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姑一身反骨by视力零点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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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不能不去?”三平苦着脸,“自从来了京都,竟是想喝得醉了躺下睡个饱都不行,好歹命……”
都怪小老七,害他现在比乞食的大马猴还要忙。
而李昱白很欣慰:“你没事就好,快让御医看看余毒清了没?”
而赵煦避开其他人,偷偷交代了她一句:“若是朱季川无反心,给他个机会,带他回来。”
“凭两人同守白塘镇的交情,我让他族谱单开一本。”
而高滔滔见了小七妹,只言简意赅地交代道:“哀家知道很难,但请务必全力击杀朱合洛。”
小七妹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好。”
高滔滔又谨慎地叮嘱了一句:“还有,听令行事,不可莽撞。”
这下小七妹不点头了:“呃,太皇太后,听令行事我听不懂,我能不能见机行事?”
高滔滔噎了一下,这才问道:“你想如何见机行事?”
“朱合洛非杀不可,但在杀他之前,”小七妹肯定地说,“我想先杀另一个人。”
朱合洛不是有退路么。
那就让他退无可退,进退不得。
高滔滔带着五分好奇三分警惕地问:“你想先杀谁?”
“嗯,现在还不知道,”小七妹说,“西夏是谁带兵,我就杀谁。”
李昱白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好,先断朱合洛的后路,免我大宋数万将领不知情被投降之苦。”
高滔滔的眼睛也亮了:“好,千里偷袭,杀他西夏贼人个措手不及。”
“果然还是你,”赵煦的眼睛亮得像狼:“深入敌腹,釜底抽薪,小七,我好想跟你一起去。”
“恩,朱合洛肯定也想不到,你不杀他反而去杀他勾搭的下家。”三平捋了捋山羊胡子十分开心地问,“既然徒弟去了,师父就可以不去了吧?”
他在京都喝点小酒给大家吆喝助威吧,毕竟他也挺忙的。
战场上刀枪不长眼,他不是那么想去。
赵煦:“你想带多少人去?”
“五个,”小七妹飞快地数人头:“春香、木砚、林武,还有长贵叔和大顺师父。”
三平点着头:“对对对,我就不用……”
赵煦:“行,只要你们事成平安回来,加官进爵都轻了,一律封万户侯。”
三平的头顿时不点了:“去看看也不是不行。”
赵煦好奇地问:“春香是谁,武功很高吗?”
呃,武功是没有的,只是怕她在朝廷在对朱府的清算中死掉了,陈南山说她机灵,躲在景观湖里逃过了一劫。
“高,大概有樊楼三楼那么高,”小七妹,“我想让她和木砚帮我守着三七观。”
“哀家准了,”高滔滔,“你还要些什么尽管提。”
那就可多了。
“金丝软甲、金银财物、金口玉言、金戈铁马、金刚怒目……总之,若能平安回来,太皇太后,我能不能要十个八个愿望?”
事不宜迟,才刚见面,便要立刻分开行动。
李昱白随军出发,带着三平和木砚,还有些禁军高手,护送粮草和军备,立刻开拔赶往边关。
小七妹则带上了林武、长贵和大顺,还带上了三平准备的各色毒药和解药,四人八匹快马,直扑西夏。
分别时,李昱白说:“西夏带兵的无非三个人,小梁太后、梁乙逋、仁多零丁,我整理了他们各自的资料,你好好看看。”
知己知彼,哪怕
不能百战百胜,至少多几分胜算。
这一次,西夏领兵出征的大将军是仁多零丁,但一力主战的是梁乙逋。
这两个人都不是西夏国主,梁乙逋是西夏国主的亲大舅,仁多零丁是西夏贵族的代表人物。
西夏国主,原是姓拓跋的党项人,在前唐时被赐国姓李。
西夏国秉承“谁赢天下跟谁交好”的传统,在得到大宋、大辽的岁赐后,同时向大宋、大辽俯首称臣。
尽管大宋赐他国姓赵,他也仅在对大宋的公文上称呼自己为赵某某,实则还叫李某某。
如今的这位国主李某某,名字叫李乾顺。
巧合的是,他同赵煦一般,从三岁起便是个傀儡皇帝。
如今他比赵煦大一岁,但也没亲政,还是小梁太后掌权。
嗯,李昱白说,西夏国的母党专权,指的就是她和她的姑母大梁太后。
主战的梁乙逋,是小梁太后的亲哥哥。
仁多零丁带了十万大军,从兴庆府一路而下,在像一把打开的扇子般的横山山脉长驱直入,攻破金明寨后,如今便陈兵于延州城外。
小七妹四人八骑,快马加鞭,逢驿站换马,间或休息,到第三天时,便已经远远的追上了朱合洛的大军。
为了防止被斥候发现,四人立刻弃马不骑,而是拉着马钻进了山林里。
此时正是秋初时分,天高气爽,山林里气候宜人。
只是到了晚间,便有七分阴凉。
休息时,四人都没有生火,将牛肉干混着饼子吃了。
山脉连绵,河川谷地处处可见,黄土高坡也是常见,地形复杂,有些地方寸草不生,只有流沙;有些地方蓬蒿高至腋下,长势十分喜人……
不见多少人影,倒见过许多群俊美的野马。
走得十分艰辛地小七妹感叹道:“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听三平说起过这边。”
林武双脚点地,腾空站在马背上,指着某处:“看那边,那里就是延州。”
“这一整片山脉下,分散着金明十八寨,如今只怕都被西夏人占了。”
小七妹:“仁多零丁藏在哪座寨子里?”
