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纪修正计划by四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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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就好,所以你不要怕啊。”
韦棠野无声地笑了笑,坦然无畏地背着蒲白,走进浓重的灰雾。
小呆也缓缓地跟上。
浓雾如同海浪彻底包裹他们,那些流动的雾穿过韦棠野他们的四肢百骸,轻柔地往他们身后流淌。
他们在雾海中看不见前路,只能感觉自己一步步往更深处走去。
慢慢地,雾海将他们的意识剥除,韦棠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她如同茫茫大海上,失去方向的孤舟,只能随着水流飘荡。
不知什么时候,她后背上的负重感消失,浑身变得轻飘飘的。
待韦棠野回神时,她发现自己独自一人站在城郊的小径上。
嬉闹声从身后不远处传来,那些声音的主人在看见站在小径上不动的她,纷纷从身后接近。
“凯琳,你傻站在这里干嘛?”
“我们又完成一次任务了,为什么还一点都不开心,一点都不像你了?”
刚转过来时, 带有温度的拥抱已经搂了上来。
“是饿坏脑子了吗?哈哈哈……”女孩的笑声在宽广的田间飘扬。
韦棠野呆滞地抬头看着比她高了半个头的女孩。
瞥见韦棠野还是懵懂茫然的神情,女孩有些心慌。
“凯琳?你脑子该不会真坏了吧?”女孩微微拔高声音。
后方走上的集几人皆是紧张地围了上来。
看起来性情爽朗,也是抱住韦棠野的女孩声音带了丝着急。
“凯琳, 你知道我是谁吗?”
韦棠野困惑地看着她,尔后缓慢地环顾周围年纪与她相差无几的人们。
“你是谁啊?”
众人心一沉。
“我又是谁啊?我是凯琳吗?我记得我好像不是这个名字……”韦棠野呐呐道。
大家听完更加心慌了,他们确定凯琳真的出事了,要不然不会连大家和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快快,带她回家里找父亲看看,可能是被诡气伤害到脑子了!”有人提建议。
众人七手八脚推拉着她,加快速度往家里的石堡跑去。
韦棠野体会不了他们那么着急,她像个脱离这个世界的过客,迷茫地扭头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身后是逐渐变小的灰扑城市,更远处的城市中央立着高耸繁琐精美的大教堂,但有一半建筑体外体还在搭起手脚架,显然教堂还在搭建中,尚未竣工。
而他们一群人正在穿过城市外的田野,田野远处有农民在抱着小麦,更远处是随风转动的风车,风车底下是零星搭起的矮房,有农妇拿着工具出门,远远看见她的目光,还举高手朝她打招呼。
韦棠野下意识对农妇挥手。
察觉到她的动作,边上半推着她的伙伴喜道:“凯琳,你还记得跟玛丽阿姨打招呼,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韦棠野的目光落在讲话者的身上,她此刻才发现围着她的人,包括她本人都穿了一身黑色长袍,有些人戴着面具,有些人将面具扒拉一半,露出半边脸,有些人已经将面具脱下来,挂在腰侧上。
她慢了几秒回答这个问题:“不是,对方向我打招呼,我不回应是很不礼貌的。”
讲话者一愣,他嘀咕:“加诺真的把你教得太古怪了,明明那么暴力,还总爱跟别人讲礼貌……”
听到这个名字,韦棠野脑子有些刺疼,眼眶也莫名酸胀起来。
她无意识问:“加诺呢?”
“加诺带队在另一个神迹地,大概明晚能回来吧……”男孩顺口回答,回答完他皱眉,“慢着,凯琳你不是忘记事情了吗?怎么感觉你还记得,你是不是在骗我们?”
众人停下,神色探究地盯着韦棠野。
韦棠野觉得莫名,她以前难道经常做耍人的事,所以大家已经摸透她本性?
慢着,她怎么会下意识就想分析了?她记得自己应该不是爱分析的人啊,这种伤脑筋的事她不爱干才对……
这是她从哪里染上的坏习惯?
