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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虹星的轨迹byTwent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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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艺术家。”他说。
徐云妮:“嗯。”
时诀顿了顿,问:“徐云妮,你很了解我吗?”
徐云妮歪过头,认真思考了一会,说:“不,你还是太神秘了,班长。”
“神秘?”
“对我来说,您就像马里亚纳海沟一样深不可测。”
“……海沟?”
“对,”徐云妮笑道,“你还会唱海妖的歌曲,诱惑过往的船员。”他没说话,她看着看着,又改了口,“不,这么说不对,这是人类的说法,其实真相是……贪婪的船员,为了一己私欲,闯入了你的领域。”
时诀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
他不想说,他只想听她说。
徐云妮的声音不急不缓,那么平缓,那么温柔,很像老式收音机里给孩子们讲故事的磁带录音。
她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像晨露,像清晖,将她周身罩着一层雾气似的,朦朦不可真视。
时诀不知不觉中,站了起来,他走到她身前,垂眸看仔细。
徐云妮抬起头。
“……班长?”
其实,时诀没想过,会是这样。
他觉得,就在华都的时候,那种程度就可以了,她正直善良,稳定又独立,他会对她很好,他们会有各自的空间,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一直到他来之前,他都是这样认为的。
他真没想过,会成这样。
他的脑子又胀又乱,眼睛酸到发涩,迷迷茫茫间,很想要接吻。
徐云妮:“班长?”
但他一身烟酒,一身汗,难受得要命。
徐云妮:“怎么了班长?”
他说:“我要洗澡。”
“……啊?”这话题跳跃得太快了,徐云妮一愣之下,点点头,“好啊,你洗。”
时诀去行李包里翻了衣服,然后进了洗手间。
徐云妮起身,把周围没太理好的地方,又整理了一下。她看他拿着背心进去,就把空调打开了,然后拉上窗帘。清晨的阳光本就不亮,这么一挡,又暗了一层。
时诀洗澡很快,跟在SD时差不多,五六分钟就出来了。
他拿着毛巾,坐到床边擦头发。
徐云妮说:“你休息吧,下次别熬了。”
时诀说:“我不困。”
徐云妮心说眼神都发直了,还不困呢。
她说:“行,不困就开会吧。”
时诀:“……开会?”
“嗯,”徐云妮拿来笔和本子,敲一敲,“关于709室的物资补充高级别研讨会,与会人员,我,你。”
时诀已经习惯了,在徐云妮说有些词的时候,两耳自动漏风。
他把毛巾扔一旁,躺倒在床,两手手指插在一起,盖在眼睛上,长长呼出一口气。
“不想开……”
“那你要睡觉吗?”
“不困。”
“那你想干什么?”
“徐云妮。”
“嗯?”
“你亲我一下吧。”
徐云妮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
他低声说:“你亲我一下,我就开会。”
徐云妮听傻了。
他又问:“不行吗?”
没说不行。
徐云妮走到床边,他的手掌依旧盖在眼睛上。
“这是什么要求啊?班长。”
他闻言,手抬起来点,目光淡淡的,语气也淡淡的。
“你不是说你为了‘一己私欲’找上我吗?我看看你的‘欲’在哪儿呢。”
可见,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说。
徐云妮哑然片刻,问:“亲哪儿啊?”
他说:“你自己挑。”
徐云妮有点后悔没在他挡着眼睛的时候过来,她多问了这两句,他的手就拿开了,换成枕在脑后。
徐云妮走了半步,又停下,说:“你把眼睛闭上。”
他很听话,闭上了。
徐云妮站在床边看,他刚刚洗过澡,面容整洁,五官俊美,这样闭着眼睛,浓密的睫毛使眼线看着更为清晰流畅,他穿着昨晚视频的那身,黑背心和黑色棉麻长裤,但现在可比在手机框里真实多了。
简直像个睡美人一样。
徐云妮放下笔记本,俯身,两手撑在他身侧。
时诀感觉到身旁的床垫压下去了点。
然后,他的脖子被亲了一下,蜻蜓点水般的触感,还没有她发丝刮过带来的瘙痒明显。
他实在没忍住,笑了。
徐云妮亲完以后很快直起身。
她看他睁开了眼,嘴角弯着。
黑发,白皮,红红的嘴唇。原来只要身体受到一点点刺激,他的嘴唇就会变得红润。
徐云妮说:“班长,我太幼稚了,是吗?”