“先去延州打听一番,”林武说,“只怕现在不好悄悄的进城。”
小七妹叫住了他:“不,我们不进城,找个高点的地方,我们就在这儿等。”
等朱合洛带大军前来。
大军前来,延州必然开城门迎接援军,两下整合后,必然会同西夏大军打一个回合。
不管谁胜谁败,双方大将必然露头。
与其一个山头一个山头地去找,不如等他自己露头。
小七妹:“咱们先轮流好好睡一觉。”
祖师爷慈悲,一会要大开杀戒,会很累的。
大顺师父十分听话,倒头就睡,没一会就打起鼾来了。
长贵寻了个干净又安静的地方,也闭了眼睛。
小七妹摸了摸自己骑了几天已经熟悉的骏马,十分真诚地问:“大马呀大马呀,那边有一群漂亮的野马,你有没有相中的?能不能施个美马计,让它们帮我们一把。”
林武泼了她一盆冷水:“呃,这是匹公马。”
“公马就不能施展美马计了么?”小七妹反问他。
林武挠了挠脑袋:“那倒也是,不过你想做什么?”
想用这群野马搞出个声东击西的动静,趁某个朱合洛和仁多零丁对阵的时机。
“那你让我来啊,”林武伸出三根手指,“我有三个拿手的活计,驯马、会各处方言和……”
看了看小七妹手里的刀,默默地把快要到嘴巴边的“刀法”两个字收了回去,竖着三根手指头说:“就这俩。”
小七妹“嘎嘎”笑出了声:“你跟大武越来越像兄弟了,肯定是偷吃多了五香肉干。”
林武讪讪地收回了一根手指头,腼腆地笑了。
小七妹打趣道:“糟糕,笑得露出老鼠牙了。”
两人差点打起来,之所以差点,主要是林武没打到。
还没睡着的长贵听着动静,感觉有些熟悉,呃,这次也没带小孩啊……
朱合洛的大军比她们晚了半天的功夫,在午时一刻进的熙州城。
熙州城的城墙呈回字形,外城墙东西宽约二里地,城墙至少有三人高。
城外是个一览无余的平原,并无西夏兵囤积。
林武说:“西夏人善山战,又养有铁鹞子军,屯兵在城外反而处于下风,不如藏在附近的山寨里。即可养精蓄锐,又可分而偷袭。”
因此大军进城并没有任何阻碍。
进城的时候,整个队伍精神昂扬,军纪严肃,旗出令行,行止有序,动静有令。
牙旗的旗头下,可以看到簇拥着的高头大马。
隔得太远,看不出谁是谁。
林武感叹了好一会:“这姓朱的真是练军的一把好手。难怪太皇太后要打压他,好留给官家用。这禁军可都是刺儿头,在京都谁都不服,如今看看……”
朱季川的行军布阵、沙盘推演、包括枪法武功,都是朱合洛亲自教的。
从朱季川身上,就能看出朱合洛的本事。
小七妹没有小瞧他。
正是因为没有小瞧他,所以才要想办法先断了他的后路。
小七妹站在山顶眺望着远处的山脉。
此时此刻,在朱合洛的大军压境之际,西夏不会贸然出击,但一定有斥候在城外附近埋伏观察。
跟着这些斥候,就能找到仁多零丁藏身的寨子。
趁他和朱合洛对峙之际,绕到他的背后去。
酉末时分,借着飞鸟、虫鸣的动静,林武找到了第一组斥候。
听到他三长一短的鸟哨声后,小七妹和两位师父们立刻将马拴好,悄无声息地循着林武留的标记跟了上去。
这是一片小七妹不熟悉的山林,层峦叠嶂的山石很多,跟清凉寺外的山有几分相似,但更险峻。
