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纪修正计划by四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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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不定这俩人还是主动带路,将他们这群玩家带坑里去呢。
王越听到这个问题,没有否认,而是虔诚地回复道春的问题:“当然见过,教皇是这里伟大的领袖,他英武伟岸、和蔼可亲,你们待会儿看到他,就明白他是多么的值得人尊敬。”
羽飞耀 禾盛:狂热的信徒们都这么爱虚构一个形象,来欺骗自己的吗……
机械公会的人不了解实情,但也知道这次的教皇绝非好人,听到王越如此推崇一个副本世界里的人物,他们内心中的违和感越来越重。
但他们一行人的目的就是寻找到教皇,即使感觉到王越他们是奇怪的,现在也要硬着头皮走下去。
此时位于副本世界里的他们心思各异,可他们就像是一部戏里既定的角色们,慢慢地走进最后一幕戏的戏台上……
王越和加雅推开教堂的高门,并快步往尽头走去。
大家注视着他们的背影,一并看到了教堂内部寻常用来给前来祈祷、聆听的信徒安坐的长椅变成竖着摆放,中间空出一条长又宽的空道,而空道尽头摆放着一张由黄金打造,铺满红色绒布的座椅。
一位身穿白色常服,年迈而头发花白的男人正坐在椅子上垂首浅眠。
巨大空旷的教堂,只有男人一人。
听到开门的动静声,男人的瞌睡像是被中途打断,他的脑袋顿了一下,随后慢慢地抬起头。
碧绿的眼睛直直地看着门口处的众玩家。
“终于将你们等来了……”男人用着苍老浑浊的声音,缓慢地说着。
“我听说你们的城市发生魔鬼附身的事件,还引起了一连串的事件,哪位勇士可以上前告知我,你们的城市正经历了哪些危难?”他直起腰,真像个德高望重的统治者一样。
玩家们互相对视,有些犹豫。
而蒲白率先朝前走去,有他作第一人,其余人即使犹豫,但也慢慢跟上。
随着玩家们的走动,两边墙壁挂着的彩色玻璃镶嵌画,慢慢地改变了画像里的内容——它们变换成蒲白这群玩家在从进入副本开始,直到现在走进教堂这一路的经历。
镶嵌画的变换如同电影带子一样,徐徐地播放着。
头上的穹顶原是涂画着天使围绕上帝的圣洁彩画,这时,墙料也慢慢地剥落:天使变成长着肉翼、尖齿的小恶魔在飞舞,它们正围着坐在人头骨砌成的座位上的魔鬼,时而俯视下方的玩家们,发出桀桀笑声。
自从两侧的画“动”了起来和穹顶的动静出现后,前行的玩家们都注意到这些变化,这一幕,也印证蒲白之前关于戏的猜想是对的。
正因为猜想得到验证,危险也不加掩饰地在众人面前剥露出来,玩家们不由得背脊一寒,连脚步也重新变得迟疑。
可不远处的老人还期待地等着他们上前,就似留意不到教堂内部的变化。
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也许是内心隐约害怕面对这样一个神秘叵测的敌人,大部分人慢慢地停了下来。
但蒲白仍保持匀速地前行,“韦棠野”也一样。
二人成为玩家中,最后抵达到教皇面前的勇士。
蒲白状若正常地朝座位上的老者微微鞠躬致意,他直视过去,坦诚地对他说出这一路的经历,艾米家的情况又是如何的惨烈。
话毕,年迈的老者示意边上站立的王越和加雅上前扶着他两臂。
他缓慢地走至离蒲白一臂远的前方,伸手想抚摸他的头发以作安慰。
此刻,两边的彩色镶嵌画时机刚好地“播放”到这一幕,尔后,画面如同实时同步着年迈教皇,将要伸手抚摸蒲白的一刻。