韦棠野无辜地看着大家,坦诚说:“我真忘记了,刚才只是顺着你的话问下去。”
众人把握不清楚韦棠野是不是又在耍小把戏,但还是将她当作是脑子坏了来处理。
“先带你去见父亲。”最先抱她的女孩道。
韦棠野不再说话,她开始安静地观察身边看似和她感情很好的伙伴。
'5个人……有人衣服破损了,露出的伤口很奇怪,除了有血腥味,还有一种难闻的味道。 '
'诡气么……'她心中飘过这个名词。
韦棠野继续观察下去。
突然,她从这些人的手腕上隐约看到一个特殊的印记。
'十字架? '
韦棠野拾起其中一人的手,拉停对方,指着她手腕上的印记,问道:“这是什么?为什么你们都有这个东西?”
被问者古怪地看着她,随后,在韦棠野执着自己手的手臂点了点,推高了她的衣袖,露出韦棠野方薄的手腕。
“不止我们有这个,你也有。”
韦棠野愕然地看着自己手腕上多出的十字架印记。
“我们是放逐者啊,自然有这个东西。”
“这是我们的荣耀。”
韦棠野脱口而出否定:“不对,我的印记不在这里,我的印记应该在后背才对……”
“我已经背负十字架了。”
韦棠野刚说完这句话,另外5人立即安静下来。
他们震惊之余,还带着些难以置信和畏惧地看向她。
“凯琳,你知道你在说什么话吗?”
“你什么时候背负了十字架的?!”问话者压低声音急声问。
韦棠野能感受到自己说出这番话后,气氛变得极为奇怪。
她喃喃说:“不知道……”
大家不禁盯着她的后背。
“回家,赶紧回家……”
“去见父亲前,你先让我检查一下后背的情况。”下命令的是最初抱韦棠野的女孩。
韦棠野没有拒绝,只恹恹地应了声“嗯”。
众人在诡异的安静下往石堡走近。
韦棠野的目光最后落在古朴密实的石堡上,她觉得这座建筑物给她带来了一种她既厌恶,又怀念的感觉。
太奇怪了。
“今年是什么年份?”她脱口而出问。
“1347年。”身边有人回答。
韦棠野呢喃重复这个年份。
她越发感到心悸和悲伤。
就似是暴风雨来临前,人们的内心总会陷入惴惴不安的情绪中。
韦棠野收回目光,然而余光瞥见石堡的侧边,有一头高大的羊驼安静地注视着她,不知看了有多久。
“小呆……”她自然地说出这个名字。
边上伙伴问:“小呆是谁?”
韦棠野定睛望去小呆出现的地方,又看不见它的踪影。
她恍惚道:“对啊,小呆是谁?”
旁人担忧地看着韦棠野,他们觉得她的状态太奇怪了,不单单像是失忆,更像是出现了幻觉。
众人拉着她走动得更加快。
很快,当韦棠野回过神来,她发现自己来到一间房间。
身前只站了刚才拥抱她的女孩。
韦棠野皱起眉头,她什么时候进入房间的?
“我怎么进来的?”她将心中疑问问出来。
女孩奇怪地说:“我亲手带你回来的,这是你的房间。”
她觉得韦棠野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了。
她抿了抿嘴,说:“你应该忘了我了,我是你的妹妹玛蒂娜。”
玛蒂娜……
韦棠野心脏轻轻一抽,她毫不犹豫地伸出手,紧紧抓住了玛蒂娜的手,就似不愿意放她离开。
玛蒂娜以为韦棠野还想检查她手腕上的印记,她安抚似的拍了拍韦棠野的手。
“让我看看你的后背,可以吗,凯琳?”