不时便能看到些陡上直下的悬崖。
兆河穿山而过,竹木扶疏,栈道险要……
陡然一转弯,山下竟能看到大片农田。
盆地里的麦粮正熟,地头间的瓜果挂累,牵满原野,牧人农舍……
本该是一年中正丰收的时节,如今正在被掠夺。
许多农妇像羊崽一样被草绳捆着串联成一长串,被人吆喝着、驱赶着往河边走。
还有幼童正被从屋舍里拖出来,像鸡崽一般踢倒在地。
而好些农夫正在田里收割,身后站着一排排穿着甲衣拿着刀剑的士兵……
林武停了下来。
“找到地方了。”他笃定地说,“这是西夏作战的特点,他们从不带超过七日的口粮,凡作战,都靠掠夺附近的村寨。”
人抢走当奴隶,粮抢走当军粮……
烧杀抢掠,这就是西夏的坚壁清野。
有人在哭,边哭边喊着什么“昂们肯拿泥呐”……
林武解释道:“这是被俘的人在问自己会去哪里。”
小七妹问:“那他们会被送到哪里?”
“送?”林武像听天书一般看了她一眼,“沿途死伤无数,能活着被送回西夏当奴隶的寥寥无几。
都是干活的苦力,洗衣裳、挖战壕、当营妓、还有……送死。
田里的麦粮割了,土里的瓜果摘了,有几个俘虏忍不住反抗起来,被当众杀了。
哭爹喊娘声不绝于耳,被几鞭子抽下去后,有人乌拉乌拉地喊了几句,一群群人就像羊一般牵走了。
“他们要返回寨子里了,”林武说,“藏好,他们要清理这了。”
所谓的清理,就是几只火把将能点燃的一切都点燃了,房子都着火了。
有年龄大的想扑过去灭火,又被杀了。
尸体被踢进了火堆里。
然后有两队人,沿着村落和田野搜寻了一遍,将藏在稻禾里的几个少女逮了出来,淫笑着带走了。
大顺师父想动,被林武压住了。
“找到仁多零丁的老巢再说。”
林武带着他们远远地跟了上去。
沿途只见一片疮痍,农田、乡村都空无一人。
不久后,就到了一处险要山道。
绿野风烟,高山深林,路旁草丛里,林武找到了一块石碑。
“这是结河寨,金明十八寨之一,位于临兆西北部,离河州也很近,离…………
他还要说,被小七妹一把捂住了嘴巴。
“有动静。”
小七妹郑重地示意大家都躲起来趴下。
耳朵贴地后,能清楚的听到急促奔驰而来的马蹄声。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后,这群骑着马的人就出现在视野里。
小七妹只有一个感觉:彪悍。
来人来马总有百人之众,着重甲,骑良马,马脖子上有钩锁铰链,人腿上穿着高至小腿脖子的铁靴,身后不但背了弓箭,还背了铁鞭……
四个人大气不敢出,伏在地上只有四双眼睛在动。
等铁骑奔远了,林武才长吁一口气:“西夏铁鹞子军,能在山地作战,也能在平原驰骋,能远征,也能防守,是西夏的王牌重骑兵。”
步跋子、铁鹞子、还有神臂弓,驰突轻疾,如鹞之博鸟雀也。
鹞,是指他们;鸟雀,是指宋兵。
林武很慎重地说:“李大人托我送给你的那把斩马刀,就是专门为了杀这批铁鹞子军而设计制造的。”
“他们现在出去,估摸着是要夜袭哪里,”林武问,“咱还守在这吗?”
