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孩子不可能考2分by云水迷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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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能长得这么好,性格这么乖巧懂事,实在是太坚强了。
就是这个智商……
明灿的头又痛了。
她揉揉太阳穴,强作平静地问明淼:“你爸这个人……怎么样?”
超能力转换的语言同时在明淼脑海中响起,他乌溜溜的眼睛缓缓睁圆,忍不住缩起脖子捏捏耳朵,有点消化不了妈妈平静的表象下潜藏的怒火:
「老实说,你爸是不是个智障?他肯定是个智障!气死我了啊啊啊!!!」
明淼瑟瑟发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第一反应是为爸爸澄清,因为他知道爸爸不是智障,相反还是个非常聪明的人。
但是,妈妈似乎已经认定爸爸是个智障?他反驳的话,妈妈会不会不开心?
明淼好纠结。
当个乖巧懂事又有眼色的小朋友实在太难了!
见明淼一脸为难,明灿才意识到自己表情没绷住,泄露了些激愤。
她的确在心里认定了淼淼亲爸智商低,这似乎是她儿子对数学完全没天分的唯一解释。
淼淼是个很敏感的小孩,明灿早就发现这一点。五六岁的小孩正是狗憎人嫌的年纪,淼淼却丝毫没有那些熊孩子的淘气和任性,不仅乖巧听话,还非常会察言观色。
明灿时常觉得他太乖了些,也不知是另一时空的她教得好,还是这孩子习惯受委屈了。
茶几上放着一盘洗好的草莓,明灿捡了几颗,掐掉叶子喂给淼淼,换了个简单的问题问他:“爸爸名叫什么呢?”
明淼很喜欢草莓,吃得腮帮子圆嘟嘟地鼓起来,一边嚼一边含糊地回答:“爸爸叫池潇。”
“池什么?”
“池潇。”
“池潇?”明灿还是听不太清楚,勉强复述一遍,她戳戳淼淼的腮帮子,“先把草莓咽下去吧。”
明淼耳边响起妈妈的真心话:「不用说啦。这个池什么潇的,希望他能离我远一点呢。」
明淼轻轻眨了眨眼睛,并没有意外妈妈会这么说。
因为原来的妈妈也是这样的,不喜欢听到和爸爸有关的事,所以明淼在妈妈身边的时候,早就习惯了不提爸爸。
绝大部分明淼这个年纪的小孩,都是既要爸爸又要妈妈的,但是明淼从小到大,爸爸妈妈同时陪在他身边的时间就少之又少,所以在他眼里,身边只有爸爸或是只有妈妈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草莓酸酸甜甜,明淼还想再吃几颗。就在这时,他脑袋里忽然响起系统的声音:「宿主,检测到你的体力值即将耗尽。」
「人类的真实语言太过复杂难懂,尤其是明灿女士,嘴上说出来的和真正想表达的简直没有任何关系,这样的对象翻译一次就会耗费极大的体力,对于你这样一个五岁半的人类幼崽来说负担太重了。不过别担心,只要你勤加练习,效率会慢慢提升的……宿主?」
“呼……困困……”明淼手里还捏着一个草莓,整个人软软地往后一倒,在和地板亲密接触前一秒,被明灿眼疾手快地提溜起来。
明灿忍不住教训了他一句:“怎么能往地上躺?晚上睡觉前要干什么还记得吗?”