韦棠野定定地看着她,过来会儿,才缓慢点头。
玛蒂娜绕到她的身后,将韦棠野的黑色长袍解开……
不一会儿,裸-露的后背展现在玛蒂娜眼前。
而一道狰狞的肉疤,赫然出现在韦棠野的脊梁中央,远远不像之前蒲白在密室里看到那般平滑美丽。
肉疤刻成十字架的模样,就像是一个残次品落在韦棠野的身上。
玛蒂娜看着这块肉疤好几秒,随后默默地帮韦棠野穿好衣服。
“我的背后有印记吗?”韦棠野问。
玛蒂娜眼神复杂地看着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凯琳,你是不是刻意弄伤过自己?这更像是疤痕,而不像是天赐的印记。”
“但我不确定,我还是带你去见一次父亲吧,他应该会安排城市里的神父为你查看。”
听到“神父”一词,韦棠野失神了片刻。
记忆里好像总有一双琥珀色的、清透的双眸会静静地看着她。
玛蒂娜以为韦棠野在担心这件事,她扎好衣带,牵起韦棠野往外走。
房间外,早就有刚才一起同行的伙伴在等候。
他们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情况,玛蒂娜将自己看到的事实告诉他们。
最后,她提醒大家:“这件事先不要随意声张,看父亲怎么说。”
众人同意。
此时大家心情不一,但大多认为凯琳是故意给自己弄上印记,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凯琳被教廷那边寄予重望,凯琳可能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尝试自己能不能成为神使。
一想到是这种可能,大家又一次完成了任务,逃生回来的喜悦消失得荡然无存。
众人担忧着韦棠野,表情都不太好看。
韦棠野看不懂大家的神情,她只是顺从地跟随旁人往石堡的另一边走去。
当韦棠野再回神时,她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一间昏黄的书房内,边上只有玛蒂娜陪着她。
而前方的书桌有一名面容深刻,气质看起来儒雅的金发男人看着她。
“父亲,情况大概就是这样了……”玛蒂娜如实禀告这件事。
米迦勒不说话,他静静地审视韦棠野。
过了约半分钟,他站起身,绕过书桌,朝韦棠野走去。
米迦勒亲近地摸了摸韦棠野的头发,像是安慰。
下一秒,听见他用温和的声音询问。
“凯琳,我和教廷是希望你能成为神使,但不是用这种自欺欺人的方式……”
“我不是……”韦棠野皱眉反驳。
米迦勒停下抚摸的手,尔后慢慢地收回手掌。
他离得她极近,冰冷的眼睛看不见真正的心疼。
“不是当然最好。”
“晚上我还有些事,不能带你进城,我会先派人通知教区内的主教大人和神父过来,你在家安静等待就行。”
说到这里,米迦勒像是想起什么,嘴角勾起。
“抛开这件事,你们再一次完成了任务,我真心为你们感到开心。”
他偏了偏头,望向玛蒂娜。
“这次任务有受伤的人吗?”
玛蒂娜恭敬地摇头。
米迦勒定定地看着玛蒂娜。
而看起来什么都不懂的韦棠野,看到这一幕时,心中升起一种怪异感。
她听见她的父亲淡淡地说话。
“这样……”
韦棠野心中的怪异感不停放大。
就似……
对方在遗憾。
韦棠野心中不可抑制地飘过这句话。
当话语在脑海中落地时, 她再次回神,发现自己已经坐在刚才的房间中。
玛蒂娜和其他人担忧地看着她,而刚才的父亲并不在这里。
韦棠野感到很古怪,她怎么丧失了从书房回来房间的记忆?
就似是时间在这些细枝末节中快速流逝,她一回神,场景就到达下一个时间点。
这让她感觉到自己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
韦棠野凝视着前方的伙伴们。
但他们是有温度的,看起来无比真实。
这与她灵魂的感知是充斥矛盾。
可她就算忘记前事,也想知道这里的她是怎么一回事,过着怎样的生活。
于是,她开口问:“我忘记了很多事,你们可以告诉我一些吗?”
几人怔愣, 互相对视。
“可以是可以,反正主教大人和神父都要一会儿才到,我们这段时间都可以告诉你想了解的事。”玛蒂娜道。
“那先从你的名字开始说起吧。”
“你叫凯琳·斯卡恰托, 而居住在这座石堡里的孩子们都是斯卡恰托, 因为我们是父亲收养回来的孩子。”
“你是凯琳, 父亲说你是在一艘从东方而来的大船上独活下来的人,哦对了, 父亲就是刚才我们看到的男人, 我们平日里最怕他了。说回正事, 由于你和我们长得很不一样,所以给你取名为黑头发的女孩凯琳。”
玛蒂娜又将他们这边5个人的情况说一遍。
韦棠野懵懂地问:“父亲为什么要花费那么多金钱精力,收养我们这群人啊?”
