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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道姑一身反骨by视力零点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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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咕咕没有飞过来,它在疾速盘旋,然后迅速俯冲。
“糟糕,”三平大喊,“快跑,敌人还在那……”
小咕咕摆出的是攻击的架势。
四个人才跑动,只见一只飞箭挟着惊天之势,从地上直射向飞旋着的小咕咕。
小咕咕咣……咣……的拍着翅膀,极度惊险的堪堪才避开,半空中有羽毛飘了下来。
“小咕咕,打不过就跑哇……”三平急得大喊。
但小咕咕在空中调头,换了个方向又俯冲了下去。
它的目标还是前方的那片大树林。
这可不是有利于这只傻鸟捕猎的地形。
“糟糕,必然是小老七遇险了,”三平喊,“大贵子,你快点先去,别管我们……”
只有长贵身法最快。
长贵“咻”地飘了出去。
“小咕咕,跑啊……”
独眼龙的伤口发黑,敌人的飞箭上是有毒的,三平恨不得自己长出翅膀飞过去。
这只莽鸟,平日里贼得不理人,现在傻得不理人,死鸟!
“傻鸟,你倒是跑啊,跑啊……”
三平的嗓子都喊劈叉了。
半空中一声高亢清亮的鹰呖声,悠长而响亮。
小咕咕暂时没出事。
于是他大喊一声:“大家伙冲啊……捉住敌人,官家重赏,冲……冲……”
林武懂他的意思了,也跟在后面大喊:“救出小郡王,王爷重赏……”
使刀的师父不善言辞:“重赏……重赏……”
长贵已经不见了身影,他们仨也着急忙慌的冲进了树林里。
有刀和刀的对砍声传来,然后是长贵的一声闷哼,林武将斩马刀横在身前,双脚在树上一蹬,弹射了出去。
使刀的师父拉着藤蔓,双脚一跃,也飞了出去。
三平跳了起来,没捞着藤蔓;便爬上去双脚一蹬,duang的一声掉了出去。
前方有三人和一个穿着夜行衣的蒙面汉缠斗在一起,其中长贵明显已经有些不对劲了。
糟糕,不会是中毒了吧。
三平抓了把土在手里,“哗”的甩了出去:“看我七窍流血五毒散……”
尘土飞扬,他自己都呛了一下。
但蒙面汉找了个空子,将林武打退后,往密林中一闪,已然不见。
“别追,”三平低呼,“大贵子中毒了。”
他蹿到长贵身边。
长贵的胳膊上被砍了一刀,鲜血直流,伤口发黑。
“不知道是什么毒,”三平急忙解开包袱,乱七八糟的瓶子里各倒出一颗来。
“解蛇毒的,解砒石毒的,解断肠草的……就当糖豆子吃吃吧。”
他连塞了一大把进长贵的嘴巴:“嚼,快吞进去。”
然后又掏出根长布条,在手臂上端紧紧绑住后,取了把小刻刀,一刀将伤口扩大,呼呼呼的挤出一大滩黑血来。
林武和使刀的师父已经开始找小老七和李昱白了。
只见小咕咕咣……咣……的飞到树枝枝头,又飞向另一棵树……
“快,跟上小咕咕……”三平急道,“它在带路。”
不远处,就有一个危峰兀立的悬崖,小咕咕俯冲进了悬崖里,只见悬崖边有棵顽强生长的崖柏树上挂着只猴子,猴子手里拎着个人。
正是小七妹。
她的右手拎着李昱白的头发,用双腿紧紧的夹住李昱白的身体,全凭左手抱着树干。
好在崖柏下有块突出的石头托住了李昱白的腿。
小七妹抬头看到了林武,喘息着问:“三平……来了吗?”