她弯腰把明淼抱起来。
五岁半的小男孩有四十多斤,明灿抱得有些吃力,心里也冒出一丝郁闷。
小朋友这种生物太随心所欲了,而且因为他来历特殊,明灿身为富家千金却不能让保姆一直留在家里帮忙,总怕外人看出什么端倪,很多时候她都只能独自一人照顾他。
转头,明灿看到淼淼两只圆白的小手搭在额头上,手指按着眼皮,不让它们耷拉下去,嘴里嘟嘟囔囔回答她刚才的问题:“要洗脸刷牙洗澡换衣服……才可以睡觉……妈妈我都记得,你不要生气……”
“我才没那么容易生气。”
明灿轻声辩驳了句,唇角不自觉提起来,忽然又没那么郁闷了。
安排明淼入睡之后,不到晚上九点,明灿也精疲力尽,洗了个澡就往床上倒。
室内寂静,空气中漂浮着助眠熏香的清香,明灿却越躺越清醒,不受控制地回想淼淼他爸的名字。
明明听得很模糊,她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她早就听说过这个人似的。
仔细想想,又全无头绪,毕竟她连这人究竟姓“池”还是“陈”都没听清楚。
唉,不管他了。
明灿侧身捞起手机,找了几个指导小朋友学数学的育儿视频,投影到幕布上看。
视频里的老师给出的第一个教学要点是:家长千万不要心急。
这个论点直接把急性子的明灿击倒了。
她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拳打脚踢发泄心中的急躁。
听到老师说“数学就是很难,不要把大人的思维强加在小孩身上”,明灿有些被点醒,焦虑感缓解了不少。
她定定神,继续往后看。
次日醒来,明灿看着镜子里照出的黑眼圈,默默补上了一层遮瑕。
她今早满课,把明淼送去学校之后立刻打车前往B大。
以前的明灿无论去哪里都有司机接送,哪需要打车。现在为了不让外人对她和淼淼的关系起疑,明灿再也不用固定的司机。
路上,明灿考虑最近要不要去学个车,这样她上学放学,或者带淼淼去哪儿玩都会方便很多。可惜她照顾明淼分身乏术,不确定是否抽得出时间学车。
好在她的学校、淼淼学校和家都相距不远,三点一线,暂时还应付得过来。
来到B大。上午两门大课连着上,明灿当了这么多年好学生,头一次感觉上课真累。
偶尔没忍住打了个哈欠,坐在旁边的许嘉筠就会投来非常惊奇的目光,好像她今天变异了似的。
高三最紧张的时候她都没熬过夜,昨天恶补育儿知识却差点通宵,说出来谁敢信?
明灿揉了揉发僵的头皮,下课铃在这时打响,宛若天籁。
明灿和许嘉筠一边讨论午饭去哪个食堂吃什么,一边快速收拾书包离开座位。
穿过过道,走到阶梯教室最后两排时,明灿突然被叫住。
“班长,你等等!”
喊她的男生费劲摇晃着趴桌上睡觉的某人,“曜哥,我发誓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
这无聊的一幕似曾相识,明灿眼神都懒得停留一下,径直走开。
被叫做“曜哥”的男生慢吞吞地从桌上爬起来,哈欠连天,好像昨晚通宵做了贼。
他长了张颇为帅气的皮囊,即便脸上横了两道压痕,也不损人气,多的是女生刻意从他身旁经过,再装作不经意与他打招呼。
他懒洋洋应了几声,抓抓睡得凌乱的头发,低声和同伴抱怨:“班长为什么就不能等我一会儿?”
“你当班长是谁?”男生想起在论坛上看到的一段评价明灿的话,直接背了出来,“B大知名学神灿神,人送外号行走的活火山,美丽与酷烈的结合体,外表具有极强迷惑性,一旦靠近立刻赠送焚化炉套餐一份,甭管你是系草还是院草,灿神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顿了顿,男生总结道:“曜哥,你这样的,想追班长,我看悬。”
“系草院草不行,我要是当上校草呢?”
“……清奇的思路。咱们学校今年好像还没评校草?”
“那就是我了。”他抻开懒腰,望了眼同学们鱼贯而出的教室后门,“好几天没和她说上话了。怎么约她吃个饭这么难?”
男生翻了个白眼:“你说上课要坐她旁边,结果早上根本起不来抢座位;你说下课要堵她,然后你趴那儿让我一个人直面火山……再帮你我就是狗。”
“别呀兄弟。”他勾住男生肩膀,脑筋一转,“我记得今天下午一点有课?中午我就不回宿舍了,我在教学楼蹲她。”
“勇气可嘉。”男生拍拍他手臂,带着同情,“祝你成功兄弟。”
校道上,悬铃木金黄的落叶铺了满地,踩上去会发出嘎吱脆响,行人多时便如同细密雨声。
通往食堂的路这会儿尤为拥挤,喧嚣灌耳。
明灿昨晚没睡好,脑袋昏昏沉沉,边走边神游天外,
就在这时,她听到有人在身后高声喊:“池潇!帮我带份牛肉面,我开会来不及了!”
明灿混沌的大脑划过一道闪电。
池潇?谁是池潇?
她回过头,看到一个高挑的男生停在路边,朝后方某人招了招手道:“你在哪间开会?”
“大活302,就在你办公室旁边。谢了昂!”
“OK。”
男生收回手,转过身来,正对上明灿微怔的视线。
他歪歪头,扬唇:“明部长?”
