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灾—— by二道河桥

就在这个最绝望的时候，我们的人民政府派来我们的人民士兵来救我们来了。我见过那些士兵，他们年龄比我大不了多少。但就是他们，用那不怎么强大的身体在我们与那些该死的虫子中间组成了一道人肉防线！
我那个时候跟我们小区的邻居们待在一起，我们挤在一个难民营里，我爸妈正好那个时候出差不在我身边。我的邻居，怜惜我在最好的年纪，却要遭遇这些，于是他们充当我的临时家人，把我护在人群中间。我现在还记得楼上八零五的王奶奶，她的手掌很粗糙，她用那双粗糙且温暖的手盖在我的眼上，要我不要看。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人死时的鲜血，它是热的。 ”
“我是被无数双手举起来，那些手，有的纤细，有的粗糙，有男人，有女人，但是他们都一样的有力，把我整个都托举起来。我听到他们对着直升机上下来的士兵说，这里还有个孩子，先把她送走！”
“我被一双手传到另一双手上，这就像是一条用一双双手铺就的求生通道，我被送到通往生路的一方。而与我不同，直升机上则跳下来一个个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士兵，他们正好走得是与我完全相反的方向，通向那条明知送死的道路，并义无反顾。
我忍不住回头，正好看到有一个士兵被一只突然窜过来的飞虫抱住，不等我尖叫，更多的士兵扑了上去，他们成功用自己的血肉身躯，在付出不小的代价后，杀死了那只强大的昆虫。 ”
“这一幕带给我极大的震撼。以至于我整个人的性格都发生了改变。
我所待着的救援直升机遭遇飞虫群拦截，飞行员紧急迫降，为了保住我们，牺牲了自己。我被一个姐姐从座椅夹缝里抱出来，我运气好，竟然没有怎么受伤，但是在我旁边的那个年轻士兵却被卡住了。他本来不会有事的，可是在飞机坠落的时候，他用身体把我护住，整个身体都被卡得死死的，我努力的拉着他的头，想要把他拽出来。还是那位护士姐姐抓住我的手，跟我说他已经死了！ ”
“我抱着他的头，不肯相信。他的人中上面还有细小绒毛，他连胡子都没有长起来，十六岁？十七岁？跟我一样大的年纪，竟然就这么走了。”
“我最后带走了他身上的枪，我跟着幸存者们一路向北，我从连保险栓在哪里都不知道，到能够精准的开枪打中昆虫，只用时两天。而莹川市整个沦陷，也只用了一天。”
“那些虫子一夜之间全部冒出来。前线的士兵死伤惨重，我们这些幸存者要靠自己穿过最危险的郊外，郊外的虫子最多，所以变异的昆虫也更多。我们这支老弱病残，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想办法尽可能的武装自己。所有人在最短的时间完成从被救者到自救者的转变。每个人，都必须抛掉自己身上的软弱，勇敢的活下去。”
“我们运气不错，一路上有惊无险，虽然也遇到了几次变异昆虫，但是没有遇到成群结队的虫群，一群人合力抵抗，竟然也成功活到了第二天。第二天，我们遇到了一支偷潜入危险区的寻人队伍。他们都是有亲人朋友在莹川市，于是冒了大风险，跋山涉水绕过封锁线穿过来。”
“这些人很疯狂。但是这个世界更疯狂，他们显然也在这短短的时间内遭遇了不少事情，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队伍里有个是专门打野的猎户，这是他们最强的战力。他们手上的武器是那种农村里打猎用的老猎枪，年龄估计比我爷爷都大。就是靠着这个，他们就敢来这么危险的地方。不得不让人感叹一句艺高人胆大。”
“我们汇聚到一起，他们担心亲人，迫切的想要知道莹川市目前的真实情形，听到我们说完后，整个队伍都很沉默。我们劝他们回去，再往前就是送死。但是那些人在沉默的抽完了一包烟后，一群男女老少，没有一个人说要回去。
就在我们没有办法的时候，其中有个姐姐听到我的名字，问我是不是那个青青！ ？她说我爸妈也来找我了，就在另一支队伍里！ ”
