了。
那就靠腿。
长贵飘下马,钻进了林子里。
他已经出山了,就绝不能再回头和敌人缠斗到一起。小七妹说他久居深宫,这是真的。
他在深宫的日常生活是很枯燥的,已经不太适应这个热闹又繁杂的俗世。
但他有种直觉,他能出山,是木砚、是那些精兵拼死换来的,而敌人巴不得和他缠斗在一起,才好阻碍他的下一步。
他只要做下一步——去引凤归,找到官家。
呼呼……呼呼……
刮起了风,好似要下雨了。
喂,要下雨啰,婆娘回家收衣服啰……
哎,下雨何嘎啰,你自己晓得收衣服啰,未必都要靠你婆娘啰……
你个单身公,你晓得个屌,你只晓得下雨要往屋里头跑……
青叔和伍叔对起歌来了。
这乡间俚语的对歌唱得有滋有味的,甚至将对面花船上的歌舞都比了下去。
青婶:“那些小姑娘跳得好看是好看,花里胡哨的,看得多了人骨头好像就软掉了一样,还是咱乡里的对歌有韵味。”
赵小六:“青婶,来一个……”
青婶一口饮光了杯中酒:“来一个就来一个。”
她放下杯子站起来,大大方方地走到船舱中,手一扬,放声唱了起来。
“来嗬嗬,来嗬嗬,放牛的小哥你看过来嗬,呦嘿呦嘿喂,呦呵呦呵喂……我是河对岸十八的家哟,乐的乐,对过的小伢儿对什么歌……”
“什么弯弯弯上天,什么弯到妹面前?”
“什么弯弯长街买,什么弯弯水中央?”
青叔在大伙的推搡中也站了起来。
“来嗬嗬,来嗬嗬,划船的妹子你听着呦,呦呵呦呵喂,呦呵呦呵喂……”
“月亮弯弯弯上天,梳子弯弯到妹面前,镰刀弯弯长街买,犁耙弯弯水中央……”
赵小六从没听过这样的对歌,他觉得稀奇得很,听得合不拢嘴。
伍家沟的人显然更喜欢对歌,此刻的气氛比看花船娘子们跳舞时要热闹多了。
大傻呆在啃烧鹅,二傻呆在啃烧鹅,大柱子也在啃烧鹅,啃得直打饱嗝。
朱季川有些心事,只坐在船头那看热闹,并不喝酒,也不说话,只看向远处的天空,那是清凉山的方向。
同样有心事的青鸾已经回了后船,她在夜幕中枯坐着,看向引凤归的二楼。
官家要宴客,陈南山便得负责好安全,安排了护卫在引凤归的前后左右的小船里。
他自己就在前面的小船上。
花船整个一楼都是伍家沟的人,二楼只有李昱白,大武守在门口。
三平被伍叔拉着在敬酒,一个大概是在说再来一杯,一个大概在说一杯怎么够。
青婶挥着手扭了扭腰,往后退了两步:“我这才开个嗓,看我来个高的……”
她的脚跟后不过六七步的距离,谁也没发现有一条红绳正在蠕动着。
青叔不服输:“今日高低都要让你看看家里到底谁是顶梁柱,等我开开嗓……”
“顶梁柱?你就是个棒槌……”青婶又退了一步。
青叔:“我若是棒槌,你便是棒槌婆娘……”
乡里乡亲的都笑了。
青婶笑得弯了腰,又退了一步。
红绳已到她的脚后跟了。
赵煦乐得不行,他伸了个懒腰,感觉自己也想放开嗓子唱上两句。
他的手搭在窗棱边,一条红蛇已经呲出了小而尖利的毒牙,离他的手不过两指的距离。
咕咕……咕咕咕……
突然,从船尾扑进来只苍鹰,用傲视群雄
的目光睥睨着船舱各处,瞳孔竖成了一条线,眼神锐利,透着精光。
那些红蛇好似察觉到危险,开始调头蠕动着后退。
咕咕……咕咕咕……
随之,苍鹰突然一扬脖子,头颈处的毛炸开,朝天尖啸一声。
那些蛇纷纷加快了速度,沿着来的路拼命的往厢房里爬。
正是这声尖啸声打断了船舱里的对歌。
守在厢房门口的大武站在楼梯上,歪着头问:“小咕咕,你饿了?”