“辛苦了。”他温和地说着。
蒲白抬起琥珀色的浅眸,偏了偏头,恰好避开了对方的抚摸。
他淡淡地说:“还好,始作俑者弄出那么多无聊的东西出来,不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幕发生吗?刚好,我也想将这部烂戏结束掉了。”
话音刚落,蒲白变出一把长刀,刀尖径直地刺入对方心脏。
他淡漠的眼瞳直视眼前的男人,道出他刚刚才梳理清晰的真相:“我没猜错的话,戏原来的安排应是我从艾米屋子离开后就被魔鬼附身,我一路欺骗大家,最后来到教皇面前,将你也污染了。”
“沉湖的主教指责我们是魔鬼,我想……从另一个角度理解,不也符合我的设定——一个混入队伍里狡猾,能同化污染别人的魔鬼。”
“等我们这群被污染的人终于来到这里了,也是该由我完成污染你的最后一步。”
蒲白余光瞥向两边依旧扶着教皇的手,没有攻击他的王越和加雅。
他们就像是执行设定命令的工具人,推动情节的发展。
穹顶上的小恶魔聚在一起,指着下方吱吱喳喳,它们似乎乐于看见教皇的庄严形象被魔鬼戏谑地毁坏。
周遭的环境慢慢褪去色彩,迅速变得残旧灰暗。
狂风从大开的高门穿来,顿时吹扬起蒲白微长的发尾和衣角。
蒲白垂眸看着在他前方身体徐徐滑落的老者,平静地说出最后一句:“但我又想,既然我被'魔鬼'附身了,我杀自杀死一个教皇,不也是恶魔行径吗?”
“这场戏,我想改成我想要的模样。”
蒲白抽出自己的长刀,他环顾露出真实模样的四周,目光扫过教堂门前站满的羊头人时顿了顿,他看着还没反应发生什么事的玩家们,提醒了一句:“当我们都知晓自己被'魔鬼'污染后,这个世界才会在我们眼中露出真实的模样。”
“而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真实的感知世界里,杀死真正的躲起来看戏的魔鬼。”
蒲白的视线重新移动,最后落在始终面朝座椅后方的十字架的“韦棠野”。
“这个副本难通关的地方不是在于遵循魔鬼设定的'剧情',而是在于找出潜伏起来的魔鬼,利用'戏'才能杀死祂。”
面对蒲白的推理, “韦棠野”像是个无关人物,置身在事外。
她自进来后,一直心无旁骛地看着前方的十字架,对周遭一切都看不见似的。
蒲白却知道对方此刻的身份——魔鬼亲自化身成第二个利艾,借此蛰伏在韦棠野的体内。
这就是他直到刚才才想明白,这个副本难以过关的真正原因。
如果玩家们不利用魔鬼故意设定好的剧情,那么他们只是杀死【倒立人】和【寄生人】是没办法收集完全全部的怪物图鉴,他们也就无法逃离这个副本。
如果他们早已识穿了这是一场戏,不配合进行剧情,那么始终蛰伏在戏内的魔鬼就杀死不了,原因是祂根本不会在戏外出现。
还有一个原因是, 当魔鬼以戏中人身份出现时,他们这群玩家同样作为“戏中人”,才有借助剧情赋予的身份技能, 完成对魔鬼的杀害;
反之, 他们在剧情之外, 难以拥有适配的能力,亲自杀死一个拥有邪神实力的、名副其实的真正的魔鬼。
蒲白会想到这层,还是由于韦棠野以前提及过的“感知世界理论”启发了他——当玩家们沉浸在副本编织出来的感知世界,类似催眠的形式沉浸能令众人利用起感知世界的力量,大幅度地提高自己的技能时间。
而最后一个原因是,蒲白明白魔鬼这次不会蛰伏在教皇体内。
因为出现了韦棠野这个不确定因素。
而且他们之前都猜测错误了,玩家们包括他都认为最后的副本怪物魔鬼本身,会附身在代表上帝人间脸面的教皇身上,魔鬼将完成对他的污染侵蚀,把上帝的脸面狠狠扔在地上践踏。
他们认为这就是这个大型副本剧情的最终目的。
然而,他们却忽略一个事实,魔鬼看着教皇被污染践踏固然是一个目的,但祂为什么要亲身去体验这件事呢?