“我听到这消息简直要疯了！当时什么都不顾了，我只想要立刻，马上跟我爸妈汇合。要不那个姐姐拦着我，我直接就要单枪匹马上路了。最后还是那个姐姐她带了几个人，打算先护着我找到爸妈再说。除了我，其他的几个好不容易逃到这里的幸存者也不打算继续出去。他们也有亲人朋友在莹川市没有逃出来，现在他们竟然也决定掉头了。”
“我们花了生死两天才逃出那个地方，现在我们又要回到那里。”
“真讽刺。”
“更讽刺的是，这趟路甚至比我们出来时更加的难，有太多人倒在这条路上，再没有爬起来。”
“就像是命运在给我开玩笑。我们在艰难度过第三天，再次遇到了一支从城里逃出来的队伍，他们是在城市出事时最先走的，但是高速被堵了，就准备绕小路。那哪里是小路，那就是一条阎王路。这些人原本拖家带口，还开着车子，现在却一个个身无分文，孤身一人，车子也没了。显然这中间有太多的东西被抛下了。”
“他们看到我们，就像看到了希望，这些人原本想要跟我们一起，后来知道我们是要进城，就打消了念头。”
“但是，我却在这里面看到了一个我熟悉的人。”
“虽然他与我印象中熟悉的模样大相庭径，身上非常狼狈，但是我依旧一眼认出了他，他是我的姑父。只有他一个人，而且他竟然不来认我，要不是我认出他了，他甚至想要装不认识我。真奇怪，而且姑妈，还有表哥都不在他身边。”
“他们去哪里了？现在任何一个亲人的消息都对我非常重要。但是我看到他心虚的眼神，我忽然就明白了。”
“我在离开的前夜，杀死了他。”
“就像他亲自把我姑妈推到虫子的嘴边一样，我把他绑在了树上，身上割出一条条血口，鲜血会吸引那些虫子，它们会很喜欢这份送上来的甜点。 ”
“有人告诉我，他出来的时候，我姑妈还有我表哥全都是跟他在一起，都是好好的。然后有一次他们遭遇了昆虫的袭击，最先死去的是我姑妈。他说我姑妈是为了救他才死的。”
“但是我表哥说不是，是他把我姑妈推向虫子。我姑父骂他不孝顺，竟然这样污蔑自己的父亲。”
“然后又一次遭遇昆虫袭击，这一次死的就是我表哥了。”
“只不过这一次，他再哭着说是我表哥为了救他而死，没有人再肯相信他了。”
“所有人都避开他。他似乎也察觉到了，变得越来越沉默。”
“他是个没有心的人。那个人提醒我，是你姑父害死了姑妈还有表哥。你不要相信他，否则他也会害死你。”
“我听从了他的劝告。”
“那就先让他上路吧。不能让我姑妈还有我表哥等太久。”

第136章
那应该是女孩第一次杀人,所以在隔了那么久以后，她依旧能够清晰的回忆起杀人时的细节。不像小说里面描写的那样，第一次杀人时会因为对同类下手而感到非常不适,会呕吐,会手指发抖。
她当时什么感觉都没有，甚至很冷静的思考怎样才能让他死得更痛苦。仇恨像是一把利剑剖开了她，让她成为了另一个人。
她冷静的下刀，就像是做了无数次一样，每一刀都很果断，没有一点迟疑。男人无论怎么痛苦流涕，无力的挣扎，或是用极致肮脏的语言咒骂她,这些都没有给她带来任何影响。
哪怕她此时对尹青荇说起这件事，她的脸上也是带着笑容的。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男人的存在就像是身上的一粒灰尘,它待在那里有些碍眼，就用手把它挥去一般，很轻松，很随意。
它确实只是她那波澜壮阔的人生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件事情。
不过也不是没有给她带来什么改变,这件事对她的改变是，让她更加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原来自己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大概就是这样的想法。
她没有掩盖这件事。姑父的消失,她事发时的不在现场,还有回来时，她身上很浓的血腥气,其实这些都隐瞒不了。她似乎也没打算去掩饰,但是奇异的，其他人也都没有问。他们似乎非常理所当然的就接受了姑父的“失踪”。没人在意,甚至有种丢下包袱的松懈感。
这让她意识到了——姑父哪怕之前没死，但是他在很多人的心中早就已经死了。如今只是让这件事回到它本应该回到的轨道里。