他还是笑着不说话。
徐云妮盯着他,片刻,说:“你把眼睛再闭上。”
时诀又闭上了。
徐云妮看见他小臂薄薄的皮肤下,青紫色的血管,看见他身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看见他黑色的背心下,胸口处的……
刚才是这样的吗?
徐云妮缓缓吸气,再次俯身贴上。
太轻柔了,这个吻。
像在哄孩子睡觉。
时诀的嘴唇是清润的触感,他刚刚洗过澡,皮肤有点凉,徐云妮闻到浅浅的沐浴露和漱口水的气味。他没有动,手仍枕在脑后,由着她亲吻。大概三五秒后?徐云妮也算不太清……她撑起了手臂……
然而,她刚撑一半,他抽出一只手,压在她后脑。
“唔……”
他们的嘴唇再次紧紧贴实。
徐云妮在第一下的时候有点被惊到了,没跟上他的速率,结果一步差,步步差,那口气怎么都补不上来似的,越喘越快。
“不是,不是,班长……”
她感觉他一瞬间就变了,原本清凉的皮肤在短短几秒内升温,连口腔里漱口水的味道都被某种热力覆盖了。
她说了几个字,结果气更跟不上了。
他的头抬起了些,高高的鼻尖抵着她,偏过头亲吻。
这是什么……
徐云妮有些颤抖地想着。
这就是不幼稚的吻吗……
昨天拥抱,今天就接吻,明天干什么,简直不敢想。
但是……
为什么要想呢。
她明明只是个意志不坚的贪婪船员罢了。
想清楚这一点,徐云妮突然感觉那口气喘匀了,然后她几乎立刻,就闻到了那股香艳,闻到了那抹美丽,她抬手,细瘦的指尖插入他的发梢。
他轻出了一声,带着她一起倒下。
徐云妮偷偷睁开眼。
他眼周的颜色好像也红了……
他仍闭着眼,在感受到她的回应后,他露出了一种让徐云妮胸口鼓胀,以至浑身酸软的表情。他总是那么沉浸,那么投入,他没有人类那些矫揉造作的心思吧,他把所有精神都回收到一个点上,以便给予,以便感受,其他统统不要了。
见他如此情态,徐云妮意识恍惚。
他两只温热的手掌摩挲着她的脸颊和脖颈,越摸,她就越没力……
她还出得去吗?
她不想走了……
就在这屋里待到天荒地老吧。
她能不能请病假啊……
阳光被窗帘遮挡,让这亲吻变得更加私密,像一个异域空间,他们唇口之间发出的轻腻之音,除了彼此,连风都听不见。
徐云妮贴在他的脸侧,他的脸颊出了一点点汗,也许她也出了,他们黏在一起,在对方耳边喘着气。
“……班长,真不行了,我要缺氧了。”
徐云妮的耳边响起低哑的声音:“你该锻炼了……”
他还想要抱住她,徐云妮抓住他的手腕。
真不能再继续了。
时诀看着她握在他腕间的手,细细的手指,都扣不上一圈。
他轻呵一声。
虽然没说话,但徐云妮感觉出他的意思了,就这手,想拦谁呢?
徐云妮说:“班长,之前在医院的时候你看着好瘦,怎么这么快就变样了。”
他说:“知道方法,练一练就回来了。”
徐云妮:“怎么练?”