还不如设定一个遭恶魔污染的神父,让他来完成这场最后戏码的践踏就好了,而亲自编写这场剧情的魔鬼,只需要高高在上地旁观发生。
'神不必插手,万物皆会推动发生祂想要的结局……'
蒲白刚才分析到最后,脑子里闪过这句话,他想如果他是神明,这种世间万物都在自己掌握之中的感觉怎么不令人着迷?
所以魔鬼必定会蛰伏在这场戏的边上,而发生了诸多异常行为且是不确定因素的韦棠野会是最合适的人选。
因此,蒲白利用这个情况,反过来看能不能借此机会,刺激韦棠野的灵魂苏醒过来,让她掌握回身体主权。
可蒲白明白这同样是一步险棋,韦棠野拥有弑神的能力,她如果苏醒了,副本最后由她来完成弑杀魔鬼是最合适的;但对方要是没夺回身体掌控权,那也许会发生不可估量的后果……
对于那个后果,蒲白没有犹豫多久,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心底为此做出最后的决定。
蒲白的提醒让脑子活络一些,且知情感知世界规则的一些玩家反应过来。
周辰风立即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们继续沉浸在这个以'戏'构造而成的感知世界中?!”
“嗯。”蒲白淡淡地应道。
他的目光仍锁紧在前方未曾回头的“韦棠野”身上。
对方在听到他真相推理后,还是保持静立的动作,直到蒲白发现对方的右手你又一次发生剧烈的颤抖,仿佛韦棠野身体体内正发生激烈的争斗。
而她的体内也正如蒲白所想的那样,正在进行诡异又沉默的斗争:
利艾又一次看见另一个自己出现,对方正将手放在韦棠野的心脏上,一边看着她,一边狞笑着慢吞吞地说:“技能——【开门】。”
利艾惊恐地瞪大双眼,她发现自己的视角又切换成她躲在小野的心脏里,她的世界剩下温和的鼓动感,可现在外面有一只手正打开了心门,另外一个变成她模样的人,正想将她拉扯出来。
“利艾”探头看着里面的她,放大的黄绿色眼瞳从狭窄的门外看过来,对方正微笑地看着她。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将你的欲望交易于我吗?”
“我可以保你不死。”
利艾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她的灵魂触碰到韦棠野起伏的心房上,这厚实的心房给予她灵魂支撑的厚度。
利艾颤声说:“你给我滚!我不会给予你我的欲望,那是我继续活下去的动力。”
“因为……保护同伴的欲望,是我继续支撑下去的力量。”
“我绝不、绝不可能将它们交易于你!”
说着这话的利艾手心贴在心房的壁上,在做出牺牲前,她想再一次触摸这温热的力量。
听到这个回复的“利艾”脸上的笑容顿住,她慢慢收回嘴角,眼神冰冷地叹气:“唉,交易失败,既然如此,那就先从你杀死吧。”
话毕,“利艾”变回阿斯蒙蒂斯的模样,祂伸出羊蹄一般的二裂手,粗暴地伸入心脏,将韦棠野的心脏撑裂,鲜血飞快地沿着羊蹄边缘滑落。
现实中的韦棠野因心脏受损而右手抽搐,不久,却恢复平静。
而心脏里的圣血诡异地没有净化的功能,仿佛跟随着身体主人韦棠野而消失了。
躲在心房中的利艾看到此幕,她咬了咬牙,灵魂慢慢地离开支撑她灵魂的心房,尔后她一鼓作气地冲向伸进来的羊蹄。
“技能——【开门】。”她在碰到羊蹄的瞬间,同样说出自己唯一擅长的技能。
下一秒,利艾的灵魂跑进了魔鬼阿斯蒙蒂斯的灵魂内。
如深海一般无尽的,混乱的呓语声,瞬间淹没第一次闯进魔鬼灵魂内的活人。
刚进入此处的利艾有一瞬间的空白,她受到疯狂的恶念影响,险些忘记自己进来的目的——她进入此处是想反过来控制魔鬼阿斯蒙蒂斯,或者至少能与祂同归于尽。
利艾在艰难地呓语声中前行着,她看见愈发多绝望的事,感受到愈发多黑暗的,嗜虐的恶念。
她就快要支撑不下去了。
“渺小的人类,竟然敢窥探神明的欲望,不知道该说你是胆大,还是愚蠢自大哈哈哈哈……”阿斯蒙蒂斯戏谑的声音在回荡震响。
利艾的灵魂被声音震得头疼欲裂。
阿斯蒙蒂斯好整以暇地内视自己的灵魂,看着一道愚笨的人类灵魂在祂体内盲目地行走着。
“你不是说保护别人成为你活下去的动力吗?”
