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怀了怪物的蛋by盲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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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个很聪明的人,先让她放松警惕,再观察危险性逐步利诱,甚至在收网时还在给她画饼,用交易的名头诱惑她放弃抵抗。
一只散漫惯了的怪物是不愿意受制于人的,她觉得自己被狡猾的猎物欺骗了,还后悔地想,第一次打劫时不该抢他的牛排,而是应该一口咬掉他的脑袋,这样卑鄙的男人就不会有机会捉到她。
被欺骗的愤怒和箍在手上的束缚让于万发疯似的反抗,她根本顾不上维持人样,墨蓝色的竖瞳盯着容荇之,张开嘴亮出尖锐的牙齿,不断发出阴森凶恶的声音宣泄怒意。
容荇之坐在足够安全的地方静静地看。
他脸上没有半点惧怕或慌乱,始终淡定地翻阅文件签名,偶尔抬头看看她的情况。
见她累了就推过来块肉,烹饪得极其鲜嫩多汁的牛肉,只有两口的量,根本不够吃饱,要是看见她皮肤干了就推过来一盆水,一小盆清冽纯净的水,只够让触手沾点水气,重伤的尾巴泡不进去。
两人如此这般挺了三天三夜,于万不睡他也不睡,陪她熬鹰似的耗着。
期间于万又疼又乏安静了几次。
她安静了,容荇之便开始不紧不慢地画饼。
比如更多她没尝过的食物,比如她没接触过的玩具,比如,她没见过的雪,没摸过的猫。
再比如,可以让她战胜对穿白大褂人的恐惧。
于万并不承认那是恐惧。
只是被捆在操作台上任人割破皮肉的疼太钻心,以至于她看见穿白色长褂的人就趋利避害地想藏起来。
藏起可能要被针扎的手臂,藏起可能要被刀划开的触手,藏起,被链条穿透的尾巴。
哦不对,她已经没有尾巴,不需要藏了。
最主要的是,她认为容荇之太狡诈。
她状态不佳,很多细节已经只剩下模糊的印象,于万记忆最深刻的是,三天后她彻底力竭,容荇之蹲在身旁用消毒水擦断尾处的伤。
一直没得到治疗的断口处持续渗出粘滑的组织液,纱布粗糙的质感擦在柔软的嫩肉上。
她强撑着精神往他身上瞟,见他把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的手臂呈现很衰败的白,皮肤上青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把尾巴处理一遍后,容荇之不怕死地将她扶起,用相同的方法擦触手。
那一刻他们挨得很近,于万抓住机会奋力一扑,张嘴就朝他的脖子咬。
在尖齿即将刺破皮肤的一刻,容荇之轻声道:“杀了我,你也会死,或者留下来,我让你活。”
通过一段时间的交流,他发现了于万对人语低水平的掌握能力,所以这句话说得直白易懂,精准拿捏痛处。
他太聪明了,于万不是对手。
或者说,她没有更好的选择。
她想活,她需要食物,需要有个安全的地方养伤。
有了充足的食物,她的修复速度快得让人惊叹。
后来,容荇之提取了她的血液进行分析实验,在他死后,药剂研发资料和剩下的未销毁药剂被卖去了其他地方。
一样宣称突破DNA端粒限制让细胞无限分裂增殖的万能药,再加上一段容家家主有早衰的血液病,后来得奇药续命,四十岁断了药迅速死亡的故事,不信的人以为天方夜谭,信的人,自然重金买回去想研究明白。
药剂是真的,用动物实验确实能验出效果,但资料他们拿到了也没用,因为少了最关键的成分,她的血肉组织。
当初卖掉的资料容玥已经找回了绝大部分,唯独剩下一份在中心区,而且这里情况不同,她在医院的病人身上发现了使用药剂后留下的后遗症。
她是不留疤,不是不会死,当初断尾也是和死亡擦着边挺过去的,在营养液里泡了很久很久才养好,后长出来的尾巴大不如前,摆动时最多达到原来一半的力量。
这意味着她无法再潜入水底最深处寻找族群,也丧失了尾巴战斗的能力。
她连自己都修复不彻底,放点血割点肉做出的药怎么可能让人起死回生百病尽除?