时诀:“你想练吗?健身还是塑形?”他看着她垂下的发丝,轻启的唇,淡淡道,“我带你啊。”
徐云妮想了想,说:“算了,我不是运动的料。”
徐云妮直起身,坐在床边整理了自己的头发和衣服,她再看过去,时诀同样凌乱,但他全无打理的意思。
徐云妮说:“班长,该开会了。”
不可能有比这更扫兴的发言了,他翻开视线。
徐云妮又说:“你答应的。”
他斜睨过来。
时间还是比较紧,过一会就得走了,又不能真的请假。
人类到底是人类,贪心不足,又瞻前顾后。
徐云妮重新打开本子和笔。
时诀还是没反应,她回手拍他一下,他终于动了,懒洋洋地侧过身。
他的腹部贴在了她的后腰上。
徐云妮开始一样一样捋物品。
时诀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她的问话。
他可能真熬到头了,亲吻耗尽了他最后的电力,现在说话都黏黏糊糊的……
徐云妮写着写着,笔停下了,她感觉到后腰突然承力,她转过头,不出意外地发现,他睡着了。
对不感兴趣的事,他是装不了一点。
睡着好啊,徐云妮心想,让不靠谱的船员也冷静冷静。

聂恩贝路上还在问:“你要减肥吗?你再减就没了。”
徐云妮:“不减肥,只是锻炼。”她嘀咕着说,“我得锻炼一下肺活量了……”
大一的课程没那么紧凑,今天上午只有一节微积分。
徐云妮这课上的有点心不在焉,明明知道时诀刚睡下,还是看了几次手机。
陶雨瞧见,问她:“有事啊?难不成顾茗清又发疯了?”
徐云妮说:“不是。”
……说起顾组长,她最近确实有点发疯,但不是冲着她。
下课了,聂恩贝要去社团玩,陶雨去了图书馆,徐云妮还是前往学生会,准备把后面几天的工作提前赶一赶。
她刚到办公室,就看见几个人在那说话,他们见她来了,稍有点避讳的样子,没有接着说。
这里面带头的人叫王禄,也是同期干事,徐云妮主动跟他打招呼。
王禄点点头,然后把另外几个人叫到外面去了。
徐云妮拉开椅子,打开记事本和电脑,她例行做了工作前准备,泡了一杯花茶。
在接热水的过程中,徐云妮回想刚才的画面。
王禄对她的态度非常冷淡。
为什么呢?
徐云妮其实知道原因,这要从顾茗清组长讲起。
据一些小道消息,顾组长好像惹到人了。
校学生会组织部部长张肇麟。
张肇麟何许人也,大二年级的学长,还兼管外联部,年纪轻轻,已然一副发质疏松,大腹便便,官威显赫的形象了。他坐着的时候喜欢两手交叉腹部,站着的时候就一手轻搭在腰上,开会需要下属把椅子拉开入座,签个字也得秘书将钢笔笔帽摘下递来。
不过他工作能力是有的,所以爬得很快。
据说,他跟顾茗清熟悉起来是顾茗清以交流为名频频聚餐,俗称请客吃饭,这套流程张肇麟太熟悉不过了。然后呢,据不知名人士透露,一来二去,张肇麟可能对顾茗清有那么点意思,但顾茗清肯定没看上张肇麟,两方拉扯了几下,张肇麟被惹火了,两边就较量起来了。
张肇麟职务高,给顾茗清安排各种各样的活,顾组长能受这委屈?这可都是她平时对别人使的招,于是她推来推去,还想找其他部门的人诉冤,要往上告状。
反正两边现在斗得正酣。
这个王禄是张肇麟的关门部将。
那他为什么跟徐云妮关系这么差呢?
这原因说起来就非常令人无语了。
徐云妮早些时候出于某些理由,需要一定量的事情分散精力,所以她对顾茗清给她指派的各项任务,基本都圆满完成了,而且她对顾茗清的态度也还可以。结果搞着搞着,别人就认为她与顾茗清的关系,就跟王禄与张肇麟一样,属于同阵营的排头兵。
徐云妮无话可说。
她正在写会议报告,那边顾茗清风风火火进来了。
徐云妮见了她,主动打招呼。
“组长。”
顾茗清看看她,说:“你这干什么呢?”
“写会议报告。”
“周几的报告啊,还没写完?”
“前天的。”
“哦,我还以为上周的,那也不急啊。”
“正好上午课少,我合计先写一点。”
顾茗清又哦了一声,顿了顿,说:“对了,明天我们聚餐,你来吗?”
……嗯?
比王禄他们认为徐云妮是顾茗清阵营这件事更诡异的事发生了,那就是好像连顾茗清自己都这样认为了。
徐云妮说:“张老师让我明后天要去二号楼那边调节宿舍矛盾。”
顾茗清皱眉道:“宿舍矛盾?用化妆品那个?”