“当然,”小七妹说,“此刻战场上少我们四个不影响大局,要干就干能影响大局的大事。”
借着寨子上的火把,隐隐能看清寨子里的那些碉楼和墙郭。
这是小七妹完全陌生的地方,和东西大营的营地不一样,和安国府的城墙也不一样。
四人等到了更深露重时。
结河寨的各处突然同时亮起了火把,有整齐的响动出现了。
有人在叽里呱啦的喊。
林武:“他说,要出兵打熙州了。”
终于等到了。
小七妹再次叮嘱:“不管熙州是打输了还是打赢了,咱们都不能动,只盯着仁多零丁,伺机而动。”
于是,他们四个又眼睁睁的看着西夏兵从寨子里集结而出,倾巢而动,直往熙州城而去。
先锋骑兵押着那些农夫农妇和幼童在最前面,可怜的人们被推搡着驱赶着,稍有迟缓便会挨鞭子。
队伍中间升起了大纛旗。
两个奇形怪状的像图的字,小七妹不认识。
但她知道,大纛旗下必然是仁多零丁。
夜幕下,这是一群是要去熙州劫掠的豺狼。
等队伍的最后一个人影消失,四个人悄无声息地在山林间行动,绕去了结河寨的后山。
空气中有散不掉的浓重的血腥味和腐臭味。
大顺不小心踩空时,长贵拉住了他,两人滑到了一个凹谷的边缘。
林武和小七妹各拉住了一个人,一起用力将他俩拉了上来。
大顺“哇”的一下吐了出来,面色苍白地说:“好多尸体,一山谷的尸体。”
小七妹探头看到了幼年时曾看到过的场景,许多尸体就那样横七竖八地,杂乱无章地被扔在山谷里,全都是结河寨里的驻军。
仁多零丁带兵突袭了结河寨,将所有的驻军都屠杀光了。
“祖师爷慈悲,血债只有血能偿。”小七妹低声说。
林武满脸担忧:“怕是会很难,西夏最善突袭,所以也最防备突袭,结河寨里防守一定很森严。”
小七妹安慰他:“放心,仁多零丁这个名字一听就是早死的样,人多零丁,他带的兵,不吉利得很。”
大顺师父非常捧场地点头:“小七说得对。”
留了长贵和大顺两人在外面准备接应,小七妹和林武趁哨岗疏忽之际,从阴暗处靠近了结河寨的高墙。
结河寨是个很大的寨子,原本也是宋军的军营。
隔得远远的,都能看到好几个哨岗。即便隔着围墙,都能听到里面整队巡逻的脚步声。
小七妹和林武贴在墙上又等了很久。
黑夜似墨,困意如潮,小七妹拧了自己一把,疼痛让她清醒了。
而最近的那个哨岗上的人好似打起瞌睡来了。
小七妹盯了他一盏茶的功夫,他的头开始往下垂。
于是小七妹顺利地踩在林武的肩头,率先翻过了围墙。
等她到了围墙里,又将随身的飞索从墙里扔出去,用飞索将林武拉了进来。
结河寨很大,又黑,两人不能像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逛,只能像两条蚯蚓一样扭动着往前而去。
不时会有巡逻士兵从他们的身边跨过去。
黑夜给了她们最好的掩护,也最大程度的阻挠了她们搜寻的视线。
根本分不清哪座营寨是仁多零丁的营帐,只能找到一处看起来是议会处的大堂,躲在房梁上等天亮。
林武躲在相反方向的另一处与她配合。
天开始放亮了。
晨曦逐渐从寨子的屋顶漏了下来。
有西夏人曾进来过。
好在没有人发现她们。
天大亮的时候,有西夏伙头兵鱼贯而入,用铁桶提来了食物,就摆在大堂的桌子上。
有胡饼、卤牛肉和酒。
有酒好下毒。
于是,趁着伙头夫出去的间隙,
小七妹轻巧地飘到酒桶边,将三平配的毒药撒了进去,还用手搅了搅。
这不是巴豆粉,这是能杀人的毒药。
她的手很稳,也没忘记用袖子擦干净手。
此行的目的是杀仁多零丁。
但来都来了,还客气杀?
