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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孩子不可能考2分by云水迷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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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姝闻言,腾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书房门口,装模作样敲了两下,也不等里面的人回应便打开房门,身子探进去问:“灿灿,你带淼淼去见他爸了?”
“昂。”明灿正好算完一道题,放下笔,边松筋骨边说,“淼淼挺想他爸的,我就带他去见了人家几面,以朋友的身份。”
明姝:“你没和他说淼淼是他儿子啊?”
明灿:“还没呢。”
明姝从明灿的措辞中听出一丝端倪。
还没,也就是说暂时还没有告诉他,但是以后有可能会告诉。
以明姝对明灿了解,她刚才应该斩钉截铁地回答“我干嘛告诉他”才比较正常。
明灿这个人,从小到大都非常的独立、要强,之前刚捡到淼淼的时候,明姝提出过把淼淼带到申城去,她帮明灿照顾,但是明灿拒绝了,理由是小朋友不应该离开妈妈生活,还是妈妈亲自照顾比较好,这一点明姝能理解,因为明灿自己就失去了妈妈,最懂妈妈不在身边的孩子是什么心情。
后来,明姝实在担心明灿一个人应付不来,又建议她去找孩子爸爸帮忙,毕竟照顾孩子不是妈妈一个人的责任,而明灿只把这些话当耳旁风,她不信任陌生人,更不信任陌生男人,要她和一个陌生男人一起带娃不如杀了她……明姝还以为,明灿会坚决贯彻独立带娃的信条,没想到一个多月过去,曾经坚定不移的信条就这么松动了?
经明姝推测,明灿心境发生变化可能有两个原因:
一是独自养娃太辛苦,这一点不必多说,管你明灿多有能力多自信,到底只是个19岁大学生,五岁半的娃和鸡零狗碎的生活会教你做人。
至于第二个原因,只能出自孩子他爸身上了。
明姝起了兴致,快步走进书房,拖了张椅子坐在明灿身旁:“和我说说呗,淼淼爸是个什么样的人?”
明灿不太想聊这个,架不住明姝强烈好奇,她勉强描述了下:“他……个子挺高,长得还行,成绩也还行。”
说了和没说似的。
明姝又问:“性格怎么样?”
明灿唇角一抽:“性格和冰块似的,又冷又拽,不爱说话,好像全世界都欠他钱。”
顿了顿,她话锋一转,补充了句:“不过,他对小孩还挺有耐心,办事也比较周到稳重。”
明灿这么挑剔又心高气傲的人,能得到她这样的评价,实属不易。
明姝:“听起来,你已经在考虑让他帮你养娃了?”
“嗯。”明灿点了点头,身子一歪,靠到明姝肩上诉起了苦,“小姑,我真没想到养小朋友这么麻烦,淼淼都那么乖了,我照顾他还是经常焦头烂额的。母亲真是太伟大了。”
“所以才让你不要什么都一个人扛着。”明姝摸了摸她发顶,“对了,你还没告诉我淼淼爸是谁呢。”
明灿一下子坐直,未及开口,就听明姝兀自道:“让我猜一猜。是不是姓池?”
明灿:“是。”
明姝:“池家老二的小子?”
明铮有意让明灿和池家老二的儿子联姻,明姝作为明铮同父同母的亲妹妹,怎么可能没听说。
明灿摇头:“是池家老大的儿子。”
明姝很是吃惊:“竟然是池家老大的儿子?那个很少露面的长子?我记得他叫池……”
“池潇。”
“对,池潇。”明姝尝试在记忆中搜寻有关这个年轻人的信息,“好多年前我应该有见过他,那时候他还小小的,跟在他妈妈身后,特别安静内向的一个男孩子,跟别的小朋友都玩不到一起去……他和淼淼确实长得很像,是个帅哥。”
明灿没想到姑姑对儿时的池潇有印象,她顿时好奇起来:“你还记得他别的事吗?”