“对。”
“那俩人纯有病,让她们自己报警去啊。”
“张老师的意思是,最好还是别闹到报警。”
“……你怎么好像干活有瘾似的?”
徐云妮无奈一笑,说:“可能我干得比较慢吧,对了,组长,明天下午的例会我想请个假。”
顾茗清说:“请假可以,不过你确定聚餐不来?”她勉为其难下放点机密似的,说了几个名字,都是些学生会的干部。
徐云妮说:“我真来不及了。”
顾茗清看她的眼神就跟扶不起的阿斗一样,说了句:“……你进学生会到底为了干嘛啊?”然后拿了点东西直接走了。
办公室只剩下徐云妮。
她昨天睡得晚,今天醒得早,也不免困乏,她冲着窗外的阳光打了个哈欠,然后喝着花茶,开始写报告。
时间很快过去了。
中午的时候,桌上的手机震了一下。
徐云妮拿来看,是陶雨的消息,和她约吃饭时间。
徐云妮又退出去看看时诀,他没动静,大概率还在睡觉。
徐云妮跟陶雨和聂恩贝约在食堂门口。
陶雨一路急匆匆跑过来,拉着徐云妮,又急匆匆地跑进食堂里。
一看今日菜单,大失所望。
“唉……我就知道。”
“怎么了?”徐云妮问。
聂恩贝跟在后面,说:“她想吃烤鸡腿,我跟她打赌,今天肯定没有,以后也够呛了。”
徐云妮问:“为什么够呛?”
聂恩贝说:“我也不知道,咱们这食堂像跟学生有仇似的,大家喜欢什么他们下架什么,都留些最难吃的东西,之前麻辣烫里我最喜欢的丸子也没了。”
徐云妮一边拿着餐盘,一边说:“那你们反映啊,不是有意见簿吗?”
陶雨说:“反映什么,又没人看。”
她们吃完饭,陶雨和聂恩贝回宿舍休息,徐云妮放好餐盘,去意见簿那翻看了一会。
本子有点旧,还有点脏,她翻了几页,上面有人写了意见要求,刚开始下面还有回复,后来就没了。
徐云妮直接找到了食堂阿姨,询问管理员在不在。
阿姨把管理员喊来,徐云妮自报了学生会干事的身份,然后把意见簿的事情说了。
管理员解释说:“真不是餐厅不逐条回复,来,同学,你看看……”他把意见簿翻开,“你看看这些字,这你能认得出来吗?”
他说的也有道理,这上面的字好多都是连笔,有些还糊成一团,甚至还有人在上面画奥特曼的裸体画。
大学,网罗五湖四海奇葩之地。
徐云妮低声说:“确实看不清,这也是个问题,也得解决。还有,那个,烤鸡腿还会卖吗?”
“啊?鸡腿?”管理员说,“这我也不知道,我得去问问……”
徐云妮点头:“行,那等我这边整理一下,再来找你。”
徐云妮离开食堂,也回宿舍午休了一会。
下午有两堂课,一节信息技术,一节计算机应用。
上到三点左右的时候,徐云妮手机震动。
时诀发来三个字——
【我醒了。】
徐云妮回复他三个字:【早上好。】
公寓的出租屋内,时诀躺在床上醒觉,看到这句问候,他正在点烟,稍微屈伸了一下右腿。
徐云妮又问:【你睡够了吗?】
【还行,再睡要来不及了。】
【你要去酒吧演出?】
【对,定了今天下午四点到五点,然后凌晨两点到四点。】
过了一会,徐云妮又发来:【你要演到凌晨四点?】
下午,临街的车道稍显繁忙,有车子路过的声音,衬得屋里更加安静。
时诀往烟灰缸里弹弹烟,将手机拿嘴边说了句话。
徐云妮看到语音进来,悄悄从包里摸出耳机,戴上一只。
他说:“怎么了,这时间你要用吗?”
