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灾—— by二道河桥

就在这时，她心里面却是突然冷不丁的咯噔了一下，说不出来的奇妙感觉让她在这样混乱的时候，顶着闪光灯朝着记者席看过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副书记的话给吸引，从主席台往下望去，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清晰可见，不可置信的表情，想要再确认一遍的模样，还有一些眼睛里闪烁着野心和欲望。
不是她，也不是他……
尹青荇的目光从一张张面庞掠过。
最后停在一张带着口罩的面庞上。
那是个穿着黑衣服的瘦小女人，她戴着鸭舌帽，穿着黑色的运动服，拉链拉到下巴处，浑身裹得严严实实。她埋着头，沉默的坐在那里，与四周喧闹的一切隔离开。
之前有这么个人吗？尹青荇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印象。
但是她的脑袋在疯狂预警——这个人不对劲！
尹青荇看了一眼旁边的人，正在努力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扛着摄像的摄像师，手里拿着话筒跃跃欲试，估计积攒了无数问题的记者们。
人太杂了！也太多了！
就在这时，常务副书记拿起话筒说道：“我看到有记者朋友有许多问题，那就先从这位南方新闻记者开始吧。”
被点名的记者立刻站起来，手里拿着话筒，像个机关枪一样，一连串的问题喷涌而出。
“请问，有确切有力的证据证明‘母亲’为首的恐怖/组织真实存在吗？还是一切只是调查组的猜测？”
“我还想问仅仅依靠监控录像得到的证据就下决断是否过于武断？难道其中就没有存在巧合的可能性吗？”
“再有……”
副书记伸手打断他，他的脸上还带着笑容：“一个个来，你问得太快，我都回答不过来了。”
这位记者顿了顿，说了声抱歉，但仍旧站着不肯坐下。
副书记说：“你问得很好，由于目前掌握的线索太少，很多过程都是我们调查组推理出来的，但依据这件事造成的恶劣影响还有严重程度，定性为‘恐怖/活动’正是我们对民众的负责，而这也恰恰证明我们对这件事的严肃程度。”
他说：“我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和你一样，也不想相信，想要欺骗自己，也许这是个巧合呢？但是我对着人民群众的人生安全，我不敢抱有丝毫侥幸的心理。”
这名记者喉咙鼓动了一下，他似乎还想要挣扎，最终还是选择偃旗息鼓，低头说了声：“谢谢。”他整个人无力的坐了下来，两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
他刚坐下来，另一个记者就站起来：“书记您好，我想要问的是，莹川市步行街奶茶店是什么时候成为了罪犯洗脑他人的场所，在这之前政府就没有丝毫察觉吗？是否有些过于失职了？”
被记者这样咄咄逼人，副书记脸上依旧从容：“这位记者朋友，你的这个问题，我们也调查过，根据调查结果，奶茶店所有手续都合法合规，包括奶茶店的店员，每一个都能在档案库找到档案记录，他们都是莹川市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没有出现过有任何违法违规的记录。在这之前，我们的执法机构本着疑罪从无的原则，并不能判定奶茶店正在实施犯罪。”
那个记者就想要说：“那怎么能断定奶茶店……”
副书记打断他：“奶茶店是嫌疑人目前唯一重合的交点，这个在刚刚提出的报告上都有详细的说明，请问还有别的问题吗？”
不等这个记者坐下，又一个记者站起来想要提问，但她还没有站起来，另一个有些尖锐，与四周格格不入的声音突然冒出来。
“请问书记！既然去过奶茶店的人都有被洗脑，成为嫌疑犯的可能！那么为什么……”她的视线竟然落在了副书记旁边尹青荇身上：“高二女生尹青荇也去过那家奶茶店，可她却没有被控制起来，反而是被当做英雄一般坐在这里？书记你能够回答我吗？”
招待会再次哗然，而这一次闪光灯聚焦的对象纷纷对准明显不在状态的尹青荇身上。