“我应该只见过他那一次。他在圈子里实在太低调了……”
话至此处,明姝声音忽地一顿,似是欲言又止。
她看着明灿,犹豫了许久才说:“不记得之前听谁说过,他爸有让他联姻的打算,似乎已经看中了某家的女儿。”
明灿:“谁啊?”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明灿心里已经有数,那个人肯定不是她,不然池家不会又来说她和池曜的亲。
“不知道。”明姝耸了耸肩,“可能是谣传。池家现在飞黄腾达了,多少人削尖脑门想往上凑,流言蜚语满天飞,信不得真。”
明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整个12月都在高强度的学习中度过,元旦刚过不久,启明星小学就放寒假了,而距离明灿期末考结束放寒假,还有大半个月。
淼淼放假了总不能一直一个人待在家里,所以,明灿提前很久就给他报好了学校组织的冬令营项目,十天九夜,班上将近一半的小朋友都会参加,大家在一起热热闹闹地玩,玩完了再撑几天,明灿差不多也考完试放假了。
今天是淼淼参加冬令营的第四天。
明灿在上学路上接到了淼淼打来的视频电话,汇报今天要玩什么。他身边全是小朋友乐颠颠的笑声,听起来玩得很开心。
挂了电话,明灿走进教室,坐在许嘉筠帮她占好的座位上。
这门课的老师很良心,重点划得明明白白。到了课间,明灿翻出其他科的课本复习,许嘉筠则趴在她旁边不停划拉手机,刷论坛。
明灿瞥了眼,忍不住说:“你怎么还天天刷A大论坛?”
“我就是爱刷,又不是为了那个姓程的。”许嘉筠说,“我看池潇学长。”
明灿扯唇:“他有什么好看的?”
“他还不好看?”许嘉筠把手机递给明灿,“上个月,有人在图书馆外面拍到池潇学长背一个粉红色托特包的照片,发在论坛里,帖子火了好久了,下面一堆人模仿他黑衣黑裤配粉色单肩包,已经火成A大新潮流了。”
明灿:???
明灿翻到帖子主楼,看到池潇照片,果然是那天傍晚,他背着她的包从图书馆门前离开的画面。
烂漫夕阳下,男生个高腿长,黑色冲锋衣硬挺,衬得身材高大,背影峻拔,森冷的气质中兀然出现一抹柔和的粉色,犹如点睛之笔,瞧着还真有几分时尚大片的质感。
“好看吧。”许嘉筠说,“就是这个托特包怪眼熟的,有点像你之前背过的……”
明灿:“我包上的图案是圆形,他这个是花瓣形,不一样。”
许嘉筠没太在意,又问她:“你觉得他是不是在帮某个女生背包?”
明灿:“他这种人不会有女生朋友的吧。”
许嘉筠:“你忘了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个A大中文系系花了吗?好多人说他们俩关系好。”
明灿确实忘了,她对八卦素来不留心。
但是今天,她忽然产生了探知的欲望。
经过这段时间的深思熟虑,明灿心里已经有了念头,等淼淼冬令营回来,她或许就会找池潇摊牌,告诉他淼淼是他儿子,他也有养育的责任。之所以赶在这个时间点,是因为期末考之后,明灿计划给淼淼报名参加一些线下的兴趣班,到时候,她会非常需要一个司机!
正因如此,明灿对池潇的男女关系不得不在意。
等她和池潇摊牌之后,共同养娃的过程中,他们的关系必然会走近,如果池潇有很多红颜知己,个人感情方面乱七八糟的,那这些女生会怎么看待明灿,明灿又该如何自处?
明灿不会干涉他的私人生活,但她可以躲得远远的,大不了永远一个人带娃。
好在明灿之前就有所打探,池潇说过他没有对象,讲座那天碰到的女生也只是普通朋友,当时他莫名其妙解释了一大堆,明灿大体上是信任他的。
只是今天听到许嘉筠提起,出于谨慎,明灿免不了调查一番:“你之前说有人拍到他们俩一起上学的照片,能找出来给我看看吗?”
“行呀。”许嘉筠对这些八卦如数家珍,三下五除二就把帖子翻了出来。
明灿看到照片,池潇和一名女生一前一后从一辆迈巴赫上下来,两个人没有任何眼神或肢体交流,拍照地点是人来人往的校门口,光明正大。
女生有点眼熟,看起来就是讲座结束后她撞见的那位。
“还有吗?”
“有是有。”许嘉筠又翻出一个帖子,指着照片说,“我前阵子就发现了,这些照片拍的好像都是同一天,你看衣服都穿得差不多,只是角度和亮度不同,看起来就像不同天拍的照片了。”
明灿:“所以,经过你这个知名娱记统计,他们一共一起上了几次学?”
许嘉筠:“我看就一次。结果在论坛里被传得好像他们周周一起上学一样,谣言真可怕。”
两人正聊着,前排的空位上忽然歪坐下来一个人,吊儿郎当问她俩:“聊什么呢这么嗨?”