“来了。”林武赶紧回答,瞅准了立脚之处,才攀了下去。
小七妹:“子母蛊,告诉他是子母蛊,不是借命……”
林武:“好,我来接你们。”
小七妹长吁一口气:“等李大人醒了,你可得告诉他,他的头发断掉是子母蛊造成的,可不是我拽的。”
林武看看小郡王被拎得整张脸都往上发紧的、已经看不出俊俏的脸,利索地同意了:“嗯,都怪子母蛊……”
能活着,青鸾姑娘也活着,这已经是上天垂怜了,头发啊什么的,断就断吧,又不是不长了。
三平趴在悬崖边探出了头:“唉呀妈呀,我腿软……啊耶……你用小郡王英俊的脸干了什么……”
小七妹:“呃,掉下来的时候,用他缓减了下滑的速度……”
等林武把他们拉上来,小七妹可怜兮兮地问:“有吃的么?肉饼、菜饼、白糖饼……实在都没有的话,有个馒头也行……”
已经睁不开眼的长贵动了动自己的手指头,指了指自己胸口的油纸包,可惜没人看懂。
小郡王没死,受了点伤毁了点容这样的小事,完全可以忽略。
至于子母蛊,三平觉得小老七真是高看了自己,他都啥蛊不蛊的,无非是走南闯北的听了几嘴看了几眼。
但小老七在王爷王妃面前已经吹下了这个牛,因此他捋着山羊胡子保持着淡定的笑。
“道长请放手去治,要银子要人要物您只要吩咐一声,府里自然有人做到,”王妃行了个大礼,“只是不知您有多大的把握。”
“把握?三七开吧,”三平道长微微颔首,“老道一定会尽力的。”
三天之内治不好,万一小郡王要过头七,他三平就赶紧尽力跑吧。
他看了看正在桌前大快朵颐的小七妹,咂吧了下嘴巴。
嗯,三平治不好,就治陈小七的罪吧。
独眼龙于死了,为何李昱白还没死?
这个问题有点难。
是子母蛊的话,母蛊死了,子蛊必死无疑。
“除非独眼龙不是母蛊,”三平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小咕咕不是吃了一条红蛇么?会不会那才是母蛊?”
搞不懂。
那就搞懂了再说,反正李昱白没死。
可问题是,死了的两个人头不是小七妹砍的。
“我在被追杀,哪有时间和精力砍头,”小七妹边吃边解释,“再说了,这两颗人头对我来说又没用,我费那力气做什么。”
又不需要拿去弃婴塔祭奠。
三平挠挠头:“奇怪了,这个射箭手到底是谁,又是谁的人?他砍这两人的头又是为了什么?”
宝慈殿。
高滔滔端坐在圈椅里:“你信或不信都随你。”
“哀家的懿旨是不需救,哀家从未下过杀她陈小七的懿旨。”

“若陈小七于你、于这江山有碍,哀家杀她不会心软。”
“同样,哀家若要杀她,绝不会这样露了行迹,在你让御厨给她做的吃食里加点毒,对哀家来说轻而易举。”
高滔滔的面容淡定,眼神笃定。
赵煦是相信的,但他心中疑惑:“那追杀她们的高手是谁?”
高滔滔沉吟片刻:“这个来历不明的圣墟子委实让哀家琢磨不透,从顺妃,到大长公主,再到润王,他和他的徒弟一直在围猎皇室中人。”
赵煦:“皇祖母,太傅说,治水之道,堵不如疏。这圣墟子也好,永安里之乱也好,该让先生和小七查个清楚明白的。”
高滔滔沉默不语。
“皇祖母,”赵煦低声说,“孙儿想……”
高滔滔叹了口气:“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会。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她从椅子中站了起来,缓步向前,慢慢走出了大殿。
“此次安排中,凡听懿旨而行的,全都捋了官职;凡听圣命而行的,一律擢升。”
“升贬都大张旗鼓地进行。”
“这才是皇祖母想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小六,明日你该自个儿上朝了。”
“哀家如今可以说,哀家没有辜负你父皇的托付,这江山,哀家交到你手上了。”
一大清早,莘园就被热闹吵醒了。
小七妹还在睡。
官家大婚三日后的第一道封赏送出了宫。
给小七妹和三七观的。
总之,小七妹曾想要的都实现了。
同时,还送来了八年前永安里之乱的一部分卷宗。
小七妹看着一摞厚厚的卷宗发愁。
“赵小六怎么也不整理个结论出来给我?这是让我练认字呢,还是让我练书法呢?”
直接说他发现了什么不就得了么。
“还是得找青鸾将这些那些总结成一句话,”小七妹点头道。
她正发愁,大理寺卿夫人来了。
她是哭着来的,她的夫君大理寺卿的官职被捋了。
“小陈大人,妾来替你磨墨洗笔,妾的字写得又快又好,保证绝不会出错的。不管是太皇太后还是官家一定看得懂的。”
她眼泪汪汪的,连发钗碧环都摘了。
小七妹顿时“哎呦”一声:“好姐姐,你这是受什么委屈了?”