林武在另一边的梁上提心吊胆地盯着外面,
此时很轻很轻的敲了下房梁。
有人来了。
于是小七妹顾不得其他,立刻又躲回了房梁上。
还是那几个伙头夫,又提了食物和酒过来。
这大堂里的酒就一半有毒,一半没毒。
之后就一直有人守着了。
天大亮后,开始有了动静,而且越来越大,有马蹄声,有嚎啕大哭声,还有哈哈大笑声。
营寨的大门被打开了,小七妹能听到绞盘转动的声音。
然后有马蹄奔腾的声音,还有嚣张大笑的声音,混着叽里咕噜的说话声,有人越走越近了。
有很多人都在说话,那些人每说几句,就有个豪迈的声音大笑起来,听起来像是有人奉承,有人被奉承。
而小七妹转头偷觑了林武一眼,他的脸色沉得像墨。
显然他听懂了。
小七妹顺着缝隙往外看,一群高大强壮的汉子中间,围着个四十来岁的壮年男子,脸色黝黑,壮似铁塔,声如洪钟,笑起来连胸膛都在上下震动。
正是李昱白画像上仁多零丁的样子。
“哇啦哇啦哇啦唧唧哇你这个嫩熊,老子叽叽哇哇……”仁多零丁神采飞扬地说了两句,又拍了拍身边的男人,顿时大家都爆发出了一阵大笑声。
他们身上的盔甲还在滴血,但显然不是他们自己的血,因此他们得意非常。
一边说一边进门,仁多零丁对墙角站的人打了个响指,叽里咕噜的说了句。
立刻就有人弓着腰十分谦卑地上前。
仁多零丁解下身上的盔甲,扔到弓腰的人脚下,又叽里咕噜地说了句,扬手大声呼喝了一句,顿时有人喝起彩来。
进了大堂的一共将近二十来个人,呼啦啦的解了盔甲,围坐在桌子边,用手抓了肉大口嚼了起来。
仁多零丁坐在主位,这时候又喊了一句。
立刻有人哈哈大笑着,跑到门外大喊一声。
小七妹听不懂,但林武的脸色不但黑了,眼神还慌了,他有些回避小七妹询问的视线。
大堂里的男人都哄堂大笑起来,还有人拍着桌子。
没一会,有西夏兵推着几个女子进来了。
有年轻的妇人,还有稚嫩的少女,正是从村子里掳来的。
有几个人便倒了酒,垂涎地笑着,往几个害怕得战战兢兢的女子身边走去。
小七妹心里一咯噔。
这几个人手里端着的,至少有一半是有毒的。
谁喝了都会死,包括这几个可怜的女子。
但只要再多等一会,或许大堂里中毒的西夏人也会更多。
那几个人端着酒越走越近,西夏人都在笑,笑得一脸的横肉都在抖。
包括仁多零丁,他笑得扬起了头,露出了他的脖子。
那几个半大的少女互相抱着缩成一团,害怕得哭了起来,几个年轻的妇人壮着胆子挡在她们身前,眼神绝望而害怕。
小七妹抬眼看了看林武,林武摇了摇头,示意再等等。
有个汉子捏住了一个妇人的脸颊,嘴里叽里咕噜说着话,正要给那害怕的女子灌酒。
小七妹疾速扑了下去,闪电般直冲仁多零丁的位置,错银手刀“呲”的划破了仁多零丁的喉咙。
她冷厉地大喊一声:“奉朱合洛大将军之命,取尔等狗命。”
第338章 战12
仁多零丁的血喷了几丈远,他一手捂着喉咙,一手还试图去拿刀,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大堂里有一瞬间仿佛什么都停滞了。
小七妹回手一刀,利索地剁了仁多零丁的脑袋。
咚的一声,人头落地。
随着人头滚落在地,四周“啊”的一声哄堂大喊,所有的人都朝她扑过来。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优势在这一刻完全扭转,她被陷在敌军中,似乎只有血战到死这一条路。
有赤手空拳的,有抽出短刀长刀的,眼看就要将她围在中间,小七妹就地一滚,从一人胯下钻过,手中的短刀趁势一滑。
那人捂着裤裆跪地,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所有的男人都忍不住胆颤心惊地有了尿意。
小七妹却已经滚到第二个人胯下,这次她来不及钻过去,便用短刀刀尖顶住了那人的茶壶。
“退后……”
她的声音脆,态度狠,逼得那人一个激灵,吱哇吱哇大叫一声,举着刀僵在当场。
而就在这时,有人捂着脖子,痛苦的张着嘴倒了下去。
毒药开始发作了。
一个倒下去之后,又倒下去第二个。