他的声音似乎还没完全醒来,很轻很平,还带着点沙哑,就像贴在耳边说话。
……废话,本来就在耳边,戴着耳机呢。
徐云妮耳边发热,刚要打字,手机又震。
他接着说:“你要用我就推了。”
徐云妮缓吸一口气,回复:【不是,我是觉得你这样休息不好吧。】
时诀:“睡得够多了。”
徐云妮:【你昨天熬完夜看着就没什么精神。】
两人就这么一人打字,一人说话地聊着。
时诀拿近手机,眼神上翻,按着语音键,幽幽说道:“我有没有精神你见到就知道了。”
徐云妮隐隐听见他拿东西和走动的声音……
徐云妮:【你在干嘛?】
时诀:“换衣服,要出门了。”
她最后发给他一句:【放学后我去找你,等我一起吃饭。】
下午只有两堂课,但偏偏分在二四节,下课已经五点多了。
班主任又压了会时间,讲了些事。等徐云妮回宿舍收拾完东西,已经快六点了,她抓紧时间准备去LAPENA,结果辅导员突然来了个电话,叫她过去。
徐云妮犹豫一下,还是去了。
他们的辅导员叫张渤,比较年轻,还不到三十岁,个子不算高,也有点瘦弱,透着股校园特有的书卷气,平时很开朗,但碰到正经事的时候,也会非常严肃。
他把她叫去问了点情况,包括宿舍矛盾的事,还有一切别的杂七杂八的工作。
徐云妮很耐心地应对他的问话。
说了一通,张渤接了个电话,然后又对她说:“走吧,放学了,咱们也别在这加班了。”
他们一起往校外走,张渤又问她:“你知道最近顾茗清跟王禄他们的事吗?”
徐云妮:“我不太清楚,他们有什么事吗?”
“好像是相互之间有不满……”他说着,微蹙眉,“我也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你要有精力帮我留意一点。”
徐云妮说:“行。”然后她趁这机会,跟张渤讲了食堂意见簿的事,“……我在想,食堂也不是做不出大家喜欢的菜,就是缺少一个反馈系统,现在意见簿形容虚设,能不能改进一下。”
张渤问:“你想怎么改进?”
徐云妮:“我还没想好,我尽快写个方案。”
张渤:“行,你弄好跟我说,然后再研究。”
他们聊了太久,到校园门口时,天都黑了。

徐云妮一顿:“什么?”
张渤:“心思多花在正事上,有些人进个职能部门,真跟步入社会了一样,一点学生气都没了。”
徐云妮:“啊……”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其实她跟张渤并不熟,她开学就开始忙,没太与老师走动,他们就是因为宿舍矛盾这件事才算搭上线。但好像张渤对她的印象非常好。
“学生就该有学生的样子,”张渤接着说,“你看看你,多好,勤勉务实,踏实淳朴,从来不搞那些虚头——”
他说着话,旁边忽然传来几声小小的抽气。
徐云妮正被表扬,摆出了谦虚的姿态,视线一直落在地上,听到这几声吸气,她跟张渤同步扭头——
两三个女生刚出校门,她们看见什么,用手掌轻轻捂住嘴,小声说话。
“妈呀……”
“谁啊那是……”
徐云妮隐隐听到这两句,就像有什么感召似的,头皮瞬间收紧。
然后她再一次跟张渤同步扭头——
不出意外,果然是他。
时诀神态放松,两手插兜站在路边。
他绝对做了点造型,梳着背头,面目清晰,上身穿着深V领的白色纱绸竖纹上衣,配上深蓝牛仔裤,一双黑皮鞋,搭着一件黑色的休闲西装薄外套。
他戴着黑绳项链,两对素耳环,和一条银色手链。
跟周围尚未脱土气的大学生们比起来,他的画风很不对劲,尤其夜光和路灯一照,跟氛围灯似的,给他周身罩了一层柔光,更显离谱。
所以在理智开始工作前的三秒钟里,徐云妮先本能地被视觉感官刺激了。
这也太……
徐云妮的微信好友里,一直奋战在寻美第一线的,自封未来摄影界泰斗的丁可萌老师,前天发了一条朋友圈,她说——“帅其实是种味道”。
什么味道呢?丁老师在下方详解。
有的人,底子不行硬凹,就像用力过猛的命题作文,写的累,看的也累;有的人,底子可以,却没什么自觉,充其量就只是平平无奇的好看;而有的人,他们底子可以,平时也只是普通的好看,但他们身上有种隐藏的气势,只要稍微想耍一下,立刻就能跟普罗大众划开结界,那种味道就来了。
这条朋友圈本来是丁可萌在吐槽现在有些火起来的小明星,真就是公司没活硬捧,毫无星味。
这一刻,徐云妮突然就顿悟了。
身边沉沉一声出气。
三秒时间到了,徐云妮的理智开始工作了。
余光里,张老师盯着时诀,上看到下,下看到上,上再看到下,下再看到上……说着有点繁琐,实际就是眼球的快速抖动,仿佛在说,这哪儿来的什么人?这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吗?