也许明天，也许后天，总会有个人发现了这件事，当他意识到他杀死姑父这件事不仅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甚至还能带来好处：比如队伍里少了一个定时炸弹。比如他可以通过杀个人来表现自己的实力。
那么，这个“他”就会出手，也许只是顺手为之，也许他跟姑父之间并没有深仇大恨，也许他只是一时心血来潮。
但最终，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女孩忽然发现，她的“日子”竟然好过了一点，身边人会更多的注意她的意见。她开始掌握话语权，如果之前她只是一个被保护者，一个需要人额外照顾的累赘，那么现在她成为了一个人，一个能够杀死力量超过自己的成年男性的战力。
这也是她第一次意识社会秩序的倒退，公良道德已经无法约束人类，于是幸存的人回归到了最原始的弱肉强食。
而判定一个强者的方法很简单，杀人的就是强者，被杀的就是弱者。
她杀死了作为弱者的姑父，于是她就是强者。
不是很多人都能够这么快就意识到这件事，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意识到了，他们也在有意识的寻找可以作为他们下手的猎物，来完成这个转变。一般猎人挑选的猎物都会是比他弱小很多的存在，体力不支的孩子女人就很容易作为他们第一次下手的对象。
很少人会在第一次选择姑父那样的成年男性，他们并没有绝对的把握，所以当女孩做到这件事的时候，她就在无形间，已经领先了许多人，占据了第一个超过众人的强者位置。
猎人灵敏的嗅觉让他们小心避开女孩，并且一举默契的把女孩捧上了比自己高的位置上。
虽然很讽刺，但确实因为这件事，让女孩完成了从一个随波逐流的个体到领头羊的转变。她的存在，也间接保护了队伍里本来很容易被当做猎物的女人和小孩。
后来这些猎人在后面的路上也纷纷有所斩获，有人学女孩，找那种不容易引起众人反感人渣下手，因为第一次挑选较为有难度的任务，所以不是每个猎人都能够成功毕业的——被反杀的也比比皆是。
但一旦毕业了，他们就已经超过目前存在的大多数猎人。这些人也是在亲自实验过，更加明白这件事的不易，于是不仅没有借此挑衅女孩的地位，反而从此更加畏惧女孩。因为他们会想，他们作为一个四肢健全，力量正处于巅峰时期的青壮年，做到这样的事，尚且及其不容易，甚至意外频出，差点翻车。
而女孩一个还没长大的高中生，身材也不是很高大，她又是如何做到呢？她甚至看起来那么轻松！只是想想这件事，就能让人心里涌现出一股无法明说的寒意。
所以在其他的人来看，他们这个队伍是比较奇怪的，这些能够在社会秩序崩塌后，迅速完成从正常人到猎人转变的人——说实话，从根本上就不是什么好鸟。
他们也很容易在这样的时候从家禽里脱颖而出，所以他们是非常容易分辨的，几乎一眼就能辨别。其他队伍里自然也有这样的猎人存在，他们自然也很容易看出女孩所在队伍里有许多人，手上都沾了血。
这可不是一群人合力杀死一只笨虫，这种身上沾血，变异昆虫再怎么厉害，到底还是异类，不是同类，这“血”是独属于同类的血。
当一个人身上沾染上同类的血，他给人的感觉跟杀死异类的那些人是完全不同的。
因为他们就是这种人，所以他们一眼就能够认出女孩队伍里的同类，且这些“同类”，每个看起来都是不好惹的存在——这是一个很危险的队伍，
猎人们不会愿意靠近这样的队伍，因为这会让他们也陷入猎物的处境。但是这个队伍里却也存在许多看起来像猎物的存在，比如身体瘦弱的女人还有没有长大的小孩。明明身处这样危险的队伍里，他们的脸上却看不到任何猎物应该有的惶恐和无助。
这是非常奇怪的现象，就像那群猎人心甘情愿的化作猎犬，守护着他们一样。这种事也不是不会发生，但发生的前提是有一个更强大的存在镇压住了这些猎人，才能让他们完成从猎人到猎犬的转变。
而让这些猎人成为猎犬的那个女孩又更加的奇怪了。
她实在看着不像是一个强大的存在。
有人是好奇的，他们自然也从中间人的嘴里知道了女孩的战绩，这中间经过了一些情绪上的渲染，变得更加可怕起来。