那种药确实有加速修复的效果,副作用是加速器官衰竭。
人的能量如同一个蓄满水的罐子,伤口如同需要灌溉的草,每次草蔫了,舀点水浇一浇,水一次浇得太多,草是恢复得快,但罐子里的水也少得快。
用句通俗的话讲,药不产生能量,药只是搬运能量。
用得越多,罐子空得越快。
犹如地下格斗场流通的兴奋剂,吃完确实精神亢奋感觉不到疼,等药效过了,身体留下的是近乎虚脱的疲累。
未销毁药剂的总共十几支,分散到各个买家手里的样品少得可怜,正常都会用于动物体测试药效和成分解析,而在医院见到裴丛隶那天,送来急诊处的患者均出现了严重的器官衰竭。
显然不是注射一两支能引发的后遗症。
是真有人复刻出了同样的药,还是背后另有原因?
小水母还在坚持不懈地缠住她的触手发动攻击。
于万眯起眼看看触手上白白的小圆团,又开始想,埋在沙子里的军牌,裴丛隶是怎么发现的?他眼睛里装金属探测仪了?
一个个问题都想不出答案,她叹了口气,身体保持趴在桌子上的姿势不变,脖子像软面条夸张地把头往后扭,然后对着天花板张开嘴,触手捞出水母塞进了嘴里。
嘎吱嘎吱,房间里响起咀嚼声。
没啥滋味,不过口感好,很爽口。
她吞掉小水母去洗手间,慢慢躺进放满水的浴缸里补觉,盘算着,问题的答案不是靠猜的,要尽快去研究所探一探。
这次万幸能用脱衣服摘除嫌疑,下次就没这么幸运了。
变数不可预知,此地不宜久留。 ╩
“我不信,那可是于医生啊!我的梦中情A!我绝不能接受情A塌房!”
“哎呀,塌房算不上啦,不过我听说好像研讨会的名额……”
“手上活忙完了是吗!”进屋的徐主任打断了小医生们的交谈声。
她面色严肃地把刚接满水的杯子放在桌子上,力道之大让杯子里的水都溅了出来,“没确定的事情谁都不许议论。”
“知道了,徐主任。”小医生们互看一眼噤若寒蝉。
与此同时,院长办公室正在进行更激烈地对话。
事件的起因是,下个月要进行第三十六届联盟年度外科医生交流研讨会,研讨会是赛事 探讨的形式,分为临床手术演示、现场模拟操刀和专题报告多个环节,是联盟外科学术交流非常权威的平台,也是年轻医生学习镀金的机会。
参赛者采用邀请推荐制,顾名思义,一部分是主办方根据报名资料筛选后主动邀请,一部分是内部认证专家的推荐。
秦主任是评委团成员,有推荐资格,他推荐的人是于万。
本来流程进行得很顺畅,确定名额,确定医生身份和所属医院科室,确定演示手术,准备课件。
演示环节,需要参赛者提前用高清记录仪录制手术操作过程,以便在会上边播放边讲解。
年轻医生对创新的要求是次要的,稳重操作提高手术成功率才是核心。
秦主任的建议是不用选太博眼球的病例,能体现操作并有学术探讨意义更重要。
医院有位高龄患者,不仅伴随基础病还曾有过器官移植记录,根据诊断,他需要再进行主动脉瓣膜置换。
手术前已经和患者进行了充分的沟通,签署了学术案例协议,并根据条例申请减免了手术费用,这种手术操作对于万来说如臂使指,手术如意料一样很成功,但麻烦也接踵而来。
院内私底下有人说于医生的资历根本不够参加研讨会,她之所以年纪轻轻能在心胸外科做主刀并拿到名额,是因为里面涉及暗箱操作。
有人给她做后台。
这事不知从哪开始迅速传开了,并且附带说看见于万和军区的某个人物走的很近,不仅下班后带人去诊室,还曾经和人在体检中心待了大半天,各种献殷勤极尽讨好……
要是纯属胡编乱造的假话还好证明,偏偏有些事真实发生过。
裴丛隶穿军装来过医院,都不用细查身份,他那气势,那身衣服,看着就有领导范。
在真实事件上添油加醋,再邪乎的谣言传着传着也像真的了,最后不知怎么传到了患者家属耳朵里,患者的儿子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一口咬定医院在拿自己爹做试验,主刀的医生不靠谱,用人命给有后台的三流医生铺路,向医院索赔疗养费精神损失费等各种费用。
“我拿了快三十年手术刀!是有能力还是草包我会看错!”