前大理寺卿夫人不敢说太后的懿旨,只能说:“妾的夫君办事不力,没保护好您,也没办好您的差事。摘了他的头顶乌纱也是正常,只是妾想着您的字且得好好练练,因此想着每日里来陪您练练字……”
她夫君说了,以后能不能官复原职,就看她能不能抱上这条大腿了。
她还带了礼来,一顶可好看的点翠冠。
小七妹没敢收,怕给赵小六招事。
但她还带来了大理寺的旧案卷宗:“妾夫君抄的,给您备用。”
于是,小七妹带着着这些那些,都去了青鸾那。
青鸾和娥姐一样有封赏,还赏了个店铺和牌匾。
娥姐乐得不得了:“跟着小妹头,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咱也可以在御街横行霸道了。”
养恶狗啊,蓄刁奴啊,在街上横着走啊,回家还可以光宗耀祖啊。
青鸾接受封赏的,是娥姐替她准备的身份,林楚辞这个依旧见不得光。
小七妹没问她和李昱白究竟说了什么,见她一如往昔,便觉得如此这般也很好。
青鸾看卷宗,娥姐在和她商量究竟卖啥、请几个人……
她一边吃着零嘴一边和娥姐打嘴仗,大家都很忙。
青鸾看得很认真,当年的真相,或许就在这卷宗里。
有她爹签字画押的供词,承认自己与昌平王串联勾结,除此以外别无他物。
而昌平王的供词里并没有和自己父亲勾结的细节。
许久之后,她得到了一个结论。
“小七,刘少傅一家不是我爹和我兄长所杀。”
“我爹和我兄长拿着刀出现在刘府,只怕是为了救人。”
刘府被害,旧邻兼好友提刀来救,却被当成了杀人凶手。
“小七,我要替我父母家人翻案。”
青鸾的脸上只见凝重:“只怕太皇太后不许。”
…………
李昱白醒了。
王妃派人到莘园来请,说是小郡王有话说。
三平赶紧来青鸾这,带上小七妹去了郡王府。
小七妹和三平进去后,看到躺在床上鼻青脸肿的人,同时转身,控制了一下表情才同时上前行礼。
“不知为何,我反而觉得周身轻松了,”李昱白说,“小老七,你的愿望,不如现在说出来,我好兑现。”
小七妹想了想,周太后死了,自己还没死,这愿望突然不知道许啥好了。
“大人,我这累死累活的,得加大钱,”她实在地说,“三个愿望跟您比起来太轻了,至少也得十个八个的才配得上您的身价。”
鼻青脸肿的李昱白还没说话,小七妹自己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就八个吧,这个数字吉利。”
李昱白揉着自己的头皮,倒没表示反对。
反而问她:“你去见了她吗?”
小七妹赶紧如实说了。
李昱白:“那就准备翻案。”
小七妹:“青鸾说只怕太皇太后不许。”
李昱白:“她不许,你敢干吗?”
“我为大人马首是瞻,”小七妹老老实实地低头:“大人敢,我就跟着您干。”
想当她姐夫,就得拿出诚意来,可别想着尽指使她干活。

这次穿得素雅而简单,一枚银簪子挽起了如墨般的长发,好看得紧。
小七妹多看了好几眼:“哎呀,姐姐可真漂亮。不过,大理寺卿这么穷的吗?难道你之前的首饰都当了吗?”
前大理寺卿夫人有一瞬间的呆滞,之后长叹一口气:“夫君如今没有品级,若是用了以前的头面,只怕违制。”
违制这种事,平日里在家偶尔为之没事,出门在外、风头正紧时,便容易惹祸。
小七妹点了点头:“哦,姐姐今日来,可是另有什么卷宗送来么?”