“那我亲自就用这份欲望毁掉你,让你看清楚你的欲望究竟是什么……”祂恶劣地说道。
话音落下,利艾僵立在原地,她视野蓦地切换成茂密高大的森林中。
原来她心底最害怕的场景不是被邪神污染,占据自己的身体,而是那一次,她带着陈旭热和易雪他们恐慌地逃跑的场景——
易雪受危险预知的提醒,连忙让他们这个5人小队赶紧逃,可身后追踪的黑毛怪物速度太快了,他们有2个同伴被抓住,利艾惊恐地扭头,恰好看到被抓住的同伴尖叫求救的模样。
她呆滞了一秒,视野里同样看见落后她半米,但一直朝前奔跑的易雪和陈旭热,他们忙于奔跑,并没有像她一样朝后看。
因而,他们没有目睹同伴求救的可怜模样。
利艾的身体微微侧转,她犹豫要不要返回救他们,可迫切生存下去的欲望让她止住了侧转,还渐渐加快了往前逃跑的速度。
她听见在她转身逃跑的一刻,身后传来清晰地身体被撕裂的声响,她甚至听到了怪物咀嚼的声音……
但她只是麻木地逃跑,甚至跑得越来越快。
而十来秒后,易雪的尖叫声和陈旭热的喝声从身后传来,他们也遇袭了。
发现同伴易雪遇险的陈旭热返回被怪物抓住,易雪没有自私地逃跑,宁可返回拯救同伴,也不苟活。
然而这次韦棠野没有出现,没人将陈旭热和易雪救起,利艾始终没有回头,与身后同伴的表现相比,她懦弱胆小,是当之无愧的逃兵。
阿斯蒙蒂斯的声音这时从天空中响起,一直萦绕在利艾的周围。
“这就是你想救人的欲望?承认吧,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逃兵,你害怕被杀死,如果可以,你恨不得死去的是你的同伴,而不是你自己被抓住。”
“快看,你说要保护的同伴现在被尼索斯的怪物抓住了,它们扯断那对男女的头颅,一口一个地吸走流下来的脑髓,咦,原来死得太快的人,身体还会抽搐的……”
阿斯蒙蒂斯丝毫不遮掩自己的恶意。
利艾麻木地奔跑着,她的泪水从眼角溢出来,斜斜地坠落到地上。
阿斯蒙蒂斯打了个哈欠,他道:“没劲啊,这就是你所谓的可笑的欲望,我看就是那时候最后的使徒出现帮了你们,让你当时错误地认为自己还有修正、该错的机会。”
“但是懦夫就是懦夫,承认自己的懦弱吧,你根本不敢救人,什么把保护别人的欲望当作是自己活下来的动力?根本就是你想牺牲别人来换取自己活下来……错把使徒的力量当作是自己的,真是愚蠢又自大。”
一直奔跑的利艾的心脏因为狂奔而跳跃得越来越快,她听着阿斯蒙蒂斯的嘲笑,觉得自己正跑进一滩令人绝望的泥淖里。
原来她的欲望是这么的真实丑陋。
她真的卑劣到只想自己活下去吗?