秦主任已经很多年没和院长起过争执了,这一次仿佛要把积攒了几年的火气都发出来似的,指着自己的脑门道:“后台?人是我
推荐的,你看我像不像后台! ”
有年轻医生代表医院参会能起到宣传作用,马院长更不想闹成现在的样子,自己已经一个头两个大了,还得稳下来劝着秦主任:“师兄,我还能不信你吗?于万要是技术不过关我也不能批准她入职,但咱们得考虑现实问题,这档口再推荐她太冒进了,得注意影响。”
“你什么意思?这事就黄了?你光想着人言可畏注意影响,怎么不想想要是我们都不坚持,明天就会有人说我们是做贼心虚!”
马院长:“师兄,不是我们不坚持,是现在患者家属改口要毁约索赔,我们不能上升医患纠纷。”
秦主任:“质疑手术可以走鉴定程序,视频你也看了,应该知道操作压根没有问题!”
“操作是没问题。”
两人站的角度不同,看待问题的态度也意见相左,马院长道:“医生的技术关乎人命,哪有暗箱操作的空间,但患者家属不信呐,师兄,舆论导向有时候偏向的不是真相,而是旁观者揣测出来富有戏剧性的故事。”
“对索赔的事,我们占理,可以走程序该鉴定鉴定该调解调解,可涉及军区人物不能扩大影响,不激怒患者家属,我们才有时间低调处理问题。”马院长条理分明地分析利害关系,“现在不是清者自清的时代了,医生的名誉关乎一辈子的职业发展,机会以后还能有,现在我们得先查清流言堵住乱讲的嘴。”
最后这句话秦主任是赞同的。
他点点头,刚要继续开口,突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进来。”
进门的青年医生一脸焦急:“院长!刚才有病人家属在手术室外堵住了于医生!在楼道里吵吵嚷嚷还动手!”
秦主任和马院长刷地站起往外走:“叫保卫室赶紧去人啊!”
“不是……”医生摇摇头:“人控制住了。”
秦主任脚步一顿:“你这孩子,都控制住了,你还急什么。”
医生气喘吁吁地继续道:“是……是护士长去劝家属停止喧哗,然后……然后那男的突然掏了把刀出来……”
马院长和秦主任俩加起来一百岁的人快急出心梗了:“什么!这叫控制住了!”
“于医生抓住他的手控制住了。”
俩人舒了口气:“还好,还好。”
“然后,他撞倒了于医生……”
秦主任的心脏可真扛不住起起落落,立刻道:“别讲过程,直接说结果。”
“哦哦。”他喘了好一大口气,“于医生的手,伤着了。”
秦主任:“哪伤了?!”
马院长:“手……手……手?!”
伤到手?怎么就伤到手了?外科医生的手是能伤的吗? !
秦主任和马院长赶到的时候,手术室外的楼道里已经围了一圈人。
闹事人是个身高接近一米九体型偏胖的中年男人,他满脸横肉瞧着十分不好惹,已经被三个保安左右按住,还在扯着嗓子叫嚷:“你们都是一伙的!别以为老子看不出来!老子根本没使劲!你个煞笔是在讹我!”
距离他五米开外的地方,两个保安挡在于万和护士长身前。
于万穿着藏蓝色的手术衣,旁边的护士长关切地翻看她的右手,于万小声嘶了口气,撑起一个笑容说没事。
再远一些是瞧热闹交头接耳议论的人。
中年男人嘴上一句狗杂种加一句煞笔骂得很脏,他块头大,三个保安又不敢伤人,一番折腾竟还没把人拖走。
他原本没想伤人。
他的目的是钱,但医院的人很冷静,一口咬定手术过程没出过任何差错,让他随便找地方鉴定。
他生怕这么下去要不到钱,便故意闹了这出事。
于万长得年轻又好说话,他以为是个工作没两年的菜鸟,想吓唬吓唬流言中有后台的她,让医院有压力赶紧用钱解决事。
谁知道流言是真是假,反正他不混政不混商,再厉害的后台也管不着,反倒是医院该紧张了。
这么大的医院,不可能连二十万封口费都掏不出来吧。
计划是这么个计划,掏刀子时也就假模假样地挥了几下,后来他演着演着,被于万始终漠然的态度惹急眼了,又被她攥住手腕不得动弹。
俩人拧巴着,谁料会齐齐摔倒,倒地时于万用手在地上撑了一把。
就是这一撑出了问题。
被保安扯开时,于万捂住手腕疼得抽气,旁边好几个人凑过去说手不能有事。
有个戴护士帽的女人指着他训,说于医生是拿手术刀的,一双手稍微发抖都不行,要是真有个好歹,他赔都赔不起。
提到赔钱中年男人哪还有理智,一脸敌意地冲于万开骂,嚷嚷着讹人,碰瓷,有后台了不起欺负老百姓。
马院长面色沉沉,“都看什么,回去工作!”