“这是自然,”前大理寺卿夫人赶紧呈了上来,“永安里之乱后,牵涉进昌平王谋反的家族中,有561人被流放,有童男童女83人被充入掖庭,有罪妇19人沦为营妓。”
“这是掖庭中83名孩童的名册,如今这些孩童最大的已经年满14岁。”
“都在京都,且多住在皇宫的后苑,这是小陈大人您最快能接触到的跟当年有关的人。”
“官家已经亲政,昨日已昭告大赦天下,一部分流放的罪人即将启程回京,小陈大人不妨从掖庭查起,这样是上手最快的。”
小七妹翻开厚厚的一叠花名册,细看之下,不由得赞不绝口:“姐姐有心了,你夫君将来一定能当大官。”
前大理寺卿夫人便喜笑颜开的告辞了。
小七妹又将这一叠花名册送到了青鸾手里。
青鸾连连点头:“小七说得不错,整理这份花名册的人确实用了心思。”
花名册里,那些孩童出自哪家,家人犯了何罪,流落到掖庭哪里,全都标得一清二楚。
小七妹笑起来:“就是人有些滑头。”
“过刚易折,滑头也是种本事,”青鸾也笑起来,“懂得变通的人才能在官场倾轧中活下来。”
她的手指滑动着,在其中一个名字上停了下来。
庄宛月,11岁,掖庭梨园歌奴,出自昌平王外嫁女的夫家,也是顺妃的外甥女的女儿。
谋反罪的株连之内。
“庄宛月的母亲,年少时曾是刘少傅的学生,也是我父亲的学生,”青鸾说,“在所有的关系中,也是唯一能让我父亲和昌平王有所联系的人。”
庄宛月能活命的原因,是她的母亲已经外嫁。
“好,那我先去见她,”小七妹喜滋滋地拿出了太皇太后的懿旨,“咱上头有人。”
小七妹是在掖庭的习艺馆里见到这个庄宛月的。
初一见面,小七妹就认出了她。
正是赵煦大婚那夜在国宴中表演后、在崇政殿说自己只吃了一块饼子的年幼姑娘。
“你是奴婢见过最年轻的女官,”小姑娘天真地说,“你能将奴婢也带出宫吗?”
官家亲政大赦天下,掖庭放出去许多宫女,但这小姑娘并不在大赦范围之内,只怕会老死宫中。
小七妹说明了来意,小姑娘诧异极了:“八年前,奴婢才3岁,能记得的东西不多了。什么林先生、刘先生,奴婢全都不记得了。”
“那你还记得你的娘亲和外祖父么?”小七妹问。
小姑娘却不愿多说。
那晚夸奖她的年长些的歌奴姐姐十分卑微地跪着求小七妹:“大人您福泽绵厚,求您向官家开口讨个人,救宛月于水火之中吧。”
“呃,这个口我开是能开,问题是你们值不值得我用这么大个人情来救,”小七妹实诚地说,“赔本的买卖我可不做。”
年长的歌奴趴在地上抬起头,看着她毫不动摇的眼睛微微失神。
小七妹问:“你未入掖庭前是庄宛月的贴身侍女?”
也是昌平王的外嫁女儿的夫君家的侍女。
这个侍女打了个哆嗦,什么都没说。
但小七妹确信她是知道些什么的,她的眼神里有话要说。
于是小七妹抛下了诱饵:“官家赠了我一块地,还许我建观,要是想收几个在家修行的散居弟子也不是不可以。”
散居道友不但可以居家,还能成亲生子吃酒吃肉。
丫鬟咬了下嘴唇,硬是抗住了诱惑。
这虽然吸引了小七妹的注意力,但她只笑了笑就走开了,不一会她带着官家的批条,带走了习艺坊的另一个小姑娘。
庄宛月和丫鬟面面相觑,正想叫住小七妹,小七妹却带着人一溜烟的扬长而去了。
“哎,上赶着不是买卖,”小七妹扭了扭脖子,“论起
讨价还价,我还没输过。”
没多长时间,就听习艺坊的教习先生来递话说,有两个歌奴有话对她说。
小七妹笑眯眯的:“哎呀,我才想起来,今日要给小咕咕过寿,没空了。”
还没走出后苑,就见庄明月和丫鬟急匆匆地赶过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求大人怜悯。”
丫鬟叩起头来:“事关重大,奴婢只跟您一个人讲。”
小七妹抬脚就走。
给自己下套的蠢事,她没长大之前干过。
如今她都已经及笄了。
丫鬟迅速开口:“奴婢都说,求大人怜悯。”
小七妹转身双手将她拉起来:“若是有假,我怎么把你们接出去的就怎么送回来。”
丫鬟:“昌平王府抄家之前,夫人在家中骂姑爷,说他该听话的时候不听,还骂了一句,说他和老爷一样蠢,都掉进了先皇的陷阱里。”
她说的夫人就是昌平王的外嫁女。
“夫人说,她爹蠢,一群草包搭的草台子,连借刀杀人都不会。”
丫鬟发了个抖:“夫人当年还说,若堵不住朱太妃送出去的那份立太子的遗诏,便挡不住当年的皇太后,那就只能挑拨离间。”
当年的皇太后,便是如今的太皇太后。
“只有让先皇和太皇太后俩人斗起来,这局面才能乱。”
小七妹将她的话带去给了青鸾。
青鸾皱着眉头,站在屋檐下思索了良久,突然身躯一震,回头对小七妹说:“会不会当年杀刘少傅一家的,正是先皇?”