但也不是没有人动脑筋。这样一个强大的队伍，并且还有一个这样厉害的“首领”，看队伍的分布来说，这个队伍是难得的对弱者有怜悯有照顾的队伍。虽然首领残忍凶暴，还有一群凶神恶煞的猎犬。
但是这反而会给人一股安全感。
于是自然而然就有人想要投靠。
等到他们回到莹川市，原本只有几个人的队伍，反而成为了一波实在不小的势力。
这种民间自发组织的势力也引起了官方的注意，此时莹川市内部的军事力量受创严重，还有大批量的民众不曾转移，几条通往城际的高速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毁，导致物资运输及其困难，外面的东西送不进来，里面的伤者送不出去。
每天都要大批大批的人因为物资缺少而死亡。
这时候，这些民间自发组织的力量反而变得极为宝贵起来。他们已经经过实练证明了自己不是累赘，能够自保，还能救人。
女孩作为代表，受到了军区的接见，他们接收了一批物资，包括一些武器，同时也受领了任务，他们也要参与到救援任务中来，跟那些士兵一起消灭变异昆虫。见她的那位首长，并没有因为女孩的年龄外表，就对她抱有成见。
动脑筋想想能够在这么危险的情况下靠自己走到这里的人也不会是什么常人。
他说了一些官方的话，感谢他们的无私付出等等。但是在这些官方的话里，也有一些私人的话，那位年纪很大的首长拍着女孩的肩膀，很有力。
他说，他会注意女孩的家人情况，如果被救援的人里有她的父母，他会告诉她。
这件事比什么都重要。
女孩一路上，已经跟那群变异昆虫打过很多次交道了。她把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对那些该死的虫子的仇恨。所以每次都是不留余地。她好几次都差点死了，但是她那个诡异的倒霉体质却也无数次救下了她。
她总是会遇到很糟糕的事情，但总是能够化险为夷。
这让她在很短的时间内，就累积了无数宝贵的经验，并迅速成长起来。
而被收编后，相比较在野外朝不保夕，他们拥有了更强力的后盾，他们多了一群宝贵的队友，能够把后背交托的真正队友。
但是这些在野外待过的狼，身上那股血腥气依旧没有办法洗退，他们很敏感的发现这其中的不同。
于是，他们反而更加孤僻了，选择紧紧抱团，紧紧依赖在了女孩的身边。
女孩不在乎这些，她在这时就像个机器，一个杀死虫的机器，极致的冷漠，极致的残酷，谁也没有在她的身上看到一丝别的情绪，她像是不会哭，不会笑，哪怕身上伤口深得，再往里面深一分都能伤到脏器，她都是面无表情的，像是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这实在恐怖。
这些猎犬们，在这样疯狂的首领带领下，只能更加的疯狂。死亡自然不会像幸运女神那样青睐他们。不是每个人都有女孩那样诡异的体质。
他们有的人自然是死了，但是只要他们这一次不死，他们就会比上一次更强大，更难杀。
他们用成绩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于是，他们从一开始的只能领一些边角任务，变得越来越危险，越来越深入。
然后有一天，他们接到了一个最危险的任务。
军队的雷达探测器探测到了变异昆虫群的异常，他们发现了一个极为隐蔽的巢穴，并怀疑那里可能存在变异昆虫的首领——虫王。
他们需要深入巢穴地，确认这个情报的真实性。
真正领这份任务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一共有前后十个小队领了这份任务。也是这一次任务，才让人们真正察觉到变异昆虫最危险的存在，也是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他们后来叫她——鬼母。
但是此时他们还不知道这一点，女孩对这个称号是极为嗤之以鼻的。
那就是一只该死的蜘蛛。
但是它却拥有精神操控其他生物的能力。一开始，前去探索的队伍就因为不知道这一点，一时不察就被控制了，以至于全军覆没。
没有一个活人带回来有用的情报。已经牺牲了好几支精英力量。军队对那只昆虫的了解依旧为零，一无所知。