小咕咕头一侧,喉咙里“咕咕”两声。
大武便顺着它的视线一扫。
小咕咕双翅一展,在船舱处低空飞起,不太轻盈的从众人的头顶掠过,结实又沉重地落在窗棱边。
赵煦被它的翅膀扇中,不由得后退几步。
小咕咕的头一探,收回来时,尖喙上叼着一条僵直的红绳,像吃小鱼干一样吞了进去。
三平着急地跑过去揪住它的脖子:“什么东西都敢吞,也不怕毒死你,快,吐出来让我看看清楚。”
小咕咕双翅一展,将他扇开,又是一阵鹰唳。
船舱里,便像下雨一样,突然掉下几条蠕动着的红绳。
青婶吓得一哆嗦:“哎呀妈呀,有蛇……”
船里登时乱了。
朱季川将赵煦护在身后:“糟了,先生一人在厢房里。”
话音未落,厢房里传来“叮”的一声。
离厢房最近的大武立刻返回二楼,推开了厢房门,见李昱白已经睁开了眼,原先放在床头的一个水杯此刻跌落在地。
“抱歉,”他孱弱地微笑着,“没想到我已经连水杯都拿不稳了。”
大武:“哦,你可以叫我。”
朱季川和三平护着赵煦此刻正在上楼。
赵煦大喊:“先生安否?”
李昱白却无半点反应,只问大武:“大武,官家可好?江宁水患如今怎样?金陵城如何了?”
直到看到赵煦出现,他面露欢喜,准备下床行礼。
赵煦赶上前两步:“先生没事吧?”
李昱白抬头看着他的嘴巴:“官家安然无恙,便是大幸。”
又指了指耳朵:“抱歉,我的耳朵它受伤了。”
赵煦已经快要走进厢房了,正要伸手去够李昱白的肩膀:“小七说过了,三平道长说可以试试鸣天鼓……”
冷不防小咕咕从他身侧扑过来,“呼”的一下啄向李昱白。
朱季川忙伸手挡在厢房门口,口中喊道:“大武,管好小咕咕。”
赵煦也急得高声大喊:“护卫,保护好先生……”
小咕咕被朱季川挡了,也不后退,另换了个角度往李昱白扑去。
引凤归前后左右的小船上,立刻有护卫纵身上了引凤归。
不过一瞬的功夫,船上顿时涌上十数个护卫,更有弓箭手。
三平大喊:“误会,都是误会……”
他脱下外袍,准备将小咕咕蒙头罩住,但小咕咕双翅一展,使劲扑腾,竟将他扇到一边,喉咙中咕咕作响,又对准厢房里的李昱白冲过去。
朱季川和赵煦站在李昱白身前,此刻便像是对准赵煦冲过去一般。
护卫队里,便有人拉开了弓箭对准了小咕咕。
“别放箭……”朱季川大喊一声,奋不顾身的将小咕咕一挡,三平忙张开双臂跟在后面:“小咕咕,停下……”
两人合力终于将小咕咕给拦下了。
三平松了口气:“对不住啊,神仙,是我的错,我给小咕咕喝了点小酒……”
防住了小咕咕,没防住大武。
猝不及防之下,被挤到一旁的大武抡起拳头,一拳砸向李昱白。
“小咕咕要啄你,肯定是你不对,不然小咕咕为何不啄别人……”
他将李昱白压在身上,一顿乱拳,劈头盖脸的砸了起来。
赵煦正要去拉,就听到长贵的声音在岸上声嘶力竭地大喊:“小七说,绑了李昱白,绑了李昱白……”
被压在大武身下的李昱白突然暴起,将大武震开,使出锁喉爪抓向正俯下身来的赵煦。
听到长贵的话,朱季川和三平同时松开小咕咕,蹿向李昱白。
但谁都没有李昱白快,从他的袖子里钻出好几条小红蛇来,争先恐后地朝赵煦爬去。
其中一条最快的已经像蚂蟥一样粘在赵煦脖子上。
突然间又惨叫一声,李昱白已经被小咕咕啄下一只右眼来。
“啊,我的眼睛……”
鲜血从他脸上那个窟窿中涌出,他的面貌在发生着变化,一会变白,一会变黄,就连鼻尖都在一会变挺一会变塌,像在溶解,又立刻被某种微小的东西堆积了起来。
这种东西,一会让他成了李昱白,一会又露出个其他人的面容来。
而那些红蛇竟畏惧得直朝他身体里钻了回去。
赵煦被护卫着退出了厢房,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的奇景。
“你究竟是谁?”朱季川喝问道,“李大人呢?”