见是熟人,明灿憋在胸口的气一泄,眼皮微微抽动了下。
男生名叫陈奕骁,是B大学生会主席,明灿的领导,法律系大三生。
他的名字……读起来和淼淼昨晚说的很像。
明灿站定在原地,看着陈奕骁信步走到跟前。她目光不自觉带了几分审视,将他从头到脚、从脚到头仔细端详了两遍。
陈奕骁白净高瘦,鼻梁上架着副窄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眉宇清隽温和,是典型的草食系校园男神长相。
迎着明灿不算友好的视线,他温声询问:“怎么了吗?”
明灿:“没什么。学长准备去吃饭?”
“嗯。要不要一起?”陈奕骁说道,“南院食堂我熟,我请你们。”
明灿摇头:“南院太挤了,我们打算去农园吃,不麻烦学长。”
她拒绝得干脆,陈奕骁点了点头,不强求。
南院食堂就在斜前方,陈奕骁正欲抬步离开,明灿不知想到什么,蓦地叫住他,没头没尾地问:“学长,你以前高数考得怎么样?”
陈奕骁一怔,像听到好笑的问题:“法律系不考数学。怎么突然问这个?”
明灿大窘,深恨自己说话不过脑:“我……就是想打听一下其他学院数学试卷的难度。”
“那你问错人了。”陈奕骁说道,“很惭愧,我高中数学就是弱项,学法律也算逃出生天。”
就此分别。
走向农园食堂的路上,明灿神游天外的程度加剧,许嘉筠和她说了好几句话她都充耳不闻。
会是陈奕骁吗?
不得不说,陈奕骁是明灿在大学阶段遇到的最出色的男生,强干,斯文,有修养,长得还不赖,学生会因他的存在招到一堆迷妹,而他生活作风干净,有帅哥命又没有帅哥脾气,无论对谁都温和有礼、恰如其分。
和他共事的一年多里,明灿一直都很欣赏他。
而且,他刚才承认了自己数学不好……
“灿灿……灿灿!”许嘉筠抬高音量,“你想什么呢,见了陈学长之后就魂不守舍的?”
明灿醒过神来:“啊,有吗?”
“还说没有。”许嘉筠斜睨着她,意有所指地问,“上学期咱们宿舍夜聊评校草,你把票投给谁还记得吗?”
“陈奕骁。”明灿不以为意,“其他候选人太不像话了。”
“还行吧。不过陈学长确实是综合实力最强的。“许嘉筠笑容变得揶揄,”和你很般配哦。”
明灿的确欣赏陈奕骁,可她听到“般配”二字,头皮像被扯了下,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我对他没别的意思。”
许嘉筠以为她对人家有意思才敢这么说,忙不迭立正挨打:“那我收回,对不起啊。”
“多大点事儿。”
明灿嘴上无所谓,心里着实乱透了。
她对陈奕骁这个人没意见,可她根本无法想象未来会和他组建家庭,生下孩子。
曾听学生会的朋友说过,陈奕骁父亲是某大厂的法务高管,家庭资产应该在千万级别,勉强摸到上流社会的门槛,但离和明家这样的豪门联姻,还远远不够。
如果不是联姻,那就是她和陈奕骁为了爱情,冲破家庭的阻隔走到了一起……
这怎么可能!
明灿被自己推测出来的东西整无语了。
陈奕骁只是名字和淼淼说的有点像,他本人和淼淼长得并不相似,是淼淼亲爸的可能性不高。
考虑到这一点,明灿总算冷静下来,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打包,丢到九霄云外。
她现在真有点后悔昨晚一时脑抽,向淼淼打听了他爸的名字。
虽然她依旧不想和这个男人扯上关系,但她拥有基本的好奇心——孩子的一半基因是父亲赋予的,她不可能完全不好奇孩子父亲是个怎样的人。
这份好奇,加上她知道了淼淼爸爸模糊的名字又不确定他是谁,让她免不了乱想乱猜一些有的没的。
还是太年轻了。
明灿叹了口气,不再想这档子事。
吃过午饭,明灿和许嘉筠去图书馆找了张沙发靠着眯了会儿。
明灿睡得挺熟,醒来感觉精力恢复了不少。
一点有课,她们顶着正午阳光离开图书馆。
不远处,教学楼仿佛罩在明晃晃的光簇里,亮得叫人睁不开眼。
教学楼一楼有咖啡店,许嘉筠停下买咖啡,明灿先上楼占座。
这栋教学楼是近两年新盖的,内透十足,朝南面有一整面玻璃幕墙,里头和外头差不多晒。
明灿从楼梯间转出来,对面建筑反射的光直凛凛刺过来。
她眯了眯眼,往前几步,猝不及防听到旁边一人喊她:“班长。”
那边是一片自习区,明灿手搭凉棚看过去。
只见一个穿灰色连帽夹克的男生起身走过来,个子很高,书包随意挂在一边肩膀上,透着股懒散。
他从阴影处走到明灿跟前,冷不丁也被明光刺了下眼,偏过头去,侧脸随之展现在明灿眼前,被光线照得清亮,鼻梁高挺峻拔,拥有极好看的轮廓。
刹那间,明灿像透过他看到了什么人,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
太像了。
他的侧脸……和淼淼的侧脸。
尤其是鼻梁那块。
“你……”明灿双唇翕动,念出这人名字,“池曜?”