几人又对视了几秒。
玛蒂娜表情有些担忧。
“凯琳, 你没发现我们几个人的经历都不太好吗?不止是我们几个, 这里能被父亲收养的孩子, 全都出身凄惨艰苦,又或是有些非比寻常的奇异经历发生在身上……”
“我们是父亲在教廷的授意下, 特意收集回来的'异端'。”
“像你,被人发现时,整艘船的人都死到虫子都爬满尸体了,但你还有力气大声地哭泣。”
“那时你才只是几个月大的婴儿,不喝不吃那么多天,直到船靠了岸才被人发现,最先发现你的人,还吓得直呼你'海洋诅咒的东方魔女'。”
韦棠野脱口而出问:“那我们怎么不被置于火刑消灭?”
“因为我们年纪小,而且教区里的主教大人能证明我们身上没有恶魔附着的痕迹,证明我们不是恶魔附体的容器。”
“我们那时候就能从'异端'变回一群'特殊的孩子'。”
“所以我们很感激教廷和父亲,给予我们重生的机会。”
几人用力地点头。
韦棠野晃神。
她好像透过他们看到过往的自己,也是这般模样。
玛蒂娜继续说下去:“我们像个正常人一样,能学习教义,能聆听《圣经》里的圣音,能学习各种各样的知识和技艺,我们还比别人强壮多了。”
“这都得感恩我们的天父和收养我们的父亲。”
几人在身前画了个十字,表示感谢。
韦棠野没做声,她安静地看他们。
她忽然又觉得听着这些过往时,时间很漫长。
玛蒂娜放下来手,此时话音一转:“所以,父亲让我们做一些特别的事,也是我们应该要做的。”
“做什么……”韦棠野轻声问。
“成为放逐者。”
玛蒂娜和身旁的人的双眼里都露出明亮的光彩,坐在椅子上垂落的脚欢快地晃动。
“我们甘愿成为放逐者,背离人间,迈入黑暗中。”
“我们愿意放逐自己,进入地下污浊的世界中,净化邪端,守卫地上人间的和平。”
她挂起笑容,反问:“是不是很酷?”
韦棠野眼眶微热,她呢喃:“嗯,很酷。”
“父亲都说了,因为我们厉害,才能承受普通人所不能承受的危险。”
“我们生来,就带有必须履行的职责。”
“所以我是放逐者,但我背后的印记为什么让你们恐慌?”韦棠野问起这件事。
玛蒂娜的笑容收起。
她迟疑了数秒,答道:“因为传言只有神使的印记才会长在脊梁处,象征着a如当初的圣子耶稣一样,为世人背负了所有的罪孽。”
“神使就是神的使者,神的孩子。”
“也是我们这群进入地下世界的人中,级别最高的人,其次再到使徒,最后就是普通的放逐者。”
“神使是传说中的人物,传言世界会在审判时分或者大灾难时期,才会应命运的感召,诞生一名神使, a将代表上帝拯救人间。”
“而使徒是能容纳圣器的人,也是净化邪端的主力军,因为他们能使用圣器的力量,将光明的力量发挥到极大。”
“最后就是放逐者了,放逐者往往是不能自然承受圣器的人,强行接受会很痛苦,相当于是重塑身体。”
“但放逐者是我们人数中最多的人,圣器优先给使徒容纳,有剩余的再给放逐者,那时候就需要挑选拔尖者,让他们承受圣器。”
“加诺就是放逐者中拔尖的那几个,前些年,他就容纳了圣器。”
“但像他那样的放逐者,就算拥有圣器了,发挥出来的力量也会天然地,比使徒弱上不小。”
“只是使徒不是容易诞生的人,每一批运出去给神父们检查的小孩里,能有一个出现都是幸运的事了。”
“这三个级别的人,统称为前哨者——为守卫神的国度,而游走在前哨防线的人。”
韦棠野有种恍然大悟感。
“使徒和放逐者们的手腕上都会有十字架的标记,只不过使徒的印记在左手,代表强大和不安,放逐者在右手,代表他们受到了上帝的祝福。”
“没有接纳圣器的放逐者也可以生出印记,只要接受主教大人们的圣语祝福,能产生淡淡的印记;接受圣器者,印记会清晰深刻许多。”
玛蒂娜知无不言地解释。
韦棠野疑惑:“为什么使徒的印记反而在左边?”