围观的人顿时散了,他又让保安把人直接带到院长办公室,向保卫室要事发的监控录像。
闹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单纯的医患毁约索赔了,而是威胁闹事故意伤人,马院长雷厉风行地准备资料报警。
人被带走了,于万也让护士长回去忙,说稍后自己去拍个片子看看。
这事一出,院内有些人的嘀咕内容从八卦于万和军区人物的关系转移到了她的手。
秦主任脸色凝重,等于万检查完,他把人叫到办公室关上门发愁:“手是外科医生的命!你怎么敢用手去撑!”
“当时没多想,我下次注意。”
秦主任都快被她气笑了:“你,你还想有下一次?”
“没。”她晃晃右手,原本干净的手腕上缠了一圈护腕,“只是点扭伤,养一段日子就好了。”
“你说的轻松!你知不知道你是干外科的!”
今天是无妄之灾,秦主任也晓得怨不得于万。
她是Alpha ,又是个温柔体贴的性格,事发时肯定不能眼睁睁看着闹事者伤人,必然要挺身而出。
可是,你说说,她伤哪不好,怎么就那么寸伤到手腕了? !
下个月的研讨会有青年医生模拟操刀环节,她这样肯定是拿不了手术刀的。
于万倒很想得开:“真没事,我稍后让医助调一下我的工作,养伤这段期间刚好能休长假躺一阵子。”
秦主任那个惋惜啊,用手指着她点了半天说不出话。
“好了,您的心脏可不能生气。”于万给他倒了杯水,没心没肺地笑:“主任,我们不生气了啊。”
秦主任长长叹了口气,接过水抿了一口,“ TFCC损伤休什么假!”
今天这事一闹,再加上医院里本就人云亦云的流言,哪怕她不说心里也是不痛快的吧。
但一个Alpha不上班像什么样子,她孤家寡人一个,又伤了手腕,天天闷在家里睡觉吃外卖吗。
年轻人不能助长惰性。
他稍稍思索,给她安排了个算是两全其美的新活:“前段时间接收的几个器官衰竭的患者你记得吧,最近医院和研究所有项目合作,我没空,你替我过去给里面的人讲讲患者情况。”
“这事急吗?要不还是等您有时间亲自去吧,我手不方便。”于万垂着头,手腕慢悠悠地晃着。
“你全程跟的手术,术后也是你天天查房,有什么不方便的。”
看来一切都是天意,不能参加研讨会竞赛,有研究所合作项目参与经历也不差。
等研究所的工作结束,医院那些乱七八糟的嘴也该消停了。
还能去劝劝秦屿那个钻牛角尖的孩子。
他是研讨会的评委要提前过去,近两天就要动身。
秦主任直接拍板决定,“就这么定了,你准备准备,我打个电话沟通配合事项。”
话说到这份上,于万已经不必再推托了。
她听话地接受安排,从秦主任办公室离开后去找医助办理工作交接。
路过楼道时,于万远远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瘦瘦的一小只,脚踩小羊皮高跟鞋,一身短裙套装勾勒出窈窕的身段。 ↑
容玥皱巴着小脸,一副谁欠了她几个亿的烦躁样,双手抱臂面对于万。
等于万渐渐走近,她转身,扭着不足盈握的腰往楼梯处走。
有路过的医生和于万打招呼问她手伤的情况,于万简单敷衍两句,快走几步跟上容玥。
她打开应急通道的门,不出所料,小姑娘正面对墙角踹墙根发脾气。
于万走过去,扳着她的肩膀把人扭过来。
脸还是气呼呼的。
原来她看到了。
于万了然,捏着她的脸扯出笑容来:“好孩子,笑起来才漂亮。”
目睹了闹事全过程的容玥本来憋着好大一股气,没承想于万会突然这么叫她。
已经……有三年没听到了吧。
容玥快速回想,确定从容荇之死后就没再听见于万这么叫过。
以前生病卧床或故意撒谎做噩梦不睡觉时,于万总会纵容她抱着,用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说:“好孩子。”
现在冷不丁再听到久违的称呼,这句带有包容疼宠意味的称呼,让她心里积攒的气瞬间萎了,像小时候一样腻乎乎地抱住于万,缩进她怀里去看右手。
于万和人不一样,她浑身筋骨都是软韧的。
她夸张地翻转了几圈手腕,又动动手指,展示毫无问题的灵活性。
容玥这才罢休,末了还不忘叮嘱:“这次就算了,以后不许挡在别人面前听到没有!”