“……不是说尹青荇提前预警救了不少人吗？难道这也是提前计划好的吗？”
“真假？她又是从哪里获知的消息？”
“新百日报，不是那个风评很差的媒体吗？不会是自己从哪里捕风捉影来的吧？”
絮絮叨叨的私语不断响起，原本只打算过来打酱油的尹青荇突然成为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副书记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诧异的表情，显然是完全没想到会有记者消息灵通到这一步，要知道他们的所有消息都是极为保密的，但是现在显然不是找谁泄密，追究责任的时候。
副书记正准备站出来替尹青荇跟这群记者周旋，忽然听到一声刺耳的话筒啸叫，原本闹哄哄的场面一瞬间安静下来。
只见尹青荇拿起放在桌前的麦，她的目光一直牢牢的锁定在那个穿着黑衣服的瘦个子女人身上。
就在刚刚，这个埋着头默不作声的女人抬起了头，她目光无神，口罩凸出来。
就在这时，尹青荇好似听到了——
“嗡嗡嗡——”
与那些记者一起发出的质问声夹杂在一起。
“嗡嗡嗡——”
“哔——”在很长的啸叫音结束之后，所有人都听到了被当众质疑的尹青荇拿起麦克风说出来的第一句话，不是辩解，也不是解释。
而是——
“……蚊子。”

是蚊子。尹青荇早在听到那声音就已经作下判断。
她曾讨厌过许多种虫类，但蚊子绝对是她最讨厌的虫子排行榜榜首。
那“嗡嗡嗡”的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
现在那只蚊子就在那个女人的身体里！
尹青荇忽然想起生物试卷上有一道题，讲得是蚊子吸血算捕食还是寄生关系？她当时填的是捕食，最后判错了，扣了她五分。让她印象深刻。
正确答案是蚊子吸血属于寄生关系。而如今，这只变异蚊子就寄生在女人身体内部，人类湿润柔软的身体成为了它生长变异的温床，并且马上就要破壳而出了。
不能让它出来！时间要来不及了！必须马上做决定！
尹青荇拿起话筒，毫不犹豫：“第三排倒数第二个座位的黑衣女人，她身上携带变异昆虫蚊子！”
正好此时，全场的关注点都聚焦在尹青荇身上，这句话非常清晰的响遍整个招待会场。
有那么片刻，这些记者压根就没有反应过来。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就算刚刚得知了恐怖/活动就发生在自己身边，他们也还没有立刻产生对应的危机意识。
还是副书记当机立断：“警卫！”
守在会场周边的警卫立刻举起防护盾并朝着那个黑衣女人呈包围状靠近。
此时反应再迟钝的记者也都醒过神来，他们忙不迭的从自己位置上跳起来，疯狂的向着四周，尽可能远离第三排的地方涌去。有一些人惊慌失措带倒了无数椅子，差点鞋都要蹬掉了。
副书记站起身，拉扯着尹青荇：“走，我们先出去。”
尹青荇回头看向陈妮，陈妮脸色煞白，上一次从昆虫嘴下逃生的阴影并没有完全从她的身体里褪去。
她忽然抓住陈妮的胳膊，在她诧异的眼神中，把她往副书记那里一推：“你们先走！”
然后一脚蹬上主席台，手里还攥着话筒，大声道：“先等等，先不要靠近她！”
举起防护盾的警卫闻言一顿，尹青荇知道自己的行为很奇怪，但是……她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那个女人的身上。
“救救我……”口罩已经被蚊虫的口器戳穿了，这个瘦小的女人发出绝望的哭泣，那句话从她破碎的胸腔中发出来，宛若昆虫的嗡鸣。完全失去了正常人类的音色。
“救我……”伴随着粗糙的声音，两道血泪从她的眼角滑落，黑色的运动服已经被迫鼓胀起来，她就像一个即将爆炸的气球，随时……都会……
这本来是非常紧张关键的时刻，尹青荇的打断好像极其莫名其妙。但是她没办法解释，因为就在刚刚，她感受到一种很奇怪的感知，跟上一次白蚁，那些纯粹的虫类不一样。尹青荇这次非常清晰的感受到自己与这个被昆虫寄生的女人之间存在着一条模糊的线。
她好像可以通过这条线操控女人体内的昆虫，也许是因为这只虫类本身就是寄生在人类身体里，在它还没有从女人身体里破壳而出的时候，它和女人一体共生。