“因为使徒是邪端们最想策反的人,历史上,犹大就是从使徒成为了眼鬼,成为邪端们的傀儡……”
“因为他,圣子才会遭受背叛,被钉死在十字架上。”
“所以印记在使徒的左手边,表示着当他们背叛上帝时,带来的后果也是可怕的。”
玛蒂娜指了指房间里的几人。
“我们几个,目前就你和我是使徒,你看,我们两个人的印记,所在的手腕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另外几人都伸出自己的手,示意自己印记与她俩的不同。
韦棠野缓慢地伸出自己的左手,她看着手腕上深刻的十字架印记,陷入疑惑。
她记得自己应该早就没有这个印记了。
手腕上应该什么都没有了,她伸出许多次手抓住某双手时,她的看不见自己的印记。
玛蒂娜还在自顾自地说着:“凯琳,你说你背后背负了十字架时,真是把我们吓坏了,我们以为你想成为神使想到魔怔了。”
韦棠野愣愣地抬起头,问:“我为什么很想成为神使?”
“因为你整天说自己超厉害,虽然的确也是啦……你还说自己会变得更厉害,成为神使是分分钟的事哈哈哈……”玛蒂娜说到这里都忍不住笑出声。
韦棠野从小到大在他们一群人里,总是最臭屁的那个。
就连年纪本就比她小的玛蒂娜,时不时产生一种她才是姐姐的错觉。
玛蒂娜慢慢收起笑容,她叹了口气。
“凯琳,所以我们希望你只是开玩笑弄出来这疤痕,而不是天赐的印记。”
“成为神使,不是什么好的事。”
玛蒂娜边上的伙伴们都露出相似的神情。
“没错,玛蒂娜说得对,凯琳,我们现在过得无忧无虑就不错了。”
“神使出现,意味世界来到一个转折期,天灾人祸少不了发生,这样的环境没有人能躲过去。”
“所以神使不出现才好嘞,我们这群人就需要出出任务,大部分时间都能好好地呆在这里。”
说话的人是一个青年男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神瞟了瞟边上的玛蒂娜,看起来是对她有意思。
不知情的玛蒂娜点头:“是啊,保佑神使永远不出现,我们就不用分开了!”
韦棠野没附和这个问题。
过了几秒,她才道:“可是我们进入地下世界,面对邪端也很危险……”
——并不是能保证自己始终能存活下来。
对面的伙伴们沉默了一秒,玛蒂娜扯了扯嘴角,颇有些强颜欢笑。
“那就不管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死亡也是。”
“我们知道自己身后,还站着我的家人们就好啦。”
韦棠野鼻腔蓦地酸涩。
她想反驳这句话,却不知从哪里说起。
玛蒂娜站起身,道:“好啦,跟你说了那么多,凯琳你有没有想起以前的事?”
韦棠野摇摇头。
玛蒂娜又叹了口气:“算了,等主教大人来了再说吧,你肯定很饿了,我们去叫莉莉丝夫人给你准备晚饭,你在房间里好好休息。”
玛蒂娜说完准备带着其他人离开。
韦棠野忽然开口,拦住了她。
“玛蒂娜,你知道父亲要去哪里吗?为什么我的事那么重要,他也不陪同我?”
玛蒂娜一愣,她皱眉说:“我也不清楚,但父亲最近的确频繁外出,可能是和加诺之前提到的有个入口附近的村庄遭受诡气侵染有关系吧……”
“你实在好奇,等加诺这两天回来,可以去问问他。”
玛蒂娜说完离开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韦棠野一人。
她发了一阵子呆,环顾了一圈房间内部后,双手慢慢地撑在床沿。
坚硬的实感从掌心下传来。
'这个世界好真实啊……'
她默默地想。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敲门声。
韦棠野猛地抬头,她发现窗外的世界由明亮变成天黑。
她竟然察觉不了时间又过去了。
敲门声继续响起。
“凯琳,你在休息吗?”