于万笑着答应:“好,都听你的。”
于万没有牺牲自己拯救他人的菩萨心肠,闹事的中年男人说得不错,她确实在碰瓷。
只是她要的不是金钱赔偿,而是要用受伤为理由推掉研讨会。
作为于医生的角色,研讨会参赛名额十分珍贵,秦主任从选病例到专题演讲的课件都亲自指导,这次机会是“于医生”无论如何都不能拒绝的。
她必须要找一个不得不放弃的理由。
她在秦主任身边能知道很多事,比如医院和研究所达成的治疗协议,再比如研究所正要求把病患送回去,另外邀请秦主任去讲解治疗方案。
现在的时机很好,结果也和预想中一样。
至于手伤,装一阵子吧。
和于万分开的容玥没有直接离开医院。
她在楼下坐了会儿,手指滑动手机屏幕浏览资料,待资料到底时,她重新走进医院大楼。
不过这次,她找的不是于万。
大约三十分钟后。
一名穿白大褂的男医生和容玥并肩走出楼门。
容玥那张精雕细琢的脸笑起来格外明艳动人:“李医生谢谢你,我能加你个好友吗,以后找你更方便。”
按理说主诊医生是不会送问诊患者的,但李诚不想错过机会。
错过能攀上富家女的机会。
二十出头,衣服是高定套裙,背的包是C家最新款,手腕上戴满天星宝石腕表,打眼一瞧便知非富即贵。
她声音娇俏,问诊时毫不吝啬对他的信赖,李诚还没拒绝,容玥已经用幼鹿一样的眼神望着他:“李医生,拜托拜托。”
她撒娇的表情和语气让人根本无法说一个不,李诚顺水推舟掏出手机让她加了联系方式。
容玥俏皮地眨眨眼:“我回去把你的话转述给姑姑,让她来找你做检查。”
两人边谈边走,到了停车场,一名西装革履的男人从豪车驾驶位下来对容玥躬身。
李诚看了眼车标车型,心里暗暗惊叹,这辆车得上千万了吧,再联合容玥的穿着打扮,他断定,旁边的小姑娘绝对是出身豪门的乖乖女。
“李医生,我们说定喽~”
李诚眯起一对小眼睛连连点头,“下次你可以线上挂号,不会弄的话我教你。”
西装男人绕车半圈打开后排右侧车门,容玥走过去,一低头看见里面还坐了位男Alpha。
男Alpha正侧身背对她,透过防窥车窗盯着和她同时走过来的男医生,冷硬的下颌线紧紧绷着。
容玥跳了下眼皮,紧接着重新挂上天真无邪的表情抬头,朝李诚挥挥手,“好呀,你发我通讯上,拜拜。”
她坐进车里,李诚转身往回返。
“怎么哪都有你。”
容玥瞥了眼Alpha破了道口子的上衣和脚下带灰的鞋,在特助递文件时,看着特助欲言又止的脸,冷声道:“下不为例。”
特助连声称是,回身开车。
Alpha凶恶冰凉的眼神锁定住男医生,直到车辆驶出停车场再也看不到才罢休。
容玥没理会他,放下后排的小桌板开始看文件。
车厢里安静得只有纸张翻动的窣窣声,还有零星几下笔尖落在纸上的沙沙声。
小桌板下,她短裙的裙摆因为坐姿窜上去一些,露出一双纤细白嫩的腿。
霍潜挪过去往她腿上盖了条毯子,盖好后继续坐在她身侧,沉着脸嗅她身上的味道。
Alpha对信息素的味道很敏锐,他没发现其他人的信息素。
过了几分钟,容玥手机响起一串消息。
是李诚给她发的挂号链接和心脏病患者日常注意事项。
霍潜看她打开手机,先给发信息的好友备注【医院/姓李的傻哔】,再发了个金鱼吐泡泡的可爱表情过去。
三白眼的人显凶,霍潜凝眉时更凶。
他周身腾起几分戾气,手臂绕到容玥身后,占有欲十足地环住她的腰,视线落在聊天页面:“你想弄谁,我办。”