许嘉筠:“聊A大的池……哎……你转过去一点。”
许嘉筠推了推池曜的肩膀,让他侧面对着她,端详比对一阵之后,她惊讶道:“我突然发现,你和池潇学长长得有点像诶,而且你们都姓池,是亲戚吗?”
池曜挠了挠头,有点后悔过来了,不太情愿地答:“可能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啊。”
“哎,是我堂哥,行了吧。”
“我去。”许嘉筠兴奋地拱了两下明灿的手,却见明灿一脸平静,好像早就知道。
见池曜刚坐下就要走,许嘉筠忙不迭把他拽回来,继续八卦:“你哥有对象吗?”
池曜:“你问这个干嘛?”
许嘉筠把手机上的照片给池曜看:“我和灿灿刚才正在研究这个漂亮姐姐和你哥什么关系,你肯定知道吧。”
池曜扫了眼她手机屏幕,笑:“知雨姐啊,她是我嫂子。”
此言一出,四下寂静。
许嘉筠瞪着眼,还没想好问什么,就听身旁的明灿先行启口,嗓音十分淡定:“她是你哥对象?”
池曜单手搭在明灿的桌上,眼睛直直瞅着她说:“处没处对象我不知道,但是我听我爸说过,我们家要和知雨姐他们家加深合作,知雨姐她爸又是我大伯的好朋友,我大伯挺中意知雨姐当儿媳妇,他俩未来可能要联姻。”
明灿听到这里,有种不出所料的感觉。
她倒不会因此对池潇产生偏见,毕竟她也有个联姻对象,他们俩正好扯平了。
她在意的只是池潇的男女关系会不会对他养娃造成影响,就现在看来,池潇和那个联姻对象关系一般,他对身边所有异性都很冷淡,这和明灿之前的推测相符。
至于未来,她有一个联姻对象,池潇有一个联姻对象,怎么一通乱搞之后变成她和池潇有一个孩子……这就不在她现在考虑的范围之内了。
“怎么样,我叫她嫂子合情合理吧?”池曜欠了吧唧地问明灿,“倒是你,班长,你以前从来不八卦,今天怎么突然好奇我哥的事儿了?”
明灿:“你之前不是说你哥三十了,娃都满地跑?”
“……”池曜被噎了下,干脆实话实说,“我这不是怕你知道我哥又高又帅成绩又好会对他动心,所以撒了个无伤大雅的小谎。”
你怕是不知道说谎容易一语成谶,你哥的娃现在真的满地跑了。
明灿腹诽了句,嘴上回敬他:“凭什么一个男的又高又帅成绩又好我就要对他动心?是饭不好吃书不好看还是钱不好花,我偏要到男人那儿找存在感?”
池曜被她怼得屁都不敢放,正好上课铃响,他点头哈腰着就退下了。
一边往后排走,池曜心里一边想——
明灿要是真那么容易动心。
高中那会儿池潇就该追到她了,怎么会拖到现在。

下午放课后。
淼淼最近不在家, 明灿也就不急着回家。她背着书包来到学生会办公室自习,今天办公室里人不少,几个主席都在。
隔壁是校艺术团办公室, 里面人更多, 像在办什么活动, 吵闹声透过墙壁传到这边来。
明灿刚坐下不久, 见这里这么吵,顿时萌生离意。
“要不要过去看看?”坐在斜对面的陈奕骁忽然对明灿说,“隔壁是管弦乐团在开会, 请了附近几个高校的首席过来, 想在寒假联合办一场主题音乐会。”
之所以让明灿过去看看, 是因为明灿也是B大管弦乐团的成员之一,大一那年她还经常参加乐团活动,担任过好几场音乐会的提琴首席,可惜,升上大二之后, 她就不怎么参加乐团活动了。
明灿想了想,摇头:“还是算了吧……”
就在这时, 学生会办公室门突然打开,一名短发女生风风火火闯进来:“陈奕骁,喊你半天了……咦,明灿也在啊?那刚好, 你俩一起来。”
来人是管弦乐团的副团长, 性格非常火爆,一走进来就勾住明灿胳膊, 把她架起来往外推,边走边说:“我的灿, 我们团没有你就像自行车失去了轱辘,你赶紧回来领导一下提琴组吧。”
明灿心里要是一点也不想去,八头牛都拉不动她,但她现在轻而易举就被副团长拽起来,跟着他们离开学生会,转进了隔壁的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设施少,空间大,拼起来的长桌边坐了一圈人,少说也有二三十个。
副团长把明灿和陈奕骁按坐在空余的两张椅子上,热情介绍了他们二人的身份。
一个是B大学生会主席,一个是B大管弦乐团提琴首席。
明灿已经很久没拉小提琴了,她自觉配不上这个首席称号。
正当明灿尴尬地在地上找缝的时候,身旁忽然传来一线女声:“你就是明灿?常听你们乐团的人说起你。”
明灿转眸,视线在身旁女生脸上定格片刻,神思游走,她下意识道:“知雨……学姐?”