小七妹是不懂这些的:“一个当皇帝的,要杀一个好官的全家,那一定有见不得人的理由。”
青鸾满眼震惊的看着她:“如果说,我是说如果,若刘少傅家真有一份遗诏,必然不是立太子的。”
因为立太子的遗诏,已经由朱太妃的老仆送走了。
“先皇也是年幼登基,登基后几年都是由太皇太后垂帘听政。”
“若是……刘太傅手中有的遗诏,或许就是先皇下令秘密杀害太皇太后的旨意。”

小七妹将人和供词都送到了李昱白那里。
牵涉到赵煦的爹,而且这爹还曾是皇帝,既是赵煦他爹,又是太皇太后她儿子……
总之,她还是挺爱惜自己的小命的。
仇报了,命还在,还挣了笔特别大的封赏,她越发舍不得死了。
逍遥快活的纨绔日子才刚刚开始啊,她要去打耳洞、还要去簪花、还要去学马球、还要给娥姐当刁奴……
天塌下来,自然该有贵人顶着。
李昱白就算辞官了,也还是王爷王妃的独苗苗儿子啊。
李昱白又重新问了话,脸色也同青鸾一般凝重。
小七妹很虚心地问:“李大人,假如说是真的,先皇为何要秘密诛杀太皇太后?”
李昱白摇头:“这只是可能性之一。”
先皇病重时的处境堪忧,幼子尚小,兄弟正盛年且虎视眈眈。
唯一能护着他的幼子的,只有太皇太后。
所以他要用太皇太后。
所以他千里迢迢的让朱太妃派老仆去报信。
可权势实在迷人眼。
他也怕太皇太后在孙子前会更护着另外的儿子,所以他还要防着太皇太后。
若幼子即位后,成年后,太皇太后仍不还政,只怕先皇会钦点某位纯臣为顾命大臣,于皇帝亲政之龄暗中谋杀太皇太后。
他略微思索了会,还是详细地分析给小七妹听。
“按照时间和因果来推算,我恩师极有可能是先皇钦点的顾命大臣。”
见小七妹一脸不解,便细致的解释道:“顾命大臣指的是帝王临终前托以治国重任的大臣,包括太师、太傅、太保等文武之师。”
小七妹点头后他才继续说下去。
“先帝自认为将死,又怕内有顺妃把持宫廷,外有昌平王把持朝政,明面上,他夸赞顺妃之子可堪大用,是为了安抚住顺妃和昌平王,拖到太皇太后能赶回来主持大局。”
“但先皇幼年时,太皇太后曾垂帘听政,直至他大婚才亲政,与太皇太后之间多有芥蒂,也怕太皇太后把持朝政,又钦点了太傅、太保为太子的文武之师。”
“这都是制衡之术。”
“唯一不合理的是,一般负责在若干年后暗杀太皇太后的,会是内侍里的高手,或者禁卫军中的高手。”
“还有一种可能,我个人也更相信这种可能。先皇也被圣墟子种了子母蛊,他已经逐渐不能自控了。”
李昱白比别人更能理解身不由己的感受。
“就像身体里住进了另一个人,你完全没法控制他会在何时何地出现。”
“太皇太后已经在回京的途中,润王和安国府却散布出了谣言,说林府有传位遗诏,这是假的消息。”
“但昌平王府却信以为真,于是便利用了子母蛊,先皇被控制时不小心透露了这份在我恩师手里的杀后遗诏。”
“昌平王毁了刘府,搜捡遗诏,好用这份遗诏杀了太皇太后。”
“林府赶来相助,又将种种禀告给了先皇,因此,阿辞才会有林府立功不过一日便被打为反贼的说法。”
“有可能要办林府的,是没法控制自己的先皇。”
“可林府为何不喊冤?”小七妹没法理解。
李昱白包容地看着她:“因为皇权至上;因为天威难测;因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小老七,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你这样,为了报仇敢捅破天去杀一朝太后。”
小七妹迅速警觉了:“哎哎哎,李大人,你可别给我随意造因果啊,祖师爷慈悲,杀人可是要扣功德的。”
她一迭声地说了下去:“再说了,太后什么时候死的?为啥民间大家伙都不知道?”