直到女孩带了一支队伍前去，没人期待她能够带回来什么。实际上这份任务几乎要被放弃了。这种无谓的牺牲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她回来了。
只有她一个回来了。

第137章
所有人都能够从女孩的身上看到他们这次行动的惨烈。女孩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 甚至都没办法支撑自己走回去，在半路上就因为伤情严重而晕倒了。
要不怎么说她命不该绝呢？想想当时野外危险的情况，别说你伤成这样,你就是个身体健全的好人,一个人在外头过夜，想要活到第二天也不容易。但是女孩就硬是奇迹般的没有被任何变异昆虫发现，直到第二天部队派出搜救队找到她。
找到的时候，人身上失血很严重。
那个时候物资多缺啊。
平常时期，一点小毛病根本就不算是什么毛病，随便开点药，吃了就好了。但是在那个时候，因为缺药,缺绷带，什么都缺,很多时候都只能靠个人的身体素质硬抗。
女孩这情形,别的不说，输血肯定要吧，那么紧急的情况，不赶紧输血人可能就醒不过来了。但是哪里有血啊！鲜血可是最紧缺的资源了！血库里的血袋早就用完了。
最主要的是,没人知道女孩的血型到底是什么！这才是最要命的，现在哪里有条件测血型,全市还剩下的能够检测血型的医院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严重损毁。而临时医院不具备这个条件,靠救援直升机送出去，时间上也来不及了！
此时此刻,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所有O型血的人都站出来，自愿献血。理论上O型血作为万能血,是可以少量输入给不是O型血的人，但是O型血不含有A 、 B抗原，大量输血，谁都不知道会带来什么结果。
只能赌命运最后会眷顾这个年轻人。
幸运的是，他们成功赌赢了。
或许是女孩的神奇体质，或许是女孩天生命就比常人要硬。谁都完成不了的任务，她不仅完成了，她还硬生生的活到了最后。
总之她醒过来了。
这件事直接惊动了最高层！当时虫灾已经无法遏制，以一个让人咋舌的速度再往周边城市蔓延，每天都有新的城市爆发变异昆虫事件，虽然还没有大规模爆发，但是谁都能看出来，这是迟早的事情。
作为受灾最严重的莹川市，莹川市汇聚了目前所有存在的变异昆虫种类，成为了变异昆虫真正的大本营。想要彻底遏制住虫灾！只有把这个最难点攻破了才行！
而女孩此行所带回来的情报，将给这件及其不可能的事情带来了一线希望！
可想此时女孩的重要性了，这几乎是全国人民最后的希望。
仅是她所在的临时医院，里三层外三层就围了不知道多少安保力量。整个莹川市受灾区，在资源极度缺乏的情况下，硬是调动自己手上所有能调动的资源，就是为了留下她的命。很多士兵，包括被救援者，自己都不是很健康的情况下，为了让女孩醒过来，自愿献血！
女孩这条命，是无数数人把自己唯一的生存机会让出来，就为了让她活下去。
活下去。就好像无数数人在她耳边对她说这三个字。
这件事，可以说是从根本上彻底改变了女孩。因为，她从一开始就没有觉得自己的命，有多重要。看她平常行事不管不顾的样子就知道，她有时候会想，自己要是死在这里，死在跟变异昆虫的战斗中，这也没什么，甚至还赚了。在她的认知概念里，一只变异昆虫至少背了数条人命，如果不杀死，还会继续让它背更多的人命。她杀死一只变异昆虫，就相当于救下了无数未来很可能被这只变异昆虫杀死的人。
这是一笔怎么算怎么值的买卖，她的一条命，又怎么能跟那无数数人相比呢。
但是这无数数人，硬是把她这条平平无奇的性命，推到了一个与其对等的位置上。
如果说之前，女孩对变异昆虫的仇恨，其实更多的是因为它们带走了她身边亲近的人。她死去的姑妈，她最好的朋友陈妮，她目前生死未知的爸妈——她最近听到的一个有关爸妈的消息，还是他们在另一支进城的队伍里。
那是她唯一听到的有关父母的消息，也是最后一条消息。
其实她心里也知道，这么长时间没有任何消息，就已经说明了一件事。只是没有人会去提醒她，他们依旧在为了这件不会有任何结果的事情寻找任何与其相关的线索。