楚知雨愣了愣:“你认识我?”
明灿很快恢复镇定:“真巧,池曜是我同班同学,今天刚听他提起你。”
楚知雨:“那小子啊,他说我什么了?”
明灿:“他说……你是他嫂子。”
“噢。”楚知雨没想到他会说这个,脸上浮起红晕,“他好无聊。”
没有反驳。
明灿平静地审视着她的表情,带着笑意说:“是挺无聊的。”
明灿的眼珠子很黑,像幽深的潭水,专注看人时,显得洞彻人心。
楚知雨莫名有些心虚,问明灿:“你认识池曜他哥吗?”
“认识。”明灿点头,“他是我高中学长。”
楚知雨闻言,吸了一口气,笑:“其实我不是池曜嫂子啦,我和他哥只是普通朋友。”
普通,再普通不过的朋友了。
楚知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池潇,那时候还不太记事,到如今已经十几年,他们的关系却几乎没有任何进展。
池潇的为人,实在太冷淡了,从小故步自封在狭窄的自我领地里,对外界的一切都浑不在意。楚知雨认识他很多年,他都没有主动和她说过一句话。
楚知雨记忆中,池潇第一次主动和她搭话,是在小学高年级的某天。
那天楚知雨跟家里人一起去池家做客,饭桌上,大人谈天说地,也聊孩子们的事儿,楚知雨的妈妈说起女儿最近在上什么兴趣班,楚知雨看到一直低头吃饭的池潇忽然抬起头,隔着桌子看了她一眼。
他的眼睛是琥珀色的,帕托石一样通透、空灵,被他看一眼就会有种胸腔一震的感觉。
饭后,大人进茶室继续聊事情,楚知雨一个人在客厅无聊极了,偷偷爬上楼去找池潇。
推开一间虚掩的房门,她看到池潇坐在一张长长的工作台前,正在刨木头。
瞥见她进来,池潇没有露出被打扰的神情,反而破天荒地主动问她:“你会拉小提琴?”
楚知雨点了点头:“刚学了几个月。”
她学过很多乐器,大部分都是三分钟热度,没有特别擅长的,也没有特别喜欢的,小提琴正好最近在学,所以刚才饭桌上她妈妈提了一嘴。
话落,池潇忽然从椅子上跳下来,走到与这间房间连通的另一间房间里,取出一把小提琴。
非常粗糙质朴的一把琴,琴头直楞楞,没有一点造型,琴身的弧度也怪怪的,看得出制琴师手艺极其稚嫩。
“你试一试。”池潇对楚知雨说,“看看这个能不能拉曲子。”
楚知雨从他手中接过琴,池潇又递给她一根做工同样粗糙的琴弓,楚知雨把小提起夹在颈下,抬手,用琴弓拉出了一个粗哑诡异的音,犹如猫爪抓过木板,摧残耳朵。
楚知雨放下琴弓,摇头:“不太行。”
池潇没说什么,从她手里拿回琴和琴弓,放回里头那个房间。
楚知雨知道,池潇不会再主动和她说话了。
等他走出来,楚知雨问:“那是你做的吗?”
“嗯。”
“你做小提琴干嘛?”
“卖。”
“卖?”楚知雨惊呆了,“你缺钱吗?”
池潇摇头。
“那你干什么做琴卖?”
池潇不回答,冷漠地坐回工作台前,送客的模样。
楚知雨鼓起勇气问:“那……可以卖给我吗?”
池潇再次摇头。
楚知雨有点不开心了,带着些微的怒气问:“那你要卖给谁?”