“咚咚、咚咚咚……”她的心跳声在狂跳着。
利艾呐呐地张开嘴巴,冷风灌进她喉咙,刮痛她的身体。
'我真的是这样吗?我真的如此贪生怕死吗? '她在心里不停自问。
“咚咚、咚咚咚……”
她的心跳声仍在有力地回答着她。
利艾想起手心曾触摸过的温热厚实的心房,那是她曾经躲着的空间。
她挥动的双手慢慢地攥紧……
“没意思,杀了吧。”
阿斯蒙蒂斯原以为利艾能在这场幻境中多支撑一会儿,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崩溃,他意兴阑珊,见摧毁得差不多了,准备提前捏碎这道胆敢进入祂体内的灵魂。
他想自己也该进行下一项有意思的玩乐了——使徒的身体差不多能让祂彻底接受了,接下来就是开发她的力量了。
然而就在这时候,不停在幻境奔跑逃命的利艾,竟然停下来喘气。
她抬起颤抖的右手捂住自己的心房,她垂首不停地喘气。
数秒后,利艾竟慢慢吃笑起来:“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勇敢的人了?我一直都是自私、胆小又懦弱……面对危险时我会害怕,面对同伴遇险的我会退缩,因为那时候的我只想着自己能活。”
“但……被污染时的我就相当于死过一遍了……”利艾停下了笑,她抬起布满红血丝的双眸,“我死都死过了,我他妈还怕什么?!”
“小野说过,想活着,就得不怕死。”
“现在换我不想活了,我活不了,那你也别想!”利艾大笑,张开的嘴巴流出道道深红的鲜血,“你说,我现在能不能杀死你呢……”
这些鲜血像是有了生命一般,血液迅速地爬满包裹她的头颅,最后只露出她一只怨恨的眼球。
整个过程中,利艾的右手始终捂住自己的心房,她毫不犹豫地回头大步走,走向让她恐惧无比的记忆场景中。
软足再次生成,有力地撑起她的魂体,凡是软足拖行之处,地上霎时腐蚀蒸腾出浓重的黑雾。
幻境因此飞快崩毁,阿斯蒙蒂斯有些吃惊地看着这个灵魂变异的人类,祂没想到利艾竟然会苏醒,还能利用自己的绝望,反过来改变自己的灵魂性质。
这样的她,灵魂甚至开始有了与祂相似的,邪恶的气味。
阿斯蒙蒂斯感到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祂不知道什么东西改变了利艾,但她现在的确有了伤害祂的能力。
可也仅仅只是伤害。
人类绝不可能弑神,除非是使徒。
阿斯蒙蒂斯决定停下处理韦棠野的身体,祂变出一个缩小的自己来到魂体内对战利艾。
利艾原本瞪着血腥眼球,在看到祂进来的那一刻慢慢地弯了弯,她马上甩动软足迅猛地抽向对方,同时利用剩余软足悄无声息地刺进脚下的空间。
阿斯蒙蒂斯察觉到她的小动作,手臂一挥,上百个羊头人眨眼间出现,它们挥动着镰刀攻击过去,也有一些羊头人沿着利艾的足迹,追踪起深入脚下空间的软足们。
这时候,利艾让每一根软足释放出足够的黑色水汽,她竭尽灵魂的力量,以燃烧灵魂的方法让软足能释放更多的水雾。
已经长出的软足甚至在努力劈开出更多的足脚,它们速度极快地游走阿斯蒙蒂斯的灵魂体内,让水汽布满对方的魂体。
她丝毫不惧怕自己身体有部分软足被追上的羊头人用镰刀砍中,尽管那些镰刀落下的痛感让她想嘶吼尖叫,但她都忍住了。
利艾现在只想更加快地让所有力量扎根在阿斯蒙蒂斯的灵魂体内,让它们如同巨树一般,树根稳稳地深入、扎牢于地下!