这是个非常奇妙的关系，此时的昆虫一面是生物本能，努力想要从女人身体里出来，另一面又在牺牲自己的一部分，尽可能的维持女人的生命。
但是这个时机太不妙了！尹青荇有一个想法，可是她又怎么在大庭广众之下去实施她的那个想法？一旦失误，谁又给她买单？
这就像那个著名的火车轨道题，一方是五个小朋友，一方只有一个小朋友。大部分人都会选择救人多的那一方，尹青荇此时难道要为了那一个人，去赌在场那么多人的命吗？
她甚至没有时间去做决定！举着防护盾的警卫只是被她打断了一下，但是伴随着女人的状态愈加恶劣，警卫已经不打算再拖延时间了。
巨大的骨翅破开了女人的衣服，鲜血淅沥沥的洒落，女人脸上的绝望逐渐转向恨意，她的目光牢牢地落在了尹青荇身上，似乎再问：你为什么……为什么不愿救我？……你明明可以……
尹青荇咬了咬牙，拿起话筒：“等一下，她还活着！”
在场的记者有人已经忍受不了了，尹青荇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出乎人意料的举动，说女人的携带变异昆虫的是她，现在又不让人去解决的也是她！
“你在说什么胡话！”有男记者嚷嚷起来：“警卫你们再犹豫什么，快杀了她！”
“对！快杀了她！”
所有人都理所当然的决定了女人的生命。
在这样的氛围下，尹青荇的语气也不自禁地弱了下去，也许……她确实是错的。
这里这么多人，如果真因为她的胆大妄为有了什么疏忽，她又拿什么去补偿？尹青荇捏着话筒的手不由得松了松，就在此时另外一声话筒的声音响了起来。
“她还活着，你们才是在说什么胡话！你们没听到她在喊救命吗？”陈妮拿着话筒，努力的站在尹青荇的身边。
她就是个无脑站尹青荇的脑残粉。
随着有第二个人站出来，就好像破冰效应一样，也有人觉得这样杀掉一个人太残忍，嘴里说：“我们这里有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一只虫子……”
有人狠心，总有人会于心不忍。
副书记竟然也没有离开，他最后发话道：“……尽量活捉。”
他侧过头对尹青荇道：“你很善良，这是好的事情，不用感到有亏欠。”
尹青荇想她并不是真的善良。她只是知道自己能够控制住场面，能够救那个人，因为不想受良心谴责才会这样做。
如果她没有感觉到自己能够控制女人体内的昆虫的话，她可能会跟其他人一样，立刻让女人去死。
尹青荇这人倒霉惯了，做事向来以自保为主，上一次白蚁事件她已经算是很豁得出去了，但是一开始也是先怂恿李强去救人。
直到看李强实在不成事，才会又站出来。
这一次，这么多的摄像头对着她，她的任何一个举动都会被放大解读，她刚刚已经很出挑了，实在不应该再去做些什么暴露自己的秘密。
可是副书记那么诚恳的把自己调查的内容，把虫类的事件就这么坦然大方的告诉民众，哪怕会引起一时的舆论，也没有让民众浑浑噩噩的活在谎言当中，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样对比她藏头露尾的模样就显得很卑劣。
要不是副书记大大方方的说出变异虫类，强调事件的严重危害性，尹青荇刚刚也做不到只用一句话就能够起到预警作用的能力，想想她第一次为了尽可能的寻求到有效的救援撒了多少谎，费了多少不必要的功夫。
再想想刚刚她一句话，警卫立马出动，这么乱的环境，这么多的人，竟然也能立刻稳住没有大乱。因为省去了不必要的费口舌时间，大家都非常的配合！
这鲜明的对比之下，是无数的生命从而多了生的希望的可能。
但这个时候不是感慨的时候，尹青荇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再多做一点，她对副书记说：“我觉得她还有救，我有办法救她！”
“你相信我吗？”
她问这句话的时候，其实也是在给这个世界一个机会。
在她杀死虫母的那个夜晚，某个不知明的存在给她出了一道选择题——
“相比较你那些没有选择的同类，你多了一个可以选择的机会。
你选择人类还是虫类？”
从始至终，她其实是有选择的，虽然她更想要选人类，但是如果人类不愿意站在她这一边，那她也并不是个不知变通的人，除了少数几个爱她的人，她会为他们着想外，别的人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书记说不相信，那么她就什么多余的事情也不会去做。