这一次,池潇没有否定,而是说:“不知道。”
不知道她的名字。
也快不记得她的长相了。
之所以为了一个玩笑似的约定坚持学做琴,只是给他无聊透顶的人生,找点没那么无聊的事儿做罢了。
楚知雨见池潇沉迷做小提琴,横竖她也没有特别喜欢的兴趣爱好,不如将小提琴一直学下去,说不定以后能有共同话题。
嘈杂的办公室里,楚知雨默默瞟了一眼身旁的少女。她五官是一眼惊艳的明丽,杏眸柔美,眼神却锐利,周身气质瞧着淡然,却无端给人以压迫感。
楚知雨回想自己刚才被她看了一眼就怂了,到底谁是学姐谁是学妹?她必须找回点面子。
“还没正式介绍。”楚知雨朝明灿伸出手,“A大管弦乐团提琴首席,中文系大三生,楚知雨。”
“金融系大二,明灿。”明灿回握了下她的手,“我现在不怎么拉琴了。”
“为什么?听说你大一就做首席,他们都夸你是天才琴手。”
“没有为什么,就是没那么喜欢小提琴了。”
明灿的母亲苏稚宁是位画家,前阵子,明灿刚和姑姑明姝一起为母亲办了场纪念画展。
还记得苏稚宁临终前曾和明灿说过,女孩子可以学艺术,但不能只会艺术,做一个被人养在家里弹琴画画的宠物。
明灿当时太小,还听不懂这话什么意思,成年后,对家族里的事情有所了解,眼见明家一个个女眷最后全成了花瓶,有一次爷爷在家族聚会上让明灿表演小提琴,然而满屋子男生没有一个需要上台表演的,明灿那天第一次撒谎,说自己很久不练琴艺生疏了,后来,为了让谎言成真,她真的荒废了琴艺,许久不再练了。
今天,坐在艺术团办公室里,听几个学长学姐激情澎湃地计划举办寒假音乐会,明灿不由得被感染,心情跟着卷上了高空。最后大家分配工作,在他们的怂恿下,明灿犹犹豫豫地接了个组织提琴组排练的任务。
散会后,仍有许多人留在办公室讨论。
明灿起身离开时,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下,她掏出来查看新消息——
池潇:【在学校吗?】
池潇:【刚好来B大接人,有个东西给你】
明灿一怔。
这是池潇第一次主动说要来找她,这两条消息之前,聊天记录停留在上个月她让他来酒吧接她那天。
明灿下意识瞥了眼身旁的楚知雨,就见她的手机也响了,她坐在座位上接起:“现在来接我?好巧啊,我就在B大,大学生活动中心这里。”
不怪明灿多想,两边信息合在一起,她合理怀疑来B大接楚知雨的就是池潇。
虽然明灿相信池潇和楚知雨之间的关系清清白白,他来接她大概率是因为家里的事,但是她不喜欢这种两个女生因为一个男生意外碰上的场合,更何况楚知雨和她一个是他的联姻对象,一个是他未来孩子的妈,关系错综复杂,不太要狗血。
也不知道池潇是不是智商太高挤压到情商了,竟然做出这种安排。
明灿:【我不在学校】
回完这句话,明灿收起手机,准备去图书馆复习。
陈奕骁正好也要去图书馆,两人顺路同行。
一径走到大活楼下,只见三两成群的学生围着临时停车位上一辆车,兴奋地讨论、拍照。
那是辆双色劳斯莱斯幻影。
室外风冷,楚知雨一走出大活,便快步朝那辆车跑去,进入车后座。
明灿尽量降低存在感,目不斜视、健步如飞地从人群边缘处开溜。
谁料有个不识相的,眼尖得像只隼,在人群中精准捕捉到她——
“班长!”幻影后座上,池曜降下车窗喊了她一声,“你去哪?要不要我们送你?”
明灿心中大骂他神金别来沾边,面上浅浅一笑带过:“不用了,谢谢。”
据她所知,幻影的后座都是航空座椅设计,中间是扶手箱,只能坐两个人。
难道池潇坐副驾?或者他开车,他弟和楚知雨坐后排?
那不成滴滴司机了?
明灿越想越觉得,池潇现在应该不在这辆车上,刚才打电话给楚知雨说来接她的是池曜或者司机。
可是,池潇给她发的消息里明明说来B大接人。接什么人?空气人吗?