利艾已经感受到她的力量就快要布满对方的灵魂了,在最后一根软足极力冲向对方的心宫时,她不禁发出哈哈大笑声。
“阿斯蒙蒂斯,我已知晓你的记忆……”利艾独剩的眼球兴奋地看着眼前的邪神,吐出嘶哑的声音。
听到这句话的阿斯蒙蒂斯却因此睁大了眼睛,祂发现自己已被对方带进思维误区了——祂以为利艾是想蚍蜉撼树杀死祂,但对方根本不是为了杀祂,而是想利用软足释放的黑色水汽,彻底包裹祂的灵魂。
这样,她就能复制祂的记忆了。
神明的记忆竟然比区区一个人类看见了,这是一件比死亡更加危险的事。
阿斯蒙蒂斯不能再与对方接触了,祂尽可能飞快地抽出自己的所有意识,让利艾进入的魂体变成一具蛇皮一般的蜕壳。
现实中,蒲白等人一直在注视安静异常的“韦棠野”,没过多久,她的身体发生剧烈的抽搐,紧接着,一道瘦长的黑影从韦棠野体内跌出。
祂身长2米多长,头顶两根粗大的黑羊角,黄绿色的瞳色看过来如同黑夜中最可怕的野兽。
玩家们严阵以待,蒲白更是直接使用他身上所有游戏赠与的圣水泼洒在对方身上,并且毫不犹豫地举起长刀刺向狼狈的对方。
蒲白显然看出这只魔鬼处于虚弱的状态,很有可能祂刚才在韦棠野的体内经历了一番战斗。
可阿斯蒙蒂斯毕竟是神明,祂再虚弱也不会一下子被圣水杀死。
只见祂冲着离祂极近的蒲白发出因疼痛而愤怒的尖叫声,长臂一挥,狠狠地将他甩向边上的硕大十字架。
“轰隆”一声,蒲白撞断了十字架石柱,他被断裂的石头砸中,吐出鲜红色的血。
尽管这样,他还是极力对众玩家喊道:“不要吝啬你们获得的圣水,它们有用!”
玩家们听到这句话,犹豫了一瞬但也听从蒲白的建议,连忙拿出全部圣水攻杀眼前这个极有可能是真正邪神的怪物。
一时间,高大宏伟的教堂受战斗影响崩塌,无数坚固厚实的墙体碎裂掉下,蒲白挣扎着起来,极目搜寻着韦棠野的身影。
韦棠野自阿斯蒙蒂斯离开自己身体后,她就软软地瘫落倒地。
很快,蒲白终于看见了她,然而他还看见韦棠野的上方,正直直地坠落一块硕大的石块。
蒲白呼吸一滞,他毫不犹豫地站起来跑过去,赶在石块坠落的一刻,成功用身体护住了韦棠野。
石块“砰”一声砸在他的背上,他忍不住在韦棠野的耳侧吐出一口浓血。
一瞬间,蒲白两耳只剩下空长的耳鸣声,他头晕目眩,无力地趴在韦棠野的耳边。
“韦棠野……”
蒲白虚虚地睁着眼,陷入昏迷前,只能伏在她耳边说出这三个字。
“神父……”一道声音响起,“你是在保护我吗?”