如果书记愿意相信她。
那么……
尹青荇静静的等待着副书记的回答。
那个女人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如果她再不做什么的话，那只昆虫就会遵循生物本能从女人的身体钻出来。
她在心里默默地倒计时——
“我相信你。”副书记说道：“我为什么会不相信一个愿意勇敢站出来救人的人呢？”
那最后的倒计时最终还是停下来了，尹青荇最终说服了自己，也许后面她会为此时自己的愚蠢而感到由衷的后悔。
但是此时，她并不后悔。
你去死吧！她对那只昆虫无情的发出最具有攻击性的指令：让你的宿主活下去！
昆虫求生的本能在这一刻被彻底遏止，只有虫母的指令是所有一切的最高级，新生的虫母并不是很好的运用自己的能力。
但对于还属于幼生态的昆虫来讲却已经完全足够了。

第17章 蚊女
原本尹青荇在发出这个指令的时候，心里面其实还是有点忐忑，万一出岔子了呢？她说得信誓旦旦，结果无事发生呢？
好在有前面白蚁事件作铺垫，她想自己多多少少，还是能起到一定作用，但结果没有出现之前，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这实在不是个好时候，要是没有这么多人，她赌输了也没关系。可是她没有时间了，没有时间去纠结，去斟酌，她所有的决定都在一刹那做下，这会儿已经开始有点后悔了！
还是太莽撞了！
现在她只能和所有人一样都在看着那个女人，等待着最终的命运。
那只昆虫就在即将出壳的时候停下来了所有动作。能够很明显的看到女人挣扎痛苦的动作停了下来，就像是被人按下了中止符一样，场面有片刻的停顿。
过了一会儿，人们才意识到自己可以呼吸，接着开始疑惑。
可是这并不是尹青荇所期待的结果，她依旧在等待。
站在最前面的警卫，本来是准备等那昆虫出来就立刻出手的，此时发现不对，举起手掌做出禁止的手势。
只见被警卫包围在中心的女人，原本张开的骨翅竟然慢慢的出现回拢，探出昆虫口器的嘴也回卷着收了回去，原本膨胀似乎要挣破衣服的运动服也像个扁了的气球一样趴下来。
女人慢慢垂下头，看上去……就好像死去了一样。
“怎么回事？”人群传来窃窃私语。
“它变形失败了？”
“这是……死了吗？”
尹青荇感受到那只昆虫跟她之间存在的那根线已经断了，此时她感受不到女人有任何生命存在的气息，就在她以为这次的尝试已经失败的时候。
一根新的，较之前模模糊糊存在的，要更茁壮更清晰的线突然连上了她，那一刹那就像是电流窜上背脊，尹青荇情不自禁的打了个激灵。
“扑通——”
她听到了新的声音，是心脏有力的跳动。
“嗡——咕——嗡——咕——”
是鲜血在血管里流动的声音。
此时已经有耐不住好奇的记者想要走近试探，却看到那原本都已经合上的骨翅突然颤动起来。
“妈呀——”他吓得一个后跳，差点一屁股坐地上去。
他这一下，把原本有些放松的人群也吓得够呛，所有人都往后后退了一大步。本来静观其变的警卫也都再次抬起枪/口。
【母亲】
尹青荇猛地抬起头，正好与刚抬起头的女人双眼对视，此时她的口器已经收了回去，脸上恢复了正常人的样子，如果忽略她背后巨大的骨翅的话，看起来就像是化了个昆虫的cos妆。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巡视，就像猎人在观察自己的猎物。
过了一会儿，她像是被警卫给惊得往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生动的，鲜活的表情，一脸焦急的解释：“你们不要害怕，我是人。那只虫子现在已经死了。”
她竟然还能交流！
人们脑海里蹦出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这个。
接着才开始反应过来她说得是什么。
一些人当即就觉得她在鬼扯，也有一些人是半信半疑，更有一些人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不知是动了什么心思。
有大胆的人就道：“你说你是人就是人了？”就是说话的时候不往人背后躲就更好了。