名字读起来也很像!
明灿不自觉倒退一步,扶住身后的墙,指甲抠着瓷砖缝,一瞬不瞬盯着那人。
池曜渐渐适应这里的明亮,纳闷问她:“你怎么了?”
一副见鬼的样子。
他正脸生得也不错,浓眉深目,棱角分明,帅得很直观,但是正着看就没那么像淼淼了,淼淼的五官比他再精致一些。
明灿没答话,兀自绕到侧面又打量了他一会儿,
就这个侧脸。
真的有些神似。
“干嘛。”池曜搓了搓耳朵,“再帅也不用这么旋转观摩吧?怪不好意思的。”
明灿:……
真没看出你哪儿不好意思了。
她闭上眼,一副眼睛受了重伤的模样,缓了好几秒才睁开,冷冷道:“你叫我有事?”
“昂。”池曜扯起唇角,“想问你周末有没有空,我……”
“没空。”
“……”话还没说完就被狠拒,池曜有些伤心,好在他的脸皮很顶用,“班长,怎么说我们也是同班同学,你身为班干部不能不关照我,我现在从你这儿感受不到友爱……”
“你昨天概率论考了几分?”明灿懒得听他废话,自顾自问。
池曜:“那个啊,考试那天我睡过头了,没参加。”
明灿眉头蹙起来,觉得甚是荒唐。
池曜气定神闲:“期中考只算在平时分里,不碍事。再说了,就算我去考也考不上及格线,费力不讨好,不如躺着。”
他语气还挺自得,活脱脱一副不学无术公子哥样。
明灿视线扫过他身上那件价值不下五位数的奢牌外套。作为班长,她挺清楚池曜这人的底细。
他是妥妥的豪门子弟,中学在海外就读,以国际生身份考入B大,难度比高考低得多。
入学之后,明灿就没见他认真学过一门课,成天不是睡觉就是玩,成绩差得没眼看。在这个学霸遍地走的校园里,他的画风独树一帜,是只很稀有的学渣。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明灿这会儿忽然觉得陈奕骁学长顺眼多了。
“你真好意思。”明灿不留情面地讥讽,“费劲考到B大来,就是为了丰富校园物种?在单一的学术环境中展现基因的多样性?”
明灿这张嘴是出了名的损,最擅冷讥热嘲。
池曜大一追她到现在领教了无数次,脸皮磨炼得越来越厚,渐渐不足为怪。
今天他却是被骂得懵了下,险些没跟上她的思路——
怎么莫名其妙扯到基因上了?
穿透表层直达染色体的深度嘲讽?
这时,池曜的舍友兼好兄弟韩一鸿从旁边窜出来。他显然听到了他们刚才的对话,忍不住想捞兄弟一把。
“班长,其实曜哥的脑子还是好使的。”韩一鸿说着,怜爱地摸了摸池曜的头,没话夸硬夸,“瞧他后脑勺这个造型,多好的基因才能生出这么优秀的后脑勺。”
池曜被他摸得直嘀咕:“我咋觉得你在撸狗?”