蒲白感觉到心脏猛地一跳,下一刻,他背上的石块被人一下推开。
韦棠野轻轻地抱了抱他。
“谢谢你这么的保护我。”
蒲白心脏落地,他灵魂被无名的酸麻感击中,彻底昏迷了过去。
韦棠野将蒲白放好在地上,她站起来望向玩家们还在苦战的高大魔鬼,同时摸了摸剧痛的脑袋,没有说话。
她将手缓缓放下,贴在里头变得空荡荡的心脏位上。
“利艾姐,利艾姐……”她轻声叫唤。
但她再也感受不了利艾的气息。
就在刚才,利艾燃烧尽自己的力量,用复制了记忆的黑色水汽包裹着她的灵魂,将韦棠野送进阿斯蒙蒂斯灵魂残体的心宫。
韦棠野眼角徐徐流下泪水,她咬紧下唇没有哭出声。
下一刻,韦棠野抬起右手用力擦开泪水,她开始大步朝阿斯蒙蒂斯走去,越走越快,最后变成以跑的速度直冲对方身上。
尚在站立的玩家们下意识退开,让出足够多的空位给她战斗。
而韦棠野的表情变得极其冷峻,她飞身跳上对方身上,高举的右拳竟带起了火,狠狠地砸在对方的羊角。
坚硬无比的羊角顿时断裂,火焰在断裂的角上燃烧,阿斯蒙蒂斯发出惨吼声。
韦棠野抓起飞出半空断裂的羊角,角度精准地对着疯狂甩动头颅的阿斯蒙蒂斯的眼上。
“扑哧”一声,眼球爆裂。
血浆溅满韦棠野的右手,火光映亮她冷漠的眉眼,只见她扔下沾满血液的断角,抬起沾血的手在她的眉心上画下代表恶魔的图腾。
图腾画下的那一刻,阿斯蒙蒂斯惊恐地发出一声呐喊:“不!”
韦棠野无视他的呐喊,此刻,她的部分灵魂与阿斯蒙蒂斯完整的心宫成功连接,她在现实中一拳拳砸落在祂的脑门上,而在心宫处,她正将阿斯蒙蒂斯按在地上。
愤怒的黑色火焰正高涨燃烧整座心宫,封死祂力量出逃的一切出口。
韦棠野凝识着眼下的邪恶,哑声说道:“来自门闩后的怪异,你将到此,但到此为止……”
“你的恶行已让我憎恶,丑恶的欲望诞生了你,而我要以神之名,释放你一切收集的欲望,仅予你最后一道欲望……”
似乎察觉到韦棠野即将要降下如何重的惩罚,阿斯蒙蒂斯边尖叫求救,边疯狂挣扎。
可处于盛怒的韦棠野,手臂如同世上最坚固的枷锁,绝不让祂的头颅移动半分。
“阿斯蒙蒂斯,我要予你——永生永世,求死而不得的欲望……”
伴随韦棠野冰冷的话音落下,阿斯蒙蒂斯的心脏爆出炽亮的火焰,自此生生世世都被烈焰焚烧祂的心脏。
而祂只能永远承受这炙热焚烧的痛苦。
同一时刻, 万神殿。
居于左边中央瘦长高大的雕像突然剧烈抽搐,无数薄薄的石块从雕像处掉落,没有被石板覆盖的头颅露出极度痛苦的表情。
万神殿已经能活跃的邪神们,祂们不约而同停下动作;尚在颤动,准备苏醒的石像们也被这一出惊到不再动弹,所有殿内有意识的存在,都在齐齐注视着这尊表情痛苦的雕像。
崔西还未离开万神殿,他的表情从最初的玩世不恭,慢慢地沉了下来。
凡是能活跃了的邪神们,此刻表情都不太好看。
代表欲望之魔的阿斯蒙蒂斯的雕像心脏的位置开始隐隐透出火光,祂痛苦地朝诸位同类呐喊:“不!救我!”
沙哑变异的音调在殿内不停回荡,伴随着这声哀嚎,祂的心脏瞬间爆发出炽亮的火焰,其余身体部位下皆有火光游走,阿斯蒙蒂斯发出更加凄厉的痛嚎声。
众神听着这声声哀嚎,却没有想移动脚尖半分,拯救这个被上帝惩罚的同类。
崔西盯着这尊被降下神罚的同类,意味不明地说:“我没看错的话,这是用上帝之名降下的诅咒。多少年没看见祂老人家动火成这样了,阿斯蒙蒂斯这次得罪人挺狠的啊……”
“真好奇祂在自己副本里玩脱到哪一种程度了。”
原呆在天花板, 趴在蜘蛛网上的尼索斯哼哧哼哧地爬下来,祂声音虚弱:“这次还是最后的使徒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