容玥平静地翻开报表下一页,右手转了个弯拿笔敲了下他的头,嗤笑一声,“土匪脑袋。”
霍潜收紧手臂:“你想怎么来,我按你的方法做。”
容玥道:“我不过是让他亲眼看看,什么叫后台。”
他既然说于万有后台,当然不能让他全凭一张嘴随便说,总要体验一下,以后造谣时才编得逼真可信。
自家鱼的后台,向来都是姓容的。
容玥:“不用急,该让你动手时我会开口。”
霍潜闷闷地嗯了声。
前面开车的特助请示工作:“老板,您上次交代的事正在办,我们接洽了几个出售方,初审满足要求,但对方报价很悬殊,您看需不需要先给一个预算范围…… ”
容玥不喜欢被人称呼容总,她讨厌冠上和容荇之生前一样的称谓。
刚接手家业时,还有人称她小容总,听着像被容荇之压了一头,她更不喜欢。
后来有次,她用一个冤大头的价格买下两条从冰川捕捞到的银鱼,一条清蒸一条炙烤,给于万当口粮。
于万开玩笑说,哭鼻子的小姑娘长成了一掷千金的大老板。
容玥觉得,这个称呼不错。
从那天起,容氏企业上上下下,无论哪项业务,无论所属岗位,都把称呼统一成:老板。
“没有预算。”容老板转动笔杆,直截了当道:“安排人实地考察,只要条件符合,钱不是问题。”
赚钱不花难道要等死了落进别人口袋吗?
容荇之赚的钱够多,最后还不是就剩个骨灰盒。
在花钱办事上,容玥十分舍得,只要需要,只要她有,那就买。
回到住处时,她的文件刚好看完。
霍潜跟在容玥身后,见她开始揉眼睛摘手表,立刻找准机会拦腰抱起往卧室奔。
容玥向来嫌弃他空有匪气没有脑子,很多事都不爱和他过多掺和,哪怕是三年前继承家业压力最大的时候,也没有主动开口让他参与过一次。
也就最近半年,两人见面的次数才有所增加。
他将容玥压倒在柔软的床榻上,捧着她的脸撬开牙关。
没有循序渐进,没有情意绵绵,这个吻从开始便是热烈的。
恨不得把人吞进去的热烈。
容玥顶看不上他这种野狗吞肉似的吻,亮出新做的美甲在他背上挠,腾出嘴气喘吁吁地嫌弃:“你真该找个人练练这张嘴。”
“我现在练。”
霍潜手臂肌肉一条条鼓起来,膝盖缓缓往下退去,俯身靠近百褶样式的深红色短裙。
呼吸温热,辗转间变得滚烫。
空气里弥漫开AO浓郁的信息素味。
馥郁馨香的玫瑰层层绽放,里层最娇嫩的花蕊上挂满摇摇欲坠的露水。
候在玫瑰下的野犬饥饿难耐,贪婪地吞食。
咸涩的海盐味裹住花香的甜。
容玥微微仰头吸了口气,用呢喃的气声发出一道简单的指令:“别逼我拔光你的牙。”
霍潜根本没用力,不过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讲道理的空间。
要么照办,要么滚蛋,他没得选。
男Alpha和女Omega体能差距明显,从性别上看,男Alpha的优势是得天独厚。
但万事没有绝对,有些事并不是殊死搏斗,不是图你死我活,而是图,你我快活。
过了好半晌,容玥皱紧的眉猝然放松,一脚踹到霍潜脸上把他蹬开。
霍潜一声不吭地去洗手间。
等从头到尾迅速冲洗干净,容玥正静静地卧着,长到锁骨的黑发乱蓬蓬的,胳膊垂在床边,右手指间夹着一根燃到中段的香烟。
霍潜挂着一身水汽从背后贴近她。
容玥没理会,连夹烟的手都一直保持同样的姿势,直到耳边听到错乱的呼吸声,她才回过神,抬起胳膊去拉开床头柜抽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