只见这个扛着巨大骨翅的女人努力解释道：“我真的是人！我知道我之前做了不好的事情，差点伤害到大家，对不起！”
她一边道歉，一边微微向人们鞠躬，背后的双翼也跟着扇动。这一幕怪异又恐怖，以至于人们完全不敢出声回应。
“我那时因为神智被操控，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直到那只虫子要从我身体里钻出来的时候，我才恢复意识。”
她说这句话的，扭头朝尹青荇望过去，脸上是感激的笑容，但在那张布满血痕和创口的脸上却显得格外诡异：“我当时真的特别绝望。你们都要杀了我，我都想干脆放弃挣扎，还好这名姑娘看出我还有神智，愿意站出来替我说话。我因此又有了求生欲望，我想我不能让那只虫子出来，这毕竟是我的身体，我在最后关头抢赢了。
最终，它死了，我活下来了。”
说道“它死了”的时候，女人脸上的笑容是不加掩饰的得意。她望向尹青荇，好像在说，你看，我才是最完美的，最适合您的。
【母亲】
尹青荇忽然想，她似乎创造了一个可怕的生命。
有着虫类强悍身体和人类的狡猾。
已经有人相信了她所说的话，人们渐渐放下了警惕。
蚊女专注又虔诚的望向尹青荇：“是您，救了我。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让我重获新生。”
她的目光里的情绪那样的饱满，甚至让人产生一种错觉——她好像愿意为尹青荇奉献自己所有。
伴随着这句极有感情的道谢，大部分人都已经相信了她。只有有素质的人类才会知道感恩，才会有着这么丰富的情感，那些丑陋的，单细胞的虫子怎么能比呢？
如果虫子都有这种程度的文化，那么人类干脆直接举手投降算了。
蚊女看了尹青荇许久，过了一会儿，才极为不舍的挪开视线。本来像一个怪物的她，此时因为情绪而微微颤抖着，因为她太激动了，太兴奋了。
可是旁人却错误的以为她是因为害怕而颤抖，也正是因为这颤抖，竟显得这怪物一般的存在变得有些可怜起来。
蚊女“楚楚可怜”的发着抖：“我知道当时的情况，大家并不是故意的，换位思考，我也会这么做……”
那些还坚固不信的人也开始摇摇欲坠了。
自此，蚊女已经初步掌控了现场。
但是警卫并没有撤走包围圈，他们可不是那些很好糊弄的人。
直到副书记发话道：“这位女士能够在这样危险的境地自救成功，精神令人敬佩。但是关于这件事，我们还有许多问题，不知道女士您愿不愿意配合我方有关部门，提供更多的线索？”
蚊女却只是看尹青荇：“我的命是她救的，如果她同意，我就去。”
于是尹青荇再次成为了人群的焦点。她的表情看不出来什么，好像并不为这件事感到激动。
其实在刚刚蚊女说话的时候，她就一直在旁边观察。
蚊女的表现并不能说她的尝试失败了，但也不能说她的尝试成功了。
活过来的蚊女并不是原来的人类，或者说她兼顾了一部分虫类的习性，不仅仅是身体保留虫类的特征，就连性格上也保留着异类的认知。
她虽然拥有人类的智商和记忆，可是却并不把自己归属于人类，而是仅仅服从于她的，一个新生的种族。
也许是刚刚融合，她的演技并不算天衣无缝，只是人类对于虫类的蔑视，导致对于她的一些缺漏采取了忽视。
但只要再给她一点时间，这些都会被弥补。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尹青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于是蚊女被警卫带走了。所有记者的心也跟着一起被带走了！
他们懊恼自己刚刚竟然没有抓住这么宝贵的机会问蚊女几个问题！明明是在第一现场，人类被变异虫寄生，接着反过来杀死了自己体内的昆虫，并且还保留了虫类的特征，这是多好的素材啊！
遇到这种情况，招待会肯定也是不可能开下去了。
但就在准备安排大家离开的时候，副书记竟然又把人留了留，他拿起话筒：“……请等一下，新百日报的记者，对，说得就是你，你刚刚的那个问题，我可以现在回答你。”
有一些记者完全都不记得新百日报记者提出来的问题了，明明才过去一会儿，但是竟然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