玛蒂娜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主教大人和神父到了,你过来开一下门吧。”
她脸上的期待在看到外面陌生的2名男人时,眨眼换成黯然。
只见眼前站着的2名男人,其中一名男人穿戴一件紫色的披肩,身材矮胖,上了一定年纪,头还戴一顶紫色帽子,另一个身穿整洁的黑色修身长袍,身形瘦削高大,面容冷峻,但模样并不是韦棠野内心所期盼的那种类型。
“嗨,凯琳, 好久不见。”矮胖男人率先打招呼, 眼睛笑眯眯。
男人显然认识韦棠野。
玛蒂娜在边上提醒:“这是阿尔法主教大人。”
“听闻你的事情后, 他立即过来我们这边。”
阿尔法笑呵呵地摆了摆手,他视线一直落在韦棠野身上。
“听玛蒂娜说你失去了过去的记忆, 介意我们进入你的房间, 先为你检查是不是被诡气伤害吗?”
阿尔法看起来是一个性格温和的修道士。
韦棠野瞥了一眼阿尔法边上面容陌生的神父, 收起失望的神情,点了点头。
“你们进来吧。”
门外三人进入房间。
阿尔法示意韦棠野坐在他的面前。
阿尔法看了韦棠野好一会儿, 安慰道:“别紧张孩子, 放轻松一些。”
说完这番话后, 他从自己的布包里拿出一本厚厚的《圣经》, 还有一条银制的十字架项链。
阿尔法把《圣经》放在桌上,将项链绕在四根手指上好几圈,最后让十字架贴紧掌心。
进行检验时,他先是在胸前画了个十字,闭眼喃喃数句。
“致全知全能的上帝,请赐予我检验邪恶的能力,我的眼将成为你的眼,邪恶在你面前,无处可遁……”
韦棠野安静地看着他。
阿尔法很快睁开眼,将掌心处的十字架贴向韦棠野的眉心。
他凝视观察着韦棠野的反应。
边上的玛蒂娜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
大概过了一分钟的时间。
阿尔法看着依旧神情干净懵懂的韦棠野,松了一口气,拿开十字架,慢慢地检查。
“凯琳没有问题,十字架没有变黑,甚至更加光洁明亮了……”
阿尔法脸上闪过惊喜。
“这说明凯琳体内拥有净化污浊的能力,不可思议……”
玛蒂娜怔愣,她担心韦棠野神使这个身份要坐实了。
使徒不应该有净化的能力,凯琳以前也从来没有展现自己有这个能力。
阿尔法一边收起项链,一边道:“凯琳,你整理一下衣服,我待会要检查你后背的情况。”
韦棠野点了点同意。
玛蒂娜留下来帮她整理衣服,仅露出裸-露的后背。
很快,玛蒂娜重新打开门,让阿尔法他们进来。
韦棠野背对着几人,后背展现在昏黄的烛光下,露出脊梁中央显眼的肉疤。
阿尔法神色凝重地伸出手,触碰皮肤上面的肉疤。
“不像是增生出来的疤痕,没有起伏,但印记不应这么丑陋,奇怪……”
“凯琳,你有弄伤过自己吗?”阿尔法不禁问。
韦棠野道:“我忘记了。”
阿尔法哑然,他又观察好几眼,还是观察不出什么,最后,侧头看向自己的助手。
“怀特,你将这疤痕先描绘记录下来,我回去找找资料。”
“是。”
名为怀特的神父安静地拿出一份记录本,速度极快地将眼前那张裸-露的,细腻舒展的后背画在纸上。
他眼神不带欲望,像是简单地完成上级安排他的命令。
片刻后,画已经成型。
“画好了。”
阿尔法和怀特背过身,让韦棠野穿好衣服。
很快,玛蒂娜问:“阿尔法大人,凯琳这是怎么一个情况?”
阿尔法转过身看着有些茫然的韦棠野,他摇摇头:“如果是自己弄出来的疤痕,皮肤应该有轻微的凸起,可凯琳身上的情况乍眼一看像是疤痕,狰狞的肉条横亘在脊梁上,但半点起伏感都没有。”
“一种可能是,这是很久以前就生成的疤痕,肉条也平复下去了,但这个可能性比较低。”
“一种可能是它根本不是疤痕,是印记”
“但印记的形状应该是平整、边缘干净的十字架,就像是你们手上的印记一般……”
阿尔法念叨着,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连忙说:“凯琳,快快,拉高你的衣袖,让我看看你的印记。”
韦棠野听话地将衣袖拉高,露出手腕上的印记。
玛蒂娜在边上补充:“阿尔法大人,凯琳的印记还在啊,她背后不应该是新的印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