明灿冷眼以待:“我没看出他基因哪里好了。”
“真的好。班长你不知道,曜哥家是有学神基因传承的,他有个堂哥在隔壁A大,那可是……”
“得了吧。”池曜打断韩一鸿,像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扣着韩一鸿肩膀,带人往远处走,“别论证了。等会课上小组发言的稿子赶紧给我瞅瞅。”
对话就这么生硬结束。
男生勾肩搭背远去,只留明灿在原地。
她盯着池曜“基因优秀”的后脑勺,有种想把它敲开看看里面是什么货色的冲动。
下午几节都是公共课,教室里人很多。
池曜特地占了明灿常坐的第三排居中位置,留了他旁边的两个座位给她和许嘉筠。
明灿进教室,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到第四排,和池曜错开。
许嘉筠买咖啡来得晚些,落座时,看到池曜坐在斜前方,颇新奇:“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池总今天要在老师眼皮子底下补觉?”
池曜顶着张得天独厚的脸蛋,性格又随和无拘束,班里女生都爱和他说话,许嘉筠也不例外。
至于这一声池总,无非是因为他家里有钱,还不是一般的有钱。
池曜周中住宿舍,周末回家,不少同学见过来接送他的豪车,千万级的都有好几辆不重样。
明灿对这些富少逸闻不屑一顾。
明家是老牌豪门世家,百年间几辈人在北城耕耘积淀出底蕴,优雅、低调和矜重是刻在骨子里的,与池曜背后的池家,也就是乘着前二三十年的东风飞速崛起的商业新富,价值观上有着极大不同。
池曜平时那副懒散涣散的样子,在明灿看来,就透着股一夜暴富之后穷奢极欲的烂泥味儿,这么瞧怎么扶不上墙。
下午几节大课连着上,池曜破天荒地支棱住了,背影高高大大杵在明灿前面,非常醒目。
第一节课的时候明灿还能目不斜视,装作没他这个人。
到第二节课,明灿手机在桌兜里震动,保姆张姨发了几条消息来。
今天是星期五,一年级小朋友两点就放学了,张姨这会儿正在学校接淼淼。学校里有个小动物园,明淼放学后拉着张姨去看羊驼,张姨拿手机给淼淼和羊驼拍了好几张照片,一并发给明灿。
大学课堂上没人管你用电子设备,明灿一开始把手机平放在桌上,看着看着,她忽然立起手机,放大屏幕上的照片,就着窗外透进来的明光,认真比对起了淼淼和斜前方某人的后脑勺。
好巧不巧,池曜突然回过头,正对上明灿的手机。
他一挑眉,吊儿郎当地笑:“干嘛,偷拍我?”
明灿两眼一翻:“我有病吗?”
“谁知道呢。”池曜摸了摸后脑勺,转回去对着旁边的韩一鸿自恋,“你说的没错,我这个后脑勺确实帅,把班长都迷住了。”
明灿听得想报警,低声讥诮:“就一银样镴枪头。”
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
她手机丢回桌面,许嘉筠瞥见屏幕上的照片,惊叹:“好靓的小帅哥,是你弟弟吗?”
明灿点头:“表弟。”
许嘉筠指尖划拉屏幕,看到下一张淼淼的正脸照:“哇,你们长得好像!”
她音量没收住,前排的某人听到,饶有兴致转过来,眼睛直往明灿手机上瞟:“给我也看看呗。”
明灿直接将手机倒扣,速度之快,能擦出电光火石。
她秀眉不自然地皱了一下,唇瓣微微张开,迸出驱赶的气音。
好像手机给他看一眼,会夭她几年寿。
池曜没立即转回去,一只胳膊懒架在桌沿,轻飘飘觑着明灿,欣赏她傲慢的、冷淡的、不把他当回事的表情。
她有一双透黑的眼珠,嵌在饱满的杏子眼眶中,是极柔美的眼型。可惜她不爱把眼睛睁全了,总习惯半敛着,让眼尾收梢出平直线条,含着锋利、审视,睫羽上翘的走势,仿佛都带有与生俱来的傲气。
午后阳光斜照进来,她脸上覆了层绒光,说不出的光滑釉质,艳色的唇不自在地微抿,池曜看失了神,把她烦躁模样也当做艺术品一般观赏。
学校里喜欢明灿的男生很多,坚持追她的却没多少,因为明灿拒绝人很果断,不留任何余地,甚至不吝出口伤人。一轮轮打击下来,能坚持到现在的,许嘉筠评价,那都是有点贱骨头在身上的。
在明灿炸毛前一秒,池曜终于贱爽了,慢悠悠转回去,黑发间露出的耳廓变得很红。
明灿倒扣桌上的手机被许嘉筠捡起来,她还没看够小帅哥,这个五六岁的小表弟帅到大二老阿姨都春心萌动。
公共课很水,又有个大高个挡在前面,明灿没什么负担地摸起了鱼,凑许嘉筠身边:“有那么好看吗?”