就因为，这是她的爸妈，他们就不会放过任何一丝可能。这是他们唯一能为她能做的。
这场虫灾确实带走了她许多亲人，朋友。但是它也给她带来了很多人，一些素未谋面，不曾相识的人，他们却把自己最宝贵的，也是唯一的，生存的机会让给她。
父母孕育了她，于是她的命归属于父母。而现在，有更多给她第二次生命的“父母”，于是，她的命属于他们。
这无数数个给予她第二次生命的“父母”，却一次又一次的死在了变异昆虫，死在了鬼母之下。
如果说这世上最大的仇恨，莫过于杀人父母。那女孩面对的就是无数个父母之仇。这是山和海都无法填平的仇恨。
在所有人都期待，希望女孩醒过能吐出关键情报的时候——而女孩确实收获很大，她不仅成功见到了鬼母，见到这个所有变异昆虫最恐怖的首领，她还掌握了鬼母的弱点。
那就是她。
她吐出这些情报后，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这种近乎无解的精神操控，导致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摸到鬼母的身边，就算想要使用远程武器精准打击，总要确认鬼母存在的位置对吧。
那么问题来了，怎么确认，谁来确认？鬼母它是个非常谨慎的昆虫，根本不会离开自己的巢穴，而巢穴里那么多变异昆虫，怎么确认谁才是鬼母？要是在没有准确情报的情况下，盲目投入大量人力物力，最后没有杀死鬼母，谁来负责？谁能负责？
如果行动失败，不仅没有杀死鬼母，反而还打草惊蛇，那么下一次任务的难度将会更加翻倍。
有过前车之鉴的鬼母将会更加警惕，更难杀死。没有谁敢负这个责任。
他们的机会只有一次。
现在结果已经出来了，目前能够逃脱鬼母操控的人只有女孩一人。也就是说，只有女孩能靠近鬼母身边，完成这个任务。
但是没人会开这个口。
因为这明显是个有去无回的任务。女孩刚刚生死一线带回来了这样至关紧要的情报，别说再去前线，人都快半废了，此时她应该受到最英雄的对待，才对得起她所牺牲的。
结果又要让人带伤再入虎穴。无论是从情理上，还是从公良道德上，都有些说不过去了。
其实这个任务可以不用人来完成，既然生物会被操控，用机器人不就行了？有人提出这样的建议。
这也确实是个不错的建议。
但是问题是，目前的这些科技，无人机，它们还完全没有发展到能够独立完成任务的水准，平常辅助士兵倒是可以，真的指望这群平常就状况百出的机器人独立去完成这样重要的任务，那就有点搞笑了。
随便一个临场出现的意外就能把它们干死机了。更何况巢穴里的复杂，危险，就算是人都不一定能够完全的应对。
你指望一个按部就班，只会按照死程序行动的机器能够跑出来？
这件事就像是陷入了死胡同。
女孩非常积极的恢复。大家都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积极，前线的状况不太好。她想要更快的恢复，然后再入一次巢穴。
她从没有想过，趁着个机会离开前线，离开这个地方。
她已经付出了这么多，就算这个时候退出去，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照样把她当英雄对待，无数的人也依旧会对她抱有尊敬。
是她自己过不去。
“这是我跟它之间的事。”女孩已经好几次向上级，向组织打报告申请要去巢穴，但都被打回来了。首长就一句话，去什么去！别胡闹！
然后她就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跟它，我跟那只虫子，我们之中只能活一个。”她的表情很平静，眼神里却像是燃起了一把火：“不是我杀死它，就是它杀死我。只会不死不休。那只虫子，它也很清楚这一点。”
女孩最后成功说服了首长。更主要是，前线压力太大了，到最后大家已经没有办法了。
但是这件事就算是迫于现在情况极为不利的压力，批了下来，而从准备到落实，也花了足足一年多的时间。
这个时候，变异昆虫已经在全国上百个城市爆发，除了莹川市，又有几座城市在这个过程中彻底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