那张带着血窟窿的脸转向他,阴恻恻的笑弯了嘴角:“我就是李昱白,李昱白就是我,我死了,李昱白也活不了。”
“七星转运,同死共生……”
…………
“起火了,清凉寺起火了,”小庄将军,“我们来晚了。”
他们付出了不小的伤亡代价,终于剿灭了山村里的敌人,迅速赶往林武所说的两个地方。
清凉寺已经快要烧光了。
而在这个悬崖峭壁上,他们堵住了一群双手合十、口宣佛号的光头。
不,应该说,这十几个光头在峭壁上等着他们追来。
圆通小沙弥在小七妹手里扑腾着喊:“师父,师兄……”
“圆通,别怕。”为首的人穿着袈裟,正是之前在菩提树下辩经的住持。
“住持,”小七妹问,“安国府败了,下面的村子也败了,佛祖说回头是岸,你们交出李昱白,或许还有活路。”
月光下,峭壁上满地僧人,唯独不见李昱白。
慈眉善目的住持露出个笑来。
“阿弥陀佛,小施主,圆通还小,他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老衲的安排,施主不必为难他。”
“他还小什么都不知道,你一把年纪了,想必知道得多,”小七妹说,“你们不像是安国府的人,村子里的人说舍小家才能保家卫国,主持不如告诉我,他保的是哪个家卫的是哪个国?”
主持:“那小施主保的是哪个国?你现在护着的大宋,便是正统之国吗?赵家便是真龙天子吗?”
“你们说的这些真龙正统,都是狗屁,”小七妹摇头道,“佛经也好,道经也好,也是狗屁。”
她说:“我不在乎坐椅子的是谁家的人,你们扯的这些大义都没意思,我只想护住我自己的人,杀掉该杀的人,让我爱的人安枕无忧、吃饱穿暖,平安喜乐,便是好人。”
小施主你爱的人,不是都死光了吗?”主持笑道,“杀他们的正是赵家的人,你为何还要护着赵家的小儿?”
“你和于管事一样,都是在试图操控我吗?”小七妹好奇地问,“于管事曾说,他的师父叫圣墟子,会用七星借命灯,这个圣墟子是你吗?”
“小施主说话真有意思,”主持又笑起来,“老于死得突然,他怎么会说起圣墟子,是大长公主说的吧?”
“哎,被你发现啦,”小七妹笑了笑,放开了小圆通,哎呦一声跌坐在地上,“杀得累死我了。”
她好奇地问主持:“我现在要是放下刀说要出家,是不是就能成为你祖宗,哦,不,我的意思是,是不是就能立地成佛?”
主持还没说话,他身后的弟子呵斥道:“放肆,黄毛小儿,你犯的杀孽太重,怎么还敢妄想成佛?”