大堂乱成了一团。
好多吱哇乱叫的声音,比山上的大马猴吵多了。
也不再齐心协力地围攻她,而是大喊着往外跑。
小七妹扫了眼那几个女子,低声命令:“先找地方躲起来,保住性命,趁乱再跑。”
那个护着少女的年长些的女子点了点头,拉着被吓蒙的其他女子躲进了内堂。
而林武悄无声息地从大梁滑下来,趁着混乱,劫持了这里头除了已经死掉的仁多零丁之外,品级最高的一个正在发号施令的头领。
然后他吱哇大叫了一声,似乎是在威胁对方停手让路。
被劫持的也吱哇大叫一声,紧接着林武喊:“小七,往寨墙撤。”
小七妹一刀捅了那把茶壶,同时在他身上一蹬,使了招落叶十三飘,极速飘到林武身后,口中舌头用力一弹,一颗石头打在另一人的眼睛上。
然后她捡起了那颗人头,和林武俩人背靠背劫持着那个头领往外撤。
那个头领嘴里还在吱哇乱叫。
“他在骂人吗?”小七妹忙中偷闲地问了一句。
“嗯,祖宗十八代都骂了。”林武急道,“你先撤。”
已经来不及谁先谁后撤了。
乌拉拉黑压压的人头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都是刚下战场的西夏兵,有脱了甲衣的,也有穿着甲衣的,但手里都拿着刀剑,还有斧头……
远处,有两排弓箭手已经就位了。
能看到的几个碉楼和哨岗上的守兵都已经拉开了弓。
刀剑、斧尖、箭尖所指之处,就是林武和小七妹所站之处。
若不是手里还拉着个垫背的,只怕利箭已经满天飞了。
小七妹问:“这人是谁?好像挺好用的。”
“仁多零丁的侄子,仁多保忠,小郡王有画他的像,”林武问,“能炸了吗?”
小七妹用左手举起仁多零丁的人头,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喊一句:“奉朱合洛将军之命,砍仁多零丁人头。”
林武叽哩哇啦的用西夏话同样喊了一遍。
四周乌拉吱哇的声音更响了。
其中有些会说汉语的人在喊:“快,这是宋人的死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拉去阵前,一刀刀剐了……”
小七妹将人头挂在腰间,突然扬手扔了个东西出去。
那是个像块石头疙瘩般的,带了尖铁刺的飞云霹雳炮。
轰的一声,飞云霹雳炮在人最多最拥挤的地方炸开了。
哀嚎、惨叫声一片。
但小七妹和林武的心情并不轻松。
方才他们是被人群包围着,弓箭手没法施展,此刻周围退开好些人,顿时出现了一个空圈。
弓箭手的机会到了。
林武劫持着的仁多保忠此时陡然发力,将林武拿着刀的手腕捏紧,大喊一声,眼看就要将林武压倒在地。
小七妹眼疾手快一刀跟过去,逼得他只能放开林武只身闪躲。
谁知小七妹的刀也跟着折返,唰地削掉了他一片头皮。
“放箭,杀了他们……”仁多保忠捂着脑袋大喝一声。
眼看就要万箭齐发,小七妹拉着林武,反身朝大堂奔去。
两人同时放声大喊:“快,炸了他们的武器库。”
飞箭几乎是贴着他们的腿扎在地上。
两人同时扑进大堂的人群里,大堂里死伤已经过半,且多是西夏兵的各队头领。
弓箭手再次失去机会。
俩人各施所长,将刀舞得虎虎生威,逼得大堂里的人只能后退。
他俩喊过之后,迟迟没有任何动静。
堂外有人用汉语喊:“假的,假的……”
“他们没有霹雳弹了……”
人已经一窝蜂的朝大堂涌来了。
就听见远处轰的一声响,没过一会又是轰的一声巨响,地面和山坡都抖了两抖,火光瞬间亮了半边天。
“长贵叔得手啦……”
小七妹和林武都喜上了眉梢。
来都来了,还客气啥,打草搂兔子,能一起干就干了。
他们总共带了三颗飞云霹雳弹,一颗在小七妹腰间,还有两颗在长贵叔腰间。
原因无他,要是不想快马跑时炸死自己,就没法带多了,且只有她和长贵叔两人身法最轻最稳。
她和林武趁敌军打了胜仗回来,卸甲之后偷袭杀人,闹出大动静,长贵叔和大顺师父才能趁乱用飞云霹雳弹炸了武器库。
敌军大乱,从上到下,一片惊慌失措的乱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