“还有还有,说书人曾说过,太后死也算国丧,国丧是要敲钟的,怎么没听到宫里敲丧钟啊?”
李昱白便只笑,一副“我就看你继续胡扯”的模样。
小七妹笑眯眯地看回去:“您说的这些,咱们都没有证据,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办?大人,我都听您的。”
“皇家做事,讲的也不是证据,”李昱白:“太皇太后比谁都会更相信这个推测,但她必然还是会选择护着先皇的名誉。”
他的视线停在小七妹的身上,朝气蓬勃的少女穿着的衣裳,针法和当年他收到的香囊、鞋袜一模一样,出自谁的手不言而喻。
幸好有她小老七。
他已经辞官了,是谁杀了周太后,他并不想去查究了。
他要做的,是让阿辞堂堂正正的用自己的身份好好生活下去。
不可管林府有没有死光,太皇太后必然会让林府继续背着这口锅。
能不能为林府翻案,关键在官家身上。
官家才刚亲政,能不能在眼下为林府翻案,只怕也难。
“那咱们也找个人背锅行吗?”小七妹问,“不能总让好人为坏人背锅,咱也让坏人为好人背背锅吧。”
哪个坏人最合适?
比如圣墟子、比如周太后的周家……
他们都这么坏了,为好人背背锅怎么了。
能消孽,那是他们的福气和功德。
李昱白便笑了:“好主意,那就交给我来操作吧。”
“哎,行,”小七妹巴不得:“小的听您的。”
官家大婚后第七日,亥时一刻。
京都内城连御街都已经安静了。
睡梦中的人被钟声惊醒。
当……当……
连绵而不绝,足足四十五声钟响。
四十五声钟响则太后薨死。
同日,大理寺列出周家十二条罪状,包括卖官卖盐引敛财、包括勾结武官屠杀山村良民……
同日午后,宫门打开,有皇家内侍带着长长的队伍,从闹市中走过,径直去了永安里巷尾,代表皇家祭奠刘、林两府。
前大理寺卿被匆忙召回了衙署。
而三平道长接到了一项特殊的任务,因周家罔顾国法,屠杀良民,特令三七观前往两浙某地,为无辜被屠杀的民众祈福祝祷。
而宫中来了一顶软轿,停在了娥姐的铺面前。
宫中女官客客气气地问:“哪位是青鸾姑娘?太皇太后想要见你。”
到了宫中,李昱白正跪在宝慈殿外。
太皇太后见了她,开口直接问:“李昱白求哀家赐婚,哀家该不该允?”

第300章 子母蛊5
青鸾跪了下去:“太皇太后,若民女用回林楚辞的身份,回林府生活一年之后,那时李大人仍愿娶民女,民女自然是允的。”
一时冲动点头是容易的,可若是成为怨偶,便不如保持如今这样。
她的声音苍老,心境也一样不复当年青春之时,她肩头的疤痕永远消除不了,这是其他男人留下的印记,但已经成为了她的一部分。
要接纳这一部分的自己,不论是谁,都不容易。
高滔滔意外的挑了挑眉:“若是你担心,秦淮来的老鸨哀家便赐她一杯酒。”
青鸾急忙磕下头去:“太皇太后,娥姐虽出身风尘,但为人颇有信义,民女多得她的维护与照顾,请太皇太后宽恕于她。”
李昱白一直跪着,并不说话,但眼神温柔。
高滔滔挥了挥手,便有女官上前将青鸾扶了起来。
高滔滔抬头望向殿外,好一会才点头:“既如此,你退下吧。”
便有女官引着她走了出去。
殿里只剩高滔滔和李昱白。
李昱白跪着没动。
高滔滔站着没说话,只是看着殿外。
良久之后才问:“官家认为,追击你们的神射手是哀家安排的,你呢?”
李昱白坦然道:“官家尚稚嫩,又只有陈小七这一个说得上话的朋友,自然是关心则乱。如今已然想明白了。您若要杀陈小七,她便不可能还在莘园过得如此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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