小七妹问他:“那你的佛祖说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便是假的。”
“佛祖说的,当然是真的。”弟子驳斥道。
小七妹哐当一下将刀扔在一旁:“那我现在放了,我已经成佛了,既然我已是佛,难道不该是你们这些和尚的祖宗吗?”
“你……”弟子语塞,只好怒斥道,“你罪孽深重,又强词夺理……”
“哎呦,我又不想跟你辩经,只要你告诉我李昱白在哪里便……”
主持突然宣了句佛号:“阿弥陀佛,小施主,我若认罪,你能让我的弟子们继续在寺里修行吗?”
“主持,你若是死了,这些弟子都得死,”小七妹诚恳地说,“但你要是活着说出一切,他们大概还有活的机会。”
主持便将袈裟解了下来,正要说话,突然间在他身侧
的石柱里,有人闷哼一声,似乎痛得忍不住了:“啊,我的眼睛……”
正是李昱白的声音。
小七妹飞快地蹿了过去。
有头发的李昱白被绑在石柱上,全须全尾、毫发无伤,却诡异的紧闭着眼睛,痛得蜷缩成一团。
小七妹长刀一挥,将他的绳索砍断,和小庄将军一起将他抱了出来。
李昱白却在第一时间用手去捂自己完好无损的右眼:“我的眼睛……”
第262章 七星转运1
小七妹将李昱白的手拿下来,却见他眼睛里仿佛有条小红线在剧烈地涌动,仿佛被封禁的蛇要破眼而出。
但李昱白痛得面色惨白,额角冷汗涔涔,于是小七妹利索地点了他的昏睡穴。
“李大人,这次是真的你了吧。”
一抹晨曦从云层中穿透而出,正照在清凉寺的金顶上。
住持却收敛了笑容,他看着金顶长叹了一声,脸上不尽落寞之意。
“人生有八苦,求不得放不下最苦,老衲一生所求,如今皆化为泡影,功败垂成。”
话毕,他竟毫不迟疑,转身后退几步,往后一跃,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徒留了一句叹息。
“七星转运,功败垂成。”
他一动,身边的弟子也都动了。
小七妹没有贸然去拖,她怕有人临死前还想带一个走。
于是转眼之间,便跳了个精光。
满寺唯有一个圆通小沙弥,还站在悬崖边,想跳又不敢跳。
小七妹见他犹豫了几次都抬不起脚,就把他拎了回来。
“哇,我没师父了,也没师兄了……”小沙弥大哭起来,“都怪你……”
小七妹探出头,只见峭壁下白浪翻涌,汹涌湍急,一根尖利的石柱从住持身上穿胸而过,将他挂在半空之中。
而从清凉山顶看下去,山里的村落都只剩余烟和废墟,一片疮痍
等她带着李昱白和林武回城的时候,棺材铺的老板老板娘已经被抓了。
老板瑟瑟发抖:“你们这是做什么?小的岳丈一家一辈子都在山里,连门都没出过几回,能闯什么大祸?什么私兵、死士,小的听都没听过,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老板娘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舍小家才能保家卫国……”
小七妹不感兴趣。
战斧和峨眉刺:“小陈大人,清凉寺和山民的事,我们师兄妹确实一无所知,那个独眼龙虽然相貌变了,但感觉像我们的东家,但小的不敢确定……”
小七妹不感兴趣。
沦为阶下囚的王仕杨言辞激烈:“我金陵王氏乃百年大族,世家典范,我无需向你交代,来日润王荣登大位,自有我王氏起复之日,尔等小人……”
小七妹也不感兴趣。
她只是在王仕杨伸手来指他时,一把薅住了他的胳膊,一拳又一拳,故意减小了力度,用了好多拳,打碎了他的……一些不影响说话的骨头。
等她再回引凤归的时候,三平来找她了。
“第二个李昱白要见你,”他愁眉苦脸地说,“这去京都之后就是不一样哈,来的这两个大活我都整不了,哎,眼睁睁地看着这酬金就是赚不到自己兜里,好忧愁。”
林武的五石散毒,他解不了;
一前一后两个李昱白的情况,他也解不了。
“你要是能解,那才是大麻烦,”小七妹安慰他说,“是个人都得怀疑你出现得居心叵测,更容易掉脑袋。这样该会的会,不该会的不会,那才是大聪明。”
三平顿时高兴了:“哎,小七,你说咱回京到底要些啥封赏才不亏?”