“外面真冷,走快点吧。”
陈奕骁的声音将她思绪拉回。
明灿点头,搂紧身上羽绒服,脖子轻轻缩进衣领里。
不管了,反正她已经和池潇说她不在学校,他们要接谁、要去做什么都和她没有关系。
离大活最近的图书馆是南馆,要走三四百米才能到。
途中经过理科教学楼,金融系学生百分之七十的课都在这里上,明灿不久前也是从这里放课离开,
教学楼下栽了一排龙爪槐,叶子早已落光,寒风中枝丫盘曲错节,像一张张古朴苍劲的网,横铺半空,透着一股压抑。
树下停着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随着距离逐渐拉近,明灿不自觉放慢脚步。
这车好眼熟……
道路另一侧,厚重的挡风门帘豁然从内掀开,暖气与冷风迎面相撞,一名身量极高,穿墨灰色连帽羽绒服的男生从理科教学楼里走出来,手里握着杯刚买的热咖啡,脸上戴着口罩,仅露出一双淡薄的琥珀色眼睛,被室外的寒风一扑,更沁上一层冷光。
四目相接。
明灿脚步顿住,脑中滚雷似的响起一句话——
人真的不能乱说谎,会遭报应的。
挡风门帘在身后倏然闭合,池潇目光掠过明灿,在她身旁男生的脸上停顿了一下。
“学长,好巧。”明灿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你怎么在这儿?”
池潇将口罩扯到下颌,口鼻逸出淡淡的白雾,冷声说:“来接池曜。”
“噢。”明灿四下扫了眼,“池曜在哪呢?”
池潇:“不知道。”
来接人连人在哪都不知道,接个毛线。
再说了,人家池曜有劳斯莱斯接送,用得着你开个雷克萨斯过来抢单子?
明灿不戳穿他。我骗你你也骗我,既是一丘之貉,她就不解释为什么谎称不在学校了。
然而,鉴于她撒的谎情节更重,还被当事人当场抓包,任明灿性子再傲,这会儿也有些抬不起头。
“学长……”
“池潇?”陈奕骁忽然叫出池潇名字,打断了明灿话语,“还记得我吗?”
池潇不咸不淡道:“勉强。”
一句话能说半截就绝不说完整,好像多吐几个字能要他命似的。
明灿:“你俩认识啊?”
“嗯。”陈奕骁温声说,“我爸是星驰集团的法务总监,前两年有带我去池家做过客。”
说罢,他又转向池潇:“那时候你都没和我说话,难为你还记得我。”
池潇:“天生记性好。”
陈奕骁笑了笑:“看出来了。”
他们两人一个温和亲切如春风化雨,衬得另一个冷淡傲慢拽得令人发指,明灿眼神在他俩之间转了转,总觉得这个场面不太对劲,让她有种扣上锅盖赶紧跑路的冲动。
“那个……”明灿说道,“我要去图书馆复习了……”
池潇垂眸睨了她一眼:“等等。”
说罢,他转身走向停在路边的轿车,明灿后知后觉地想起,他之前在微信里说要拿什么东西给她来着。
明灿拢了拢衣袖,将手指完整地缩进去,站在原地等他。
很快,池潇从副驾位置上拿出一个前窄后宽、外壳由皮革包裹、约莫三四十厘米长的盒子。
回到明灿面前,他把这东西递给她:“送淼淼的。”
明灿接过,嘴里喃喃着“什么东西”,手指从衣袖里探出来,摸到盒子侧边。捏住拉链头轻轻往下一拉,盒子便打开了。
里面躺着一把迷你二弦琴,梨形琴身,琴颈很长,琴箱上雕刻有动物图案,整体小小的像个玩具,看起来是哈萨克族传统乐器冬不拉。
鉴于池潇之前送淼淼的东西都是他亲手做的,明灿下意识问:“你做的吗?”
池潇:“嗯。”
“太强了。”明灿摸了下光滑的琴板,“这个该不会真的能弹吧?”
池潇:“应该可以。”
“太强了。”明灿又复述一遍。
陈奕骁探头过来看了眼琴盒里的东西,不知想到什么,他忽然问:“淼淼是谁?”
明灿:“是我表弟。”
“表弟啊。”陈奕骁镜片下斯文的眼睛弯了弯,语气像在科普,显得温和又博学,“这是哈萨克族的弹拨乐器冬不拉吧?我在书上读到过,哈萨克族的习俗是男弹热瓦普,女弹冬不拉,所以一般冬不拉送女孩子比较多。”
在陈奕骁眼里,池潇特意跑到B大来给明灿表弟送琴,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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