这时,时诀看过来了。
徐云妮瞳孔收缩。
别别别别别……
张老师就在身边, 徐云妮不能做太明显的眼神示意, 夜间光线又不足, 他好像没收到信号。
因为他往这边来了。
在他迈出步子的一瞬间, 徐云妮条件反射般侧过身,挡到张老师面前,背对着时诀。
不挡不行,毕竟她现在还是“勤勉务实,踏实淳朴”的徐干事。
张老师:?
徐云妮张张嘴,迅速想词。
“那个,张老师,你刚那表扬我听得都不好意思了。”
“啊?”
“我经验还是不足,做事情有点慢,还得请您多指导。而且主要是,我感觉我也没干什么……”
张渤回神了,说:“你怎么没干什么呢?那宿舍矛盾不是你调解的吗?我跟你说,隔壁系前几天也报警了,你猜什么事?俩男生打篮球,一个人受伤了,就说对面是故意的,吵着吵着就报上警了,你说说这都什么事,现在的孩子真是一点委屈都不能受,什么问题都叫警察……”
Blablabla……
又说了一会,终于结束了。
另外一名老师出来,张老师一招手,俩人就走了。
合着拉她在这等人呢。
徐云妮送走张老师,再去找时诀。
人没了。
她在校门口来回看了几圈,然后拿手机出来打语音。
徐云妮放下手机,稍搔了搔下颌。
她拐进小路,走了一小段路,来到路口等红灯。
公寓楼近在眼前,她抬头,一眼就瞄定了709室,灯亮着。
绿灯了,徐云妮过马路,进小区,步入公寓楼,上到七楼,来到门口。
她掏钥匙开门。
他在屋内,好像也刚回来没多久,还穿着刚才那一身,站在桌旁,她进来的时候,他正好在点烟。
徐云妮关了门,他也转过身,两人距离两米多点,时诀一手拿烟,一手插兜,慢慢向旁走了几步,歪着身子靠在墙壁上,右脚在身前地面上一伸一弯,皮鞋尖点在左脚旁侧。
他于烟雾中观视。
这视线,这表情,这凉丝丝的深秋时节。
她说:“班长,等久了吧?”
他不说话。
她又说:“饿了吗?咱们吃点什么去?”
他还是不说话。
完全混不过去。
徐云妮往前几步,走到他身前。
她闻到熟悉的香水味……
她说:“班长,刚那个是我们辅导员,他跟我说点事情。”
徐云妮又往前走了半步,两人都快贴上了,她抬手,握住他外侧插着兜的那条手腕。
“班长,真是特殊情况。”她解释说,“主要我们辅导员近期刚失恋,我怕他看见我有你这么……”她欲言又止。
时诀终于开口,淡淡道:“我怎么?”
徐云妮:“反正他现在见不得别人情侣恩恩爱爱,学生也一样,我怕他嫉妒,以后乱给我布置工作。”
时诀:“谁跟你恩恩爱爱?”
徐云妮:“你啊。”
“是吗?”时诀勾着一边嘴角,“我怎么不知道呢?”
“哎,班长……”
下一秒,时诀的手从兜里抽出来,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的脸抬起来点。
静了两秒,徐云妮说:“你这表情看着,像要霸凌我一样。”
他反问:“不行吗?”
徐云妮:“别吧,班长,我对你忠心耿耿啊。”
“哈,”时诀笑了一声,“徐云妮,我感觉我真得好好了解一下你了。”他稍微靠近了点,盯着她的嘴唇,琢磨着说,“你这嘴,好像也不是看起来那么老实啊。”
徐云妮抬起双手,再次包住他的手腕。
“班长,咱们有的是时间相互了解,先去吃饭吧,你肯定饿坏了。”
“我不去。”
时诀手抽开,人直起身,往旁边走。
徐云妮:“为什么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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