许嘉筠:“我愿意等他十年……十年好像不够?那十五年。”
明灿:“我不同意。”
许嘉筠拿胳膊肘拐她:“又不是你儿子,有你什么事?”
还真是我儿子。
明灿毫不客气地回拐了许嘉筠一下。
听许嘉筠没脸没皮地夸淼淼惹人喜欢,明灿心情莫名的舒畅。
不知不觉间,她好像越来越进入母亲这个角色。
记得不久前,姑姑明姝还未离开北城的时候,曾提议让淼淼跟着她去申城,毕竟淼淼名义上是她养子,她照顾起来不需要避人耳目,即便工作忙没空亲自照料,她也可以安排保姆、司机、家教全天候陪着淼淼,绝不会有闪失。
说实话,明灿曾被这个提议打动,犹豫了很久。
她才19岁,还未离开象牙塔,连恋爱都没谈过,这个从天而降的五岁半儿子会把她现有的生活、未来的计划全盘打乱,甚至一不小心还会将她送上社会新闻头条。
因此,把淼淼丢给明姝照顾,对明灿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最后,明灿婉拒了姑姑的好意。
她知道把淼淼交给明姝之后,他一定不会被亏待,但她也知道妈妈不在身边的孩子是什么感受,淼淼自己一定不愿意和她分开。
明灿是个很要强,责任心也很强的人,她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她克服不了的困难,她也做不到把亲生儿子像包袱一样丢给别人。即便她和这个长相酷似自己的小男孩暂时还没有什么感情,她也决定扛下这个艰巨的养娃责任。
是的,责任。
明淼于她而言,就是一个不得不承担的责任,一个她必须勇往直前的逆境。
然而现在,看着手机里那些生动可爱的照片,明灿越来越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和淼淼之间的感情链接。
好像不仅仅是责任了。
许嘉筠还在夸不停:“这孩子有明家的优良基因,长得又这么像你,一定非常聪明吧!”
明灿:……
心态突然崩了,想刀人。
前排的池曜脊背莫名一凉,下意识回头看了明灿一眼——
救命,好强的杀意!
他吓得满头汗,不明白哪儿又惹到她了。
今天课多,明灿到家时已是傍晚,没赶上和淼淼一起吃饭。
晚上七点,淼淼要上二外课了。他有一间专属小书房,书桌前方的墙面上是一张巨大的投影幕布,老师会出现在幕布上给淼淼直播上课。
大部分富裕家庭都会请老师上门辅导孩子,但明灿不希望外人进出他们家,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线上授课模式。
明淼的二外是西语,明灿坐在明淼身后不远处旁听。
老师今天教明淼的单词恰好是数字,从一到十,明淼记的很快,读的也很标准。
接下来,老师拿出几个毛绒玩偶,摆在桌上,让淼淼根据数量说出对应的西语单词,再做简单的加减法。
老师摆出两个兔子玩偶,淼淼用西语大声说:“两个!”
老师又拿出三个乌龟玩偶,淼淼盯着数了数,说:“三个。”
老师:“淼淼真棒!那现在桌子上一共有多少个小动物?”
淼淼呆了呆,眼睛睁大,一个一个认真数:“1,2,3,2,1……一共一个。”
竟然连数数都不会。
明灿绝望地叹了口气。到了这一刻,无论她有多不情愿,也只能接受她的儿子毫无数学天赋这个事实。
西语老师化身数学老师,用上各种可爱的教具,寓教于乐,花了将近半小时才让淼淼记住10以内数字的顺序和大小关系。
明灿离开了淼淼的小书房。她的心情还算平静,昨天看的育儿视频里,老师说教天分不高的小朋友学数学,一定要善用教具,反复多次加深印象,所以她打算去研究一下买什么教具在家里教淼淼。
淼淼看着妈妈开门离开,他多少猜到妈妈为什么郁闷,忍不住在心里说:“33叔叔,我以后真的学不会数学了吗?”
系统的编号是233,并没有性别。淼淼觉得它声音更像男的,所以礼貌地管他叫33叔叔。
系统:「宿主,你已经失去数学天赋了,只拥有普通人的水平,而且原有的数学知识清空,需要从头开始。只有努力练习超能力,随着能力值提升,你失去的东西才会慢慢返还,相当于把你的数学天赋和超能力的能力值绑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