小七妹:“咱谦虚点,别要太多,要块地,要建个三七观,再给师父你要个好听的封号,给大武要个县主的封赏,再给我要块免死金牌,嗯,还得要金银财宝若干,哦,对,还得把木砚要过来。”
“要木砚那小子作甚?”三平挤眉弄眼地问她,“难道你要招赘?”
特意路过的朱季川脸都黑了。
摔断了腿在后面的花船上养伤的木砚顿时打了好几个喷嚏:“一定是观棋那小子在府里偷偷骂我,那小子一定是羡慕我立功了……”
第二个李昱白被庄伟将军派人严密看守着,生怕又是一个假冒的。
而且让陈南山十分发愁的是,只要对光头独眼龙李昱白用刑,第二个李昱白就会感受到成倍的痛苦,不管隔得多远,没有一次例外。
几次三番的验证下来,第二个李昱白尽管全身毫发无伤,却又受尽了折磨。
他的右眼,那道诡异的红线已经不见了。
“小七,你何时见过她?”
第二个李昱白坐在窗前,虽然瘦了,也狼狈了,但比那个在菩萨雕塑下哭得动人的光头“李昱白”看起来要顺眼些了。
但他问得没头没脑的,小七妹一时没懂:“谁?”
“天狗噬月时,你将中了五石散的周芸儿从宗正寺里救出来,在她手里放了一个泥人偶,
这个泥人偶的相貌,就是我的妻子。”
第二个李昱白开门见山地问:“你在何时、又是在何地见过她?”
“小七妹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大人还记得你刚聋的时候答应过我什么吗?”
他看着小七妹说:“我答应了你三个要求。”
小七妹手一拍:“可见你是真的,不是假冒的了。”
这些都是发生在林武被于管事抓走之后,其中李昱白答应三个要求时,大相国寺的武僧还没到,整条石阶上只有李昱白和她两个人。
李昱白没说话,只等着她回答。
但小七妹问:“李大人,你要是找到她了,你会怎么做?”
“你口口声声说她是你的妻子?那你是打算成亲吗?”
李昱白沉吟片刻后说:“我听她的。”
小七妹:“可是我听说,她的父兄杀了你的师长一家,这血海深仇的,你要是不杀她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又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你娶了仇人的女儿,就不怕你师长一家半夜站床头敲你的床板么?”
她一口气地说:“我记得在临安县衙,大人你说有错却无人可弥补,说的就是你的师长一家,那你说的错,想必就是她。”
李昱白:“不是临安县衙,是在周家庄的桃花潭边。”
“假的真不了,”小七妹笑眯眯地:“大人好记性,不过她既然是你的错,当然是得抹杀掉,或者修正掉才好,我说出在何时在何地见过她,是不是害了她?”
李昱白的手指骤然收紧,声音低微下去,带着说不出的颤音问:“她如今怎么样了?”
“我不是她本人,没法代替她说好或者不好,等以后大人亲自去问她吧,我就不那个越什么代什么了。”
小七妹又去找了陈南山。
陈南山忙得分身乏术,官家要出发回京都,他还得在金陵收尾,这个七星镖局和清凉寺还没查清根底,真假李昱白的七星转运,牺牲的精兵们的褒奖抚恤……
他见了小七妹,一路迎了好几步远,忙中偷闲的边行礼边调侃道:“给陈大人请安。”
小七妹一下笑出了声:“小陈不错,免礼免礼。”
又装模作样地学乐宁,从兜里摸出块肉干:“赏你的。”
陈南山一脚踢在她的屁股上:“臭小子,我让你装……”
小七妹灵活地闪开了:“小陈,你又错了,我不是臭小子,我可是女官来着哦。”
“你这是又有了新任务?”陈南山没反应过来,“王大郎逃了,莫非是官家让你扮成女官去找王大郎?”