副书记道：“尹青荇确实去过步行街奶茶店，我们的调查组也派了人员检查，但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首先，她是一名高中生，在被涉及到两起虫类事件，不仅提前预警救了许多人，甚至在之后住院期间还做了一张函数试卷，测验分近乎满分。而且，经过我们调查组跟踪调查，那些被洗脑的人都有很明显的精神问题，有的人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认不清，更别说做数学试卷了。
我觉得这一点完全可以洗清她的嫌疑。”
“至于关于为什么她没有被洗脑，我们调查组通过监控发现尹青荇在当时买奶茶期间曾发现一只昆虫，并踩死了它。经过最近几起变异昆虫事件，可以初步怀疑那也是一只变异昆虫。
代号‘母亲’的组织习惯利用变异昆虫达成目的，这也许是他们洗脑尹青荇失败的原因。”
经过副书记的解释后，众人恍然大悟，但也有了更多的疑问，只是还不等他们询问，副书记就对那名新百日报的记者道：“而这件事是我们调查组严格保密的，绝不允许向外透露。不知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是否可以配合我们这边有关部门调查一下。”
虽然说着是否，但却是用的肯定语气，已经有警卫出来要带这位记者离开了。
新百日报记者由于不愿意配合，最后几乎是被人钳制离开现场的。
其他的记者见状哪里还敢再问问题，一个个把自己的嘴巴闭得紧紧的。
副书记又道：“虽然这次招待会临时出了一场意外，导致未能按照流程进行下去。但是最后我还是要提醒大家，虫类危害公共安全事件已经极大影响我市居民的人身安全！
接下来为了应对代号‘母亲’为首的组织所制造的虫类危害公共安全事件，我市将会对各大场所，街道，公共区域进行虫类消杀活动。”
“请各位市民积极配合这场活动，尽最大可能的保障自己的人身安全。”

招待会结束, 大家依次离开。
副书记走之前，拍了拍肩膀尹青荇的肩膀以示鼓励。他其实不用在最后特意替尹青荇跟那个记者解释，毕竟由于中间发生的那些事故, 人们关注的重心已经转移了。
但是他还是站出来, 把所有事情都解释清楚。只是不想让这个年轻又勇敢的女孩在救人这件事上还要被人泼脏水。
尹青荇想要出声感谢，但是副书记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拍完肩膀就脚步匆匆的离开了。对于他这样的人，每天都有太多的事情要等待着他去处理，时间非常不够用。
陈妮跟尹青荇并排往外走，她这会儿已经完全忘记之前的恐惧。
她见没什么人注意她们，就半捂着嘴，对尹青荇咬耳朵：“你刚刚是不是……那啥了？”
那个女人刚刚明明都快死了, 她说是靠自己激发了求生斗志，才活下来, 陈妮根本不信！
肯定是尹青荇用了自己的能力, 只是她不知道，就以为是自己救了自己！
陈妮有一种动漫主角竟然在我身边，所有人都不知道，只有我知道的诡异兴奋感。她正准备找个没人的角落跟尹青荇好好讨论一下细节。
却没想人一散, 她们还没走多远，陈妮妈妈就冲过来, 一把把陈妮抱住。
陈妮就说之前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原来是把她妈给忘了。
这会儿她被她妈捧着脸,接着把她浑身上下都囫囵摸了一遍确认没事才被放过。陈妮妈妈心惊胆战，虽然之前她看过新闻,甚至自己孩子也算是两起事件的幸存者,但是这跟自己亲自见到完全不是一回事！
这，这虫子……不,这哪里是她平日里见到的虫子，这明明是怪物！这种怪物怎么可以放它光明正大的出来！
陈妮妈妈那一刻，脑袋一片空白，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是控制不住的发抖。
甚至在尹青荇站出来制止警卫的时候，她真心实意的感到怨恨！
快点杀了她啊！不杀了她，我们都会死的！
你在做什么！为什么没人管管！
她的傻女儿竟然还跟着站出来，陈妮妈妈整个都快疯了！她的内心在嘶吼，可是身体却完全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