“不是啊,我是个女的,当官自然是女官啊。”
没管陈南山被雷轰了的表情,她笑眯眯地解释:“准确的说,我是个不会抓鬼的女道士。”
第263章 七星转运2
崔氏醒了,在听到小七妹将王仕杨的手脚也打碎了之后,尽管痛得很,也还是大笑了几声。
“痛快,”她对青鸾说,“求姐姐代为照顾我房里的人。”
青鸾明白她的意思,只说:“要论功行赏,你的功劳足以让你将桐陵崔氏的门楣再立起来。”
“若有机会生养个孩子,或者收养个旁支的孩子,男孩也行,女孩也行,好好教养他,不过十几二十年,桐陵崔氏便又可以开枝散叶。”
“在你手里,桐陵崔氏还可以是桐陵崔氏。”
“你若死了,桐陵崔氏便真绝了。”
崔氏是个玲珑心,当下便问:“姐姐,你的大事了了,也会这样吗?”
青鸾笑起来:“当然,我也立了功的,自然得陪着我妹妹好好生活。”
“小郡王呢?”崔氏问。
青鸾的视线又不由得飘到前面的引凤归花船上。
小七妹看在眼里,却说起了其他的事:“陈南山说,被州兵挟持去陈留的百官都降了,唯有王大郎带着几个忠心的手下逃掉了。”
“战斧和峨眉刺说,七星镖局的活人镖,都是王大郎和于东家接洽的。”
京都有高阶内侍用假死药将人偷出来,送到金明池的驻军那;
再由驻军乔装后按事先约定的方法联系七星镖局;
七星镖局用棺材将活人当成死人,从京都一路运送到目的地;
王大郎会安排其他的人去接走活人镖,送到最终的“囚牢”里去。
“还有,姐姐,这些都是我从官家那要来的。”
小七将好几份圣旨塞给青鸾:“你还没想明白的事就慢慢想,这些会让你开心起来的。”
江南两路大营。
还是那个只有小小窗户和一扇小门进出的柳营,还是堆积如山的汗臭的衣裳,不同的是抱在一起欢喜得又哭又笑的女孩子们。
“我们能出去了。”
“我们自由了。”
“我们不再是营妓了。”
“天子亲赦,从现在起,我们可以带着自己在这里挣的银钱,回乡置业,等官家亲政后大赦天下,就可以去接被流放的亲人了。”
“快,别哭了,快收拾行李,宣旨的说了,等咱们收拾好,会亲自领我们去官府领路引,有了路引,才真的自由了。”
“快收拾呀,我是不想在这里多待一会了……”
五营,某队。
小豆子和队长和老六这个十人队都被点了名。
“护送这些女子平安返乡,便可领赏银,还能提拔……”老六笑得合不拢嘴,“咱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了,啊,队长,你当兵当得最久,你说说看,这样的好事怎么会落到我们这些人的头上?”
队长也摸不着头脑:“就是啊,如果说圣旨上提了我的名字,这还是可以理解的,但小豆子这个软脚虾也点了,还把他的名字排在我的前面,这就没法理解了……”
小豆子大张着嘴巴:“亲娘咧,官家啊,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果然是真龙天子啊。”
他想了想,突然吓得白了脸:“糟糕,咱前一段时间还聚在一起骂官家哩……”
小豆子这么一说,这些人都吓到了,毕恭毕敬地跪在一起磕起头来:“官家啊官家,那些骂您的都不算数,报应会落到安国府的头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